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義？科技？
他該怎麽辦？
嚴銘治站在花灑下，深深地低着頭。
嚴銘治這一生都很少經歷挫折，除了成為醫生以後偶爾遇到的手術失敗或手術結果不太理想，他從未感到如此苦惱過。
這種狀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從發現自己這種能力是由別人控制開始的嗎？是從陳麗生病開始的嗎？
不……應該說，自從得到了這個能力開始，他便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軌道。
或許真的像是小警察說的那樣，他做了壞事，因為他終究是殺過了人，所以就要被懲罰。可是只要能找到治好陳麗的方法，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即使萬劫不複也無所謂。
他需要找一個時間再用小白鼠做一次實驗，雖然A市中沒被他“殺”過的腦部研究專家還剩餘很多，目前還沒有必要驗證他的這種能力可不可以殺死同一個人兩次，但畢竟專家的數量是有限的，按照他現在的速度，很快就會被他“殺”個遍。
想避免空間內的精英們知識量“停滞不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放慢“殺”人的速度，可是這樣就會直接放慢醫療方法的研究速度。畢竟即使空間內的時間流逝是現實世界中的兩倍，但人的學習速度和研究速度和現實世界中的是相同的。
他等的起，可是陳麗等不起……
嚴銘志将雙拳握緊，像是想抓住時間，讓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
“陳麗……如果你在我睡着以後突然暈倒了怎麽辦？”
嚴銘志坐在陳麗身旁，遲遲不敢躺下。他用雙手溫柔摩挲着陳麗的小手，原來滑潤的手如今被病痛折磨得粗糙幹枯，他改用食指輕輕撫摸她手背上的凹陷和越發明顯的青色血管。
陳麗輕笑一聲，“別想那麽多，注定要發生的事情是躲不過的。”
嚴銘志心裏很難受，用力抿着嘴唇，悶悶地應了一聲，“嗯……那如果你感到難受，記得叫醒我。”
陳麗怔了怔，她曾在半夜因為頭疼而醒來，由于疼得實在太厲害，便想叫醒嚴銘志，但卻怎麽也叫不醒他。
“好。”陳麗揚起嘴角笑了笑，将頭靠在他的臂彎上，随後擡起雙臂，緊緊環住嚴銘志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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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同居一年多了，卻還什麽都沒有做過。他們的工作一直很忙，很少有合适的機會……而且嚴銘志沾到枕頭就會睡着，每次都是剛進行一個開頭就馬上停下了。
現在他們有了足夠的時間，可是因為她得的這個病，誰都沒了心情。
過了半晌，陳麗輕聲道，“銘志，我們早點睡吧。”
嚴銘志點點頭，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随後扶着她躺好。
嚴銘治進入白色空間，空間內多了好多新面孔，添置了好幾種新的機械，那些最近被嚴銘治送進來的人面無表情地在各種機械之間快速穿梭，緊張地忙來忙去。
嚴銘治自從那天發現自己無法實現空間內人員的“更新換代”，就再也沒把人送進白色空間裏。雖然突然這樣反常，很可能引起那個秘密組織的懷疑，但至少在他驗證清楚“能否殺死同一個人兩次”這件事以前，他最好別再對任何人出手。更何況現在空間內的人手暫時足夠使用，在現實世界中發生重大發展之後再繼續“殺人”也不遲。
……
嚴銘治下了班，在醫院的車庫裏發動自己的車子，檢查後視鏡時突然看到了趙非軒。
如今時值秋季，趙非軒應該已經上了大學，怪不得他最近都沒有出現。
只是……嚴銘志隐隐有一種感覺——趙非軒這次是故意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的。
再加上想起上次陳媽的事情，嚴銘治心頭湧上了一陣煩躁，他解開安全帶，用力摔上車門，徑直朝趙非軒的方向走了過去。
如果現在殺了他，他就可以驗證那個困擾着他的問題了。
趙非軒看着嚴銘治滿眼殺意地走過來，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做出了防禦的姿态。嚴銘治看着他的姿勢，也突然頓住了腳步。
冷靜。
車庫裏到處都是監控，趙非軒還懂得一些搏擊，貿然動手的話，吃虧的只會是嚴銘治他自己。
趙非軒看嚴銘治突然站住，不禁玩味地勾起唇角，“嚴醫生，好久沒見啊。”
嚴銘治上下打量了趙非軒一番，他的氣質顯然又發生了一些變化，“上了警校嗎？”
“嗯。”趙非軒點點頭。
“看來學校裏的警察游戲不夠好玩，你這樣頻繁地跟蹤我，不怕我報警嗎？”
趙非軒偏開目光，悠悠地望向遠處，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問道，“你确定你能讓我被拘留起來嗎？”
嚴銘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你為什麽想當警察？”
趙非軒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為了我自己堅持的正義吧。”
嚴銘治自顧自地點點頭。趙非軒是富二代，他家的長輩能将自家産業做得足夠大，灰暗的事情一定沒少做。他猜測趙非軒之所以想當警察，是因為他從小便看不慣家裏的長輩做的那些事情。不管怎麽樣，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趙非軒居然能這樣嫉惡如仇，真的很難得。
只是，嚴銘志的這個能力是一些人為了研究而強加到他身上的。做研究是為了科技發展，可是很多研究都和道德或正義之間存在着明顯沖突。
“趙非軒……你認為是人心中的正義重要，還是科技發展重要？”
“正義！”趙非軒不假思索。
“可是科技得到發展的話，會讓很多人生活得更好，醫療水平也能得到提高，可以大大降低死亡率，從而提高平均壽命。“
趙非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我也不會被別人的想法幹擾。反正，如果科技發展是必須犧牲正義，我寧可死掉。”
嚴銘志揚了揚嘴角，“年輕人，不要動不動就提死字。我在醫院看過了太多的死亡，死這個字很沉重。”
想到身患絕症的陳麗，嚴銘志就不禁心間一痛。她就是他生命中的重，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嗯……”趙非軒抿着嘴唇猶豫了一會兒，“你的女朋友怎麽樣了？”
聽到趙非軒對陳麗的關心，嚴銘志突然對他的印象好了一點。
“好多了，只是随時有複發的可能。”
趙非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還是沒有研究出有效的醫療方法，所以嚴銘志遲早還會繼續“殺”人。其實趙非軒一直想找辦法阻止那些人被“殺”，可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辦法來，只能看着監控錄像幹着急。他總不能沖到包廂裏對那些人說嚴銘志會殺了他們吧，肯定會被當成神經病的。所以今天他主動來找嚴銘志，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到什麽解決問題的突破口。
“嗯，那恭喜你。只是，我現在手上已經有不少關于你作案的證據了，我希望你可以盡快收手。”
“自首？”嚴銘志挑挑眉，“我該怎麽說？被我殺死的人可以立刻複活嗎？”
“随你怎麽說。總之如果你還不去自首，一直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追查你追查到底的。”
可是你抓不到我的，而且在這個過程中，誰能保證你能一直初心不變？嚴銘志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來了一句話，便淡淡道，“與怪物戰鬥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怪物。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啊？”趙非軒一頭霧水，但深淵這個詞讓他聯想到了他最近看的番，“……你也看來自深淵？”
這次換嚴銘志一頭霧水了。
見嚴銘志一臉茫然，趙非軒撓了撓後腦勺，“诶？不是來自深淵嗎？話說這部動漫還挺好看的。”
嚴銘志嘆了口氣，過了半晌輕聲吐出一句話，“……多看書。”
此時嚴銘志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陳麗出事了？
嚴銘志下意識地想到陳麗，焦急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袁旭後才暗自松了一口氣。
但是袁旭為什麽會給他電話呢？嚴銘志在心中猜測出好幾種可能性，轉身走出幾步才接通了電話。
趙非軒看着嚴銘志的背影，皺了皺眉頭，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電話本翻了翻，最後停留在陳麗的電話號碼上。這個號碼還是他費了很大力氣從陳媽嘴裏套出來的。
看來，怎麽勸嚴銘志都不會聽的，這樣就只好從她身上着手試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