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澤一直到坐上回公司的車,還沒從一舉被選上男二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李晴也表示十分不理解時予的腦回路,坐在一旁吐槽:“你這經歷也太魔幻了吧?你說你何德何能演都不演就被選上男二啊?這對別的演員多不公平……”
白澤一副關愛智障人人有責的眼神看着李晴,險些懷疑她是對家公司派來的卧底:“哪有自家經紀人看到自己手頭藝人拿到資源不高興的,晴姐,你真這麽覺得我不好嗎?”
李晴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你拿到這麽好的資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看,能給時予作配,收視率有了保證,也能順道沾沾他的熱度,萬一紅了呢?”
“一個男二,還是時予演的角色的情敵,他的粉絲不恨死我就不錯了。”白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了窗外。
如今正是三月天,同他上一世生命結束的時間一模一樣。若不是他清晰地看到了周圍的一切都是2011年的景象,他只會當是自己做了一場夢,而如今,夢醒了。
時予的粉絲太過熱情,以至于停車好停,想開出去就難了。白澤百無聊賴地打量着盛夏廣場的粉絲,一聲爆破性尖叫過後,他透過人群,看到了被保镖護送着走出大門的時予。
時予确實很有魅力,這一點白澤也不得不承認。雖然他在上一世中與時予接觸不多,可他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溫柔的,他永遠會擺出招牌式迷人微笑,話不多,說話時一雙柔情眼眸總會耐心地注視着你,讓人感覺十分安心。
窗戶外的時予仍然是迷人微笑,正在跟粉絲們打招呼,他一擺擺手,就能迎來萬千少女的尖叫聲。而很快,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會被捕捉在照相機下,精修以後傳遍整個網絡。
“羨慕嗎?”李晴看着望着窗外發呆的白澤,故意逗他。
白澤故意裝作無所謂的表情,把頭轉了回來:“我早晚也可以。”
“行啊!那我等着看看咱們的白澤發光發亮的那一天。”李晴笑着說。
白澤卻沒有笑,一句話說出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但他能嗎,他心裏也沒底。
……
到了公司,李晴把白澤安放在長廊的座椅上,自己去辦公室拿合同,準備簽訂事宜。白澤倒是樂得清閑,自顧自地叉着腿,跟個二大爺似的靠在座椅上玩起了手機。
說起來,他上一世中,最遺憾的事莫過于沒能見一見他微信上靠着附近的人加上的網友‘風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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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上去有些可笑,可他确确實實差點網戀——跟一個從未見過的人,還是個男人。
他的性取向自己一直都很清楚,天生對女孩子沒興趣,但是見到好看的男孩子就會忍不住多看兩眼。但這也成為了他最大的軟肋,畢竟沒有什麽人能坦然昭示出自己喜歡同性的事實,更何況是處在一個被無數雙眼睛緊盯着的娛樂圈中。上一世的他,好不容易事業有點水花,正是因為不知道被誰爆出了性取向,從而跌入了谷底,一蹶不振。
這個社會對待同性戀并不寬容。
而‘風信子’,就是一直在他身邊,默默陪伴他疏導他的那個男人。他甚至敢篤信,如果不是因為‘風信子’,或許他連二十七歲都撐不到。
這麽想着,白澤連忙翻出了微信上的通訊錄,如今是2011年,正是他剛加上‘風信子’不久,兩人這時候還沒有太熟,如今只是白澤自己一人帶着滿腔感情前來聊天,那麽,該說點什麽好呢?
手指飛速地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妥,慢慢按着删除鍵删了回去。反複幾次,他被自己的情商折服,急得撓起頭來。
正糾結着,白澤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風信子’的名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很快,風信子發來一條消息。
風信子:正巧打開聊天框,看你一直在輸入,是有什麽要說的嗎?
白澤連忙回過去:沒有沒有,打擾你了,抱歉。
發完白澤就後悔了,他覺得自己是真的很蠢,簡直是對話終結者,哪怕發個表情包鬥鬥圖也好啊……
正當他無奈地收起手機,認為此番對話必将終結的時候,手機卻又突然震了一下。
風信子:今天過得開心嗎?
白澤喜出望外,大有懷春少女看見喜歡的人給自己回消息時的激動和熱切,趕緊回道:開心,今天工作非常順利!
風信子:那就好,以後遇到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傾訴,我會認真聽。
白澤簡直想原地轉兩圈,但又覺得哪裏不對,風信子對他……好像比想象中要熟悉?
還沒來得及深入思考,白澤随着小腿一陣抽搐疼痛,只聽到一聲驚呼,再擡眼,一名女子正趴在地上。
……顯然是被他伸出的長腿絆倒的。
白澤忙把女子扶起來,急切詢問:“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傷着?”
“你這人怎麽回事?是不是有病?”女子低着頭捂着被摔到的腰,一陣不滿謾罵。
白澤一聽這如雷貫耳的聲音,微微一滞,但出于禮貌,還是小心地攙扶着她。
正是白澤最不想看見的人之一,許夢夢。
許夢夢作為同公司的藝人,娛樂圈頂流,公司的搖錢樹,一向自恃清高,眼高于頂,堪稱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典型人物。而公司的人都寵着她慣着她,只要她一張口,不管誰的資源說飛就飛,直接導致公司階級出現斷層——就她一個人在階級頂上,其他人全是給她墊腳的。
許夢夢擡起眼來,看到白澤這麽一個面生模樣,心中更加生氣,雖然說是在公司裏發生的,但要是哪一天被傳出去她堂堂大明星居然被人絆倒了,臉還往哪擱?
況且還是這麽個三教九流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小年輕,娛樂圈查無此人的小透明。
許夢夢越想越氣,她一把把白澤推開,指着白澤扔出一串炸彈式的連珠炮:“要是把我摔出個三長兩短,你賠得起嗎?!”
“我怎麽這麽倒黴,難得來一次公司就碰到你這種掃把星。”
“像你這樣不長眼力勁的人,活該紅不了!”
“說完了嗎?”白澤懶得跟她計較,平靜地接受完這一頓指責,“說完我走了。”
“誰讓你走的?前輩訓話呢,你就這麽不尊敬前輩?”許夢夢見他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一時氣急敗壞,擡起巴掌作勢就要朝着白澤臉上扇去,手臂卻在半空中被白澤一把架住。
白澤的手掌十分有力,攥地許夢夢的手臂生疼,他一米八三的個子如同一座巍峨高山般立在許夢夢面前,一動不動,倒讓許夢夢心裏有些害怕,她強行鎮定下來,使勁從他的掌心中抽回手臂,一面揉搓着疼痛的手腕,目光惡狠狠瞪向比她高出一頭的白澤:“你!你這是什麽表情?你離我這麽近幹什麽?”
白澤微微一擡眉頭,裝作無辜的模樣:“我在聽前輩訓話啊。”
“我承認,我的錯就是長了一雙腿。”白澤揚起嘴角,眼中卻寒冷如冰,他諷刺道,“我的腿放在外面,一動沒動,明明是前輩自己不看路,錯全要都怪在我身上,前輩可真是拎得清。”
“身為前輩,卻動不動就要打人,也不知憑着前輩這種品德,還能在這個圈子裏撐多久?”
“你!”沒想到公司裏竟然還有人敢頂撞他,許夢夢氣得險些背過氣去,被眼尖手快趕來的李晴連忙扶住。
李晴一臉苦大仇深地望着跟沒事人似的白澤,她不過剛剛離開了十分鐘不到,怎麽這混小子就把搖錢樹給得罪了!
“夢夢,你消消氣。”李晴努力地賠着不是,又給白澤擠眉弄眼,“白澤,快給夢夢道歉。”
白澤看着趾高氣昂的許夢夢,一時百感交集。
他是該讓着女孩子,保護女孩子,這是他天生的義務和責任。但許夢夢這樣的女孩,實在不招人喜歡。
白澤雙手插着兜,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淡開口:“哦,好的,許小姐,對不起。”
“這麽沒有誠意,誰稀罕你的對不起。”許夢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一句話就給怼了回來。
白澤無奈地朝着李晴攤攤手,臉上清楚地寫着‘這可不怪我喽’。
李晴一個頭便兩個大,又對着許夢夢一番好哄,這才把她哄進了更衣室換身新衣服。
白澤見兩人走遠了,才撇了撇嘴,重新在口袋中掏出手機。
方才手機震動了兩次,他還沒來得及看。
風信子:怎麽不說話了?
風信子:你怎麽了?
白澤簡直能想象出對面一個大男人同他一樣抱着手機等消息的場面,雖然極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但不知為何,看到此時跟他并沒有太熟卻仍然非常關心他的風信子,他心頭暖乎乎的,跟吃了蜜罐中的糖一樣甜。
他飛速發過一條消息:遇到了同公司一個事比較多的女同事,剛處理完。
幾乎就是三秒過後,對面回了四個簡簡單單的字:我知道了。
白澤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知道什麽了?
十分鐘後,公司突然緊急開會。
李晴剛送完許夢夢,又急急忙忙地朝會議室跑去。白澤連忙拉住她:“這是怎麽了?忙裏忙活的。”
“出大事了!”李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話都說不利索了。
白澤茫然詢問:“怎麽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剛剛嘉宜傳媒打電話過來,時予突然中止跟夢夢的合作了!我先不跟你說了,開會去了!”
說完,李晴風一樣沖向會議室,只留白澤一人傻站在原地。
時予……突然中止跟許夢夢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