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堕落
找到冷禦哲是在臺北一家并不出名的酒吧，昏暗的燈光，吵雜的人群，刺耳的音樂，一切都顯得那麽不入流，這本不該是冷禦哲會去的地方。可是，如今，他卻确确實實的在這裏喝得爛醉如泥。
淩欣欣穿過喧鬧的人群趕到冷禦哲旁邊，還未近身，便有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她不禁微微蹙眉。走上前去，奪了他手中的酒杯，淩欣欣有些焦急的嗔怪：“冷先生，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喝酒傷身，請跟我回去。”
喝酒傷身？就算是傷了身又如何，又有誰會關心會心疼？連小妖都不在乎，還有誰會在乎？
冷禦哲自顧自拿起旁邊的酒瓶直接吹瓶，傷身就傷身吧，心都死了，傷不傷身又有什麽區別？
“冷先生——”看着冷禦哲完全是不要命的喝法，淩欣欣有些惱怒，誰都不可以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伸手再次去奪冷禦哲手中的酒瓶，可是這次卻未能如願，兩個人就這麽僵持着。
“你放手，我要喝酒，讓我喝酒——”冷禦哲眼神迷離，也不看淩欣欣，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酒瓶。
“冷先生，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那天手術成功後，冷禦哲一醒來便失蹤了，等他們在酒吧找到他時他已經醉得不醒人事。這樣的事幾乎天天在上演。從冷禦哲改變主意決定救亦峰到他來香港，淩欣欣一直覺得他有些不對勁，可是她又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事可以讓他這般自甘堕落。聽阿操和秋嫂說過，冷禦哲唯一的一次失态便是結婚當日蘇小妖失蹤後的買醉，那麽這一次他為的又是哪樁？除了蘇小妖，還有什麽人什麽事可以讓他這麽失常？
“我沒醉，我要喝酒，你陪我喝酒好嗎？”他沒有醉，醉了至少可以暫時忘記痛苦，可是他想醉卻醉不了。
“等你身體好了我再陪你喝，現在我們先回去好嗎？冷先生，你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适合過量飲酒。”
“你走，不陪我喝酒你就走，不要管我，我不需要你管——”他希望得到的關心怕只能是一輩子的奢望了吧！小妖，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為什麽？為什麽你不一直騙下去，為什麽到最後你還是選擇了離開？即使不愛我，即使不想嫁給我，你也可以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幸福地生活，至少我可以遠遠地看着你，幸福着你的幸福。為什麽你連這樣的機會都不肯給我，為什麽你可以對我這麽殘忍？
他眼中的痛苦那麽濃烈，看得她都快窒息其中了，那樣的痛苦是因為蘇小妖嗎？這些天他的自甘堕落都是因為那個消失了四年多的女人？他的癡情讓淩欣欣震撼，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擾亂着她平靜的心湖。她暗暗壓下那股莫名的情緒，所有的一切最後只化為一句：“冷先生，你醉了。”他的痛苦不是她能夠稀釋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邊，不讓他一個人飲醉。
“我沒醉——”他是真的沒醉。這些天所有人都以為他宿醉未醒，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一直是清醒地在看着自己沉淪。亦峰已經沒事了，這個兒子他不想承認的，也沒有心思去撫養。如今他已脫離了危險，那麽他便再也沒有牽挂了。失去了小妖，失去了尋找她的理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麽而活。有權有勢又如何？家産萬貫又怎樣？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這所有的一切根本毫無意義。
“我們回去再喝好嗎？家裏有百年佳釀，也有世間為數不多的旌旗葡萄酒，我們回去再繼續喝，好嗎？”這裏的酒質量不好更容易傷身，如果他一定要喝，家裏的酒副作用應該會少一些。
“真的，你會陪我喝酒嗎？”
“會。”
“好，走，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喝酒去！”
揮手招來身後的兩個保镖，在他們的幫助下，淩欣欣終于将冷禦哲帶回了家。本來是該去醫院的，可是才到了醫院門口，冷禦哲便又鬧騰起來，所以淩欣欣只好将他帶回了家。反正只要他願意在家呆着，醫生可以随傳随到，這樣總比他一個人跑去亂七八糟的酒吧買醉好。
讓秀荷做了些簡單的點心，淩欣欣拿出了家裏的酒便要與冷禦哲對飲。
“夫人，您的身體不能喝酒。”
“沒事的，秀荷，你不用擔心。對了，你準備好醒酒湯吧，等會兒肯定用得上。”如果不能讓冷禦哲将心中的苦痛徹底宣洩出來，那麽也許接下去的日子他就只能當一輩子的酒鬼了，或許，按他的樣子極有可能會因酒精中毒而出意外。怎麽說他也幾次救了亦峰，她不會棄他于不顧。
“可是夫人——”
“我自己的身體我會注意的，你去忙吧！”
見拗不過淩欣欣，秀荷只好三步一回頭地進了廚房。雖然冷先生救了小少爺，可是夫人也不能為了報恩而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看來還是先讓孫醫生過來好了，免得到時出了什麽意外，俊哥會承受不住的。
那一夜沒有人知道冷禦哲和淩欣欣到底談了些什麽，只知道他們兩人喝了一夜的酒，時不時會傳出一兩聲壓抑的低吼，伴着淩欣欣輕柔的安慰，到天明時才漸漸沒了聲息。
淩欣欣招手讓秀荷拿來毯子蓋在冷禦哲的身上，自己也在秀荷的攙扶下喝下了醒酒湯。這是他們第二次一起喝酒，不過這一次卻是她清醒的看着他在情海中苦苦掙紮。他的情，他的癡，他的恨，他的怨，他的無奈，他的掙紮，她全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也記在了心裏。他們相識已有四年，相處已近半年，不過現在她才真正看清楚這個叫冷禦哲的男人。
冷禦哲，你為了蘇小妖而自甘堕落，那麽是否願意為另一個人而重新振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