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現在這是什麽情況?
宋寅之隐約記得,好像是在早教中心外見到了段斯微,為了表達對他送襯衫的感謝,然後自己就請他吃飯。
接着兩人去了一家粥鋪,吃東西的時間很短,宋寅之急着回早教中心看寶寶,但是段斯微卻提出要自己去參觀他的公司。
真的很奇怪,明明當時不想去的,但意識就是不清楚仿佛受了蠱惑一樣,雙腳不自覺地就随着段斯微去到了他的公司。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後面發生的事全都不記得了,只是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怪怪的,黑漆漆的環境也怪怪的,自己這是在哪裏,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匪夷所思。
想着,腦袋一陣發懵,痛感霎時間襲來。
宋寅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雙腿禁不住習慣性蜷縮起來。
但倏然間,腿上那毛茸茸的物體更是奇怪的加大了力道,像一根繩子一樣狠狠扯着自己的小腿。
“段、段先生,是你麽?”宋寅之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說着,他還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周圍的物體。
但他這才發現!
自己的手已經被繩子反綁住了!非常粗且極具韌性的纖維繩,他嘗試着掙紮兩下,但那綁住手的繩子非但沒有松開一點,反而愈發緊繃。
“段先生,不要開這種玩笑啊。”恐懼感襲來,一波一波沖擊着宋寅之的大腦皮層。
他就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之前那奇怪的點到底是什麽。
滿打滿算,自己和段斯微從認識到現在不過短短數日,僅是因為他開車攆壞了自己買的物品就又請吃飯又送襯衫的,還總是制造一些莫名其妙的偶遇,這正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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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不。
再仔細想想,為什麽封祁小寶寶會對他有這麽大的敵意,就算是陌生人,之前也從未見過寶寶如此出言不遜,之前聽人說過,小孩子會看清很多大人看不清的東西。
所以說……
段斯微把自己給綁架了?!
那他圖什麽啊,圖自己年紀大還沒錢?
不是?那就是圖色了?
可是以段斯微的自身條件來講,他犯得着麽?想要什麽樣的美色沒有啊,還用得着綁架?
就在宋寅之沉思之際,他忽然感覺到腿上那毛茸茸的東西退了下去,順着腳踝抽回了黑暗中。
宋寅之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反胃,有些想吐。
“不好意思,我真的沒錢,能放了我麽?”
“吧嗒”一聲,像是石塊相撞的聲音,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色的小點,朦胧地散開周圍狹窄的一片光域。
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眸在這昏黃的燭光下愈發的潋滟。
眼前這張臉,真的是段斯微!
“段先生,真的是你,我這……這是什麽整人節目麽?攝像機在哪裏?”
其實要是說段斯微心懷不軌把自己給綁架了,宋寅之還是不太信的。
因為大衆心理作祟,世人往往都會給這種優秀的人加上品格優良的設定,所以他更願意相信這只是單純的社會考察節目。
但,不對。
真的不對勁。
宋寅之擡眼,望着燭光所及之處那模糊不清的周遭環境,赫然發現,這好像……是個山洞?
那詭谲的構造,還有對面段斯微似笑非笑的表情。
宋寅之頭皮一陣發麻,頓時渾身生了虱子一樣奇癢難忍。
雖然但是,他之前是這種發型麽?是長頭發麽?怎麽記得好像不是,還是說自己的認知以及記憶出現了偏差。
不不不,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段斯微他……之前有尾巴麽?
對面的男人緩緩站起身,素色長袍衣袂飄飄,直長青絲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拂動。
很美好的場景對不對。
宋寅之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但當他看到對方那猩紅的瞳眸以及背後那張揚沖天的六根大尾巴之後,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氣,翻了個白眼,眼見着就要往下暈。
原來之前廣播裏說的,世界上有妖怪一事,是真的……
仿佛被社會重拳出擊,給宋寅之打了個七葷八素,他驚叫一聲,緊緊貼着後面的牆壁,努力想變成一只草履蟲從縫隙裏鑽進去。
太恐怖了啊!社會主義最忠實的追随者小宋同志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親眼見到這種建國後不允許再成精的生物,那紅的快要滴血的眸子,還有那在背後扭來扭曲的六根紅色大尾巴,天呢,誰來一刀鯊了自己算了!
倏然間,一只手伸過來狠狠捏住了宋寅之的下巴,迫使想要裝暈的他擡起了臉——
宋寅之猛地睜大眼睛,眼梢微紅,細致的睫毛因恐慌而不住的微微發顫。
“宋先生,睡醒了麽?”段斯微笑得溫柔,但手上力道之大致使宋寅之疼得皺了眉頭。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不是,什麽生物啊。”宋寅之說罷,牙關緊咬,試圖來轉移疼痛。
段斯微手勁兒可真大,宋寅之感覺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
“哦~看來你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是裝傻的,不然,怎麽會在他身邊這麽久都看不出他的真實身份。”段斯微冷笑一聲,猛地甩開手。
“你到底在說什麽,先不論你是什麽生物,我得罪你了麽?還是做錯了什麽。”宋寅之被他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他也很不喜歡這種說話拐彎抹角的,以為是做閱讀理解麽?有話不能直說麽?
“你沒錯。”段斯微語氣輕佻,尾音上揚,雖然說着你沒錯,但宋寅之總覺得他在內涵自己就是做錯了什麽。
“要說你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沒有眼力勁兒,區區一個人類,還妄想插入妖族的婚姻,你們人類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咋這麽能呢?”
段斯微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依然是溫柔似水,要不是他字字珠玑,宋寅之真的要懷疑這是一檔奇怪的測試節目了。
“什麽妖族的婚姻,你是說你是……妖怪?我還……插足你的婚姻?是這個意思麽?”
“你也不算一無是處。”段斯微冷笑道,“起碼還有自知之明。”
要問宋寅之怕不怕,那肯定是怕的要死,畢竟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還毫無還手之力,而且他總在說一些不明不白的話,什麽插足別人婚姻,他插足誰了?
這人原來有女朋友的麽?
可是自己這些日子接觸過的唯一女性也就是橙子老師她們了,啊,該不會是其中一位?難怪他今天會過去早教中心。
可是自己和那幾位老師有什麽逾距之處麽?
好像也沒有吧。
“那個……我覺得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您女朋友是橙子老師麽?還是小鹿老師,我和她們清清白白,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不信你翻我手機聊天記錄好了。”
宋寅之以理據争。
段斯微走到一邊的石凳上坐好,優雅地翹起二郎腿,單手托腮,笑得如沐春風般,上挑的眼角微微眯起,看起來就像一只狡黠的……
狐貍?
“看來你是真的沒死過。”段斯微笑道。
“不不不,我覺得沒死過的是你,不管你是什麽生物,來到人類社會就要遵守人類社會的規矩,你非法□□一樣要負法律責任。”
“啧。”段斯微不屑地啧了聲,“果然人類不管是過多少年本性還是如此,狂妄自大。”
宋寅之不着痕跡地向角落移動過去,悄悄将捆住雙手的繩子放在石壁上磨。
“我就是想不通,他的‘天機’怎麽會是個人類?”說着,段斯微的目光移動到宋寅之那不老實的雙手處,戲谑笑道,“別白費力氣了,那是龍筋,磨不斷的。”
宋寅之不理他,還是繼續忙着手頭的工作。
看來這個段斯微不光是個異形生物,還是個瘋子,總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什麽天機什麽插足別人的婚姻,怕不是臆想症犯了。
“好了,我也不和你說什麽廢話了,你想不通的也不用再費腦力去想了,當個死人,輕輕松松入土為安,多好。”
說着,段斯微緩緩起身,從石桌上抄起一把閃着寒光銀刀,拿在手上掂了掂,接着一步一步向宋寅之逼近。
“你,你先幹嘛。”宋寅之呼吸一滞,頓時渾身緊繃。
他警惕地望着對面手握寒刀、猩紅瞳眸、六尾沖天的奇異生物,見他臉上是揮之不去的怪異笑容,而自己耳邊,則是鞋子摩擦地面發出的“簌簌”聲。
一點點,撕扯着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神經。
一瞬間,身體上的全部毛孔都張開了,寒氣順着流進身體,在血液中來回亂蹿。
完了。
宋寅之真的不覺得,在這種連光都見不到的鬼地方能有什麽人從天而降,身披五彩戰衣拯救自己于危難之中。
為了照顧小寶寶而幾乎與世隔絕的自己,就算失蹤,也只有那個半大孩子能發現,自己能指望一個半大孩子做什麽呢?
宋寅之最後看了眼這面色猙獰的男人,最終絕望地閉上了眼——
倏然,一股異香飄來,彌漫在這逼仄的山洞之中。
好熟悉的香味,好像在哪裏聞到過。
宋寅之甚至來不及細想,那股異香争先恐後鑽入鼻中,像是那種電視劇裏的迷魂香,輕撫着腦子裏的神經,一點點将他們的困意勾出來。
宋寅之腦袋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上下眼皮禁不住開始打架。
他用盡最後力氣擡眼看了看面前那個那人,卻意外地發現,段斯微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側首向遠處望去,臉上的表情是耐人尋味的恐慌不安。
循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昏暗模糊的視線中,一抹素白漸漸擴大。
有人來了。
是來救自己的麽?
宋寅之不清醒地思考着。
可當他看清來人那酷似段斯微般奇異的金色瞳眸後,原本燃起的一點點希望,又在一個瞬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