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午陽光刺眼。
江離也看到了賀南星。
他半眯着眼睛, 見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身上，心裏遲疑片刻，邁開長腿走了過去。
方才下樓的時候, 他有叫林佳悅一塊兒下來吃飯。
但林佳悅說自己還要再看半個小時的書, 就沒下來。
心情難免有些郁悶。
江離來到賀南星面前，咧開嘴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朝她綻放出一個标準的燦爛微笑。
“怎麽在這兒站着？”他問。
陽光忽然變得很溫柔。
賀南星想，她終于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了。
看見他就會心跳加速。
如果他能主動跟自己說上一句話，那麽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蜜罐裏。從頭發絲到腳指甲，都能感受到滲入骨髓的甜。
太讓人心甘情願地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
“等星雨一起去食堂吃飯。”她稍稍偏移視線，沒辦法再正視江離那雙充滿柔情的眼睛。
因為每多看一秒, 就會多喜歡他一分。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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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意間的某個表情, 某句話, 甚至某個微妙的眼神, 都能讓人為之着魔發狂。
江離輕輕皺了皺眉，“她不是在我前面下來了嗎？現在應該已經到食堂了吧。”
“沒有，她去上廁所了。”
“這樣。”江離頓了兩秒, 又問她：“你在四班怎麽樣？能适應嗎？”
“嗯，還行……”
“能适應就好。千萬別放棄, 我們可都在等着你重回一班呢。”
賀南星看着他。
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那天跟程湛在情侶餐廳吃飯時所看到的畫面。
江離和一個穿着極為性感的女人一同出現。
那個女人是誰？他們倆為什麽會去那種地方吃飯呢？
賀南星好奇極了。
她憋不住 ，給說了出來，“我那天看到你了，跟一個女……”
女生？
不太合适，那位一看就比他們大不少。她把生字咽了下去, “跟一個女人，一起在情侶餐廳吃飯。”
江離怔住。
腦子迅速轉動，想起來了，“你說的是菲林情侶餐廳？”
“嗯。”
“哦。那是我表姐，其實那天不止我們兩個，還有她男朋友。”江離自嘲，“我是被她拉去幫忙把關的，其實就是個蹭飯的電燈泡而已。”
聽完他這話，賀南星的心情莫名暢快一大截。
那天她怕被江離看到，她跟程湛一起在那邊吃飯，就沒敢老往他們的方向看過去。
所以并不知道，後來又去了一個男人。
不遠處。
一班的彭景濤看到江離，喊了他一聲，問他去不去食堂吃飯。
江離應聲好，就先去食堂了。
目送着他走遠後，賀南星才發現傅宣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
傅宣的頭發金黃，站在陽光下，黃的更加耀眼了。
然而這種發色頂在她的頭上，卻一點也不俗氣，相反還把氣質襯托的高貴無比。
她好像夢幻游樂園裏走出來的公主。
賀南星這麽覺得。
“你喜歡江離啊？”傅宣問的很直接。
被一語戳中小心思，賀南星的眼神不禁閃躲。結結巴巴地否認道：“沒……我們只是……”
身為一名小學就開始談戀愛的情場老手，傅宣相信自己的判斷。
她沒聽賀南星的解釋，自顧自地打斷她說：“喜歡也沒用，他好像喜歡林佳悅來着。”
周圍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或者說是賀南星自動屏蔽了外界所有的雜音，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裏，只剩下早上林佳悅跟她打招呼時，那張甜美的笑臉。
“你好賀南星同學，我是林佳悅……”
原來，江離居然喜歡她嗎？
“上學期我撿到一封情書，就是他寫給林佳悅的。”
傅宣用食指，攪動着垂在胸前的一縷頭發，“不過看完我就還給林佳悅了，畢竟宣揚八卦不是我的作風。”
她見賀南星的表情有些失落，想安慰兩句，可又不怎麽太會說話。
“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人都是視覺動物，哪個男的不喜歡美女……”
呸。
她這是在安慰人，還是在損人？
傅宣趕緊閉上了嘴巴，然後理理頭發，也吃飯去了。
學校食堂又換了新的大廚。
比上一位廚藝更差勁，所有菜都因為鹽放多了，造成味道偏鹹。
樂星雨快要齁死了，不得不放下筷子，跑去打免費的紫菜湯。
她拿着兩個碗，來到裝湯的大鐵桶前一看。
嗬，好家夥。
平時都沒什麽人喝的湯，今天居然見底了，把桶裏剩下的舀幹，都沒盛到半碗。
樂星雨回到座位上，垂頭喪氣地說：“估計大家都被齁到了，那麽多湯，今天居然全被打完了。就這點夠誰喝啊。”
她抿抿唇，放在了賀南星面前，“給你吧。”
“不用。”
賀南星推回到她那邊，“還是你喝吧。我其實……還好。一會兒回教室再喝水。”
戴康偉端着一碗湯從兩人旁邊路過的時候，剛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本來都已經走過去了，忽然停住腳步，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湯，又往後退了回來。
賀南星用筷子挑起一坨大白飯，剛準備送進嘴裏。
視線中，一只有些黑的手，端了碗湯放在她的面前，“這個給你吧。”
咦？
等賀南星擡頭的時候，戴康偉已經走開了，不過她還是認出了背影。
樂星雨激動地問：“哇，居然有人給你湯。南星，剛才那個是誰啊？”
“呃、是四班的新同學。”
“不錯嘛。看樣子那班的人，對你還挺友善的。這我就放心了。”
友善确實還算友善。
不過賀南星知道，他肯定是看在程湛的面子上，才會這麽做的。
她把湯分了一半給樂星雨。
兩人繼續吃飯，快吃完的時候，樂星雨突然提議，“對了南星，明天十一小長假就要開始了，咱倆去看場電影吧。”
一直學習也挺累人的，應該要進行适當放松。
賀南星很少去電影院。
一是沒什麽時間，二則是一般電影院裏上映的電影，電腦上開個會員也是可以看的。
她比較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着電腦坐在床上看。
不過樂星雨想去，倒是可以陪她一起去看一場。
賀南星問：“什麽電影？”
其實樂星雨也沒關注最近上映了哪些電影，沒有特別想看的，她就是單純想放松一下。
“等明天去了影院，再決定看哪部吧。”
吃完飯從食堂出來。
賀南星又看見了江離，他站在一棵樹下在，正在跟誰打電話。
枝頭有鳥兒掠過，輕輕飄下兩片樹葉。
江離聽着電話那端的喋喋不休，有點不耐煩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有數有數，有數你倒是再多努努力啊。”
電話裏，女人的聲音細尖細尖的，“我告訴你小離，在程家，你必須得到老爺子的認可，才能真真正正地成為這家的一份子，明白嗎？所以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必須給我坐上這屆學生會主席的位子！”
“程湛那個臭小子現在都堕落成這樣了，你要是再贏不過他，還能有什麽出息？”
“聽到沒有？”
“我跟你說話呢！”
“喂？”
“……”
江離沒吭聲，把電話給挂斷了。
已經堕落得不成樣的臭小子程湛，這會兒正在校園一角跟吳晴晴“談心”。
對于往賀南星椅子上倒強力膠的事情，吳晴晴抵死不認。
甚至哭哭啼啼地賣起慘來。
“程湛。”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不堪的人嗎？為什麽好事從來想不到我，一有點什麽壞事，你立馬就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
程湛冷眼看着她，目光中充斥着不屑。
他最煩的就是吳晴晴這類女生。嚣張跋扈，沒腦子，心腸還歹毒的要死。
如果那天不是他剛好回教室拿東西。
賀南星那個倒黴蛋，估計就真的要在他的座位上，坐整整一夜了。
“吳晴晴。”
程湛微蹙眉頭，懶得看她，将視線轉向遠方，“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人，還需要我說給你聽嗎？看在幹媽的面子上，我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難看。
放聰明點兒，主動去找賀南星道個歉，獲得她的原諒。否則要是真等到學校在升旗儀式上，當着全校師生的面通報你幹的好事。我想，你也丢不起那個人。”
……
雖然內心有千百個不願意，但是程湛的話已經說到了那個份上。
吳晴晴別無選擇。
她知道，程湛向來是說的出就一定做得到的性格。
不道歉的話，他肯定會想辦法收集齊證據，上報到校領導那裏去的。
于是只能在放學後，攔住賀南星，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她道了個歉。
但賀南星沒接受。
并不是所有傷害，都能輕易獲得別人原諒的，那種行為在她看來，實在是太惡劣了。
她知道易芳萍跟校領導，正在找往她椅子上倒膠水的人。
找不到就算了。
如果他們把吳晴晴給揪了出來，那麽不管有什麽樣的懲罰，都是吳晴晴應該承受的。
晚上展家的飯桌上，爆發了一場唇槍舌戰。
起因是快下班的時候，展開平收到了兩條短信，一條是彭超發的，另一條是七班的班主任方亮發的。
都是提醒他務必于十一假期結束前，把學費打到學校的賬號上。
賀南星被分配到四班去了他知道，可是展笑跑到七班了是怎麽回事？
剛開始展開平以為是發錯了。
結果打電話給原來的班主任一問，才知道展笑這次分班考試，居然每門課都交了白卷。
總分考個大零蛋，可不就得被分到七班去嘛。
“七班怎麽了？”
展笑本就在因為，程湛突然去了四班的事情生悶氣，這會兒面對父親的質問，簡直有理極了，“學校家境最富有的那一批，全都在七班，我過去抱大腿不行？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送我去盛陵的小心思，不就是希望我能交到比咱家條件強的朋友，好給你的破公司帶來好處嗎？
大大方方地承認，我還稍微看得起你一點。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自打賀南星來到展家，還從來沒見展開平發過火。
展笑這番話出口後，他當即火冒三丈，黑着臉摔了碗筷。
不過展笑也沒被吓着。
他發火，她火的更厲害，直接把桌子給掀了，然後拿起手機跑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展開平準備出門上班的時候，才從外面回來。
父女倆誰都沒搭理誰。
許文娟倒是有意找她好好談談，然而還沒開口，展笑就回到房間，嘭地一聲，把門給反鎖上了。
“你別管她，有本事就待在外面，別回這個家了！”展開平氣不打一出來。
頭一回認真思考起來，他是不是真的把女兒給寵壞了。
現在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賀南星跟樂星雨約在了上午八點。
她們打算上午先一起逛逛書店，中午直接在外面找個地方吃飯，然後下午再去看電影。
展開平剛離開沒一會兒，賀南星就起床了。
她穿着睡衣走到桌子前坐下，對着鏡子裏那張白皙光滑的臉，看了整整五分鐘。
然後起身，光明正大地走出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