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燼萬萬沒有想到, 只是一個轉身的時間而已,原本還好好的萬俟斓和斯蒂文夫人竟然就這麽在他面前失去了意識。他萬俟斓還是緊閉着眼,眼皮都沒有顫動一下。
“萬俟斓, 你給我醒來!”白燼撲到萬俟斓的身上, 用爪子掐了掐萬俟斓的人中,甚至用力地拍打他的臉卻得不到一絲回應。
他幾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萬俟斓的身上, 都沒察覺到自己竟然可以開口說話了。
這是!
白燼剛要轉身去搬救兵,就見他們進來的那扇門竟然緊緊地閉着, 一絲幽藍的光籠罩在門上, 散發着一股強勁地排斥力。白燼對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在上清界幾乎随處可見。
有人在這間屋子布了結界!
這絕對是一場有計劃預謀,有人想要加害于萬俟斓,在T市的時候沒有成功, 沒想到現在到了英國,竟然變得更加明目張膽起來!而提供這個房間,又想盡辦法将他們引到這裏來的赫雷家族,一定跟這個幕後黑手脫不開關系。
“咕嚕咕嚕咕嚕……”白燼陰測測地看着那扇緊閉的門, 如果是從前的他,破除這道結界簡直輕而易舉,可他如今手無縛雞之力, 想要突圍出去,還得另外想想辦法。
“桀桀桀桀……”
突然,白燼聽到一陣十分詭異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與此同時, 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更加沉悶,窗戶發出咔擦一聲脆響,自動打開了一道縫隙。
“嗡嗡嗡嗡嗡……”
來了!白燼跳到萬俟斓的跟前将他擋在身後,凝神盯着窗戶打開的縫隙,不一會,讓人頭皮發麻的奇怪的聲音越來越近,就見一群密密麻麻的飛蟲突然重現在了窗外!
白燼一眼就認出了那些飛蟲,竟又是一大群的偵!
“嗷!”如果是偵的話就好辦了,這種沒有什麽攻擊力的東西,數量再多他白燼也從來沒有怕過!
“嗡嗡嗡嗡嗡……”窗外的群蟲并沒有直接湧進來,就像是在偵查什麽地徘徊着,直到詭異的桀桀聲再次響起,一只飛蟲帶頭沖入,下一刻,成群的飛蟲也跟着湧了進來。
“嗷!”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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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乎乎的一片飛蟲并沒有在房間裏亂飛,而是很有目的性地向躺在地上的萬俟斓和斯蒂文夫人湧去,白燼早有準備,猛地用力跳起,眉心的黑色條紋突然扭曲起來。突然間,一道刺眼的火紅色幽光猛然射出,照在兇猛湧入的群蟲上,群蟲瞬間制住了攻勢,就像時間靜止了一般定在了空中。白燼微微眯起了眼,趁機咬緊牙關,猛地釋放出更加強烈的力量。
紅色的光芒越來越盛,而那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卻已然弱了不小,白燼深吸口氣收回紅光,身子僵直的飛蟲們就在下一刻砰地一聲化為了灰燼。
“咕嚕咕嚕咕嚕……”白燼大口地喘着粗氣,盯着突然混亂又突然化為安靜的天空,卻一刻也不敢放松。
還好師傅雖然封印住了他的內丹,卻還将他神魂的力量保留下來,只可惜這道力量也同樣受到內丹封印的影響,如今弱得只能堪堪用來對付一群偵。
可是真正有威脅的,卻是這群偵背後的操縱者。
“桀桀桀桀,原來如此。”待平靜維持了幾分鐘,詭異的聲音果然再次響了起來。
白燼眼神微凜,死死盯着房間正中央的位置,下一刻,空無一物的地面突然升起一束幽藍的火,一道身披黑色鬥篷的神秘身影便出現在火焰當中。
終于出現了,幕後操控着一切的人。白燼張嘴露出自己鋒利的牙,嘴裏發出威脅的咕嚕聲。
“哦,原來只是一只小貓。”鬥篷人緩緩轉過身,聲音詭異又尖銳,他微微低下了頭,看着地上的白燼似乎有些驚訝,“你也不是人界的生物吧?之前一度破壞我計劃的人就是你。”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白燼仰着頭卻看不見鬥篷人的臉,只能看到一雙猩紅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不屑地輕哼一聲,大大方方上前一步:“原來一直無視上清界規矩,肆意操控偵打亂人界平衡的就是你這個禿嚕子!”
“禿嚕子?”鬥篷人似乎笑了一下,笑聲就像鋸木頭時發出的聲音,刺耳又難聽,“桀桀桀桀……小魔獸,看來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現況。”
鬥篷人活音剛落,就突然擡了起手,白燼突然感覺呼吸一窒,周圍的空氣就像凝固了起來了一般,然而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一絲猩紅突然從他眼前閃過,白燼瞪大了眼,因為他的脖子竟然在轉瞬之間就被鬥篷人抓在了手裏!
“嗷!”我擦!力量太過懸殊,這場你死我亡的戰鬥還沒開始就已經要準備結束了嗎?
白燼不甘心地蹬着腿掙紮,鬥篷人似乎明白反派死于話多這個道理,也不跟白燼廢話,手中的力道慢慢加大,勒得得頓時無法呼吸,疼得眼角都擠出了一顆生理淚水。
嗷!死禿嚕頭,最好祈禱別落在我的手裏,不然看我不一巴掌碾死你嗷嗷嗷痛啊混蛋!
就在白燼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弱的時候,窗戶外又傳來了一陣嗡嗡聲,原來是鬥篷人又将一群偵給招了過來,而且直接從窗戶突破而入,毫不猶豫地向昏迷的萬俟斓沖了過去。
“萬俟斓!”
“呵,還挺有情有義,可惜,先顧一下你自己吧!”掐着白燼脖子的手驟然收緊,像是要給他最後一擊,白燼瞳孔驟縮,卻在千鈞一發之時再次開啓了眉心斑紋,一道刺目的紅光猛地放射出來,鬥篷人只覺手心一燙,飛快地将手中的白燼用力甩了出去。
啪地一聲,白燼脫離了禁锢,卻猛地撞向了布了結界的門,結界瞬間被觸發,狠狠将又白燼毛球般的身子甩出了三米遠,吧唧一聲落到地上,竟一下子站不起來了。
“桀桀桀桀,竟然是一只會咬人的貓。”鬥篷人看了一眼被燒焦的手,看向白燼的眼裏閃過一絲冷芒。
白燼無力地癱在地上,只覺得渾身疼得難受,喉嚨突然湧出一陣腥甜。可是他卻不能倒下,身旁的萬俟斓已經被一群飛蟲籠罩住了,偵雖然不會傷害人類,但他也不知道鬥篷人就将要對萬俟斓做什麽,沒時間休息了,白燼用盡全力将自己的身子撐了起來。
鬥篷人根本沒把白燼放在心上,操縱着群蟲将萬俟斓擡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将他帶走。白燼又要撲過去,卻剛走一步就啪嗒一下趴到了地上,萬俟斓已然被被緩緩擡上空中,他卻只能幹焦急,不行,他要冷靜,萬俟斓絕對不能被從自己眼前帶走!
就在白燼吃力地再次站起身的時候,沒人注意到被群蟲包圍的萬俟斓微微皺起了眉,下一刻,大概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而印入眼簾的仍然還是一片黑暗。
“桀桀桀桀,你還要垂死掙紮嗎?”鬥篷人嘲諷地看着白燼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只是擡手施加了一絲法力,就又将他按趴了下去,按了幾次似乎覺得這樣還蠻好玩的,竟也不急着将白燼解決了,幹脆饒有興味地跟他“玩”了起來。
“草!別讓我有機會逮住你!”白燼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小臉都被壓得變形了,他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屈辱?
而被群蟲圍得嚴嚴實實的萬俟斓卻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皺了皺眉,突然擡起去哪偷,用盡全力一把砸在的周圍的“屏障”上。
“嗡!”
白燼被側着腦袋按在地上,突然聽到一聲巨響,就見原本包裹着萬俟斓的巨大黑團突然炸裂開來。鬥篷人似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疑惑地擡頭看去,就見萬俟斓破開群蟲跳了出來,然後穩穩地落在地上。
“萬……俟斓”白燼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最先在腦海中出現卻不是萬俟斓怎麽突然醒了,而是看到了這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會不會被吓到!
萬俟斓拍拍褲子站起身,就見自家的貓正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而房間裏竟還有的另一個“人”,成群的飛蟲圍繞在四周。
“你是誰?”萬俟斓視線冰涼地看着鬥篷男問道。
“桀桀桀桀,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破除我的詛咒。”鬥篷人的震驚只是一瞬之間,很快變成了好奇,大概覺得萬俟斓的清醒有點太過巧合了。
萬俟斓似乎愣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太過詭異,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認知範圍。
然而被迫趴在地上的白燼卻抓住了關鍵字,頓時憤怒地瞪大了眼:“你竟然給人類下咒!”
白燼想也沒想就叫罵出聲,在上清界,會下咒的人只有巫師,咒的種類有很多,有好的又不好的,但如果被施加者是一個人類,那就只可能有壞處而沒有好處!怪不得他對萬俟斓的昏迷毫無辦法,而他的真氣卻可以對萬俟斓起作用,因為他是神獸白虎,天生能夠對對咒術免疫。
然而等他喊完,卻突然身子一僵,偷偷轉動珠子看向萬俟斓,果然他正低着頭看着自己。
“……”
身為寵物貓突然暴露了自己會說話怎麽破?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白燼仰頭看着萬俟斓,萬俟斓則低頭看着白燼,空氣間的尴尬氣息似乎就連鬥篷人都感覺到了。
“桀桀桀桀,真有意思啊,你該不會一直認為它是一只普通的貓吧?”鬥篷人幸災樂禍地看着萬俟斓說道。
萬俟斓皺了皺眉,而白燼的身子頓時一僵,萬俟斓該不會認為他是故意騙他的吧?可是他之前确實是沒辦法說話的呀!
鬥篷人似乎就是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這時看準時機,猛地擡手用力一揮,一道無形地刀刃突然朝着萬俟斓的身上飛去!
白燼沒有想到鬥篷人會突然發難,只覺身子一松,原來是壓着他的法力被收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因為結界的緣故,他的體力恢複得很快,短暫的休息過後有能高高跳起,狠狠将萬俟斓撲倒在了地上。
“混蛋,竟然搞偷襲!”
“桀桀桀桀,真是天真的小貓。”說着再次擡手一揮,速度竟比剛才的還要快上幾分!
“小心。”這回是萬俟斓先反應過來,抱着白燼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迅速爬起身,讓自己從比較被動的局面變得沒又那麽被動。
“喂!你竟然看得到他的風刃?”白燼使勁從萬俟斓的懷裏将腦袋鑽出來,上清界的法術雖然絢麗,但凡人的肉眼其實是看不見的,剛才鬥篷男的一波攻擊唰唰的來,竟然都被萬俟斓躲過去,這絕對不是運氣好能夠解釋的了!
“看得到。”萬俟斓警惕地盯着鬥篷人,防止他再下暗招,回答白燼的語氣就好像只是在說看得到一朵花一樣輕松。
“你都不會害怕嗎?”正常人能那麽容易就桀纣今天看到的這些詭異的一切嗎?醒來的時候被成群的飛蟲包圍、自己的寵物貓突然會說話、還有一個能夠空手傷人的詭異鬥篷人,怎麽萬俟斓看起來比他這個上清界出來的還要淡定,“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會被這個巫師盯上不是沒有理由啊!”
“你也不是一般的貓。”
“……”白燼突然被噎了一下。
“桀桀桀桀,你們聊得挺開心的,可我看得很不開心!”白燼警覺地擡起頭,卻見鬥篷人已經飛速移到了他們跟前,骷髅般腐朽蒼老的手幾乎快要碰到了萬俟斓的脖子。白燼瞪大了眼,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眉心的斑紋卻已經自動打開,一束強了不止一倍的紅光猛地釋放出來,幾乎将鬥篷人枯朽的手指融化。
“滾!”鬥篷人勃然大怒,竟不顧斷了半截手指的手,狠狠地打出一掌将白燼甩飛出去。
“嗷!”
“砰!”白燼狠狠撞到了牆上然後吧唧一下掉了下來。
事情只發生在眨眼之間,鬥篷人把白燼拍飛的同時,将另一只手伸向萬俟斓的脖子,萬俟斓畢竟肉眼凡胎,怎麽可能多的過去?只覺突然呼吸一窒,面前就出現了一雙詭異的血紅色眼睛。
白燼看着被掐着脖子的萬俟斓頓時大驚:“我勸你立刻把手放開……”
“哦?你還有能夠威脅我的東西嗎?”鬥篷人冷笑一聲,挑釁地眯起了眼,慢慢收緊了手中的力道。
白燼聽到了萬俟斓的一絲悶哼。
“找死……”
白燼咬牙大怒,周身突然亮起一束紅光,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整個身子卻以同比例的速度迅速增大,兩指粗的爪子變成了人腿粗、原本就像一個毛球的身軀變得異常龐大,無形的威壓自內而外猛地散發出來,鬥篷人的動作果然猛地頓住。
“神虎?”
“嗷——!”像是被禁锢的太久,白燼舒展地揚起脖子咆哮了一聲,金色的眸子深沉得可怕,正常人只看一眼,就算沒趴在地上也會忍不住腳軟。
鬥篷人現在就覺得有點腳軟。
“不可能,神虎怎麽可能出現在人界!”
萬俟斓的脖子還被鬥篷人抓在手中,突然感覺到力道放松,立刻手腕翻飛掙脫開了禁锢。鬥篷人已經無暇理會萬俟斓,轉身就要從屋子的窗戶逃出去。
“雜碎。”白燼朝着他的方向嗷地吼了一聲,鬥篷人就猛地趴在了地上,轉瞬之間,角色調換,白燼邁着優雅的步子來到鬥篷人的身邊,擡起爪子用力踩在鬥篷人的身上。
“啊!”骨頭要斷了。
“雜碎,你虎爺我說過,千萬別有機會落在你虎爺的手裏,不然讓你生不如死!”
“桀桀桀桀……”鬥篷人也是個硬氣的,這個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
白燼虎目一凜,踩在鬥篷人後背的爪子用力地攆了攆,一陣微弱的喀嚓聲似乎響了起來,那是肋骨斷裂的聲音,鬥篷人竟然都沒有哼一下。
“桀桀桀桀,你覺得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會怕疼嗎?”話雖然說的硬氣,語氣卻已經虛弱得不像樣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白燼,再拖下去确實不好:“說,你要把萬俟斓帶去哪裏,為的又是什麽?”
“桀桀桀桀……”回複他的是挑釁的笑聲。
白燼早也猜到大概問不出什麽,幹脆直接掀開他的鬥篷,結果鬥篷之下隐藏的,是一張比枯朽的手更加枯朽的臉。
“哎喲媽呀!醜成這樣了,你究竟是做了多少的缺德事啊!”白燼此時已經完全肯定這人就會一個巫師,世間萬物都是遵循自認規律的,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往往都要付出一些代價。
巫師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詛咒之術不能随便用,尤其是帶着惡意的詛咒之術,用得越多,就會變的越不像一個人。
“啊啊啊啊!你竟敢看我的臉!”沒有想到被踩碎肋骨都沒生氣的鬥篷人竟然會因為鬥篷被掀開而突然暴怒。
周圍的空氣突然凝結了一般,這是巫師準備下咒的前兆,而且不是一個随手抛出的小咒,而是巫師不惜自毀也要施展的大咒!
“嗷!”白燼大驚,這個瘋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就被他給逼急了,如果他施加的是什麽擾亂人界秩序的咒術,那他也推卸不了責任!于是白燼幹脆擡起爪子,狠狠拍向鬥篷人的腦袋。
啪!鬥篷人的腦袋瞬間變成了一譚肉泥,混着碎裂的骨頭和蹦出的腦漿。鬥篷人這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一縷黑煙緩緩鑽出,身子慢慢變得灰暗,沒一會也化成了灰燼。而本在房間內四處亂飛的一大群偵也不知何時全部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白燼的虎身慢慢縮小,眨眼之間又變回了一只小貓,癱軟在了地上。
他的力量也應耗盡了。
萬俟斓在掙脫了鬥篷人就回到了斯蒂文夫人的身邊,全程只是安靜地看着這一切,看着白燼将鬥篷人按趴,又看着白燼将鬥篷人殺掉,卻也只是看着,即使知道這事與自己有關,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好奇心。
待白燼重新變回了自己熟悉的貓,萬俟斓才将躺在地上的斯蒂文夫人抱到了沙發上,細細查看她有沒有受傷,然後看向白燼,褐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複雜。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夫人暫時沒事,只是被人下了藥而已,比你身上的詛咒無害得多。”白燼背對着萬俟斓趴在地上虛弱地說道。
其實他的身子雖然确實有些虛弱,但也還沒有到站不起身的地步。他只是……有點難過。
他不知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之後,萬俟斓會怎麽看他,會害怕嗎?原來天天抱着睡覺的寵物竟敢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只殺人不眨眼的兇猛老虎?這已經不能用單純第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了,這件事簡直喪心病狂!
所以,他可能要想辦法找下一個願意收留他的人了,然後繼續做一只貓,或者根本沒有人願意收留他,只能在人界風餐露宿,直到師父他老人家開恩把他送回上清界。
萬俟斓卻對自己身上的咒術并不好奇,而是沉着聲音問道:“剛才的人是誰?”
“不知道,應該是一個巫師。”白燼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萬俟斓問什麽他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了。
萬俟斓卻皺了皺眉。
“算了,說了你也不信,這其實是他第二次對你出手了!”白燼突然想到萬俟斓既然會被一個巫師盯上,其背後的關系可能沒有那麽簡單,還有明顯與這件事脫不開關系的赫雷家族,指不定還會留有後手,不由身子一翻轉身嚴肅地看向了萬俟斓,“我覺得這事還沒有結束,你們的好世家赫雷看樣子對你們并不是單純的'好',千萬不要再對他們掉以輕心。”
萬俟斓卻挑了挑眉問道:“這是第二次,那麽第一次呢?是那天晚上?”
“喂!我再跟你說很嚴肅的事情!”這男人難道對自己的安危一點也不在乎嗎?
“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白燼頓了一下,他沒想到萬俟斓竟然對那天晚上的事有些印象,但是他不想多提,有些心虛地把頭扭了回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萬俟斓卻向白燼走了過去:“那麽你呢?你又是什麽?一只老虎?”
白燼沉默地不回答,直到萬俟斓的腳步停在他的身邊,将他被溫柔地抱了起來,接着脖子傳來一陣冰涼,原來是萬俟斓在把自己不知何時脫落在地上的貓項圈又重新戴回到了他的貓脖子上。
白燼低頭看着銀色牌子上的“斓”字,心髒驀地跳動了一下。
萬俟斓卻做得十分順手,聲音平靜地提出了疑問:“這裏的動靜那麽大,為什麽到現在也沒有人察覺?”
“因為這間房子被人設了結界,但是因為設結界的人已經死了,所以結界也消失了。”
果然,原本籠罩在門上的藍色幽光已然消失,而房間內因為打鬥遭受破壞的家具,已全部恢複了原狀。
除了仍在昏迷的斯蒂文夫人,整個房間就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叩叩,房門被敲響了兩下,然後被從外面打開,原來是那個聲稱去拿裙子的女仆走了進來,而在看到站在門前的萬俟斓的那一刻顯然愣了一下。
“斯蒂文先生,請、請問您這是要去哪?”
萬俟斓的表情平靜,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地說道:“我母親突然昏迷了,請将我的私人醫生帶進來。”
“什、什麽?”女仆一副十分驚訝地樣子,看到斯蒂文夫人确實一動不動地躺在沙發上便急忙轉身離開。
“嘁,這女仆有點蠢,做戲也不會做全套嗎?說是去拿裙子,卻直接兩手空空地回來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赫雷家早有預謀。”白燼不屑呸了一聲。
萬俟斓表情沉靜地摸了摸白燼的腦袋,沉默着不知在思考着什麽。
“你是在擔心斯蒂文夫人嗎?”白燼仰着腦袋看向了萬俟斓,“不用太擔心,我已經解除了她的藥物反應,她現在需要休息,等她醒過來,就跟以前一樣了。”
“嗯。”
“嗯?!”白燼生氣地瞪着眼,掙紮着從萬俟斓的懷裏站起身來,兩只前爪趴在萬俟斓的胸上,不滿地用爪子拍了拍萬俟斓的下巴,“喂,男人,你難道對我一點也不好奇嗎?不覺得我是怪物?不會害怕我嗎?”
他不希望萬俟斓會害怕他,可這是不可能的吧?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有些超現實,如果是他也肯定會害怕得不得了!
萬俟斓低頭向他看去,就看到了白燼金色瞳孔中閃過的一絲不安:“你只是我的貓而已。”
“我不是貓!”能說話了就是好,有什麽不滿以前只能嗷嗷嗷,現在卻可以直接說出來。
耳邊突然想起了一道輕笑聲,白燼就看到萬俟斓含笑的眼,他看起來好像很愉悅,确實沒有他所以為的害怕或者厭惡。白燼還想在說些什麽,門外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大概是斯蒂文夫人暈倒的事已經在外面傳開了,醫療團隊什麽的都趕了過來。
“麗薩!”最快破門而入的竟然是萬俟老先生,他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橫卧在沙發上的妻子,顫抖地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臉,白燼看到他的眼睛似乎紅了。
之後趕過來赫雷夫婦站在門外,看到萬俟斓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收回了表情,一臉擔憂地捂着嘴:“噢!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斯蒂文家的家庭醫生很快也趕了過來,先是掀開斯蒂文夫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檢查了她的心跳和脈搏,最後神色一松地直起身對萬俟老先生說道:“先生不用擔心,夫人應該只是有些貧血,她需要好好休息。”
“我們這還有很多房間,不如先讓麗薩在這裏休息一會吧?”赫雷夫人對萬俟老先生提議道。
萬俟斓抱着白燼突然上前,目光沉靜地看向赫雷夫人,赫雷夫人心頭一跳,動作直接僵在了原處。
“父親,我已經通知了司機,母親回家休息比較方便。”
赫雷夫人有些尴尬,卻也只是僵硬地笑笑沒再說什麽。
萬俟老先生雖然已經年過六旬,卻執意要親自抱着斯蒂文夫人離開,萬俟斓跟在他的身側,防止他一不留神閃到腰反而将斯蒂文夫人給摔了。還好這樣可怕的事情沒有發生,斯蒂文夫人順利坐進了車子裏,萬俟老先生擔憂地陪在後座,心疼地撫摸着妻子的臉頰。
“麗薩從來沒有那麽地虛弱過,她平時雖然常常待在家裏,卻也在堅持做瑜伽,那麽健康的生活怎麽還會貧血呢?”
“貧血的原因有很多,也可能是自身身體狀況的問題,先生可以不用太過擔憂,夫人可能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萊特醫生在一旁輕聲安慰道。
“一定是我這幾天陪伴在他身邊的時間太少了,她有沒有休息好我都沒有注意到。”
萬俟老先生十分自責,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萬俟斓卻打斷他道:“父親,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萬俟老生沉默下來,輕輕地點了點頭。
回到萬俟家的宅子,萬俟老先生先将斯蒂文夫人在房間裏安頓下來。雖然已經确定了沒有什麽大礙,但萊特醫生還是給斯蒂文夫人注射了一些葡萄糖,在不斷地确定了斯蒂文夫人的昏迷真的只是因為貧血後,萬俟老先生才放下心來。
當他走進書房,萬俟斓已經等在那了,這回懷裏抱着白燼,萬俟老先生看了一眼卻也沒說什麽。
“父親,赫雷已經不是以前的赫雷了。”萬俟斓看着萬俟老先生,十分開門見山地說道。
萬俟老先生沉默地來開椅子坐下,眼中閃過一絲哀然:“我知道,從佐伯背地裏與萊西家族的人會面,我就已經對他有所防範了。”
萬俟斓沒有說的是,赫雷家族已經要對他們的人生安全構成威脅了,但是萬俟老先生也是一個明白人,經營着這麽大一個家族,不可能愚蠢到哪裏去。
“伊維爾,這幾天我要好好陪伴在麗薩的身邊,凱旋灣那個項目的跟進就由你去負責吧。”
萬俟斓沉默着沒有說話。
短暫的談話結束,萬俟斓帶着白燼回了房間,白燼幾乎是在踏進房門的那一刻就從萬俟斓的懷裏跳了出來,一陣紅光閃過,小小的貓身慢慢拉長,一個銀發金眸的少年慢慢出現在萬俟斓的面前。
白燼呆呆地看着不再是爪子的手,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果然可以變成人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那個鬥篷人打得太厲害,被師傅加在內丹上的禁制竟然發生了松動。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察覺到的體內湧出了一絲力量,才終于得以恢複虎型。而且禁制松動之後,他的力量恢複得也十分迅速,所以當他回到房間,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試試看能否變回人形。
萬俟斓只是安靜地倚着門看着眼前的陌生少年,眼中沒有一絲意外的神色,只是當他看到少年痛苦地拉扯着仍戴在脖子上的貓項圈時,才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我幫你,亂動會受傷。”
白燼動作一頓,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萬俟斓清醒的狀态下以人形與萬俟斓接觸。萬俟就面對面地站在他的跟前,兩只手臂繞過他的脖子替他松開了貓項圈的扣子,白燼本以為他會将項圈直接取下來,不想啪嗒一聲響起,萬俟斓竟然只是給項圈松了一下又扣了回去!
“喂!快把這玩意從我脖子上弄下來!”白燼不滿地抓住萬俟斓正要收回來手。
“為什麽?”萬俟斓低下頭,看向身高只到自己鼻子的銀發青年。
青年的五官是無法挑剔的精美,金色的瞳孔不論是生在在一只貓還是一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他以為那一晚的邂逅只是一場夢,卻不想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道倩影一直就在自己身邊,而且與他朝夕相處。
“你竟然問為什麽!如果是你你願意在脖子上帶這麽一個項圈嗎?”白燼羞惱地瞪着眼,卻不知自己的臉頰浮上了一片紅暈。
萬俟斓伸手抓住了吊在白燼脖子上的銀色貓牌,輕輕地摩挲在清晰地印在上邊的“斓”字,鼻尖飄散着清爽的氣息,吸引着萬俟斓越靠越近,褐色的眼睛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噗!的一聲,幾乎被萬俟斓摟在懷裏的銀發青年突然消失,而青年原本站立的位置則留下了一個灰白相間的白色毛團。
嗷!白燼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臉就像燒起來一樣,他再也堅持不住,突然覺得內丹一空,瞬間就縮回了貓的形态。
萬俟斓先是愣了一下,低頭看到蜷縮在地上看不到腦袋的自家的貓,嘴角的凹陷不由更深了一些。
“怎麽了?”萬俟斓挑了挑眉,明知故問地蹲下身摸了摸毛球的背脊。
白燼被他觸碰的時候明顯顫了一下,竟身子一扭翻了個身,避開了萬俟斓的手又繼續縮着。
萬俟斓直接雙手将他抱了起來,就一眼看到他的一只爪子還有淡淡的黃色酒漬,皺了皺眉,将他抱進了浴室。
白燼全程捂着腦袋就是不看萬俟斓一眼,卻又突然聽到水生,偷偷地擡起頭,就見萬俟斓正向他用來洗澡的盆子裏放水。白燼突然想起之前洗澡的時候總覺得水量不夠不好玩,現在可以說話了,立刻又忘了剛才的害羞勁。
“不要那個盆!我要在浴缸裏洗澡!”白燼趕忙拍着萬俟斓的胸膛制止他的動作,伸出爪子興奮地指着一旁坐下三個成年也沒問題的超大浴缸說道。
萬俟斓卻不贊同:“浴缸對你裏說太深了。”
“誰說的!你不知道在那小盆子裏洗澡有多憋屈!老子不怕水,而且要好多好多水!要可以游泳的那種!”
萬俟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裏興奮的模樣,好笑地挑了挑眉:“我聽說貓怕水,向來不愛洗澡。”
白燼頓時不滿地擡起頭,嗷嗚地張開嘴露出自己漸漸的牙道:“看清楚了沒?老子有虎牙,不是貓,是老虎!”
“貓也有虎牙,你是不是對虎牙有什麽誤解?”
白燼頓時收回了嘴,生氣地擡起爪子狠狠按在了萬俟斓的嘴上。
“閉嘴,放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