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7
随着直播風越吹越大,主播們為了搏出位,越來越多千奇百怪的直播節目産生,而在這些節目當中,最火熱的當屬《外星人身體切割》的節目了。
這個節目是兩個月前在“獵奇直播平臺”上播出的,主播每周會直播一次用小刀分割自己的身體,把自己一點一點地切下來,切下來的部位他會磨成粉,做成小餅幹送給打賞最高的十個人。
今天,是《外星人身體切割》直播的日子。
主播是個臉色蒼白的男生,眉眼之間有些頹廢的氣息,可這并不影響他的俊美。他很少笑,但他只要一勾唇角,他的頹廢頃刻間就會不複存在,變成一個陽光開朗的少年。
一個非常矛盾的組合。
“大家好,我是白番。”
主播一現身,平臺在線人數瘋狂上漲,不到一分鐘,在線觀看人數突破五十萬人,并在持續不斷地增加。
各種各樣的禮物充斥着屏幕,糖果、黃瓜、豪車、飛機等等幾乎把白番的臉都給遮住了。評論更是刷得令人目不暇接,每個人都在搶着發言,想讓白番注意到自己,和自己說兩句話。觀衆們洋溢的熱情仿佛要沖過比特洪流,将主播徹底淹沒。
白番面無表情地對捧場的觀衆道了謝,有條不紊地介紹自己:“我是外星人,不是人類,嗯,這一點你們是不信的。”
大家紛紛刷評:我們信啊。
“我具體是來自哪個星球不能和你們透露,以地球的科技水準是無法探測到我的星球的。”白番微微歪頭,“我這個直播節目有點血腥,觀看人員請确認你對血腥暴力的承受程度,如果中途有人心髒病發我是不會負責的。”
觀衆們刷了一連串的哈哈哈哈。
“我的直播內容是切割自己的身體,請不要為我擔心,我的身體會在第二天重新長出來,不會影響到我的生命和日常生活。”白番舉起了手,他的手好看得可以去評年度手模,“今天先割哪裏呢?”他看了看評論,點點頭,“那就先割小手指吧,可以做手指餅幹。”
話音一落,便掀起了一股送禮的小高潮。
白番右手拿着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酒精裏泡過之後,就對着自己的小手指割了下去。他切割得非常細心,神态專注得仿佛在做什麽高精度的手術。傷口滲出了紅色的血液,随着傷口越來越大,小手指漸漸脫離了那玉一般的手掌。他用消毒濕巾擦了擦傷口,噴濺的血神奇地止住了。
“切好了。”白番撿起鮮血淋漓小手指給觀衆們展示,“這是我的小手指,你們誰想要嗎?可以做指定口味的餅幹,挑選這三十秒裏打賞最高的人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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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番話音一落,各種代表着銀子的豪車飛機飛船全都砸向了他,觀衆們猶如在拍賣會場競拍一件稀世珍寶,紛紛亮出雄厚家底,只為拍到白番的小手指。
“好了,時間到。”白番說,“恭喜這位餅幹狂熱症先生,你拍到了今天的第一份手指餅幹。”
衆人默契清屏,讓得獎者發言。
餅幹狂熱症說:“能得到你的身體我很高興。”
白番笑了,他笑起來那樣好看,送禮的人們愈發絡繹不絕。
“又死人了?”黃祯君拉低警帽,擋住大半張臉,“這是第三個了。”
“對啊。”劉振國咬了一口甜甜圈,“和前兩個同樣的死法,血肉全都化成了灰,只剩下骨架,而骨架也變成了灰黑色。啧,民間都在傳這是死于巫術,人心惶惶的,這案子要是再不破,恐怕會成新的都市傳說了。”
黃祯君瞥了眼劉振國,“你的甜甜圈吃完沒有?”
“吃完了!”劉振國把剩下大半個全部塞到嘴裏。
“出警!”
案發現場是在死者家中,此時已被警方保護起來。和現場的警員溝通後黃祯君和劉振國繞過警戒線,進入現場。
劉振國擺出名偵探柯南的造型,說:“這是密室殺人案。”
“自殺還是他殺還是未知數呢,別随便給案子下定義。”黃祯君說,“我們做警察的,講究的是證據。”
“可三個人的死亡方法都一模一樣,什麽樣的自殺會導致這樣的結果?難道是什麽傳說中的自殺論壇嗎?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一群人在論壇上相約自殺。”
“如果你覺有這個可能性就順着這個可能性去查。”黃祯君對另一個警員說,“給我說說發現屍體時的情況以及死者的背景。”
死者名叫李泰,是一名自由工作者,獨居。
李泰生前不愛交際,朋友寥寥,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朋友與他常保持聯系,正是這個朋友在給李泰打了十幾個電話李泰都沒應答後她報了警。
“為什麽會第一時間想到報警?”劉振國疑惑地問,“一般情況下來說不是應該自己親自過來看看嗎?”
警員說:“杜麗說李泰有自殺傾向,并且曾經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天他多次沒接電話,那麽多半就是死了,她想到這個才報的警。”
黃祯君問:“杜麗人呢?”
警員說:“在錄筆錄。”
杜麗是個長得普普通通的姑娘,二十幾歲的上班族,眼睛紅腫着,顯然是大哭過。
杜麗說:“李泰性格內向,不太愛與人接觸,但他是個內心柔軟的好人,就是過于敏感和自卑,有輕度的抑郁症。他有過輕生的念頭,但我沒想到……沒想到……”說着說着,她又哭了,“他那個死法,一定是喝了什麽毒藥!”
“沒有哪種毒藥制造出這種效果。”黃祯君說,“李泰在生前接觸過什麽奇怪的人嗎?”
“或者浏覽過什麽奇怪的網頁。”劉陳國插嘴道。
“沒有。”杜麗想了想,“他從不主動去結交別人的,就是最近聽他說他喜歡上了一個人,非常非常喜歡,他以前從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什麽人啊!”
黃祯君和劉振國對視一眼,問道:“這個人是誰?”
“白番,一個主播。”
白番的直播接近尾聲,他的五根手指和半截手腕都已經切割下來,最後還差一處切割就能完成。
“切哪裏呢?”白番對着屏幕問。
屏幕瞬間被評論淹沒,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要求全部展現,有人讓他切掉整條腿,有人讓他切掉一只耳朵,甚至有人讓他切掉身下二兩肉。
“我該聽誰的呢?”白番猶豫不定,直到一條評論闖入他眼中,要求他切掉自己的頭。
這個要求一處,觀衆們都跟着高潮了,全都在刷“切頭切頭”。
白番沉默了會兒,說:“好的,那我要換一個切割工具了。”
白番稍微離開了一會兒,等他再回來時,他手裏拿着一把電鋸。
“以下鏡頭會比較血腥,不建議未成年人觀看,也不建議心髒病人和承受能力低的人觀看。”白番咧開嘴笑得彎了眼,又一下子恢複了淡漠的表情,“好了,我要切了,如果以下鏡頭引起任何不适,主播概不負責。”
觀衆們用數不盡的禮物回饋了他。
白番仰起頭,露出修長的脖頸,他的脖子很細,很白,仿佛一捏就會斷掉。可當他的電鋸割下去時,竟沒能在第一時間就把那顆漂亮的頭顱和身體分開。
噴濺而出的鮮血濺射到白番的手機屏幕上,觀衆們的視野成了一片血紅,他暫時放下了電鋸,扶着自己搖搖欲墜的頭,用紙巾把屏幕擦了擦,等擦幹淨了,他又重新把電鋸拿起,繼續他未完成的工作。
割頭是一個技術活,除了脆弱的皮膚外,還有那一段維系着人體的頸骨,收音器将電鋸與骨頭相撞的聲音忠實地傳播給了網絡另一頭的人們,“嗞——嗞——”的聲響讓人牙酸不已,有那膽子小的,此刻都跑到廁所裏去吐了。然而,在線觀看人數節節攀升,竟突破了3000W人并仍在持續增長!這甚至造成了平臺過于擁擠,直播畫面産生了幾秒延遲的情況。
十幾分鐘後,人頭落地,評論井噴,快得令人目不暇接。
“我的天啊,白番的頭真的把頭割下來了!”
“他不會死了吧?”
“要死早死了,他這就是變魔術呢。”
“和白番比起來那些知名魔術師都弱爆了!”
……
白番的頭掉到桌子上,咕嚕咕嚕滾了兩圈,停住,臉正對鏡頭。
他的臉頰上有兩滴血,這讓他平添了兩份妖冶,愈發襯出這顆頭顱的詭異。
衆人都屏息凝神,大氣也不敢出,就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突然,這顆頭的雙眼睜開,一雙眼型極其漂亮卻沒多少神采的眼睛!
白番定定地盯着屏幕,似乎也同時與屏幕外的千萬人對視,“下一個五秒鐘,打賞最高的人,将得到我的頭顱餅幹。”
“啊啊啊白番萬歲!”
直播間又迎來了一場新的狂歡。
黃祯君關掉手機,一臉沉思。旁邊的劉振國不淡定了,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
黃祯君用手托住劉振國的下巴,往上一拍,拍得劉振國一個趔趄,這才把下巴給合上了。
“黃隊,這這這……”劉振國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震驚感,說話都打哆嗦,“那個白番到底是什麽人?新生代的魔術師還是什麽?這也太逼真了吧!他真的割下了自己的頭嗎?天啊,他是怎麽做到的?”
“淡定。”黃祯君說,“你讓人去查查這個白番,必要的話請他協助調查。”
“可我們用什麽名義讓他協助調查啊?他根本不認識李泰吧。杜麗不是說李泰是在直播平臺上認識的白番,對對方一見鐘情嗎?無論怎麽看都是李泰在單相思啊。”
黃祯君點了一根煙,說:“杜麗還說過,李泰為了白番花了很多錢,積蓄全部都用于直播打賞了,以此換來了白番親手做的餅幹。他們雖然不認識,但李泰吃過白番做的餅幹啊,這就是他需要協助調查的理由。”
“你懷疑餅幹有問題?”
“用一個人的身體做的餅幹沒有問題就怪了!”黃祯君皺着眉,“當然,這個餅幹不可能真的是他的身體做的,想來是別的成分,但到底是什麽成分會不會對人體有害就是未知數了,必須得查一查。對了,你另外查查之前的兩個死者和白番有沒有關系。”
劉振國說:“是!”
劉振國按着黃祯君的意思去把頭兩個死者的社會關系全部排查了一遍,竟然真的查到這兩個人也都是白番的狂熱粉絲,全都投了大筆的錢來搶一份餅幹。
“現在這些人是有多閑啊,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花那麽多的錢!”劉振國難以置信地說,“你知道那個白番的手指餅幹目前為止最低拍得的價格是多少嗎?”
黃祯君沒搭腔。
劉振國比出一根手指。
“一千?
“天真!太天真了!”劉振國誇張喊道,“一萬啊!我上網查了下,餅幹就剛好50G,50G的餅幹居然要一萬!這比搶銀行都來錢快吧!你說這些人是不是都瘋了啊!”
“冷靜。”黃祯君拍拍劉振國的肩膀,“既然查到白番和多名死者有關系,那就通過平臺查到他的身份信息,請他來警局喝杯茶吧。如果他不是我們市的人,那就跟別市的警局交流下。”
直播平臺都是實名認證的,劉振國在跟平臺方交涉時直接以警局的名義施壓,那邊才交出了白番的資料。
白番,男,22歲,本市人。
警方去“請”白番配合調查時,他很配合地上了警車,開車的小警察時不時從後視鏡裏瞥一眼白番,對這個人的好奇全都寫在了臉上。
劉振國拍了小警察一下,說:“好好開車!”
劉振國雖然制止了小警察的偷看行為,但他自己心裏也對白番這個人好奇極了。
“咳咳。”劉振國清了清嗓子,“白番,你知道為什麽要你來警局嗎?”
白番拉下口罩,說:“因為我和三樁不明死亡的案子有關。”
“這三位死者的共同點都是買過你做的餅幹。”
“嗯,如果你給我他們的ID的話或許我能記得他們。”白番從口袋裏摸出一塊餅幹來,遞給劉振國,“這是我今天做的餅幹,還沒有寄送出去,你要嘗嘗嗎?”他這麽說着,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一到警察局,白番的餅幹就被送去化驗室化驗了,而白番本人則跟着劉振國進了審訊室。
“你在這裏呆一會兒,別亂走動。”
“好。”
劉振國把審訊室的門一關,就和黃祯君一起在玻璃外觀察房中的白番。
白番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兩眼放空,不知神游到哪個次元了。半小時後,他仍然維持着這個姿勢,沒有變動。
“他不會一直這麽坐下去吧?”劉振國喃喃道,“一般人到了警察局并且被晾了這麽久,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焦躁吧,可他怎麽一點兒反映都沒有。”
黃祯君問:“手指餅幹檢驗出來了嗎?”
“哪兒有這麽快啊,還得再等一等吧。”
“嗯,那先問話吧。”
黃祯君一推開審訊室的門,白番就看了過來。
“你好。”黃祯君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是黃祯君,重案組組長。”
“你好,我是白……咳咳咳咳。”白番忽然咳得撕心裂肺,好一會兒他才咳完了。
“白主播這是生病了嗎?”黃祯君貌似關切地問道,“需要一杯水嗎?”
“沒有,霧霾太大了,有點嗆。”白番說,“不用水,謝謝。”
“我們的談話時間不會很短,還是喝點水吧。”黃祯君招招手,外面的劉振國忙端了兩杯水進來,“況且在霧霾天裏,就是應該多喝水呢。”
“污染過于嚴重時喝再多的水又有什麽用呢?”
“是啊,口罩都成生活必用品了,我向局長請審批,給我們警察局的員工一人發一頂口罩,結果口罩太搶手,市面上都買不到了。”
“每個人都想自己呼吸的空氣幹淨一點。”
……
兩個人就着霧霾的話題閑扯了半天,黃祯君切入主題了。
他把文件夾中的三張照片一一擺出——三位死者的照片。
第一名死者是女性,名叫唐璐,外企高管,35歲,離婚無子。
第二名死者是男性,名叫汪勤,個體戶,30歲,已婚有子。
第三名死者則是今日新鮮出爐的李泰,宅男,26歲,單身。
黃祯君大概介紹了下死者的背景,“白主播認識這些人嗎?”
“不認識。”白番說,“如果有他們的ID,我也許會有印象。”
“ID分別是寂寞生活、愛搞就搞和為了正義。”
白番回想了下,說:“他們都是經常給我高額打賞的觀衆。”
“是在你的直播節目上給你打賞嗎?”黃祯君敲了敲桌子,“說起來我剛觀賞了下白主播的直播,很精彩。”
白番露出禮貌的微笑,“謝謝。”
“白主播每次都會在直播上現場抽十名觀衆送小餅幹嗎?”
“是的,都是在我規定的時間段裏打賞最高的觀衆。”
“對于小餅幹的制作工序我非常好奇,不知白主播能否為我解惑呢?”
白番做出傾聽狀。
“白主播用工具切割開自己的身體,再用自己的身體做成小餅幹。”黃祯君露骨地把白番從頭打量到腳,“可我看白主播也是肉體凡身,和咱們并沒什麽不同,請問你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白番歪了歪頭,“這是商業機密。”
“所以什麽外星人,什麽自我切割都只是噱頭嗎?”
白番笑而不語。
黃祯君還待要說些什麽,對講機裏傳來了劉振國的呼叫。
這是餅幹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黃祯君走出審訊室,見劉振國眉頭皺得死緊,當即就曉得餅幹這條線索怕是得斷。
果不其然,劉振國說:“黃隊,那個餅幹化驗出來就是普通的餅幹,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我想着會不會是白番早有準備把餅幹給掉包了,就讓人到李泰屋裏搜,還搜出了半塊他高價買來的餅幹,全都送去了化驗室,但最後驗出的成分都是一模一樣的,全是普通餅幹。”
餅幹是三個死者和白番最直接的聯系,餅幹沒有問題的話,白番是兇手的可能性就不成立了。
“黃隊,怎麽辦?”劉振國抓耳撓腮的,“三個死者之間沒有任何交集,他們唯一的交集就是個白番,若白番不是嫌疑人,那誰才是?”
黃祯君說:“不急,把餅幹拿過來。”
黃祯君拿着餅幹回到審訊室,将餅幹放到桌子上。
“白主播,這就是你發給粉絲的餅幹嗎?”
“是的,味道很好呢,黃警官要嘗嘗嗎?”
“這是證物,證物是不能吃的。”
“太可惜了。”白番頓了頓,問,“那請問化驗結果呢?”
“普通餅幹。”
“那就好。”白番說,“因為我自己吃東西吃很甜,所以在做餅幹時難免多放了些糖呢,萬一糖分超标就不好了。”
黃祯君盯着白番,沒說話,良久後,他說,“白主播,你可以走了,但近日請不要離開本市更不要出國,謝謝配合。”
白番溫和地說:“好的。”
黃祯君送白番到了警察局門口,還貼心地幫對方攔了一輛出租車。
當白番坐進車裏時,黃祯君說:“白主播的高領毛衣很好看。”
“謝謝誇獎。”
目送白番遠去後,黃祯君對劉振國揮揮手。
“去查查都有哪些人得到過白番的餅幹。”
“所有人?”
“對。”
劉振國沒有問原因,他百分百相信黃祯君所做的一切決定,立刻着手調查。
白番共做過十次直播,每一次抽選10人,減去這當中重複的人,一共有四十五人搶到過白番做的餅幹。
“這四十五人五人在本市,四十人分布在其他各省市,本市的五人中有三人遇害。”劉振國報告道,“在外省的四十人中,另有五人不明原因猝死,死亡原因和本市的三人相同!”
劉振國一報告完就再也掩蓋不住內心的震驚了,“這也就是說和白番有間接接觸的45個人當中有八個人無故死亡?!如果說本市的三個人是巧合,那麽再算上這些死者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了!我查過他的出行記錄,這幾個月他都沒出過本市,只有餅幹……一定是餅幹的問題!不對,餅幹化驗結果是正常的。”越分析越亂,他只能求助于自己的隊長,“黃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啊?”
黃祯君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笑了下,說:“我也不知道啊。”
白番回到家裏,換上了睡衣。他站在鏡子前,摸着脖子上那一到鮮紅的傷疤,用指甲一點一點地把結痂處給摳掉,那脖頸上的肌膚又恢複如初,仿佛那裏什麽都沒存在過。
他轉身進了廚房,竈臺上擺着幾根切掉的手指,手指的指骨隐隐發黑,他渾不在意的把那些手指撿起來,扔到榨汁機裏,兌上水和面粉,接通電源,按下開關,工作的榨汁機一分鐘內便将手指碾得粉碎,變成了一瓶子糊糊。
“做新的餅幹吧。”白番自言自語道。
白番将糊糊調好,裝進模具裏,再把模具放進烤箱,定好時間。
他站在烤箱旁,也不做什麽,就靜靜地發呆。直到烤箱傳來“叮——”的一聲,他才戴上手套,把烤好的餅幹都端出來。
不多不少,正好十份。
“餅幹餅幹圓圓,我最喜歡吃餅幹。”白番好心情地哼起了歌兒,“餅幹餅幹甜甜,我會自己做餅幹~”
把分好的小餅幹全部裝進禮品袋裏,他心滿意足地說:“那就把這十份祝福送出去吧。”
白番送的祝福在黃祯君等人眼中卻是噩夢。
他們能确定這幾宗離奇的死亡案都和白番有關,但卻抓不住任何證據,這令人無比抓狂。
黃祯君把本市和外地的關聯案子資料全部整合一遍,試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找來找去,唯一可疑的還是那天價餅幹,然而天價餅幹已經自證了清白。
案子進入了一個死胡同。
“需要再把白番叫來警局嗎?”劉振國征求黃祯君的意見,“黃隊,這件案子的影響越來越大,和白番有牽扯這件事也不知怎麽洩露了出去,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已經引起小範圍的恐慌了。”
黃祯君根本沒有聽劉振國在說什麽,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看到白番穿着高領毛衣嗎?”
“是啊,怎麽了?”
“這是幾月份?”
“九月中……等等。”劉振國反應過來,“這個季節大家都還在穿短袖呢他竟然穿高領毛衣?黃隊,你的意思不會是說他穿高領毛衣是為了遮蓋脖子上的傷口,他是真的直播節目裏割了頭吧?”說着說着劉振國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真的是外星人呢?”
“黃隊你別鬧了,如果他真的是外星人就不是在家裏自己做直播,而是在解剖臺上被直播了。”
“越坦誠反而越不會被懷疑。”黃祯君說,“派兩個人去盯着他。”
劉振國自告奮勇道:“那我去吧!”
“行,萬事小心。”
劉振國接手了盯梢白番的工作,可他盯了一周,白番沒有任何異動。除了宅得有點難以理解外,他和別的普通人沒什麽兩樣。
直到,又到了他直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