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掩耳盜鈴小能手
向元溪的家離學校不遠,中午可以直接回去,偶爾會留下來跟葉知禾一塊吃飯。
姚雲舟就更不用說,出了校門口直走再拐個彎就是他家樓下。
出于多重方面考慮,學生幾乎都會選離家近的學校。
但是葉知禾不一樣,中考之前他爸問他,哪個學校比較好,葉知禾知道的就兩個,一一說了,他爸說,那好,你看着填吧。
葉知禾幹脆還是和向元溪一個學校。
适應新環境需要時間,身邊沒有熟悉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直到收到錄取通知單,他才想到路程這一麻煩的問題。
吃過午飯,葉知禾和向元溪特意繞開“王母娘娘”溜出食堂。
葉知禾說:“你不然回家吧,不是說下午有娘娘的課嗎,不睡覺你扛得住?”
這就順口叫上了。
向元溪說:“要不你跟我一塊?”
葉知禾拒絕了,向元溪的家人太熱情,去了肯定不能睡覺了。
向元溪說:“那好吧,那我還跟你一塊吃什麽飯,我圖什麽啊?”
他的确不敢在下午的課上睡着,張雯是他惹不起的王母娘娘。本來他和姚雲舟就離得遠,再被班主任盯上更沒法去找人了。
向元溪走後,葉知禾一個人走回教室。
班上也有中午不回家的同學,比如副班長曲暢,人很熱情還和葉知禾搭過話。盡管午休時間葉知禾只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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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教室果然有人在,曲暢看到他主動揚手打招呼。
已經分化的學生可以住宿,剩下的一些人不願意一直呆在教室,一會兒這間教室裏只會剩他一個人。
葉知禾把書本攤開趴在上面,課桌是涼的,頭頂的吊扇呼啦呼啦扇着熱風,耳邊有翻動書本和嗡嗡的說話聲,馬上就要月考了,時間過得太快,他好像學了點又好像還什麽都沒學到……
眼睛一旦閉上了,腦子就止不住地胡思亂想,思維發散出去漸漸有了困意。
再醒來班裏已經空蕩蕩,吊扇沒有關,把前面課桌上摞得高高的書的第一頁封皮吹起來。
葉知禾睡得頭上頸上都是汗,胳膊被壓得發麻,僵硬地起身。
“你就在這兒睡覺?”
旁邊有聲音,葉知禾轉過頭見藺深坐在中間排低頭判默寫。
他還沒緩過神,轉頭看看空蕩蕩的講臺又看看藺深。
“老師留你在這裏判作業?”那也太慘了。
“沒有,只是順便。”藺深停下筆,扭過頭看他,“反正回家也不夠時間了。”
葉知禾随口問道:“你家在哪?”
藺深停了兩秒,報了個地址。
“噢……”葉知禾說,“不知道是哪。”
藺深又說了個标志性建築,這回葉知禾知道了。
“坐車要二十多分鐘吧。”
“嗯。”
“比我家近一點。”
藺深說:“你家的确遠,來回不方便,沒考慮在附近租房子嗎?”
葉知禾搖搖頭,說得不是很有底氣,“反正也快分化了……”
葉知禾不是很想和葉書提這件事,他向來不愛麻煩別人,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親爹,但只要一想到要去交談,心裏就有抗拒,寧可自己受着也不想開這個口。
“你怎麽知道我家離得遠?”葉知禾又問。
“填表的時候你自己寫的。”
“對噢,你是班長。”葉知禾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他實在太愛出汗了,想了想,把椅子往後退了退。
藺深見了沒說話。
“我記得你家附近也有學校,比這邊近多了。”葉知禾把手搭在摞起的書本上,又把腦袋貼過去。這回涼快了,他很滿意,側頭看藺深。
藺深說:“學校是我父親定的。”
葉知禾點點頭。
教室裏恢複安靜,葉知禾想,他是繼續趴下還是看看書。他的消消樂卡關了,不是很想玩。
“幹嘛離我那麽遠?”藺深忽然問。
葉知禾聞言直起身,擡腿踢了踢過道,“也不是很遠吧。”
“你挪椅子了。”
教室裏有幾秒的安靜。
原來藺深是會斤斤計較的類型嗎,那真的很像小孩子了。
葉知禾解釋道:“我睡覺出了很多汗……”
藺深靜靜看着他。
“我是怕有味道。”
“沒有。”藺深回答。
沒有任何味道。
沒有信息素的味道、沒有甜香味更不是什麽古怪味道。
葉知禾身上的氣息太幹淨了。
反倒像是什麽都沒有。
“那我離近一點?”葉知禾試探道,往前挪挪自己的椅子。
藺深卻轉頭繼續看卷子,“随你。”
為什麽要鬧別扭。
葉知禾對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的思維感到不解。
雖然他自己也處在這一時期。
他只好也坐到中間排。
藺深問:“你不睡了?”
“睡不着了。”他的鬓角還有些濕,揚起頭對準吊扇吹。
“你是來蹭風的?”
葉知禾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故意打趣,“你怎麽知道?”
藺深:“需要我給你騰地方嗎?”
“不要。”葉知禾說着又湊過去一些,“不是要挨近一點嗎?”
這次是故意的。
他是不知距離感的。
一旦認定這個人可以相處就沒有任何防備了。
葉知禾睡得面頰通紅,一湊近藺深,藺深仿佛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熱氣。他們沒有肌膚挨着肌膚,也沒有似有若無的接觸,隔着半臂的距離,他還是覺得滾燙。
葉知禾有一副能忽悠人的長相,這樣的舉動像極了撩撥,眼睛裏盛着笑意,嘴角也漫開笑,眼尾上翹的,嘴角也向上翹。
藺深從這表象裏轉一圈慢慢冷靜下來。
他擡手用手中的筆敲葉知禾的腦袋,葉知禾一縮腦袋又原形畢露了,蜷着尾巴瞧他。
“你化學方程式錯了一大堆。”
葉知禾不敢吱聲。
“不會可以來問我,我可以教你。”藺深說。
有人進班了,見到教室後面兩個人又緩緩退出去,然後再次進來。
“我沒打擾到什麽吧?”是曲暢。
葉知禾:!
他迅速轉頭看藺深,見藺深沒任何反應。
因為進來了人,葉知禾只能把腦袋歪過去小聲說:“班上有人誤會……”
後面沒聲了,藺深看他。
“我以為你知道。”葉知禾說。
藺深确實知道,“不要管,過幾天就消停了。”
葉知禾也是這麽想。
“分化前我都不會談戀愛了。”藺深又說。
葉知禾伸手拍了拍藺深的肩。
可以理解,被傷得夠深,被綠的夠久,初戀可能是陰影了。
藺深大概感受到了他目光裏的憐憫,瞥了他一眼。
葉知禾收回手緩緩蓋在自己眼前。
他是掩耳盜鈴一級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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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深所謂的教他,就是把自己全對的默寫給他看。
葉知禾對這種行為深表認同,但是藺深丢下一句:“下次再錯試試看。”
葉知禾又蔫巴了。
曲暢笑眯眯發作業本,發到他這裏問:“你怎麽這麽怕他?”
葉知禾義正言辭地糾正道:“這叫敬畏。”
他對藺深的怕只停留在表面上,就是上學期的警告,葉知禾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主要還是他心大。
下午第一節 課後,葉知禾就困得不斷磕腦袋,同桌在他耳邊給他加油:“振作啊振作,下節班主任的課。”
葉知禾更困了,幹脆趴在桌上,他想自己只睡這課間十分鐘。
結果打鈴都一無所覺,小胖推了他兩下不見他醒。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掃視一周,“葉知禾。”
藺深往後面看,只見葉知禾一個激靈站起來。
“困就站起來醒醒盹,不困了再坐下。”陳揚說完低頭翻書,“其他同學把書打到……”
葉知禾不敢坐下,生生站了半節課。
姚雲舟轉頭友情提醒他,“可以坐下了。”
真的可以嗎。
葉知禾猶豫着要不要坐,腿彎下去了,陳揚在黑板書寫完準過頭,他又站直了。
陳揚再次書寫,葉知禾發現藺深轉過頭看自己。
葉知禾于是沖他眨眼示意。
我可以坐下嗎我可以嗎我可以嗎。
“坐。”
盡管只是口型,但藺深表現得很絕對。
葉知禾坐下了。
小胖一副我很懂的樣子,“你怎麽只聽班長的話?”
“那不是因為……”葉知禾轉過頭,“他是班長嗎?”
小胖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嘁”了一聲。
“下面的別說話。”班主任掃到他們這邊,“有什麽話留着下課說,葉知禾,既然坐下了就好好聽課。”
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是折在這兒了。
葉知禾:“……好。”
下課後班上吵鬧,姚雲舟忽然問他:“你還是跟他說了?”
“什麽?”葉知禾一時沒反應過來。
姚雲舟看了眼門口,藺深已經出去了,葉知禾很快反應過來。
“啊。”他幹巴巴應了一聲,“那個……那件事你就當做不知道吧。”
藺深的面子很重要,他得幫他維護一下。
“我本來就不是很清楚。”姚雲舟說完又道,“這周六如果向元溪再找你出去……”
葉知禾極其上道:“說我病入膏肓了。”
姚雲舟頓了下,“沒必要那麽嚴重。”
“反正我沒辦法去。”
姚雲舟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