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裝病
嚴銘志給趙非軒做了CT和核磁共振，反複确認片子，但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他的病症所在。
反正這裏不存在死亡，要不然……直接開顱看一看？
說不定能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嚴銘志讓王力去找剃刀，把趙非軒的頭發剃掉，其餘人去做開顱手術的準備。
“趙非軒，我想問問你，你的頭現在還疼嗎？是怎樣一種疼法？你現在可以動了，也可以說話了。”嚴銘志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問着。
話音剛落，趙非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在CT機的床上瘋狂地揮舞着手腳，“我沒病！你別給我動刀！你快把我放出去！我都是裝病的啊，都是裝的！你別用我做實驗！”
嚴銘志挑挑眉，“裝的？為什麽要裝病？”
“因為我不愛上學！”趙非軒用手抹了抹眼淚，“早知道我寧願去上學也不裝病了！求求你放了我，別給我做手術！”
王力面無表情地拿着剃刀走過來，站在在嚴銘志身邊靜候。
“不愛上學？”嚴銘志顯然無法理解，上學這件事情還分喜不喜歡嗎？不上學的話，怎麽使充實自己實現夢想？
“對！我就是不愛上學，我是想當警察的，學那些東西根本沒有用！”
警察……警察不需要學習嗎？嚴銘志把雙手插進白大褂口袋裏，靜靜地看着這個臉上稚氣未退的少年。
如果趙非軒什麽病也沒有，就失去了他存在于這個空間裏的價值。但如果嚴銘志把他放出去呢？又會發生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嚴銘志瞥了一眼趙濤消失一半的腳尖。
那麽，除了嚴銘志本人以外，進入過這個空間後的人究竟能不能再出去呢？
嚴銘志想了一會兒，“趙非軒，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必須要等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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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非軒還是止不住哭泣，點着頭，口齒不清地道謝。
“那你就坐在這裏，不要亂動。”
嚴銘志又去查看了一下魏嘉峰和孫博財的狀态，對其他人下達了相關醫護命令。
即使是在這個空間裏，他也一定要醫治好他們。
隐約聽到鬧鐘的聲音，嚴銘志牽着趙非軒的手，走出了白色空間。
兩個人在茫茫的黑暗中行走了很久，直到醒來。
嚴銘志睜開眼，看見懷裏的陳麗也醒了，正睜着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
嚴銘志擡手關掉鬧鐘，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陳麗的臉。他感覺自己心間被暖暖的幸福脹滿，不禁莞爾一笑，在她額頭輕輕地落下一吻。
“不如我們以後每天都住在一起吧。”
陳麗紅着臉，把頭埋進他的肩窩，悶着聲應了一句，“好……”
而住在VIP病房的趙非軒就沒這麽開心了。
趙非軒尖聲嚎叫一聲驚坐起來，冷汗浸透了他的病號服，他用力把被子踹下床，抱着身體不停地打着寒顫。過了一會兒，他像忽然想起來什麽一樣，檢查起自己的手臂，發現上面連一個針孔都沒有。
難道是做夢嗎？
他的眼睛有一瞬的恍惚，但又立刻用力搖起頭。
怎麽可能是做夢！做夢的話，怎麽可能記得那麽清晰！而且在那個白色的地方，所有的疼痛感都是真切存在的！
嚴銘志帶着幾名實習生，到趙非軒這裏查房。
“趙非軒，感覺怎麽樣？頭還疼嗎？”嚴銘志似笑非笑，目光銳利冰冷，像是鋒利的刀刃。
“啊！”趙非軒驚叫一聲，竭力向後躲去，甚至直接掉到了床下。
嚴銘志面不改色，心中暗自下了結論。
——被他主動從空間放走的人，會恢複記憶。
趙非軒的媽媽剛買早餐回來，看到自己兒子滿臉驚恐地躺在地上，心疼得不得了，連忙跑過去抱住他安撫他的後背，轉過頭對着嚴銘志厲聲訓斥，“嚴醫生，我兒子這是怎麽了？是你們剛才吓到他了嗎？”
“我只是問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嚴銘志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釋，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趙非軒一眼，“可能是他做噩夢了吧？是這樣嗎？趙非軒？”
“啊啊啊！”趙非軒再也承受不住，站起來光着一雙腳就逃出了病房。
“哎！”趙非軒的媽媽急切地喚了一聲，拿起趙非軒的運動鞋連忙追了出去，路過嚴銘志身旁時還不忘瞪了他一眼。
病房房門被咔地一聲關上。嚴銘志突然覺得逗這個少年很有趣，不禁揚起嘴角嗤笑了一聲。
“嚴醫生，她也太過分了，明明不是你的錯。”一名實習生有些看不過去，還以為嚴銘志是在苦笑，便忍不住開口發洩。
嚴銘志輕輕地搖搖頭，“永遠不要和患者以及患者家屬起任何沖突，記住了嗎？”
“記住了。”實習生們齊聲回答。
……
趙非軒在醫院裏飛快地跑着，對身後隐隐傳來的媽媽的聲音充耳不聞。
不管怎樣，他現在必須離那個詭異的嚴醫生遠遠的！
因為跑得太快，又不看路，趙非軒撞到了王力身上。
王力常年健身練就了強健的體魄，被趙非軒撞了個結實，卻楞是一點兒沒動。而趙非軒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像碎開了一樣，半天都站不起來。
“你沒事吧？”王力輕聲問，“還能自己站起來嗎？”
“嘶……應該能。”趙非軒疼得龇牙咧嘴，朝聲音來源望去，發現這名醫生有幾分面熟，便盯着他的臉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胸前挂的名牌……
他和昨晚拿着剃刀站在嚴銘志身旁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趙非軒尖叫一聲，極度的恐懼使他暫時忽略了疼痛，不停向後躲去。他現在更加确定了——昨晚發生的一切肯定不是夢！都是真的！
王力不明白趙非軒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不禁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長得雖然不好看，但也不至于把這個孩子吓成這樣啊……
“你還好嗎？”王力小心地問道，順勢把手遞了過去，“需要我扶你起來嗎？”
趙非軒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地盯着他那雙厚實的大手，“你離我遠一點就好。”
“……你為什麽這麽怕我？”
“不用你管！”
王力對他古怪的态度毫不在意，反而随和地笑了起來，“我記得你叫趙非軒，對吧？小孩子還是要在學校裏上課的，裝病可不好。”
趙非軒顫抖着聲音，“你怎麽知道我是裝病？”他想起自己昨晚在CT機上的醜态，如果那一幕被這個王力看到了，他寧願現在就從樓上跳下去！
王力一愣，随即笑了，語氣像是在感嘆一般，“唉，在這家醫院裏啊，恐怕只有我們老嚴看不出你是不是在裝病吧？雖然背後說他這些不好，他這個人呀，從小到大只會學習，所以在某些方面就表現得不是太靈光。不過，厲害的人不管做什麽都很厲害，我是比不上啊。”
趙非軒聽着他随和的語氣，漸漸冷靜了下來。這個王力，好像和昨天晚上的那個人不太一樣。
趙非軒轉了轉眼珠，他需要再試探一下。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王力無奈地看着他，“你裝病住進我們科，住的還是VIP病房，誰能不知道你啊？”
趙非軒咬着嘴唇，心想，他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是不是說明，這裏和那個空間裏的王力，沒有任何關系？
還有，這個嚴醫生究竟是何方人士？怎麽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好些了嗎？現在可以站起來嗎？”王力又一次把手伸了過去。
趙非軒想了想，緩緩将手伸出去搭在了上面，借力慢慢站了起來。
王力順手幫趙非軒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快回病房吧。”
趙非軒點點頭，算是答應，渾渾噩噩地朝VIP病房的方向走去。
現在他腦子裏的問題實在太多了，亂成一團，怎麽理也理不清。
“軒軒？軒軒，你跑到哪裏去了啊？”
呼喚他名字的聲音由遠及近。
趙非軒捂着腦袋，嘆了口氣，疲憊地蹲在地上。
這次他是真的感覺到頭疼了！
他這一夜的遭遇也太離奇了，而且，他一個立志當警察的人居然還這麽慫。還當什麽警察啊，快回家用這些遭遇寫篇網文算了，說不定還能一書封神。
想到這裏，趙非軒不禁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
“哎呀，你怎麽在這裏蹲着啊！”趙非軒的媽媽氣喘籲籲地走過來，用力把他拽起來，随後蹲下身去，拍了拍他冰涼的腳面，示意他把腳擡起來，“快把鞋穿上，小心着涼了！你本來就頭疼，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趙非軒低頭，看着為自己穿鞋的媽媽，又想起那臉上沒有任何感情甚至要用他做實驗的嚴醫生，突然覺得非常委屈，鼻子有些酸酸的。
“我自己穿吧。”趙非軒蹲下來，熟練地系着鞋帶，眼前越來越模糊。
他哽咽着聲音，“媽，我頭不疼。我想出院。”
趙非軒的媽媽笑了笑，明明皮膚保養得很好，笑容卻看起來有些滄桑，“好，媽媽只希望你能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