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水靈
狄焰軍倉惶逃出水晶宮，發現湖水已經開始收攏。
等他逃到岸上時，水晶宮早已被湖水淹沒，卻不見寧天逃出。
狄焰軍在湖邊等了很久，始終不見寧天冒頭，心道：“他小子難道葬身其中了？”
寧天死了嗎？
沒有。
那白衣女子狀态很奇特，身體若隐若現，若有若無，就仿佛随時都可能破碎似的。
寧天一開始有些擔憂，可慢慢觀察後發現，女子對他并無惡意，整個人像是在回憶什麽。
寧天沒有說話，也沒有妄動，直到一聲嘆息傳來，那女子才回過頭，露出了一張嬌美的面孔。
她看上去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身材窈窕，長發輕柔，雙眼如碧波清澈，無盡深幽，眉宇間透着一種水一般的溫柔。
這女子很美，但不是那種驚豔的美，而是一池春水，迎風清波。
她看着寧天，雙眼中浮現出泉池般的漩渦，似能透視人心，讓寧天感覺渾身不舒服。
“你…你…是？”
寧天身體繃緊，心裏有些緊張。
白衣女子雙唇微啓，露出了一絲淺淺的溫柔。
“我叫水靈，你叫寧天？”
“嗯，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寧天臉色微變，這女人難道會讀心術？
“之前那些人稱呼你寧天。”
寧天釋然，問道：“你怎會出現在這，你是元星大陸的人嗎？”
“不是。給我說說你們這的情況吧。”
寧天遲疑，想了想，簡單述說了元星大陸的情況，以及這兒的一切。
水靈靜靜地聽着，不時擡頭看着上方。
“我來自另一顆生命大陸，那兒與這裏不同。”
“為什麽會來到這？為什麽與深坑、巨坑同時墜落在萬獸峰？”
水靈搖頭道：“我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元星大陸與我們之間有着某種瓜葛。”
水靈飄落，出現在寧天身側，一種無形的水紋在虛空中扭動，似陣陣漣漪波濤洶湧。
寧天感受到一種排斥力，身外那環狀的溪流迅速震動，釋放出一種奇異的震蕩波。
水靈笑了笑，纖纖玉指在寧天身外的環狀溪流上輕輕一點，一種無法形容的磅礴之力瞬間湧入環狀溪流，那種排斥力便瞬間解除。
“你的根基還不錯。”
寧天好奇道：“僅僅是不錯？”
水靈似乎知曉他心裏在想什麽，點頭道：“勉強還不錯。”
寧天郁悶道：“不會吧，我以蘊靈五重境界對抗聚罡九重境界，同輩之中恐怕找不出第二個。”
水靈搖頭，笑道：“我曾見過與你一般年紀，一般境界，但實力比你強上十倍的人物。你和那些人相比，還差了很多。”
寧天變色，質疑道：“與我同境界，實力比我強十倍？”
“他們也是九脈天成，甚至有些是先天九脈聖體，根基比你更強，每個小境界都達到了至善至美，這一點，你和他們相比還差很多。不過你的植源很特殊，凝聚的靈圖也不錯，但是……”
“但是什麽？”
“你的修煉方式有錯誤。”
寧天一愣，詢問錯在何處？
水靈笑問道：“你覺得植修的真谛是什麽，與元修的區別在哪？”
寧天皺眉，想了很久，發現自己不了解植修的真谛是什麽，植修與元修的區別感覺也很模糊。
水靈繼續問：“你覺得是先有植修，還是先有元修？”
寧天沉吟道：“元修自喻正統，應該是先有元修吧。”
“錯了。混沌初開道為先，道生萬物法三千。自然之道孕育萬法，人類最初極其弱小，在物競天擇的環境下，不斷學習動物與植物的優點，從而開創出了自己的修煉之道。”
寧天驚疑道：“你是說植道還在元道前？”
“星修、元修、植修各有特點，元道的創立是在植道的基礎上，結合人類自身的特點，不斷創新，不斷累積，不斷優化，最後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是元道始終無法盡得植道的真傳，因為人類與妖靈始終是有差別的。”
“原來這樣，我就說嘛，元修不一定比植修強。”
水靈道：“聽你之前的講述，元星大陸上植修最弱，我估計是植修在某個時期出現了斷代，而後修煉方向走偏，導致植修積弱。”
寧天振奮道：“如何撥亂反正呢？”
水靈詢問了一些有關植修的理念、方法、途徑，寧天毫無隐瞞，将自身所知全部道來。
“你野路子出身，受植修理念影響不大，這反而是你的優點。元星大陸上的植修，方向已經走偏。植修總以為植源是修煉的鑰匙，一旦凝脈成功，就可以随心所欲，照着元修的那套理論去修煉，這是大錯特錯的。”
寧天皺眉道：“為什麽會這樣呢？”
“因為植修總覺得元修比自己強，要超越元修，就要了解元修的修煉之法，借鑒甚是模仿，才有希望趕超。但實際上，這是錯誤的。元修是覺醒血脈，本質上就與植修不同，修煉方向與修煉方法自然也不同。”
寧天虛心請教道：“植修該如何找到正确的方向呢？”
水靈看着寧天，目光落在他身外的那株青蓮虛影上。
“若然你是一株蓮，這個世界在你眼中會是什麽樣？如果你是一株草，天地萬物的顏色又有什麽不一樣？”
寧天愕然道：“你是讓我忘記人的身份，把自己當成是花草樹藤，追源溯本，去感悟植源的本性，以植源的視角去看世界，去修煉？”
“植修，植修，有植方有修。你把植源抛之腦後，你覺得會有成就嗎？”
寧天讪笑道：“那我已後會不會變成植物啊？”
“萬道之初為自然，植修之道便是自然之道，有着無限可塑性，關鍵就是要找對方法。你的第五植脈中凝聚的靈圖與我有關，也算是與我有緣。我且問你，環狀溪流之中水紋有多少？”
寧天運轉殖天訣，體外溪流環繞，第五植脈劇烈震蕩，靈圖在複蘇，釋放出玄妙的氣機。
寧天仔細計算，竟然有五萬九千零四十九道。
水靈道：“還差得遠，不過以你目前的境界有如此領悟力，也算是勉強合格了。”
寧天眼珠一轉，問道：“有什麽方法可以進一步提高呢？”
水靈不答反問道：“你可想過，你第五植脈凝聚的靈圖為什麽與前面四條植脈凝聚的靈圖有所不同？”
寧天幹笑道：“我也覺得奇怪，但想不明白。”
水靈道：“我曾經見過與你植源類似的植修天驕，在蘊靈境界凝聚了九大靈圖，每一種都各不相同，但始終未能跳出靈植一脈的範疇，凝聚出九種不同的花草樹藤，最終震懾諸天。”
寧天興奮道：“我能和那人相比嗎？”
“你第五植脈很特別，已經跳出了靈植一脈的範疇，朝着自然之道邁出了關鍵一步。或許是你的植源超凡，也或許是你的運氣夠好，在凝聚出了花草樹藤後，竟妙悟了生命之源，改變了你的前進方向。”
“你是說，我如果沒有妙悟水之真谛，掌握生命之源的奧秘，就有可能走上那位植修天驕的後路，凝聚出的九大靈圖全都與花草樹藤有關？”
水靈道：“這種可能性很大，所以說你運氣好，也算與我有緣。我是水之本源孕育而生，掌生命之源，道法自然，可惜…唉…”
幽幽一嘆，透着無盡傷感。
寧天想問，可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住了。
水靈在水晶宮漫步，寧天默默地跟在身邊。
九宮走了一圈，水靈回到原位，看向寧天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
“我能讓你的根基進一步提高，但能否突破極限，那得看你的造化。”
寧天大喜。
“謝謝姐姐成全。”
水靈低吟道：“你的根基不弱，只是方向略偏，我以自然之道為你引導，能否撐到最後就要看你的意志力是否夠強。”
寧天正色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撐到最後的。”
水靈複雜一笑，右手玉指一點，指點光芒乍現，一滴七彩晶瑩的水珠融入了寧天身外的環狀溪流之內。
“大道自然，無量永變。你的殖天訣很霸道，只不過你還沒有真正悟透它。九脈殖天，化凡為仙，而你現在連一脈殖天都還沒有做到。你的渺空劍訣走的是輕、小、微、無的方向，千重破則尋求力量的厚重、霸道。大與小是兩個極限，如剛柔陰陽，極則轉變……”
水靈的聲音回蕩在寧天腦海，她仿佛看透了寧天的一切，知曉他所修煉的一切功法，引導他從植道步入自然之道，溯本追源。
環狀溪流內，那滴七彩晶瑩的水珠在擴散分解，化為了一個‘道’字，蘊含無窮變化。
寧天經入了一種特殊的狀态，九命仙蘭在複蘇，吞吐着生命之源，變得異常活躍與強大。
五條植脈震動轟鳴，靈圖、劍圖、龍圖全面複蘇，在演化極致奧妙。
寧天身外，青蓮、枯樹、小草、綠藤、溪流變得清晰起來，各自釋放出不同的氣息，開始自我升華，自我完善，促使寧天體內九脈震蕩，正發生着天翻地覆的變化。
“生生不溪，無量循環，所謂極限，無窮之變……”
水靈的聲音玄妙而深奧，如明燈在前，指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