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當晚程湛跟他們住在了同一家酒店, 賀南星并不知道，還以為他真的吃完飯連夜趕回家了。
清晨六點。
她自然醒過來，扭頭往窗戶的方向看一眼, 外面烏漆嘛黑的, 沒有一絲光亮。
夜長晝短的季節來了。
賀南星看完時間放下手機，扯了扯被子蒙住頭想再睡一會兒。
比賽九點開始，睡到七點起床吃個早餐，然後再往A大趕去，步行也就十分鐘不到的路程。
一點兒也不用着急。
然而大概是焦慮所致，雖然困意還沒有散去，但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只能躺在床上幹熬到天亮。
林佳悅遇到了同樣的情況，去年學校裏進入決賽的只有她一個，今年卻有四個, 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被她視為最大競争對手的人, 還是一中那個去年獲得二等獎沈婷。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林佳悅拿起來看看, 是江離發過來的短信, 只有一句話：“相信自己，加油。”
江離因為跟程湛打架的事情，不僅丢了本該穩坐的學生會長的位子, 這次作文大賽的機會也錯失了。
她看着短信沉思兩秒，給他回複道：“我會努力為班級争光的。”
時間到了六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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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星實在躺着難受, 幹脆直接掀開被子起床了。
洗漱收拾好，她來到一樓大廳，外面的天雖然已經慢慢亮開，但卻有些陰沉沉的。
天氣預報顯示今天會有小雨。
過來A市出差的商務人員，個個穿着體面，陸續拉着行李箱退房離開了。
前臺收好房卡, 看到她，帶着溫柔的微笑，道了聲早安。
“早。”
賀南星也把房卡交給了她，然後來到角落的沙發坐下，從背包裏拿出一本書翻看着。
剛看兩頁，餘光瞟到對面好像坐下了一個人。
她下意識地擡頭，程湛遞過來一個香囊。
他還是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像是沒休息好，兩只眼睛不怎麽有神。
賀南星怔了怔，沒有伸手去接香囊。
“程湛？”她有些意外，輕聲問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昨天晚上下雨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不過看今天這天氣，地面還是幹的，應該不是很大的雨。
他是坐車回去又不是走回去，沒多大影響吧？
賀南星把這才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手裏拿的香囊上，“這是什麽？”
“香囊呗。”
程湛把東西塞到她手上，揚了下眉，“去附近寺廟求的，裏面裝的是平安符，能保你一世平安。怎麽樣，這下安心多了吧？”
香囊帶着一股寺廟裏的香火味。
賀南星把書放下，疑惑，“你不是不相信這些嗎？”
明明昨天晚上還說人家算命先生一派胡言，是神棍來着。
怎麽這麽快就自己打臉了。
他怔了怔，一抹淺笑在臉上漾開，“為你信一次不行嗎？”
聽說這邊的寺廟四點開門，為表誠心，他三點半就在門口等着了。
是今天的第一位香客。
求這道平安符的時候，不僅要擲筊請示神明，還得拿着符到主香爐旁，順時鐘繞三圈過香火。
他從來沒幹過這麽傻叉的事情，但是為了她，卻心甘情願。
好像不管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啊，程湛。”賀南星把香囊裝進背包裏。
無形中，仿佛真的有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自己周圍形成了一個保護圈。
林佳悅下來的時候，看到程湛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沒睡好，出現幻覺了。
少年低着頭在翻一本書，暖黃色的燈光将他整個人包裹着，添上了幾分柔和。
他忽然擡頭，也發現了她的存在，但是下一秒就又把頭給低下了，沒多給一秒眼神。
賀南星從洗手間出來，徑直往程湛的方向走去，林佳悅抿抿唇跟上。
原來不是幻覺啊。
“程湛，真的是你。”她欣喜中帶着點兒失落。
欣喜是因為一個月多過去，終于又見到他了。
失落則因為，很顯然，他是為了賀南星過來的吧。
賀南星并不讨厭林佳悅，相反還有幾分欣賞。
她主動開口，跟她打了聲招呼：“早，林佳悅。”
“早。”
林佳悅的目光從她臉上一掃而過，然後把背上的包取下來，在程湛身邊坐下問：“你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出現了，傷都好了嗎？”
“謝謝關心，已無大礙。”
“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剛剛還是……”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賀南星沒跟他們一起吃飯，林佳悅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她笑笑，繼續找話聊。
然而程湛卻始終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她問什麽他答什麽，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賀南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尴尬地快要用腳把鞋底給摳破了。
過了會兒，秦升帶着另外兩名學生也下來了，程湛跟他們一起吃的早餐，又一起去了A大。
進入決賽的學生，全市只有二十名。
比賽地點在能夠容納兩百人的大教室裏，他們在門口簽過到，一個接着一個進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等評委和記者到場後，比賽正式開始。
賀南星首次面對鏡頭，剛開始還有點緊張，但是稿紙一到手後，那點緊張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這次決賽的兩個主題是：親情和友情。
任選一個。
她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一筆一劃地寫下了此次作文題目——《母親》。
程湛随便找間空教室，坐在裏面用手機看直播，鏡頭偶爾給到賀南星。
她穿着盛陵的校服，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埋頭奮筆疾書。
何東磊突然通過聊天軟件，發來了一條消息：“湛哥，你是不是跟着我們的美女班長去A大了？”
程湛看一眼，沒回複，退出界面繼續看直播。
四班教室裏，彭超也把投影儀打開，在放現場直播給大家看。
林洋盯着大屏幕看了會兒，湊到何東磊身邊問：“回你了嗎？”
“回屁！”重色輕友的家夥。
“磊哥。”戴康偉問：“你們覺得這次比賽，一等獎會花落誰家？”
彭超正好走到他身邊，用書拍了下他的頭，“你希望花落誰家？”
“我當然希望咱班長能把一等獎拿回來，不過去年林佳悅不是也只拿了個三等獎嘛。”
不是他看不上賀南星的實力，而是這次進入決賽的二十個人裏，除了他們學校四個人，另外十六個都是重點高中的。
他們學校跟重點高中的差距，所有人心裏都有數。
去年林佳悅能拿回個三等獎，在大家看來就已經是挺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一班也在讨論這次誰會獲得一等獎。
不少人認為是林佳悅，畢竟她有參賽經驗，而且為了這次比賽，早早就開始做準備了。
屏幕上的狀态，看上去也非常不錯。
另外一些人押的沈婷，去年二等獎，實力不容小觑。
只有樂星雨默默在心裏為賀南星搖旗吶喊。她怎麽就覺得，南星會獲一等獎呢。
十一點整，比賽結束。
今年的賽制跟往年有些不大一樣，除了作文本身的分數外，還加了一項面試分。
所謂面試分就是，每個參賽選手，得輪流站起來談談自己為什麽要寫這篇作文，由評委現場打分。
不過這個分數暫時是不對外公布的，等到晚上的頒獎典禮，計入總分一起公布。
林佳悅選的主題是友情，作文題目很文藝，叫做《平凡歲月，有你真好》。
一番發言也贏得評委一致好評。
排在她後面的就是賀南星，她起身，坐在中間的女評委看一眼她的作文說：“賀南星同學的作文題目叫做《母親》，能談談你寫這篇文章的初衷嗎？”
“我寫這篇文章的初衷是……”
大屏幕上，紮着馬尾辮的女孩兒在認真發言，然而班上的同學卻沒幾個在認真聽。
母親，一聽名字就很随意，而且說的話也很官方，無非就是母愛有多偉大，母親有多不容易吧啦吧啦的。
完全不如林佳悅的作文題目和發言來的精彩。
何東磊整個人往椅子背上一靠，淡淡道：“我覺得這次林佳悅會拿一等獎。”
林洋難得跟他想法一致，“我也覺得。”
歐楊一鳴：“同意。”
程湛這邊，賀南星說得有多認真，他聽得就有多認真。鏡頭給到臉部特寫的時候，他微微愣住，好像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淚光在閃爍。
真的很惹人心疼啊~雖然毀容是假的，但是父母雙亡卻是真的。
她跟她母親的關系，應該很親密吧……
頒獎典禮晚上七點舉行，就在A大禮堂。
聽說到時候綠芽雜志的領導，和旗下一些知名作者都會到場參加。
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喜歡看綠芽的不少，所有大家還是挺期待的。
賀南星走出教室，林佳悅拍了拍她的肩膀問：“嗨，你感覺怎麽樣？”
“我……”
“佳悅。”
賀南星話還沒出口，二班的羅菲突然湊過來說：“你剛才的發言很棒啊。我覺得這次一等獎，肯定得落在你頭上。”
林佳悅笑容燦爛。
其實她自己也這麽覺得，腦子裏甚至都已經開始幻想起，拿到一等獎獎杯和獎金時的場景了。
程湛肯定也會去現場吧？
她越想心裏越興奮，不過嘴上卻還是謙虛回道：“你們的發言也很不錯啊。特別是賀南星，很讓人感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