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鐘杳:“……”
鐘杳輕吸口氣:“雖然不清楚怎麽回事, 但是我好像有必要解釋——”
“我知道我知道。”林竹笑得咳嗽起來,搖搖頭,“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相信這種不靠譜的謠言的……大概是腦子确實不大靈光。”
鐘杳一笑,接過保溫杯擰開,遞進林竹手裏:“說不定是我當時走得太急了,有些人偶像劇看多了, 腦補了一出絕世狗血你追我跑的戲碼,一不小心就上頭了……”
紅棗銀耳水,林竹接過來, 小口小口抿着,身上立刻暖和了不少。
臨時化妝間也比外面暖和, 工作人員在裏頭待了一會兒,抽了兩根煙, 現在屋裏還有煙氣。
林竹盡力壓了壓,還是沒忍住又咳嗽了兩聲。
化妝師已經趕過來準備替兩個人補妝,鐘杳沒再多說,看着他喝了幾口水才把保溫杯接回來, 過去掀開簾子通風, 又換了個插電的暖手寶塞進了林竹手心。
身邊有人看着,林竹臉皮薄,捧着暖烘烘的暖手寶不好意思,飛快藏進了獵袍的袖子裏。
化妝師看得一清二楚, 笑着打趣:“林老師有機會還得常來——鐘老師有經紀人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人也精神了, 狀态也好了,話也少了,話也少了,話也少了……”
鐘杳:“……”
鐘杳清清嗓子,擡手理了下領口。
化妝師深受其苦,好不容易盼着有能制住鐘杳的人來,心滿意足打住話頭,圍着林竹繼續忙活。
剛剛那一場戲實在驚豔,要不是林竹确實看不上這個角色,靳振波又不在,十有八九是要幹脆叫他來演完的。
微博上現在就已經放出了黎奕傑因傷準備退組的風聲,這個角色無疑是得換人了。幸好前面總共也沒拍幾場戲,這個年齡段的演員又好找,只要最難辦的投資問題有人接盤,剩下的都不算什麽難事。
化妝師管不着劇組人選的事,替兩個人仔仔細細補過妝,神清氣爽地回了準備區。
林竹還因為化妝師那幾句話偷偷高興着,一路陪鐘杳回了拍攝區,聽着攝像和副導演講解過幾遍機位,嘴角的弧度都沒落下來。
沒了龐大的搗亂團隊,接下去的拍攝始終異常順利。
林竹替身當得盡職盡責,陪着劇組走了幾次戲,也拍了不同角度的特寫分鏡。等到這一組鏡頭正式拍攝結束,已經過了午休的時間。
“特別好特別好,這樣就完全沒問題了。”
替十有八九會上位的新制作人導戲,副導演全程提心吊膽,好不容易拍完了最後一個鏡頭,抹了把汗長舒口氣:“今天的拍攝任務就完成了。黎奕傑那邊我們還得處理一下後續,下午兩位老師好好休息……”
林竹啞然,沒再糾正他的稱呼,客客氣氣:“辛苦,給大家添麻煩了。”
副導演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按理該是我們這邊道謝的……”
黎奕傑在這兒誰都不痛快,忍着也無非是怕他粉絲起刺,加上制作人那邊不好交代。
現在要緊的問題都被林竹預先處理好了,副導演自然不會不識趣:“這種事本來就該是劇組處理,這次鐘老師差點受傷,也是我們的過失,不追責已經很感謝了。”
鐘杳那時候如果反應沒那麽快,或者那匹馬再亂一點兒,說不定就真出大事了。
副導演現在想想仍有餘悸,還要再道歉,被鐘杳出言和氣繞過:“到底沒出什麽事,也都處理好了——下午要是沒戲,我們就直接回酒店了,行嗎?”
副導演連忙點頭。
林竹這幾天都沒安安生生休息,鐘杳一心想讓他好好睡一覺,同劇組道了聲辛苦,領着林竹進化妝間卸下妝換好衣服,上車直接回了酒店。
這幾天越來越冷,兩人索性也沒出去吃東西,把空調暖風開足,讓助理幫忙訂了餐。
頭套古裝要換下來都是不小的工程,林竹挺久都沒戴過頭套了,額頭一圈被膠水粘得有點發紅,回了酒店也沒消下去多少。
鐘杳看得不舒服,替他拿溫毛巾細細敷着,含笑打趣:“下回可不敢讓你跟着拍古裝戲,一次就紅成這樣,粘幾次估計就得磨破了。”
就是紅了一點兒,林竹其實都沒什麽感覺,聞言臉上微燙,連忙搖頭就要撐身:“沒有!我其實特別結實,就是看着顯的,其實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
鐘杳失笑,順手把人撈回懷裏,叫他重新枕在腿上,低頭在自家經紀人發紅的腦門上親了一下:“今天特別帥,帶上妝比黎奕傑強多了……不瞞你說,我都想不出跟他怎麽演這場戲。”
林竹眼睛一亮,忍不住抿起唇角。
鐘杳誇他了!
雖然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其實不低,每次親耳聽見,林竹還是會忍不住自己偷偷高興好半天。
看着林竹眼睛裏亮晶晶的光芒,鐘杳嘴角帶起些笑意,換了條軟和的幹毛巾替他擦幹淨腦袋上的水,塗了層藥膏:“還是小心一點兒,癢的話跟我說。有些人就是對這個膠水過敏,每次拍完戲腦袋都要腫一圈,跟被門夾了似的……”
林竹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見他笑了,鐘杳眼裏笑意也愈濃,捏捏他的耳朵:“下午沒什麽事,好好睡一覺,養養精神。”
林竹聽他語氣,忍不住擡頭:“哥,你……一塊兒嗎?下午還有事嗎?”
鐘杳低下頭,迎上他的視線,心頭一軟,展臂把人圈進懷裏。
家裏的事……說到底,還是不可能對林竹全無影響的。
林竹語焉不詳,林松諱莫如深。鐘杳到現在也依然只模模糊糊猜出個大概,卻依然本能猜得到,絕不是個多讓人高興的故事。
鐘杳揉了揉林竹的腦袋,讓人靠在肩頭,低頭親了下:“幾個這邊的同行朋友,一直想聚一聚。”
莫名受了多情浪子制作人的刺激,鐘杳輕輕咳嗽一聲,詳細解釋:“我推了好幾次……今天的事爆出來,一群人急着問我有事沒事,見他們一面報個平安就回來,不會耽擱太久。”
一想到鐘杳那些來安慰人還要寫檢查的朋友,林竹就油然生出同情,連忙點頭:“該去的,我叫企劃去備點兒禮物。”
林竹摸出手機,給企劃發消息:“難得見面,哥你多待一會兒也沒事,就是記着千萬別提我了……”
林竹其實是挺願意鐘杳去見見以前那些朋友的。只是鐘杳當初認識的都是一心演戲的實力派,在現在這個圈子體系裏,到現在郁郁不得志的也依然不少,甚至有不少人都面臨無戲可演的局面。
要改變現狀,實在太不容易。
鐘杳也跟他提過,有不少人都真有本事,其實只缺一個機會。
他們也計劃過,等兩個人把工作室做大,說不定就能自己選本子組建班底,慢慢熬出來,是能讓真正好好演戲的人有戲演的。
現在他們的家底和聲望都不夠,還不能急,只能一點點來……這種當口,林竹不好跟着鐘杳去給人家添堵。
鐘杳知道輕重,一笑,點點頭:“放心,我有數。”
鐘杳只是稍有些落伍,還不至于不通人情。林竹倒是不擔心,自己鑽進被子裏打算躺平,鐘杳卻也随手脫了襯衫,随手翻出件T恤套上,跟着一塊兒躺了下來。
林竹微怔:“哥——”
“還沒那麽着急,能睡個幾十分鐘。”
鐘杳把人圈進懷裏,擡手調暗燈光,低頭親了下林竹的額頭:“閉眼睛,先陪你比較重要。”
林竹抿抿唇角,飛快閉緊眼睛,又忍不住往鐘杳的胸口蹭了蹭。
暖意沁人,林竹蜷在他懷裏,身上慢慢暖和過來。
林竹依然閉着眼睛,聲音輕輕的:“哥,你現在挺多地方還要用錢,那七千萬——”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鐘杳的吻輕輕封住。
林竹胸口輕悸,本能要睜眼睛,又飛快閉緊。
“這麽看不起我?”鐘杳說着一本正經的話,聲音卻還是含笑的,柔緩輕穩地落在林竹耳邊,“我演了十二年的戲了,就算中間三年沒在國內,也不是在國外就掙不了錢的吧?”
鐘杳噙着笑,故意柔聲逗他:“這部片子肯定能回本,我就不能趁機掙一把?再說了,你這麽拼,我要是再掙不回來七千萬,說不定真要被你哥舉着抱枕揍出家門了。”
林竹臉上一熱,低聲:“他不敢的……”
鐘杳故意追問:“怎麽就不敢?”
兩個人雖然已經敲定了關系,在一塊兒的時候也是鐘杳說這種話居多。林竹向來做得比說得多,幾次表白都是情緒波動劇烈下的脫口而出,還是頭一回碰上要自己開口。
林竹不好意思得厲害,在鐘杳懷裏直打圈,連耳朵都開始發燒,硬着頭皮磕磕絆絆:“我——我喜歡你,我們……是一塊兒的。我大哥知道,他不會——”
鐘杳輕笑,緊緊手臂:“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嗎?”
林竹微怔。
“往後不用什麽都自己扛……有我在了。”
鐘杳把人往懷裏攬了攬,慢慢拍着脊背:“咱們倆不是一塊兒的嗎?都是共同財産了,就随便亂分一分算了,用不着那麽清楚……”
林竹沒忍住,噗地笑出來。
他身心徹底放松,那些被家裏強行灌輸的顧慮念頭也沒了,閉着眼睛小聲反駁:“還沒領證呢,不算數的……”
鐘杳摟着他,眉峰輕輕一動,若有所思地低了頭。
林竹只是随口一說,沒再多想。鐘杳的懷抱實在太舒服,他今天穿着單薄的春獵戲服被風吹了一天,現在尤其貪戀這樣的融融暖意,靠在鐘杳胸口,沒多久就睡熟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鐘杳慢慢拍着他的背,一下下順撫着胡撸下來,直到肩頭的呼吸徹底平緩綿長,才悄悄起身換衣服,順便掏出手機查了查。
林竹睡得正熟,察覺到他不在就有些不安,摸索着四處找他。鐘杳眼疾手快,把自己的衣服塞進他懷裏,攏着胳膊抱好,安撫地輕拍了兩下。
林竹順着他的手靠過來,輕輕蹭了下他的手背,唇角就又沒心沒肺似的滿足翹起來。
鐘杳心口軟得一塌糊塗,險些就要再鴿這群老朋友一次。深吸幾口氣壓下念頭,俯身親了親林竹的額頭,放輕動作出了門。
林竹沒能安穩地睡上多久。
這麽大的事,劇組不可能不通知導演。靳振波那邊沒多久就得到了消息,一個電話打到他手機上,毫不留情地對着他教育了一通。
“是我們不好,應該提前跟您打招呼的。”
已經習慣了這種長輩特有的關心方式,林竹趴在被窩裏,好脾氣道歉:“我知道了——您放心,就這一次,下次一定不給劇組添亂……”
“是嫌你添亂?小小年紀風裏來雨裏去地掙的錢,就扔這種片子裏?”
靳振波是正劇導演裏少有的清醒派,毫不掩飾對自己拍的片子的态度:“這種片子限制廣告投放,最多不賠本,能賺回來三成都是運氣好,是我們這些一心要搞藝術的老骨頭該幹的事,你跑來摻和什麽?”
“你們現在就該在藝術高度的基礎上攢錢,再攢錢,有了錢才有說話的資格,想拍什麽不想拍什麽才能自己說了算。”
靳振波恨鐵不成鋼:“我們這輩子就跟這兒共沉淪了,你們跳進來幹什麽?把錢都壓在這兒變成死錢,你們往下的路怎麽走?”
林竹從小幾乎沒遇到過這種嘴硬心軟的長輩,心頭一燙,清清嗓子:“靳導,您放心,我不缺錢……”
這樣的訓斥,多聽多少也是沒關系的。
林竹輕吸口氣揉揉眼睛,爬起來坐直:“我們還有錢的,肯定不至于全壓在這兒,您放心……”
他耐心和靳振波解釋了自己這邊的情況,幾乎要把自家存折給靳振波亮一遍,好不容易才把靳導安撫下來,讓他放心接了這筆投資。
鐘杳還沒回來,林竹身上犯懶不想起床,正準備道個別挂了電話繼續睡,靳振波的聲音又傳過來:“對了,那個黎奕傑忽然對付鐘杳……你小心一點。”
林竹微怔,意識忽然清醒幾分,撐身坐了起來。
“圈子裏沒有無緣無故的矛盾,你們鐘老師又沒招他沒惹他……”
靳振波看慣了這些大風浪,稍頓一刻,猜測:“是有什麽事讓他誤會了吧?”
想起上次靳導對鐘杳的暴怒指控,林竹實在不好意思說實話,含混答應:“是,不過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當然是子虛烏有的事。”
靳振波打斷他,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可是——是誰這麽無聊。偏在這場戲之前,把這些子虛烏有的事傳到了他耳朵裏呢?”
林竹豁然一驚。
靳振波平時向來不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願意多說,點到即止:“這種事你們看不出來,我們在這兒待得久了,就容易多想……你是他的經紀人,這話我不跟鐘杳說了,你留個心眼。”
靳振波:“國內的圈子現在很封閉,除了九十年代那一撥,再往後要出個能走出去的……太不容易了。他現在有這個前途,別讓什麽居心叵測的人在這時候壞了他。”
該說的都說過了,靳振波沒再多話,挂斷了電話。
林竹靠坐在床頭,稍稍攥緊了手機。
他進圈子時間太短,又習慣了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陽謀,罕少遇到這種借刀殺人的局面。可讓靳振波一點撥,心裏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給黎奕傑傳消息的人應該很小心,只讓他篤信了這個念頭,故意設套,刺激得黎奕傑跳出來和鐘杳對臺……
可能直到現在為止,黎奕傑都沒意識到自己是被人算計當刀使了。
林竹閉了閉眼睛,慢慢調整呼吸。
圈子裏要往上走,不可能不得罪人。他陪着鐘杳一路走過來,從燦星到華英,怼過的人不在少數。
可這些人裏面,真能玩兒出這一手,并且有必在這種時候費盡心力玩兒這一手的……
林竹垂下視線,眸子輕輕一凜。
宋天朗。
恰好……他這兒也還留了一手。
他現在還不能自由讀取潛意識,一時半刻又只怕還睡不着。林竹起身,從書包暗層裏翻出了個分裝的藥盒,掰了半片安定,和着水咽了下去,回到床上躺下。
鐘杳像是一道堤壩,只要在的時候,那些夢就不會找上門來,但鐘杳一不在,被他讀過的那些潛意識就又無孔不入地鑽進了夢境。
林竹沒做抵抗,反而讓自己的心神更往裏沉浸了一點兒。
宋天朗那個經紀人的記憶都在他這兒存了好幾天了,偏偏在鐘杳身邊就不做夢,林竹沒少因為這個着急……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好好弄弄清楚。
林竹翻了個身,裹了裹被子,眉峰悄然蹙緊。
宋天朗的經紀人知道的事确實不少,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華英的手段從來沒幹淨過,你陷害我我排擠你,大都是些圈子裏那些見不得人亂七八糟的秘辛。
林竹無心過多八卦,沒什麽用處的信息也就一篩而過留個印象,一帶即過,快速翻檢着對自己有用的內容。
記憶存放的時間太長,時間線已經有些混亂錯位。夢裏走馬燈一樣畫面流轉,忽然閃過一道不知什麽時候的潛意識。
林竹心頭狠狠一提,額頭滲出冷汗。
他每次陷入潛意識,要靠自己醒過來都十足困難。林竹閉緊眼睛,拼命讓自己想着那些寒意刺骨的回憶,一點點逼迫着自己清醒過來,豁然坐起,喘息粗重。
屋子裏靜悄悄的,溫柔的燈光從床頭燈罩下灑落,光線不強,一點兒都不晃眼睛,給屋子裏的東西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邊。
林竹心神仍眩,擡起手臂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尖銳疼痛轉眼讓他徹底清醒過來,林竹匆匆放下衣袖,抄起手機給鐘杳打了個電話。
有些會所屏蔽信號,鐘杳在外面不一定能接得到手機。林竹一邊等着電話,一邊翻出電腦,給企劃那邊發了條消息。
“這次聚的都有誰?”
企劃沒想到林竹會突然問這個,有點兒茫然,翻出送禮的備忘錄來給他一個個念:“崔松源,安雷,宮學峰,邵興凡,吳辰……”
林竹心頭狠狠一悸,整個人反而異常冷靜:“那個吳辰去了?”
企劃微怔,仔細回想一陣:“沒去,好像是說有點兒什麽事耽擱了吧,要晚兩個小時到……怎麽了?”
林竹閉了閉眼睛,暫且把腦海中的畫面壓下去。
如果是兩個小時……還來得及。
應該還來得及。
林竹輕吸口氣:“沒事,來輛車接我,我去找鐘老師……”
林竹挂斷通訊,又給鐘杳打了個電話。
他身上穿的是家居服,還得換了衣服才能出門。林竹在屋裏轉了兩圈,強行定下心換了衣服,摸了摸鐘杳的那條領帶。
鐘杳依然沒接電話,林竹的手有點兒抖,狠狠攥了兩下拳,對着藥盒站了一陣,還是沒再碰,把藥藏回了書包裏。
林竹閉了閉眼睛,剛剛在那些碎片裏理出的潛意識畫面再度浮現。
宋天朗的經紀人把一盒煙遞給吳辰,語氣和藹:“加了料的,讓他抽一根就行了。”
“不抽煙你們不會教他嗎?多刻板的人,能連這個都不肯學?”
“辦完這件事,回頭那部壓軸上星的戲,男主就是你的……”
林竹扶着床沿,慢慢蹲下去。
名高引謗,樹大招風。
都是他的錯……他該更提防一點的。
不該一直沉溺在鐘杳的溫度裏……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如果他沒有出現,如果他沒回來找鐘杳,如果他十二年前就倒在那個地方,沒憑着一股執念回來把鐘杳推到這一步……
林竹攥緊胸口的衣物,跪在地上,盡力把不該生出的念頭驅出腦海,身上微微打着冷顫。
……
會所裏,鐘杳看着怎麽擺弄都沒有信號的手機,眉峰不由蹙起。
邊上遞來支煙,鐘杳随手推開,笑笑:“不抽,謝了。”
“你要演戲,這個年紀,遲早該演會抽煙的男主了吧?”
遞給他煙的男演員已經三十出頭,拍拍他肩膀,笑容可掬:“抽一根放松放松,這東西又不犯法,混這個圈子哪有一輩子不抽煙的……”
“一輩子不抽有什麽不好的,對身體還好呢。”
這時候都沒回家,鐘杳只想出門給林竹發會兒消息,笑着随口應了一句。
他記得經紀人的囑咐,已經很克制着沒和人炫耀,卻還是忍不住,把那支煙徹底推開:“家裏小朋友不喜歡煙味兒,每次嗆了都咳嗽。”
鐘杳笑笑:“我不學這個,回頭親他的時候……該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