第61章
沈霓君道:“我讓她先避出去了。”她含嗔帶怨地一笑:“妾就在這兒呢,殿下一來就問旁人嗎?”
太子顯然也就是随口一問, 握住她的手, 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 含笑:“問一句你妹妹而已, 這就吃酸了?”
他又上下打量沈霓君幾眼,笑意漸淡了,輕聲問:“孤送你的的翠玉桃花簪呢?怎麽總不見你戴?現下已是陽春三月,戴桃花簪不是正合适。”
沈霓君垂下眼:“妾往日也戴呢,今日恰巧沒戴罷了。”
太子顯然頗有興致, 捏了捏她的手:“戴上讓孤瞧瞧。”
沈霓君抿了抿唇, 輕聲道:“妾暫不想戴。”
太子臉上笑意更淡, 食指輕輕點着桌面, 沈霓君身子輕顫了下,慢慢垂下頭,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不動。
太子瞧她額上汗都冒出來了, 心下到底有些憐惜,淡道:“你不想戴, 也罷了。”他沉吟道:“孤還沒用午膳,你去傳膳吧。”
沈霓君長出了口氣的模樣, 轉頭命人傳膳, 又特地吩咐人上了一碗醒酒湯,又親自給太子布了一回菜。
太子瞧菜色适口,心下适意了些:“還是你這兒的吃食合口。”他還親手給沈霓君盛了一碗老鴨湯:“嘗嘗這個吧,你最愛喝這個了。”
沈語遲待的暗間裏有個暗窗, 她坐在裏面正好能瞧見外面。天地良心,按照原身對這位沈霓君堂姐的記憶,她根本不喜歡什麽老鴨湯,沈霓君素愛清淡,鴨子熬湯又油膩,她一喝就犯惡心,這湯明明是給太子準備的。
這事兒沈語遲一個多年沒見的堂妹都能記住,怎麽太子這個枕邊人倒記不得了?沈語遲想的心裏發慌,臉色都不對了。
沈霓君果然有些躊躇,但她一身榮寵皆系于太子,到底不想和他再起争執,含笑道謝接過,忍着反胃喝了一碗。
太子沒瞧見她的不适,又給她盛了一碗:“喜歡就多喝一些。”
沈霓君只得又喝了一碗,胃裏一陣翻騰,拿絹子擦着頭上的汗,強笑:“殿下若喜歡就自用吧,妾已經飽了。”
太子笑着打趣一句:“瞧你身子豐腴飽滿,食量卻不大 。”
沈霓君喝了盞清茶:“殿下直接說妾胖了就是。”
“那不是,你若胖了,世間便沒有瘦人了。”太子吃完一頓,心下滿意不少:“愛妃先歇着吧,孤有事要出去。”他邁出一步,又轉頭道“愛妃別存了太重的心思,孤還是喜歡活潑明媚些的。”
沈霓君勉強一笑,福身送他出去。
沈語遲過了會兒才敢走出去,猶豫着道:“堂姐...”她沒叫側妃,而是喚了聲堂姐。
沈霓君眼眶一熱,用絹子掩了掩,輕聲道:“你都瞧見了?”她不無諷刺地一笑:“太子對我的寵愛,也就這樣了。”
沈語遲見她說開,躊躇着問:“是否因為您生的像...沈貴妃?”
難道太子的白月光是沈貴妃?按照輩分算,沈貴妃的父親是沈正德的大哥,沈語遲的大伯,沈貴妃和她是同輩,兩人也是堂姐妹關系。但大伯那一系生的早,沈貴妃足大她二十來歲,要是活着的話,現在也快四十了,太子今年才二十來歲,沈貴妃都能當他媽了,他的口味還真...
沈霓君卻搖頭否了:“不是姐姐。”她低頭看着沈語遲的眉眼,輕聲道:“姐姐豔麗傾城,你我的眉眼并不像姐姐,太子喜歡明媚活潑的,姐姐也不是那樣的性子。”她緩緩道:“他讓姐姐入宗祠,應當也只是為了回擊皇上,并不是因為他對姐姐有意。”
沈語遲松了口氣,幸好不是,不然也太雷了。
她輕輕道:“這些年我也一直在猜太子心裏的那人是誰。”她凝眉深思:“或許...”
她搖了搖頭,神情複雜,又擡眸看向沈語遲:“罷了,像不像誰,跟咱們又有什麽幹系?你也小心着些,好了,回去吧。”
沈語遲見她意興闌珊,忙保證:“娘娘放心,今天的事兒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沈霓君疲憊地點了點頭,她識趣地行禮告退了。
她萬萬沒想到,這次來側妃這兒居然聽到這麽大一秘聞,她脖子都涼飕飕的...以後不會被滅口吧?
她坐在軟轎裏,正想些有的沒的,劉媪突然在軟轎外說了聲:“大姑娘,下來行禮吧,太子妃的車辇來了。”
沈語遲撩起簾子下了軟轎,她主動避讓到一側,福身行禮等太子妃過去。
不想吳太子妃的車辇居然在她身前停了下來:“你是...沈側妃的堂妹?”
沈語遲保持着行禮的姿勢,老實回答:“臣女正是。”
吳太子妃哦了聲,居然就不走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話:“聽說春社那日,你和令月吵鬧了一番,小姑娘家家,怎麽就這麽愛逞一時意氣?”
一直保持着低頭行禮的姿勢也挺累人的,沈語遲睜眼說瞎話:“我和令月一見如故,所以說笑了幾句,不成想驚動您了。”
吳太子妃給噎了下,心下不悅,她還要再說,眼措瞄見逐漸走來的月白色身影,忙換上端莊甜美的笑臉:“太子。”
沈語遲心下一抖,本能有些不好的感覺,忙把頭壓的更低了些。
太子一走過來,就見沈語遲躬身立在太子妃車辇旁,她腦袋壓的太低,太子也沒瞧清她長什麽樣,見這般場景便信口問一句:“怎麽回事?”
吳太子妃一笑:“沈大姑娘初來太子府,妾教她幾句規矩。”
雖然吳太子妃是他正經的嫡親表妹,但太子有時候真挺煩太子妃這點心胸的,他雖然威逼沈家,但也不至于無事去刁難沈家人,只嗯了聲:“側妃規矩最是嚴整,有她教導,倒也不必太子妃勞心,太子妃還有不少內務要打理,何必在這裏跟一個小姑娘磨牙?”
吳太子妃當着外人的面,吃這一句挂落,霎時赤紅了雙頰,諾諾應是。
他又轉向沈語遲:“沈大姑娘,先回去吧。”
沈語遲低着頭,只露出黑漆漆的腦袋頂,一溜煙跑了。
吳太子妃心裏頭翻江倒海,忍不住說一句:“這就是沈側妃教導的禮數?連個福身禮都行不周全。”
太子瞧她這般心胸狹窄,心下更添了一重不喜:“太子妃,”他加重聲音:“适可而止。”
吳太子妃直接給他吓得跪下了。
......
沈語遲坐上馬車,一路魂不守舍地回了家,裴青臨果然還在照壁那裏等着她,瞧她兩眼無神,下馬車還差點摔了。
他伸手扶住她,蹙眉問:“你怎麽了?”他輕哼了聲:“不過去見一個側妃,就把你驚成這樣了?”
沈語遲有點尴尬,讷讷道:“你都知道了啊...”
裴青臨一哂:“這也能瞞得住?”他看她臉色實在不大好,伸手探了探她額頭:“到底怎麽了?”
沈語遲搖了搖頭:“沒事...”
裴青臨一指擡起她的下巴:“說。”
沈語遲擡眸看他:“我說了,你可別惱。”她猶豫着道:“先生,你見過沈貴妃嗎?”
裴青臨神色淡然:“你問這個做什麽?”
沈語遲小聲道:“你覺着...我長得像沈貴妃嗎?”
這次裴青臨倒是直接給了答案:“不像。”盡管他深厭沈貴妃,這時候也得感慨一句不自量力啊。
他瞄了她一眼:“你比之她,多有不如。”
沈語遲先是松了口氣,又被他嘲諷十分不服:“我不美嗎?我不好看嗎?”呸,沒品位的!
“不是容貌。”裴青臨睨着她,一口氣問:“你擅歌舞嗎?通曉魅惑之術嗎?身條稱得上凹凸袅娜嗎?”
“最要緊的是...”他不緊不慢地給出致命一擊:“你分得清口脂顏色嗎?”
沈語遲要給他噎死了...
她給打擊的臉都灰灰的,幸好他也只是調戲一遭,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指在烏黑的發羽間穿梭:“為何突然提起沈貴妃?”
沈語遲給他郁悶的,都沒功夫想太子的事兒了。裴青臨嘴欠,也常取笑她的,她一向不當回事,今兒聽他說別的女人比她漂亮,她怎麽就這麽憋悶呢,這一口氣梗的她不上不下的喲!
她一下拍開裴青臨的手,撇了撇嘴:“你管我呢,你去瞧那些能唱會跳懂風情的女人吶,還問我幹嗎,那些女人哪個不比我強十倍!”
裴青臨對她突然的惱怒有些訝異,随即唇瓣一松,笑意從眼底傾瀉而出:“你說錯了...”他眉眼一彎,笑意更深:“她們比你強的豈止十倍?”
沈語遲臉瞬間黑成了抹布。
“不過...”他又用指尖摩挲着她的臉頰:“在我心中,大娘子最美。”
沈語遲一下沒忍住,嘴角咧開了。
裴青臨輕輕戳着她頰邊的梨渦,正要說些什麽,有個下人就繞出了照壁:“大娘子,少夫人請您去堂上說話。”
沈語遲松了口氣,和裴青臨一道去了堂上,她去了之後才發現沈幼薇也在。
沈幼薇擡眼瞟了瞟她,表情有些複雜,沈語遲沒有多理,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沈幼薇手裏握着幾封請帖,沖她撐起一個笑臉:“還有十來日就立夏了,今年立夏的節宴由長義郡王舉辦,郡王給咱們一家都下了帖子,我是打算一道去的,阿姊可要同來?”
沈語遲翻了翻請帖,沒有作答。
這等節宴沒有分男女座席,一向是貴族青少年們相親的大好時機,白氏又格外叮囑了句:“你們都去,那日千萬要好生打扮,記着...”她掩嘴咳了聲,沒把相親倆字說出來,硬是拐了個彎:“別失了咱們家的體面。”
沈幼薇先一步應了,應的既脆又快。
白氏又轉向裴青臨,笑問:“先生可要一道去?”
裴青臨若有所思地颔首:“既然少夫人相邀,我卻之不恭。”
......
因為邺朝太.祖生在立夏這日,所以邺朝人向來重視立夏節,就譬如登州這邊,立夏節從不會哪家單過,都是由登州最頂尖的一批貴人輪流籌辦,今年輪到長義郡王府,郡王萬分重視,生怕自家園子景致不夠好,還特地借了登州一處久負盛名的青霜園。
青霜園的主人好像一富商,不過該富商頗為神秘,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郡王也是廢了一番周折才借到這青霜園,就這樣,還沒見到那富商本人。
因永寧極力相邀,沈語遲也打算在園子裏多逛逛,就提早半個時辰出發了,沒和裴青臨沈南念他們一道走。
沒想到沈幼薇居然也是這個時辰出發,她還主動上來:“既然阿姊也是這時候動身,我就厚顏蹭一蹭阿姊的馬車,可好?”
沈語遲雖不喜她,也沒必要顯得自己太小氣,點頭應了。
沈幼薇上了馬車,忽輕聲問了句:“阿姊,咱們姐妹二人如今都沒有親事在身,阿姊可想過自己以後會嫁什麽樣的夫婿嗎?”她說完,長睫忽閃了兩下,一副含羞帶怯的模樣。
沈語遲瞥了她一眼:“我聽長輩和大哥的。”
沈幼薇笑了笑:“大哥最疼阿姊,想必已經為阿姊定下了極好的人選。”
沈語遲直接給她頂了回去:“你恨嫁了?”
沈幼薇被怼了這一句,終于老實許多,一路上只和她說些風景閑話,姐妹倆難得和諧。
她還以為自己來的就夠早了,沒想到園子裏已經來了不少女眷,正在四下閑逛,看來這青霜園的吸引力果然不小。永寧這個懶鬼估計還在梳洗打扮,沈語遲就自己先逛了起來,沈幼薇倒也識趣,沒有硬要跟她在一處。
沈語遲才走到一處涼亭裏,正準備歇歇腳,就見上回擠兌她的吳令月走了過來,臉上竟還有幾分客氣,她伸手招呼:“沈大姑娘。”
沈語遲擡了擡眼皮,斜她一眼:“吳娘子這回又打算賞我些什麽啊?”
吳令月臉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但不知為何,她硬忍着沒發作,還令下人取出一盞酒兩只酒杯來:“上回的事兒是我不對,我聽了小人挑撥,豬油蒙了心,這才去招惹你。咱們喝了這盞酒,一笑泯恩仇,以後還是和和氣氣的,如何?”
她先把自己那盞一飲而盡,又把酒盞往沈語遲眼前遞了遞。
兩杯酒倒是一個酒壺裏倒出來的,但沈語遲可不信她會安什麽好心,她瞥了那盞酒一眼,碰也不碰:“吳娘子的心意我領了,和好不和好,也不在于這一杯酒上,以後吳娘子別沒事找事便好。”
她不欲跟吳令月多糾纏,算着時間永寧也快來了,她就直接起身回了客席。
吳令月追上來幾步,到底不敢糾纏太過,她氣的跺了跺腳,又轉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沈幼薇一眼。
沈幼薇瞧計劃不成,也是蹙了下眉,吳令月嘴上吹的天花亂墜,人瞧着也是個有心眼的,不想辦起事兒來如此蠢笨。幸好他們準備了後手,不然今天的謀劃豈不是打了水漂?
她邊想,邊沖吳令月點了點頭,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沈語遲才入席,永寧就到了,她今兒特地按照郡主品階盛裝打扮了一番,見着沈語遲便捶了捶腰,抱怨:“母親非讓我去招呼客人,這一早上可忙死我了。”
沈語遲給她按了兩下脖子,又夾起一塊玫瑰團糕喂她嘴裏:“好好歇一會吧你,來來來,請你吃塊糕。”
席面上負責伺候的人手,都是郡王府裏調來的人,不光有侍女,還有不少內侍小太監穿梭在席面間端碟上菜。
沈語遲還是第一次瞧見內侍,心裏動了下,低聲問永寧:“王府裏還有內侍?”她見永寧點頭,猶豫着問:“內侍有沒有什麽...異于常人的特征啊?”
永寧是被內侍服侍慣的,詫異看她一眼,想了想才悄聲跟她道:“好些個內侍二三十了也不長胡須,就連手臂小腿都沒有一根多餘的須發,還有個別內侍,行為舉止跟女子一模一樣,還把全身弄的香噴噴的,為了遮蓋身上味道。當然這是少數,大部分都還挺正常的。”
沈語遲參考對比了一下,裴青臨簡直樣樣都中啊,他可能真的沒有雞兒了。
她自己愁腸百結了會兒,忽然旁邊一個侍女的手抖了下,一盞湯羹盡數潑在沈語遲裙擺上,杏色裙幅髒污了一大片。
侍女忙跪下請罪:“姑娘饒命,奴不是故意的。”
永寧‘哎呀’了一聲:“蠢貨,你怎麽弄的,平白擾了客人興致!”侍女更是吓得兩股戰戰,她又對沈語遲道:“幸好母親想的周到,就怕發生這等掃興事,特地準備了給客人更衣的地方。”
這侍女頗為機靈,一溜煙爬起來:“我帶姑娘去吧。”
沈語遲腿上膩膩的,很不舒服,便帶上周媪,跟着侍女往更衣的地方走。
女客更衣間選的地方很隐蔽,侍女帶着她們兩人一行七拐八拐才算走到,她瞧沈語遲自帶了服侍的人,伶俐福身:“奴在外面給姑娘看着。”她見沈語遲點頭,就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周媪選出一條顏色尺寸和沈語遲身上那條差不多的,半蹲下來服侍她更衣。
更衣的裏間燃着袅袅淡煙,不過這爐煙顏色寡淡,又沒什麽氣味,兩人一時都沒有在意。
沈語遲聞了會兒,先是覺着心口一陣發堵,臉頰發燙,鼻端的氣息也變得甜膩起來。她尋常是不用香的,因此對香氣格外敏感,當即覺着不大對頭:“把那爐香熄了!”
這香似乎只對年輕女子起作用,周媪還是什麽都聞不見,不過她反應極快,忙把香粉倒出來踩滅,又扶住沈語遲:“大娘子,您怎麽了?”
沈語遲現下還沒覺着多難受,只是身上有些熱,她三兩下把衣服穿好:“出去說。”
才走到門邊,兩人就發現門窗都被鎖上了。
周媪臉色一沉:“這幫人想幹什麽?”
沈語遲腦袋一轉,小聲道:“青霜園人來人往的,她們既然敢給我下藥,想必派人在外面盯着呢。就是不知道是誰要算計我,而且這可是郡王府舉辦的盛會,有人能在這裏收買下人引我過來又給我用藥,想必能耐不小。”她琢磨了會兒,突然往地上重重一摔,還‘哎呀’了聲。
周媪愣了下,猜出她想幹什麽,配合着閉上了嘴。
兩人靜靜等了一時,外面門鎖傳來一聲‘咔噠’,沈幼薇身後還跟着兩個丫鬟,神色略帶興奮地走進來,她小心翼翼重新把門關好:“她昏過去了,你們去通知吳二郎,讓他盡快過來...”
沈幼薇帶人在外面隐蔽處候着,聽到裏面一聲輕叫和重物落地的聲音,她推測沈語遲已經中招,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特地進來驗收成果。
沈語遲趴在地上裝昏,瞧見又是沈幼薇作妖,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她不再猶豫,抄起旁邊裝飾用的獸紋青銅鼎,跳起來就給沈幼薇腦袋上來了一下。
沈幼薇那袅娜身板,哪裏經得了這個,連躲都沒躲開,腦袋上挨了一下狠的,雙眼往上一差,噗通一聲暈死過去。
周媪顯然也練過幾招,三兩下制住沈幼薇身後的侍女,敲暈過去才想起來問:“大娘子,要不要弄醒她們審審?”
沈語遲大動了幾下,覺着身上更熱了,強忍着沒做出扯衣服的不雅舉動。她臉上不掩厭惡:“還問什麽?她方才不都說了嗎,明顯是她和吳二做的局!個混賬東西!”
她也沒功夫想沈幼薇怎麽和吳二搭上的,摸出幾條披帛把主仆三人綁好,扔在屋裏。她身上實在是燥熱難當,腦子裏雲霧缭繞的,她扶住周媪的手:“先不管她們了,咱們先出去再說。”
這時大門已開,周媪忙扶着沈語遲,兩人才出門,就撞上一道修長身影。
裴青臨不知為何竟然出現在這裏,他好似對這青霜園頗為熟悉,找尋了一番才尋到沈語遲,伸手扶住她:“你怎麽在這?出什麽事了?”
這要是沒別人,沈語遲還能忍得住,裴青臨一靠近,她腦子就跟炸開了似的,咣當亂響,看着他的眼神宛如看着一塊上好鮮肉。
裴青臨給她的眼神看的一陣別扭,還沒再開口,她就跟被抽了骨頭似的,整個人挂在他身上,有氣無力地道:“先生...”她揚起臉在他脖頸處輕咬了下:“你身上好香。”還調戲人家一遭。
裴青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