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若懸珠

第6章

「這是誰？」

「大皇子。」

「誰叫你們将大皇子擄來了？」那人極怒，重力拍了一下桌子。

有人畏畏縮縮地出聲，道：「是被大皇子發現了哥幾個的談話，所以我們才一不做二不休……」

那人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們也知道什麽叫一不做二不休，那我也直白地告訴你們，你們這麽做，大胥軍中一定會查到是你們幹的，為了保密只好委屈你們了……」

那幾人大驚，然而還沒來得及逃跑，就慘叫幾聲，被他殺死了。

異風瑜聽得分明，這人是花峑族的族長第三子，名字叫庫庫牧耳。想不到當真是花峑族的人在背後推動……只是，這庫庫牧耳的武功，也沒有到那程度，異風瑜也看過那屍體的傷口，兇手出手極快，而且并非是因為劍鋒的快而致使血液少量流出，而是因為那劍的寒冷。

寒鐵劍，這世上用得了寒鐵劍的不多，功力弱者容易被劍天生的寒氣侵入體內，并且，看那手法的利落程度，使劍者至少苦練三十年以上，并且這個數字，還是在使劍者對劍術有着高超領悟的情況下。

「廢物！」庫庫牧耳拍了拍手，卻将江璇雲提起，原本準備扇他一個巴掌把他扇醒，然而見到江璇雲的容貌時，卻不由一愣，大胥果然人傑地靈……不，應該是，這人皇家養出來的，果然細皮嫩肉，竟然如此好看……

不，是氣質如此誘人，想他身為花峑族下任新王，玩過多少美人，大胥的美人也玩過不少，但卻沒有一個，能夠和這江璇雲相比。

庫庫牧耳仔細地看着江璇雲，看了許久，他的目光幾乎癡了，這樣的人物，就算是個男的，也讓男人心癢。

按了按江璇雲的人中，強行将江璇雲喚醒。

江璇雲睜開眼睛，眼前一片蒙蒙，不由慌亂地伸出手四處摸索。庫庫牧耳一下子就将他的手捉在自己掌中，江璇雲雖然這幾天都自己洗衣服，自己的帳篷也是自己整理，然而畢竟養尊處優了那麽多年，手掌粗糙了一些，但卻沒庫庫牧耳的粗糙，摸在庫庫牧耳手裏，仍然十分柔嫩細滑，他摸着江璇雲的手，忍不住就摸了好多下，而且還不住地捏着。

「你是誰？」江璇雲警惕地道。

庫庫牧耳用流利的漢語道：「我叫穆爾刻，你是誰？」

江璇雲道：「我……我被幾個人，弄……弄瞎了眼，你是大胥的人嗎？」

庫庫牧耳道：「不管我是不是大胥的人，我都覺得你很美……」

江璇雲臉色一變，鼻間嗅到血腥氣，連忙将手抽回來，想要走。

庫庫牧耳一把将他摟進懷裏，看他一雙美目雖然沒有神采，但已勝天上星辰萬點，那暖玉一般的皮膚，當真是誘人伸手，心中沖動不斷，心下也暗自可惜，都怪那三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果他們沒将江璇雲的眼睛毒瞎，恐怕他會更加漂亮。

「爾等蠻族，知廉恥不？」江璇雲大怒着掙紮，他哪還不知道庫庫牧耳的身份？

庫庫牧耳道：「你們大胥不也有亵玩男子的麽？我的大皇子……」說着，他就把江璇雲壓在了起居室裏的床上。不懷好意地笑道：「嘿嘿，今日我卻是想嘗嘗，你們這皇宮貴族的滋味。」

異風瑜冷眼看到這裏，終于忍不住，不顧此時出去會打草驚蛇，長劍一伸。

一聲清吟，庫庫牧耳剛回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洞穿了喉嚨。「你……」他作出了「你」字的口型，卻是沒出聲，倒了下去。

異風瑜将床榻上的江璇雲扯了頭發拉起來，冷冷道：「你這個禍害，到這裏也要勾引人。」竟然連敵軍的人都勾引到了。「若非他對你起意，恐怕我還能知道，他将會到哪裏去，此地下地方，一定有通往別地的通道。」

江璇雲目中含淚，又是喜悅他救了自己，又是傷心他的話語尖刻，聞言只得沉默。

異風瑜看他目光可憐，但焦距沒對上自己的眼，一怔，松開他的頭發，道：「你的眼睛……」

江璇雲沉默了一會，才道：「沒有完全瞎，應該可以治好。」

異風瑜聞言自然更怒，然而卻不是怒他而是怒自己了，一掌打向江璇雲旁邊，江璇雲眼睛雖然看不見，但聽見那石頭被粉身碎骨時的沉悶聲響，也不由吓了一大跳。

異風瑜一把将江璇雲打橫抱起，皺眉冷冷道：「以後你若再離開我三丈外……我……」頓了頓，他才道，「不許再受傷。」

江璇雲心下一暖又是一酸，不由埋首在他懷中。

抱着一人，異風瑜急速地往軍中趕，軍中有軍醫，雖然江璇雲所中之毒恐怕并不是普通的毒藥，不過讓軍醫處理一下，不讓江璇雲就此瞎了，還是可以的。

路上江璇雲眼前光線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暗，心中恐慌，不由抱異風瑜的手更緊。

異風瑜低聲道：「如果你瞎了，我會養你一輩子。」

江璇雲也低聲道：「我……其實……」

「駕！！籲——」話未說完，只見一人身着勁裝，少年郎，眉清目秀漂亮得不象話，從不遠處趕來，正是往百裏石川那邊趕，看見異風瑜時，他卻是停下馬，道：「你是異風瑜異将軍？」

異風瑜看見那人時，頗有幾分警惕。

公子蘇下了馬，拿了腰間的牌子給他看，道：「我是寒異山莊的，我是公子蘇……」看那異風瑜懷中抱了一個人，目光無神，眼眶周邊還有幾分黑氣，不由道：「這是中毒了嗎？我略通岐黃，雖然對大胥中原的醫藥還不太懂……不過這關外的毒藥，我還是了解幾分的。」

公子蘇善醫藥，一看就知道江璇雲的毒必須用名貴藥材泡在浴桶裏，輔佐以深厚內力，煮上個兩個時辰才能好。異風瑜一言不發地去幫忙買藥材，将江璇雲留給公子蘇照顧。此地距離他軍中，實在還有許多路程，若是帶江璇雲回到軍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若江璇雲當真失明，異風瑜不會嫌棄他，但是，卻會難過。

公子蘇扶了江璇雲在寒異山莊旗下客棧客房內坐，見江璇雲之目，似承載滿天星辰，側目看來，與其暖玉一般的皮膚相稱相輔，勾得人忍不住一直瞧，心神都吸了進去，再想想異風瑜身上那種同樣勾引人的特質，心中暗暗明白兩人可能有的身份，想到自己也是如此，不由又是感嘆，又是覺得緣分無常。

江璇雲劇毒積存在眼中，兩眼實際漸漸無神，但因為他特殊的體質，仍舊漂亮得令人情不自禁被吸引，公子蘇連連看了他好幾眼。江璇雲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感覺，還是有些感覺到了。

異風瑜拿着公子蘇給他的藥單，四處奔走，這關外的藥材雖多，但偏門一些的，卻也是沒有，需要多家店鋪找過去。

「風瑜？」雲陌言看見異風瑜時十足驚奇，「你不是在邊關……」

異風瑜道：「雲兄。」

雲陌言道：「怎麽？為何你看起來如此心焦？這可不像你。」看他目光沉黯，哪有從前的意氣風發？

異風瑜将江璇雲中毒之事告訴了他，雲陌言沉吟一會，道：「鬼醫不在，不過……他師父我卻是遇到過，剛好給了我一朵血心蓮，既然他中毒了，這血心蓮是解毒聖藥，應該可以治好他的。」

異風瑜沒有多加推辭，只道：「若能回報，肝腦塗地。」

雲陌言莞爾一笑，道：「看來風瑜你對大皇子的感情……不錯啊。」

異風瑜道：「但如陌言心中所想。」

雲陌言聳聳肩，道：「反正大皇子也不是太子，大胥皇族好龍陽的……傳出來雖然不多，不過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看了眼異風瑜，雲陌言又給了他一物，道，「此物至少能鎮壓他的毒性，若是一時間毒解不了……」

異風瑜見是驅毒珠，拱手，雲陌言揮別于他，卻是微笑着想，他……自己應該不會那麽倒黴，在這段時間內中藥吧……

在異風瑜将藥材找齊後回來時，公子蘇仍舊忍不住看他。

見公子蘇此般作态，異風瑜冷峻的臉上寫滿不悅，冷冷道：「藥材找到了。」

公子蘇聳了聳肩，将異風瑜找來的藥材一味一味地辨識、分開，「咦……這雪蓮你從何處得來？」公子蘇從中找出一朵雪蓮，這蓮花與普通雪蓮都有些不同，花蕊處竟然是血紅色，其餘之地又是白得甚雪，想來恐怕是血心蓮花，這血心蓮花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尋斷腸，曾有皇家找它想為自己親人治病，但出動了八千人馬，尋了半年多也沒找到，最終孩子死了，那母親哭斷了肝腸，也随之而去，便得名尋斷腸。

血心蓮可比雪蓮難找多了。

異風瑜冷冷道：「途中遇上碧玉簫雲陌言，藥材和雪蓮是他尋的。」

公子蘇的手有些激動，「這藥，這藥絕對能救治好他！」說着，他又有些遲疑，「花峑族進犯，異将軍，你身為将領，為何會來此地？」

龍門鎮距離戰場，實際也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異風瑜将懷中一物抛給公子蘇，道：「你是寒異山莊的人，與皇家有親，将這物交予皇上，告訴他邊關傳言風振落入花峑族之手，我軍死傷數萬，雖将其打得潰退，但恐士氣大降，就算贏，也損失慘重……」

公子蘇聽到國家大事，立刻嚴肅，「既然如此，恐怕其中有詐，這位……」他又看了江璇雲一眼，道，「這位公子身中劇毒，你在外照顧他也不方便，不如先到寒異山莊去，我表哥至少能護着你們不被暗算。」

異風瑜看着江璇雲略無神的雙眼，握了握拳，「也好。」

江璇雲醒來的時候正在寒異山莊，身體有些虛軟，不過眼前卻明亮了一些，雖然仍舊是霧蒙蒙的，但好歹安心，不會害怕自己直接瞎了。寒異山莊莊主簡衣寒靜坐于屋內，見他醒來，問道：「眼睛可好些了？」

江璇雲起身，道：「多謝莊主挂心，好多了。」

簡衣寒道：「你可有見過那些人的傷口？」

江璇雲猛然想到，寒異山莊也可能是這件事的突破口，道：「見過，看起來他們的傷口并不像暗器所致，更像是被極快的利劍……很可能是寒鐵。」

簡衣寒若有所思，道：「寒鐵……此物我莊中已經許多年沒有了……據聞南邊有城鎮興許能得寒鐵，不過成品也不可能有。」

江璇雲道：「莊主可知，這世上還有沒有人有可能得到寒鐵劍，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簡衣寒道：「能一夜間滅掉百裏石川一家的人不多，何況既然花峑族中傳出此物乃風振宮之物，一定與風振宮有關……」頓了頓，道，「小蘇已去了朝廷禀報此事，屆時風振宮的人會來查的。」

江璇雲道:「那異哥……異将軍呢？」

簡衣寒淡淡看他一眼，江璇雲雖然看不太清楚，但也依稀能察覺到他的目光，雖然明白他沒什麽深意，卻也臉一紅。

簡衣寒道:「邊關尚且戰亂，他自然不能回朝……也不能離開，戰事恐怕要開始了。」

江璇雲吃了一驚，道：「這麽快？可是之前不是幾乎一直對峙……」

簡衣寒道：「異風瑜殺了花峑族王室第三子，此仇，他們定不肯善罷罷休。」

江璇雲一下子猜到那天那人的身份，聞言沉默。

簡衣寒道：「你的毒已除，損傷的地方吃了血心蓮可自行痊愈，一月之內便可痊愈，期間需禁口，并且少勞累，不要讓眼睛有幹澀的感覺……」

江璇雲道：「璇雲記下了。」

簡衣寒道：「好祐即将繼位，你傷好後，恐怕還要趕路。」

江璇雲面色一變，道：「我父皇……」

簡衣寒道：「不必擔憂，只是禪位，皇上并未出事。」

江璇雲這才面色緩和，不好意思地道：「有勞莊主。」

簡衣寒淡淡「嗯」了一聲。

※

大胥王朝十六世第四十年，江好祐登基，號煦文帝，推行文武并治，百姓中有因得罪大官而無法申訴的冤情，可直接上報刑部，六部審核後，交由皇上審理。六部往往都有不同的勢力交纏，并且切割勢力範圍，隐隐對立，但只要其中一部同意上交給皇上，另外幾部都不得幹預。

另，次年四月，江好祐頒下聖旨，宣布停了幾年的秀女競選再度舉行。

江璇雲與衆位皇子一同拜了新皇，受了新封號，經歷了一番繁文缛節後，這才得以休息。江好祐聽說了江璇雲受傷的消息——鳳鳴宮遞上。于是便讓江璇雲在宮內養傷。

江璇雲心中擔憂異風瑜，只是養傷期間，又不好做些什麽，

「大殿下。」一名宮裝女子盈盈而拜，道，「二殿下有請。」

江璇雲有些不明白江璇鳳想幹什麽，不過還是去了。等跟着那女子到了地方，江璇雲轉身便要走。

「大哥，何必走得這麽急？」江璇鳳連忙讓幾個宮女去将江璇雲堵了回來，江璇雲板着臉道：「璇鳳！好祐才繼位不久，你才回皇宮，怎的又這般胡鬧？莫不是又要像小時候一般打板子？」看除了自己外，不用說胡鬧慣了的江璇風，連一心向道的江璇霆都被請來了。這一場宴會，卻是美人環繞，歌舞升平……還有酒菜豐盛。

江璇鳳曾經因為做了混賬事而被打過，不過他現在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鳳眼一挑，邪笑道：「怎能呢？只不過父皇已在後宮安享晚年了，我們不過是聚在一處玩樂一次罷了，大哥怎的這麽不近人情？」

他說這話時，已有一個宮女貼着江璇雲的身子。

江璇雲耳朵紅着，怒道：「這就是你口裏的玩樂，你……你……」他雖做出怒色，然而叱罵的話卻終究說不出口，努力想要躲開那些宮女有意無意的撩撥糾纏，只是，他的躲避對于那幾個宮女來說，顯然相形見绌。

江璇風嘆息一聲，道：「二哥，你就莫要逗大哥了，你明知道他的性子……」

江璇鳳似笑非笑地道：「我自然知道大哥的性子，只不過鳳鳴宮我雖然沒有多去關注，但……忽然有人傳來消息，說大哥有心上人了……嗯，雖然我因為兄弟情誼沒有調查下去，不過，大哥，你應該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咯？」

江璇雲這下可連脖子都紅了，低頭道：「哪有的事。」

江璇鳳喝了杯酒，道：「沒有的事麽？」

江璇霆正經地道：「昨日占蔔，大哥紅鸾星動。好姻緣将近了。」

江璇雲道：「璇霆的卦象一點也不準，我人在深宮，哪能有什麽紅鸾星動？」

江璇霆搖搖頭，道：「紅鸾星動了就是動了，就算你說我的卦不準，它也是動了。」

江璇天道：「那我的紅鸾星可動了？」

江璇霆道：「璇天的還需要一些時候，不過離大哥的不遠，也快了。」

江璇天微微一笑，顯然十分滿意這個答案。

江璇雲見話題不再在自己身上，于是便坐了下來，只是那幾個宮女的伺候他卻避開了。

江璇鳳看他如此，終究是嘆了口氣，道：「大哥，莫非你和璇霆一樣，也要因為那勞什子清修而不開葷麽？」

江璇雲大窘，道：「什麽？」

江璇鳳道：「如今好祐登基，他雖然是我們兄弟，然而，你讓做弟弟的安排宮女讓你們開葷，這總不太好吧……到時候秀女競選，大哥若是有了妻子，這事先沒有開葷練習過，對皇家的臉面可不好。」

江璇雲這才知道江璇鳳真的并不只為了敘舊而已，聽他話說的無稽，這下卻是再也坐不住，低聲道：「你又胡鬧。」

江璇霆淡淡道：「二哥不算胡鬧，此事的确不能讓好祐做主。」

江璇雲道：「難道你們給我做主，就可以了？」

江璇霆道：「這也不行。」他從袖子裏拿出幾個銅錢，就那麽一扔，仔細地看了看，然後道，「看來大哥已開過葷了。」

江璇鳳挑眉道：「哦？是誰？」他微笑着道，「此時異将軍正在外打仗，先前大哥跟着異将軍去……該不會在軍營中和誰有了什麽吧？」

江璇雲聽到他提異風瑜以為他要提自己和他的事情，待聽到軍營後，卻是忽然站起，道：「沒有的事，我沒有和任何人有過什麽……你們先玩，我乏了，走了……」他當真是走了，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勢。

江璇霆看他背影半晌，淡淡道：「大哥說謊。」

江璇天「噗」地一笑，道：「四哥別戳破啊。只不過，看來以大哥的性子，恐怕不是和女子在一起，而是和男子吧。」

江璇鳳微微一笑，道：「這個很有可能……」

卻說江璇雲回到寝宮中，思及江璇霆說自己紅鸾星動，心中一陣陣悸動，卻是想着，他的紅鸾星動，是不是因為異風瑜呢？

想着想着，他卻似乎癡了，心中也不知怎麽想的，忍不住就連夜出宮，到了異府上。異府的管家與大小的侍從都認識他，也不會攔他。

江璇雲到了異風瑜的房間後，才發覺自己此舉不妥。

不但不妥，而且恐怕大大地不妥。

明日他那些兄弟可能就知道自己跑到異将軍府來了，縱使許多人也許只是覺得，他和異風瑜有表兄弟的情分，來此住一住也沒什麽，不過，既然江璇鳳都會懷疑自己和人有了什麽……此次他來，他們一定能猜出，那人是異風瑜的。

話雖如此，江璇雲卻還是躺到了異風瑜的床上。

用被子将自己裹起，不顧屋內尚算溫暖的氛圍。

江璇雲當真就住在異府，不回皇宮了。

堂堂皇子住到了一個将軍的府邸，此事煦文帝江好祐自然知情，只不過大胥向來不過于拘束皇親國戚，江璇雲本來也沒掌握實權，便也讓他去。

江璇雲一連住了不知多久，春去秋來，又秋去春來，終于，邊關之仗打完，異風瑜班師回朝。據聞此次戰役在公子蘇請來的風振宮歐陽遠山的幫助下，将對方的暗器惑敵之計給打得潰不成軍，大傷元氣，非十數年不得恢複。

江璇雲聽聞異風瑜回來了的消息已是有些遲了，像算計好了一般，異府的人完全瞞着他，若非他出門一趟聽了些閑言碎語，還不知道異風瑜已回了京，并且已進了宮，他立刻就想要搬回皇宮。

然而還來不及收拾，就被一個從皇宮裏回來的人撞了個正着。

「早些回來……果然是對的。」異風瑜目光灼灼，江璇雲被他的目光燙地一縮，往後退去。

異風瑜微微一笑，道：「怎麽？我不在時住在這裏這麽久，我在了，反而怕了？」

江璇雲低聲道：「也沒有……」

異風瑜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眼睛好了？」

江璇雲低聲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