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石京看楊興從包裝袋裏取出面膜,展開後敷在臉上,心裏好奇得不得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拿起楊興扔在一邊的面膜包裝袋查看,還伸出食指沾了些包裝袋裏殘留的精華液,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後就要往嘴裏送。
“別!”楊興一把抓住他就要伸進嘴裏的食指,“這東西不能吃。”
“……這是什麽?”味道香香的,怪好聞的。
“這是面膜,敷了可以皮膚光滑緊致有彈性,最适合我這種長期熬夜加班的人了。”
“你不是人,你是羊。”
“……”楊興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真是敗給這條死心眼的魚了,“你說得對,我是羊,那麽對面這位魚先生,咱們到底能不能好好說正事了?”
“哦。”
“哦”又是什麽鬼!楊興心想,這條魚不會是間歇性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吧!
事實上他多慮了,這條魚只是還不太适應現代人的生活罷了,等日後接觸多了,楊興才知道什麽叫扮豬吃老虎,這家夥的學習能力和适應能力,根本就和他的戰鬥力是成正比的,如果說除了老大楊興還能怕誰,估計就是這條魚了。
但是這兩種怕還是有區別的,對霍刑那叫敬仰敬畏,對石京,呵呵……那叫懼內。
然而此時此刻的楊興預料不到未來,看着石京好奇得不得了的模樣,他覺得有點好笑,于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面膜替石京敷上,然後拍拍他的臉頰道:“行了,現在你也有一張面膜,咱倆扯平了,開始說吧。”
石妖和羊精頭挨着頭腳挨着腳,并排躺在重量級文物太液池石鯨身上,那畫面太美,讓人不忍直視。
“住在博物館裏的文物,大多數和我一樣,在來這裏之前就已經修出了人身,有的甚至是修為很厲害的大妖怪。”石京想起大廳裏那位從順陵來的兄弟,雖然和他只幾面之緣,但對方不亞于自己的強大,卻是顯而易見,“但是不管大家修為如何,都非常安分,這幾十年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安安靜靜地守着自己的本體修煉,只有少數不為人知的夜晚,會化出人形出來游蕩一番,範圍也僅限于館內。”
“聽起來是一群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楊興道。
“那是當然……雖然渴望凡人過年過節時的熱鬧,可這裏的妖怪們更擔心自己出現在人類身邊會給他們帶去麻煩,所以誰都沒有擅自出去過,大家安靜和諧地度過了很多年,直到前幾個月……”
“莫非幾個月前,有一魔族身披黑色披風,腳踏濃重魔氣,從天而降打破了你們平靜的生活?”這不是島國中二動漫常有的套路麽,玄青那死小子就喜歡這種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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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來這裏,就在白天,以一個普通游客的身份進入展廳。”
混入展廳的神秘魔族當然不會有這份閑心來參觀展品,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将魔氣神不知鬼不覺地埋進展館裏修為高低不等的大小妖怪們的身體裏,當天晚上,就有不少修為低下的妖怪狀态變得奇怪,好像磕了藥似的,或興奮或暴躁。
“有個修為太低沒被他發現的小妖想要來給我通風報信,希望我能留意一下進出博物館的可疑人員,但那個神秘的魔族似乎早料到此,便在大樓的各個出入口上做了手腳,誰都不能離開大樓,只要走出那道玻璃門就會立刻被抓回去。”
“抓?”
“從那扇門走出來,又回到那扇門裏。”石京指了指大廳的玻璃門。
楊興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有人打開門想要走出去,卻又從自己的背後回到原點。
楊興的大腦瞬間活絡起來,他甚至不需要太多思考,就想起了一個人——岳貞。
能夠這樣自由控制空間的魔族,在楊興認識的人裏,只岳貞一位。
“既然他們走不出展廳,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楊興又問。
“有大妖怪把消息分散藏在不同的游客身上,只要他們從景觀池身邊走過,我就能讀到消息。”
“很聰明嘛,知道消息太過集中會被魔族發現,所以化整為零。”楊興側過頭去看石京,“你見過那個魔族嗎?”
石京點點頭,“見過的,他每過半個月會來一次,我和他交手過一次,也問過他這麽做的動機。”
“哦?他怎麽說的?”
“他說他只是來看看實食物有沒有變質,如果我輕舉妄動,他會捏碎展廳裏所有妖怪的妖丹。”
楊興聞言,倒吸一口涼氣——破壞妖怪的妖丹,就等于讓對方灰飛煙滅,這種類似于殺戮的行為,對象是一只妖怪就已經很嚴重了,更何況是一群妖怪。
這個岳貞啊,真是欠教訓,欠讓老大教訓。
楊興默默在心裏給岳貞記了筆賬,然後點了點石京的額頭,“你是不是傻,他這麽威脅你,你就按兵不動了?”
“沒辦法,裏面那麽多妖怪兄弟,我沒辦法拿他們的命來賭。”
“這麽說,你還要罩着他們咯。”
“雖然人類将我擺放在這裏的初衷并不是這樣,但是同樣身為妖族,我認為必須在內力範圍內保護好我的族人。”不說別的,至少在這座博物館內的大妖小怪,他必須肩負起責任來。
石京這麽說的時候,即使敷着面膜,楊興感覺自己仍然透過面膜讀到了他認真的表情,也許他認真的不只是表情,語氣也是。
這樣極富使命感的語氣,讓楊興心裏有了決定。
他起身撕下面膜,對石京說:“既然都說出‘妖族的事情歸我管’這種話了,那麽,不做點什麽似乎說不過去。”
“什麽?”石京被他突來的一句話給弄糊塗了。
“沒什麽。”楊興搖搖頭,替石京撕下面膜,“說說你遇到的那個魔族吧,他的樣子你還記得嗎?身手如何?”
石京摸了摸自己的臉,的确手感不一樣了。
“他皮膚很白。”說着,又打量了楊興幾眼,“你也很白,不過不一樣,他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整個都很蒼白。”
“……除了這個呢,還有別的特點嗎?”
“眼睛這裏有一顆痣,長得很好看。”
提到眼角有淚痣,楊興當即拍板确定,在陝博興風作浪的人就是岳貞,沒跑了。
只是不知道他這麽做的動機是什麽……
楊興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碎碎念,“媽蛋,果然是岳貞這個小賤人,居然敢背着老大興風作浪,感情是沒把朗坤這個正宮當回事兒啊!”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楊興第一句話就說:“老大,問出來了,你家小三這是要上天啊!”
朗坤:“……我是朗坤。”
楊興:“額,那個坤兒啊,你聽我解釋……”但是朗坤很無情,“啪嗒”一聲挂了電話。
十分鐘後,霍刑和朗坤一起走出大廳玻璃門,直奔楊興而去。
折騰了一晚上,天已經快亮了,楊興提議先回酒店,再從長計議。
朗坤看了眼仍然被霍刑的魔氣縛住的石京,問:“他怎麽辦?”
“繼續捆着。”霍刑說。
“???”
“他剛才打了我的臉。”霍刑補充道。
楊興一臉莫名看向朗坤,“坤兒,老大他啥意思?”
朗坤:“你來之前他們倆打了一場,石京一巴掌甩到你們老大臉上,打臉,不開心。”
楊興恍然大悟,老大最讨厭別人打他的臉了,各種意義上的不喜歡。
三人收拾一番,準備乘天亮前離開,這時候石京叫住了他們,“你們要走了?還會來嗎?”
沒人回答他,石京又喊道:“只要能讓裏面的那些妖怪兄弟自由,解除他們的痛苦,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楊興朝他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晨光微熹,束縛了石京一晚上的魔氣不知何時已經散去,得到自由的石京快速隐去自己的身影,在石鯨裏等待霍刑一行人的再次到來,而喧鬧了一晚上的展廳則重新回歸寂靜,新的一天已經降臨。
回到酒店,楊興先去開了間房,等前臺辦理手續的空檔,他打着哈欠對朗坤說:“坤兒,要不咱先睡會兒再說,折騰了一晚上,我可困死了。”
朗坤看向霍刑,見他沒反對,便說:“正好我也覺得有點累,都休息休息吧,一切睡醒了再說,反正陝博那裏白天不會出什麽事,晚上再趕過去就是了。”
“行吧,也只能這樣了。”雖然聽到晚上又要開工很不開心,可總比現在也要開工好,楊興知道自家老大的尿性,此時再多話那就等着加班加到死吧,于是拿了房卡趕緊溜之大吉。
下午,三人約在霍刑他們房間見面,楊興一進去就賊眉鼠眼地四處打量,朗坤對他的行為感到很奇怪,“你在看什麽?這間房間有什麽可疑嗎?”朗坤自知看不出這間房有什麽玄機,所以楊興疑神疑鬼的樣子讓他以為房間有問題,可轉念一想又不可能,都住了幾天了,有問題的話霍刑會發現不了?
楊興回頭看了朗坤一眼,嘿嘿一笑,“我在看證據。”
“證據?”
“好不容易萬主任給訂了間那麽浪漫的套房,你們倆會不做點什麽大人的事情麽?什麽沙發play,浴室play,窗邊play……”話說到一半嘴就被堵住了,霍刑靠在卧室門框上看着楊興,“你不說話,沒人以為羊不會叫咩。”
吧臺邊,朗坤向霍刑比了比大拇指,霍刑走過去攬着他的腰就是一記深吻。
等三人能好好坐下來說話的時候,楊興還是一副不信任的樣子,在沙發上坐如針氈不說,看向霍刑用的也是那種看昏君的眼神。
霍刑靠在沙發背上,姿态閑散,氣質出衆,“楊興,你老大我看上去像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嗎?”事實上就算他有那個色膽,出差期間也最多就吃點豆腐而已,要真槍實彈的上,現在并不是個好時機。
“老大,你居然這麽有自知之明,而且你居然會說成語!”
在楊興的驚嘆下,朗坤把原本準備遞給他小甜點的手縮了回來,那份甜點被親自交到了霍刑手上。
楊興:“……”嫂子,算你狠,居然這麽對付一個吃貨!
霍刑恐吓道:“我不但知道‘色令智昏’怎麽寫,還知道‘亡羊補牢’怎麽寫,你要不要當那頭羊試試?”
朗坤抿了口茶,輕描淡寫道:“四個字的也不都一定是成語的,還是說正事吧,否則會趕不上自助餐。”
楊興聞言,不可置信地向朗坤看去,眼神是無聲的控訴:朗坤同志,你跟着霍刑究竟學了些什麽!怎麽也學會他威脅人的那套了!
朗坤表情無辜,很是純良。
看在霍刑随時準備亡羊補牢的份上,楊興清了清嗓子,嚴肅道:“石京說有魔族以魔氣侵擾在陝博內修煉的大小妖怪,目的尚不明确,不過聽他的描述,我認為那個人很有可能是……”說到這裏,楊興看了眼朗坤。
朗坤:看我做什麽?
霍刑示意楊興繼續說。
“我認為很有可能是你我都認識的人,岳貞。”
這個名字朗坤聽過,在第一次到總部和大家認識的時候,就在霍刑和萬裏江的談話裏隐約聽到過這個名字,此時此刻再被提起,楊興又是那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不禁激起了朗坤的好奇心。
“岳貞是誰?”朗坤問。
“你情敵。”楊興條件反射,等把話說出口,才知道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