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3
說話間孟京庭瞥到公交車從遠處搖搖晃晃的開過來，一朝靠女翻身醜兒把爹怼的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拉着大哥往顯眼的地方走，不給爹一點回擊他的機會。
孟大山在後面氣的喲，又礙于公共場合舍不下臉面追上去打，只得原地跳腳，嘴裏不住的放狠話，“等老三回來的，看我不教訓他！”
孟京晖語氣涼涼，“抽不抽庭子随便，只要你不怕繁繁哭就行。”
“額……”孟大山頓時被噎住，半晌來了句，“我不會背着繁繁教訓嗎？話說老三何德何能能有繁繁這樣的閨女啊？他何德何能！”
老爹日常抽風，孟京晖攤手表示:心好累。為了讓他盡快恢複正常，只好提醒他，“爹，你再磨蹭下去，人家胡老板的店就盤出去了。”
一說這事，孟大山秒變正經臉，“那還等什麽，趕快走呀。”
孟京晖:得嘞，都是你說了算T^T
父子倆不再耽誤，蹬上洋車往胡記面館騎去，到地方一看，還真有人在那兒問價，這人孟大山還認識，是隔壁周家村的周豐強，出了名的愛占便宜＋鐵公雞，人送外號周一毛，因為一毛不拔。
見是他，孟大山直覺這買賣成不了，提着的心立時放下，和孟京晖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找了張桌椅坐下，正大光明聽周豐強和胡老板夫妻說話，果不其然，是周豐強不知道在哪兒聽說了面館老板的遭遇，趁火打劫來了。
人家胡老板自己蓋得沿街小院，還是二層樓，面館裏的桌椅也一并陪送，出價3600塊錢，周豐強腆着臉想1300就拿下來，胡老板不賣，他還叫嚣着“我這是可憐你在幫你”非要買，把胡家夫妻臉都氣紅了，他倆都是老實人，正猶豫要不要拿掃帚把人趕出去呢，孟大山出聲了。
“我說周一毛，你還真拿人胡老板的客氣和忍讓當應該呢？趁火打劫就趁火打劫，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做什麽，還“幫忙”，當你是蓋世英雄呢？要我說，真想幫人家的話你就準備個萬兒八千的，整那千十塊錢笑話誰呢，我聽了都替你害臊！”
半天太過專心和胡家夫妻糾纏，現在才發現孟大山存在的周豐強，“跟你有關系嗎，我談我的買賣，用你這diao日的在這兒放胡屁！”
這話一出，孟大山還沒什麽反應呢，孟京晖的表情一變，陰沉着臉站起來，看向周豐強，“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這麽罵我爹，當我是死的嗎？”
他長得高大，看起來年輕又健壯，單氣勢上就已經壓倒了身高堪堪剛過一米六的周豐強，對方也确實慫了，只能靠嘴硬強撐，“怎，怎麽？我說得不對嗎，本來就是你爹他多管閑事。”
孟大山起身，和兒子同樣高大的他走到周豐強面前，“嘿！你又錯了，我可不是多管閑事，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和我搶買賣！”
“什麽意思？你也想買這家店？”瞬間，周豐強的臉色青了:這都什麽事啊，原以為自己能趁着面館老板遭難撿個大便宜，哪成想遇上孟大山這個龜孫老頭，光他一個人也沒什麽，可周邊幾個村誰不知道他家一串兒子不好惹，個個人高馬大的，別看平日裏不愛出風頭，打起架來賊狠！
什麽，你問周豐強為啥知道的這麽清楚？還不是三兄弟在兩年前的孟、周、田、趙四村因劃地修水渠一事意見不統一打群架時一“戰”成名！當然，人家只是拉架，只不過手段狠了點，聽說中途還英雄救美，在此結緣把各村的村花（周雪表示:我覺得我不是，但村裏人覺得我是，因為我白）娶回了家。
孟大山可不知道他如此豐富的內心活動，故意道，“不是想買，是早就談妥，今天來付錢的。”見對方真的信了，他繼續演戲，“現在，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我們把你扔出去？”
周豐強看看孟大山，瞅瞅孟京晖，再瞥一眼已經舉着掃帚等他的面館老板娘，再沒有剛才的強勢，跟只地老鼠似的，灰溜溜離開了。
等人走了，胡記夫妻緩下臉色向孟家父子倆道謝，“多虧你們幫忙解圍，不然就我們倆嘴笨拙舌的，真不一定說得過他。”
老板娘更是道，“我認得你們，昨天來喝過胡辣湯。今天還是嗎？我這就去給你們盛，免費随便喝，算是我們的一點謝意。”
孟大山擺手攔住她，“不不不，你先別忙，聽我說，我剛才的話是認真的，想買你們的店。”
胡家夫妻愣了愣道，“我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為了給我們解圍。”
“沒有玩笑，其實我昨天就動心了，只是還需要和家裏人商量一下。”孟大山解釋。
“對對對，是要商量的。”夫妻倆附和着。
孟大山提議，“那咱們坐下來談談？”
“行。”
兩邊都是厚道人，一方誠心要買，一方誠心要賣，也沒有争計多久，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孟大山以3500塊的價格買下了這個二層沿街小院。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孟大山、孟京晖拿上戶口本和胡記夫妻到街尾的派出所戶籍科辦理房産過戶手續時，孟京成和孟京庭才剛到縣汽車站。
兩人來的巧，剛下公交車就見到一輛前擋風玻璃上立着“清泉縣←→安達市”的客運汽車駛進車站，麻利買票上車。
一個小時後孟京成和孟京庭在市區下車，又轉了兩次公交車，終于抵達市機械廠。
兩人沒有貿貿然進去，而是從口袋裏拿出剛剛在轉公交車等車的間隙去旁邊的商場買的煙，給門衛上的老頭遞了一盒，看着對方收下了，這才笑呵呵搭話，“叔，跟您打聽個事呗。”
老頭瞥了眼煙的商标，見是金雞牌，心中滿意，臉上不由帶出來些許笑意，“你說。”
“咱們這廠裏的榨油機怎麽賣的？您也看見了，我們兄弟倆鄉下來的，沒關系沒見識的，想做點小買賣因為本錢有限也怕這怕那，要不您給透透風？”
“是啊叔，一看您退休前就是當領導的，這渾身的氣勢就和別人不一樣，要不我和大哥怎麽一來就先奔您這兒了呢，厚着臉皮讨兩句話，回頭買賣成了一定好好謝您。”
兄弟倆一唱一和的，配合的那叫一個默契，變着法兒的給老頭兒戴高帽子，他們可不會因為對方只是個看大門的就瞧不起他。
來之前爹特意交代過，任何時候都不要瞧不起小人物，這種人看似不起眼，實則都是廠裏的老油條，精明又記仇，背後的人脈多着呢，不經意間可能就能影響你事情的進展。
雖然親爹當爹不太靠譜，為人處世這方面從來都是三兄弟的标杆、學習的榜樣，因此這會兒孟京成和孟京庭堅決貫徹親爹的指示，可了勁兒的給老頭兒吹彩虹屁。
沒一會兒，對方就被哄得有些飄飄然，又見兩人還算上道，順嘴提點了一句，“一會兒你們進去直接到銷售處找一個叫王保衛的人，就說我老楊介紹過來的。”
“好嘞，我們記住了，謝謝您，回頭成了我們兄弟倆請您吃飯。”
老頭兒擺擺手，讓兩人過來登記好個人信息，就把他們放了進去。
等兄弟倆順利找到了王保衛搭上話，才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門衛老頭手裏确實有些人脈，雖不至于他們說得那麽誇張，退休前大小也是個車間組長，因為自己兒女争氣憑本事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老頭退休前就讓自己的親外甥頂了班，也就是王保衛。
聽到是舅舅介紹過來的，出于謹慎，王保衛沒有立即相信，使了個小工幫自己跑腿求證了一下，得到肯定答複後才聽孟京成和孟京庭說明來意，得知他們是來買榨油機的，王保衛二話沒說，帶他們去看機器。
安達市這邊重工業比較發達，機械廠的規模和技術在整個宜省的同行業裏都是佼佼者，就說榨油機吧，除了大衆認知的液壓榨油機，廠裏這邊已經走在業界前列，生産出了全自動榨油機。
當了解到全自動榨油機省時省力省人工，且出油率更高後，兄弟倆不可避免的心動了，不過很快被它昂貴的價格和高耗電量吓退。摸了摸口袋裏的鈔票，孟京成和孟京庭對視一眼，直接走到了耗電小、出餅率高、出油清亮無需過濾，相應的榨油過程中十分耗費人力的液壓榨油機這邊挑選。
兩人決斷很快，根據預算和打油坊的場地以及市場大小選擇了一臺墨綠色外表的中型榨油機，官方定價1700，王保衛給打了員工家屬優惠價，直減200塊。
因為回程要轉好幾次車，孟京成和孟京庭正愁着怎麽運過去呢，交錢的時候就聽到廠裏有配送業務直達家門口，不過要根據1.5塊/公裏收取運費，倆人二話不說交了18塊錢着一起坐回了家。
當然，在此之前他們也沒忘了去附近的百貨大樓買了煙酒和茶葉，兩份，送給門衛大爺和王保衛。
見禮品檔次都不低，感受到兄弟倆誠意的王保衛心情一好，多說了兩句，“你們回去拿着榨油機的購買單據去農機局看看，本市上個月剛修改的優惠政策，把榨油機加到了農機補貼範圍裏，補貼率可能不會太高，不過能省一點是一點，不是嘛？”
孟京成和孟京庭自然又是一通感謝。
孟大山和孟京晖辦好過戶手續以後，和胡記夫妻約定好三天後交房，怕錯過老大老三讓他去鎮上接人接機器的電話，父子倆婉拒了胡老板一起吃飯的邀約，匆匆往回趕。一進村就直奔小賣部問有沒有他兒子的電話，得到否定答案才松了口氣，安心回家等消息。
結果等啊等，下午兩點了依舊沒個音訊，孟大山坐不住了，背着手在院子裏轉圈圈。許若君正要嫌他晃得人眼暈呢，門外就傳來嗚嗚嗚的貨車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