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工作
日本料理總體來說挺清淡的,但是有些拉面真的是挺油膩的,比如現在我面前這碗豬骨拉面。我看着那看起來自帶産油機能的面湯,突然覺得沒有了胃口,我明明很餓。
我對窦晴天說謝謝,我喜歡《海賊王》很多年了。
窦晴天笑說:“我知道!”說着,她便吃起面來。
店裏很吵,日本的服務業就是有客人進來一定要說“歡迎光臨”,客人走的時候一定要說“謝謝,歡迎您下次光臨”,而且店員的聲音是那種能夠讓所有人聽見的分貝。
我沒有問窦晴天是不是黃越告訴她的,我很确定我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路飛。
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關于我的事情,窦晴天并不是從黃越那裏知道的。因為,我這個表哥雖然話多,并不致于跟她女朋友報備他表妹的一切生活細節。
窦晴天方佛突然意識到她剛才的回答似的,加了一句:“是小越越告訴我的。”又繼續說道,“這兩天天氣情況不太穩定,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我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兩只鞋一直在流水。”
既然她要轉移話題,那麽我也沒有必要刨根問底。
“雨下得那麽大?”我最終還是拿起筷子,吃起面,味道還是不錯的。
“嗯,我住的地方在山上,沒有公車直接到,我從山下爬上去,雨水從上面直灌進褲子和鞋子裏,那感覺真是酸爽極了,風又大。”窦晴天一邊說一邊笑,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
我看着她的側臉,她今天戴了寶藍色的水鑽耳釘,更襯得皮膚嫩白。
“你回到宿舍後哭了沒?”我被她美麗的側臉深深吸引,聲音很輕地問,不希望她轉頭看我。
她轉過頭來看着我說道:“我們小時候學過很多成語,當時都要背它們是什麽意思,那時候背了也沒有真正弄懂,但是後來我們卻自然懂了。昨天我就懂了‘欲哭無淚’的情境,哈哈。回到宿舍後我哭了。你不覺得奇怪嗎,應該是在路上被灌水的時候哭吧?”窦晴天的睫毛有了水光。
“因為在路上的時候你的情緒沒有時間去釋放,你要趕緊回到宿舍。”我很想伸手去擦她的眼淚,手剛離開拉面碗,卻又放回了原位。這個情景似曾相識。
“我一邊走心裏只有一個想法,趕緊到宿舍就可以洗澡換衣服了。真的沒有時間覺得委屈。但是回去後脫下鞋,看到它們一直在玄關流水,我的情緒就崩潰了。”窦晴天微笑着跟我講她的經歷,仿佛我們是彼此熟識的老朋友。
“因為這些都是留學生光鮮亮麗背後不為人所知的經歷。”我掏出手帕,遞給她。
她接過去,說道:“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要跟你講這些。其實,現在講起來并不覺得委屈了,也許是因為情緒已經發洩掉了。”窦晴天揚起頭,笑起來,說道:“可能以後回頭再來看,正是這些讓人難過和委屈的一個個瞬間讓我們這些留學生蛻變。”
“你想留在日本嗎?”我突然覺得也許窦晴天并沒有想那麽早結婚。
窦晴天低下頭,喝了口湯,又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已經在日本找工作了。”
“那所謂的一畢業就結婚?”
“我想等找到工作以後再跟黃越商量。我不想分手,但也不想一畢業就回國。”
這時候外面又下起雨來,旁邊兩個日本男人抱怨說“最近着天氣真是怪啊,剛才還太陽呢,現在又下雨了。”
我問窦晴天:“一個人在這裏會覺得孤單嗎?”
窦晴天點點頭,說道:“一直是一個人住,其實挺孤單的。很多時候望都希望能有個人在身邊。”
我猜想,那個人并不是非黃越不可。
“如果我過來這裏工作,你會不會覺得多了個朋友?”我知道我的想法很瘋狂。
窦晴天驚訝地看着我,好幾秒都不知道說什麽,随後解釋道:“其實,在這裏我有很多朋友,但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就是朋友也分很多種。不過如果你能來,我會覺得很安心。”
我因為她這最後一句話,心裏好受了很多,拿着湯勺的右手幾乎有些顫抖。
不算上次視頻,我們這才第二次見面。憑我的直覺,窦晴天不是個言語輕浮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早就相識,她絕沒有可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你想做什麽樣的工作?”我現在希望她能留在日本工作,因為我很清楚我要來日本工作并不是件難事。在日本的話,和黃越比起來地理條件上無疑我是占優勢的。
“我想進一些非政府或者非盈利組織工作,比如聯合國兒童基金會這樣的。”窦晴天的眼睛開始發光,我聽說當一個人提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或事情的時候,眼睛是會發光的,“想要在東京積累幾年經驗,再回北京工作。”
“你是北京人?”我疑惑,“大學也在北京讀的嗎?”
窦晴天點頭,而我以為她是上海人,或者在上海讀的大學。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我起身付了錢,要領她出去。她說她坐地鐵就可以。我堅持要送她上山。她拗不過我。可是我出來沒帶傘,窦晴天随身帶了一把,我們倆合打了一把傘跑到了車站。幸好雨不大,我的褲腳處濕了一些,她的腳踝打了些雨水,我把自己的小西服脫下,給她披上,我聞到薰衣草香,忍不住輕吻了她長發。
坐進車裏以後我們繼續聊她要留在日本工作的事情,基本上是她講我聽,我不時給她一些建議,畢竟我已經在EY有幾年工作經驗了。
後來我們又聊到一些感情方面的話題,她講她身邊的一個女生朋友的事情,說道:“她說她恨不得把和那個人一起的記憶全部删掉,晚逸,你說,如果一個人想起另一個人的時候特別痛苦的話,是不是就會想要忘記所有關于那個人的事情呢?”
出租車車窗外一片黑色,連路燈都沒有的地段想必是十分偏僻的。
我的頭又有些疼。
是的吧,如果特別痛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