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鋒芒畢露
過了幾天，蘇玉辰終于忙完籌備春考複試的事情，空閑下來，決定就此前在靈隐寺的事情，去榮華府上道歉。
畢竟榮華一直等着他的回複。
“公主，蘇大人來了。”美景進來通報時，榮華正整理着首飾盒，準備将一些不用的首飾當掉，換成銀票買些糧食，散發給需要的人。
榮華聞言，手中動作頓了頓，大概猜到了蘇玉辰來的目的。好幾天了，蘇玉辰終于把那件事情處理好了？反正她是心知肚明，那件事情鐵定是謝秀媛幹的。
“讓他進來。”榮華語氣不冷不淡，沒有絲毫感情。
榮華将首飾盒收起來，卻見蘇玉辰已經在大殿前作揖行禮：“微臣見過長公主。”
依舊是那款款的白袍，幾分儒雅，幾分風流。僅此蘇玉辰束發玉冠，特意打扮一番，想必是要來好好道個歉。榮華瞥了一眼蘇玉辰身後，沒有別人，心下想着，蘇玉辰還算知道她的習慣，沒讓人拿着賠禮過來。那些個虛假的東西，她不需要。
“免了。”榮華落在主座，一襲紫袍莊嚴肅穆，“坐吧。”
她倒要看看蘇玉辰今天如何說法。
“公主，微臣今次是來道歉的。那日家丁牛二險些置公主于不利，沖撞了公主，還心存非分之想，微臣深感慚愧，不知如何才能取得公主原諒……”
蘇玉辰沒有落座，上前兩步，依舊站着，拱着手，低垂着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盡是些套話，榮華想聽重點，她清秀的眉眼閃過一絲不悅，輕咳一聲，道：“幸而本公主并無大礙，不過蘇大人可有好好拷問那個牛二？”
蘇玉辰聞言，眸中有些猶豫，他雖然早已想好了說辭，到了現在卻不知是否該這樣說。蘇玉辰就這樣伫立在殿中，白衣款款，只是他的風華，榮華無心領會。待他平複了一番情緒，才語氣甚為愧疚地道：“回禀公主，微臣無能，那日帶牛二回府，他趁人不備，畏罪自殺了……”
自殺？
蘇玉辰話音剛落，榮華瞳孔驟地縮緊，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良久，榮華閉了閉眼，蘇玉辰這分明是在做戲。以他的辦事能力，他能讓牛二自殺嗎？再者，蘇玉辰又不傻，他怎麽能想不到，牛二是受人指使，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謝秀媛呢？
他還是選擇了袒護謝秀媛。榮華心中十分憤怒，還有幾分失落。
“啪！”榮華一怒之下，怒拍桌案，站起身來，指着蘇玉辰就喝道：“蘇玉辰！”
榮華緊縮的眉間盡是愠怒，眉心的桃花钿都皺在了一起，眸中像要噴出火來，朱唇如焰，狠狠吐着“蘇玉辰”三個字。她寬大的紫色衣袖也随着榮華的震怒微微晃動，發間金步搖陡然一顫，還叮當地回響着憤怒的餘韻。
蘇玉辰聞聲，将腰彎得更低了，道歉态度讓人挑不出一絲诟病：“微臣無能，請公主責罰！”
責罰？
榮華冷笑一聲，她能責罰蘇玉辰什麽？蘇玉辰是看重了她好欺負嗎？”
“蘇玉辰，你身為堂堂尚書，居然讓府內家丁犯下如此彌天大錯，任由其畏罪自殺，如此治家不嚴，你如何協助父皇，如何治國，如何平天下？！”榮華義正嚴辭，一番不該屬于女子的談吐從她口中脫口而出，她怒視着眼前的蘇玉辰，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氣勢。
古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蘇玉辰，就那麽治家的嗎？
聽到榮華這番話，蘇玉辰略一皺眉，雖然知曉榮華心系百姓國家，才智過人，可如今她批評他的這番話，是否太過于鋒芒畢露？
她不過是個女子，就算胸懷大志，也不該如此這般。這大概就是她和謝秀媛最大的差別。
可是蘇玉辰面上并未表現出不滿，而是深深作了一揖：“公主說的是，微臣治家不嚴，微臣謹遵公主教誨！”
榮華見蘇玉辰仍舊是那副姿态，看來這件事在他那裏是沒有回轉的餘地，對蘇玉辰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既然你如此偏袒謝秀媛，又何必來與我道歉？滿口做戲，當我好欺負嗎？既然你如此偏袒謝秀媛，就不要每次出現，總是對我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送客！”榮華差點怒發沖冠，再也不看蘇玉辰一眼，拂袖而去。殿外良辰美景這是頭一次看見公主發這麽大的火，看來蘇玉辰和公主，只能是冤家了……
蘇府。
蘇玉辰回到府中，坐在大堂思考着榮華說的那番話。便見着謝秀媛端來一盤榴蓮酥，笑意盈盈的：“玉辰，今日去公主府道歉，如何了？”
牛二沒有死，是蘇玉辰那日回府後，秘密對牛二嚴刑拷問，牛二說出了實情，蘇玉辰便打發他走了，對外宣傳牛二畏罪自殺，謝秀媛一直沒有懷疑。
蘇玉辰見謝秀媛來，收起了緊鎖的愁眉，勉強溫潤地笑了笑：“沒事了，公主大度，不會跟牛二那樣的人一般計較。”
謝秀媛将榴蓮酥放下，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欣喜，随即收斂了下去：“嗯，秀媛就知道長公主不會追究的，畢竟牛二也已死了，倒是可憐長公主，受了驚。”
一番虛僞地話從謝秀媛口中說出來，謝秀媛也是面不改色，還帶着溫和的笑意，如江南的水般溫婉，清澈透明。
“你先去陪陪母親吧，我還得去書房處理些公事。”蘇玉辰擺了擺手，沒有露出不悅。
謝秀媛應了一聲，自以為瞞天過海，懷着滿心歡喜回到了房中。
榮華啊榮華，這次雖讓你僥幸逃過一劫，可我也沒事不是麽？咱們走着瞧！
而這邊大堂內的蘇玉辰，回想着牛二受刑之後說出來的實情。
謝秀媛來自己府中有些時日了，她除了自己，別無依靠。她對榮華的嫉妒，也是人之常情。況且謝秀媛對自己和母親也是真心實意，無可挑剔，她本就是個好姑娘。只要不突破他的底線，一切都好說。
至于榮華……
蘇玉辰想到這裏，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