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
五月中旬的日本,晴空萬裏。
在接下舊隊友的挑戰狀後,赤司把衣袖往上一撸就上場打球了。
雖然此刻的他穿着漆黑的襯衫、深灰的長褲與皮鞋,一眼看去就是和街籃球場格格不入,但看在繪連的眼中,他打球的樣子還是……賊他媽帥。
繪連抱着赤司剛才遞給她的薄款男裝外套,看面前五個男人打球沉迷的樣子,她也笑着盤腿坐在地上,一臉崇拜的看着他們。
原來這就是為洛山高校創下許多傳奇戰績的籃球部主将……打練習賽玩時的樣子嗎?
繪連很記得自己尚在高中的時候,她身邊的閨蜜都愛去捧洛山籃球的場,不論是冬季杯還是夏季賽事無一缺席,每回回到學校就拉住她的手給她說葉山有多帥赤司有多帥,還有哪位首發的學弟和誰誰誰交往了什麽的——反正,當時作為高中界的籃球強隊洛山,可以說是所有人的關注對象,更是女生們的潮流。
而她也不是不想去趕趕潮流,但她從高二第三學期起就不得不蹲美術室趕制她的美術作品集以報考心儀的位于東京的大學,和看球賽這種熱血又青春的項目……基本上是絕緣了。
她記得,整個高中生涯她就去看了一場球賽,那就是高三那年、赤司的引退賽事,當時她因為赤司替她擋球一事對他蠻有好感的,所以在姊妹們的極力慫恿下,她還是到現場去支持了。那時候的她被閨蜜拉着走到了體育館二層的觀衆席,雖然是想憑着制高點好好記錄球賽,但兩個小短腿女生到頭來還是拼不過其他精力充沛的小學妹,結果繪連也沒能看到幾個赤司帥氣的瞬間。
反過來,整個體育館內都是女生們的尖叫聲,比賽結束後赤司也被特意前來送引退紀念品的球隊經理人與學妹們圍着,對看球賽的印象只餘下女性尖叫聲的繪連,自那之後就沒再特地看過了。
但她現在回想起來,貌似在她前往看球賽那天,她和球場上的赤司有過一瞬的視線交彙,那時候他那總是一臉嚴峻的表情掠過一絲訝色,下一秒就不見了。
其實她也不肯定當時赤司是不是看見了自己。估計答案是否定的吧?畢竟以球員角度看上觀衆席,人群肯定是黑壓壓一片的,她在他眼中肯定也只是迷妹群中一個不起眼的人頭。反正那個瞬間赤司像是看了過來,其他細節她都忘了。
比起這個,她更記得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因為赤司在看向她的方向後,下一波的進攻看起來就有點遜,畢竟他的球被人直接順走了。她當時就很不給面子的、噗嗤地就笑了出聲,惹來身邊學妹和閨蜜的側目——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赤司額上淌着的汗水看起來就很像在表達他的無奈。
不知道赤司那時候是因為什麽而失手了?如果她當時沒被小妹妹們擋住,能看多數秒說不定就能明白了。
繪連偏了偏腦袋,因為沒辦法得出當年的答案,估計赤司現在也已經不記得,就笑着放下了心中雜七雜八的想法,專注于現在。
……
越發接近中午的時間,太陽似乎突然清晰起來,和煦的白光從雲層間照射到地面,色由白而灰,空中像飛蕩着一片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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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穿着寬松運動款服裝的男人在球場上低着腰占領着半邊的籃球場對峙着,在繪連的數個恍惚間,他們2v3的組合已經變了好幾輪,但不論是怎樣的組合,赤司那邊也就永遠只有兩個人。估計是要将實力平均分配……或是單純的要欺負赤司。
想到這裏,她噗嗤地輕笑出聲,又目不轉睛地看着球場上那道黑色的身影。
只見赤司在以她看不懂的動作于根武谷面前左右橫移之後,與他有着明顯身高差的根武谷居然在不被赤司觸碰到的情況下腳軟了,擁有着小麥色皮膚的巨人差點要往後倒下,還是幸虧有着實渕和葉山眼疾手快的攙扶,根武谷才不至于跌倒。而赤司就那樣輕松地過掉根武谷,三步拼兩步就跑到籃板下方,縱身一躍就将葉山帶來、早已被磨得看不清本來顏色的籃球以完美的抛物線投入了籃網。
帶點療愈效果的入籃聲加深了赤司方才一波攻勢的帥氣度,穿着皮鞋的他動作利落地着地,那不知何時起已經移動到籃板底下的黛千尋也搶到了球,左右手飛快以V形軌跡拍着球,最後又以利落的動作繞過葉山小太郎将球傳給了赤司。
葉山被氣得直跺腳,又在球場上貧嘴了起來:“啊……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剛才是誰說要讓黛前輩和赤司組隊的?”
“雷獸注意點!赤司又要過你了!”
“可惡,看我攔住他……哇啊啊!”
葉山表現得就像一頭野獸那般撲向赤司的方向,雖然擁有敏銳直覺的他總是能微妙地偵測到赤司的行動方向,只是光偵測到還是沒有作用的,他無法應對赤司的ankle-break,稍不留神就要被過了。而實渕見狀還蹙起眉頭,擡起手來就再一次巴了下葉山打後腦勺:“好了雷獸!剛才小征不是甚至沒使出ankle-break嗎?”
“……玲央姐你懂什麽,這是自然反應啊!我看見赤司站在面前,我就慌啊!”葉山欲哭無淚,洛山籃球隊訓練斯巴達,又有誰不知道?
“哦赤司,葉山在說你可怕呢?”黛千尋見縫插針的坑了一把葉山,而赤司一記目光掃過來,竟也配合着裝出嚴厲的樣子:“是這個意思嗎?”
“啊啊啊沒有沒有沒有!你們兩位別再串通一氣來欺負我了好嗎?還有赤司,我可是前輩惹!”
“你哪有什麽前輩的樣子。”實渕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又望着那已經在擦汗的赤司,在劇烈的運動過後,赤司身上已經冒出許多汗水了,漆黑的襯衫背後都被濡濕一大片——看着赤司這個秀色可餐的樣子,實渕突然腹黑,又惡趣味的舔了舔嘴角:“但不用灰心,根武谷、雷獸……我們的小征貌似快不行了。”
“不行?我希望實渕前輩你……別在繪連面前說這種話。”赤司半垂着眼簾,裏頭的戰意依然旺盛:“會被誤會的。”
“那你就來證明一下。”根武谷眯了眯眼睛,難得的不是以打嗝介入對話,顯然是剛才被連續過了幾遍有點介懷:“現在的我有信心不會被你的ankle-break放倒了。”
他拍着肚皮,難得動真格的眼神讓球場上的氣氛再度推向高峰——
……
繪連已經不曉得自己坐在旁邊觀賽多久,只知道他們五人沉迷在球賽的眼神實在過很認真,誰也不忍心去打擾,而繪連坐着嘴巴都幹了,看赤司身上的汗水快要把球場地板打濕,想為他補充體力的繪連也就充當迷妹跑到附近的便利店,給他買來了電解質飲料與礦泉水。
是一波中場休息,瞧見女朋友捧着兩瓶水回來,赤司擡手喊停了賽事,又過去相當豪邁的扭開瓶蓋,咕嚕咕嚕的喝了半瓶運動飲料。
繪連有些好奇地望着靠近的赤司,或許是穿了不适合也不透氣的衣服打球,現在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劉海就黏糊糊的貼在額頭上,赤司在比賽途中還曾幾度擡手将頭發往後捋,那随性又帶點帥氣的動作繪連好幾度捕捉到,也是覺得相當帥氣的。
她心情愉悅地站在赤司面前,現在的他渾身散發着汗氣,身上帶着一陣不容忽視的汗味,但赤司平常是沒有體味、愛好幹淨的男人,所以就算此時站在他的面前,她也不覺得難以接受。
反倒是隔壁的根武谷與葉山,身上的氣味就不怎麽清爽了。
她在心中暗自比較着——雖然有些無奈,倒是沒有嫌棄,還相當乖巧的讓出自己剛才的位置讓前輩們坐下來休息,順道喝點她買來的運動飲料解渴。
而比較遵從獸性與直覺行動的葉山也是這才想起繪連的存在,他躺在籃球場地上、從下而上地打量着那個幹幹淨淨、穿着白色tshirt與簡單長褲的少女,又忽而對她提起了興趣,沖着她爽朗的笑了——
“啊,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我叫降谷繪連,比前輩你小一屆的。”
“原來是這樣啊?對了降谷,要不你也來打球吧!”
葉山腹部發力,就從躺着的姿勢中跳了起來,總是精力充沛得驚人的他才休息一會就站起身來了,他從身邊拿起了自己帶來的籃球,又再遞給繪連。
繪連瞬間就尴尬了,她有些遲疑:“不行的前輩,我體育神經幾乎是負數……一直以來運動成績都是勉強及格的。”
若要說她體能上有什麽優點,除了一個人住開始經常因為采購而突破舉重極限之外就沒有了。
她慌慌張張的看向赤司也看了眼葉山,但後者卻沒打算放過他:“你就拍拍籃球、投一個給我看看嘛!”
他的笑容開朗得過分,而繪連也是意識到葉山這個人的興致上來就不可能輕易搪塞過去,就只得顫抖着雙腿,如同初生小鹿般戰戰兢兢的走到球場上,很是給面子的原地拍了幾下籃球。
末了,還用求助一般的眼神看向赤司,但赤司這時候只是單純地看着她,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但自然也沒有反對,一臉的想看。
“不錯哦不錯哦,投一個來看看?”葉山也知道自己現在只管誇,就拍着手鼓勵繪連投球,而她有些欲哭無淚,瞧見自己更好就站在罰球線以內,就站在原地嘗試把球給推了出去——只是這終究是三腳貓也算不上的功夫,所以她一球投出去,就只低空飛過,連籃球網也碰不上。
而繪連覺得窘了,就馬上紅着耳朵把籃球撿起來小跑着回到葉山小太郎的身邊,一臉羞恥地開口:“我…就說了我不擅長運動啊。”
“嘛……确實是還差得遠。”葉山一臉遺憾地點點頭,而繪連表情瞬間QAQ,也不知道能怎麽給自己挽回尊嚴,可就在她有點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男朋友身旁時,喝完水的赤司忽然就挑眉開口了,語氣平淡卻帶着威嚴:“你對我的女朋友說些什麽?小太郎,過去跑圈。”
“啊咦?知道!……哦不,你不是隊長了!”葉山聽見那熟悉的腔調,身體比大腦還要先行動了起來,可就在葉山于實渕一行人的注目禮下邁出一步之後,他又覺得不對勁了,明明現在他都不在洛山球隊了,為什麽還要罰跑圈?
“嗯?”赤司挑眉冷看他一眼:“添加兩組波比跳。”
“哦不不不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葉山哭唧唧,連連道歉,又看向繪連的方向:“抱歉啊赤司的女朋友,你給我求求情啊!洛山的波比跳會死人的!”
繪連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像只奶狗般對她求饒的前輩,高中時代想都不敢想的畫面突然出現了,她一下子有些懵逼,就只好看向赤司——才發現,他現在也剛好在看她,用着一個帶點狡黠的笑容:“繪連,你覺得呢?”
她終于意識到了,原來赤司在特地同她開玩笑、還在幫她報仇,于是就笑眯眯的接下這個cue了:“那就放過前輩吧,不過……我有點想知道‘洛山的波比跳’是什麽樣子的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赤司,雙眼皮卡皮卡的寫滿了期待,而赤司沒想到會被女朋友反将一軍,他赤眸瞪圓,差點沒被她這一波攻擊亂了方寸——而他為難的表情落在他的舊隊友眼中,自然是惹他們發笑了,其中以不怕死的葉山最為大膽,居然“噗哈哈哈——”的大笑出聲了。
而赤司有些不滿,最後就再一次把這cue遞給了葉山,嘴角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哦,看來葉山前輩很希望表演波比跳呢。我想一組左右就足夠了,快去吧。”
“哈……又是我?!”葉山差點被口水噎死。
憐愛的眼神·實渕:是你了是你了雷獸,多次作死,一組是跑不掉的了。
冷漠·黛千:快去吧。
不關心·根武谷:嗝——
如是者,精力過分充沛又總是在生死邊沿試探的葉山小太郎最終還是毫無懸念的踏進了死亡的一端,哭喪着臉走到球場中央,相當羞恥地來了一整套洛山的波比跳,而這套洛山波比跳還真的不負衆望,是洛山當年為了鍛煉球員設計出來的波比跳強化版,能輕松為人小腿和手臂帶來了仿佛要被卸下的痛楚,就算是雷獸,做完一組所冒出來的汗水還是把籃球場地下給打濕了。
繪連有些內疚地望着那被她連累到的前輩,正有些愧疚的想過去道歉,她身旁的洛山球隊隊員已經走過去,一腳踢在葉山身上,一點疼惜的意思都沒有:“做好了沒?做好就滾開滾開,我又手癢了。”
“嗝——”
“吶,要不這次就玩2v2吧?”實渕笑容明媚好看:“反正雷獸也終于不行了,男孩子有時候太有精力也不可愛呢。”
“我pass,我有點累了,我當裁判吧——”黛千尋一雙死魚眼望着實渕:“你們兩個對赤司一人,我倒是挺想看的。”
“黛前輩還真是實力坑赤司呢。”實渕無奈地聳聳肩,看赤司都打算接受挑戰了,又注意到那站在一半的繪連,忽然開口詢問:“對了……機會難得,要不小繪連也一起玩吧?你和赤司組一隊。如何?小征。”
“我是沒所謂。”剛剛補充了體力的赤司現在渾身爆發着第二輪運動的渴望,這種肌肉酸爽又疲憊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體會過了,換做是以前,就是精彩下半場的開始——所以不論是任何形式,他都願意站到球場上,想到這,他随手扯起襯衫擦去臉上的汗水,同時詢問繪連:“怎樣?你要一起試試看嗎?”
“啊?我不行……我會拖累你的。”繪連有了剛才的經驗,自然是不敢再碰籃球了。
而赤司聽見拖累一詞,內心倒是出現了些想法,他松開自己襯衫的衣襟,嘴角又壞壞地勾起:“對我這麽沒信心?”
“這……”繪連心頭一緊,又搖了搖頭——這倒不是。
“那就過來吧。”赤司心情愉悅地勾起嘴角,而繪連點點頭,就上場站在赤司指定的位置上。而到球場上後,赤司也沒有特地盯着她看,只是興致意外高昂的勾起了嘴角:“待會我搶首發,繪連你只管往籃板下跑就行了。”
“……哦,好的。”她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又把自己一頭長發紮成馬尾辮。
而負責扔球的裁判擔當黛千尋把繪連的滿臉膽怯看在眼內,畢竟他也不是什麽魔鬼嘛,就在把籃球扔高的時候刻意……往赤司的方向稍微偏了一些,這直接導致根武谷錯失了機會,讓赤司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從身形魁梧的根武谷手上奪去了籃球。
他将感激又帶點狡黠的眼神投向黛千尋,後者也默契地勾起了嘴角——同時在心中吐槽:赤司這家夥還真的從以前開始就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而根武谷注意到了黛這個黑哨裁判的所作所為,正要生氣,卻被實渕拍拍肩膀讓他閉嘴了,“現在可不能被小征打亂了節奏,我們兩個馬克他一個,不能讓他接近籃板!”
“……抱歉,我可是無論如何都想把球傳過去呢,玲央。”赤司在籃球上半垂着眸低笑的樣子就如同鷹狼般不馴,在一瞬間以為自己瞧見什麽潛伏在森林中野獸的實渕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赤司用高超的技巧給過了,他瞬間瞧見了空隙,又揚聲喊:“繪連!接到了就馬上投!”
他站在原地将籃球橫傳到繪連的手中,神奇地,那個體育課上連面對面投球也不一定接的到的繪連居然擡手就将籃球抱住了,還接得特別順,她驚訝的瞪圓了眼睛,眼看實渕與根武谷就要沖着她趕過來,她就馬上原地跳起将球投向籃框。
可她始終還是疏于訓練了,毫無運動神經的她直接投偏了,她這一發笨拙的投球簡直從投球姿勢開始就沒被實渕放在眼內,他和根武谷都馬上将心思轉而放在搶籃板上,但就在他們要動身之際,裁判黛千尋卻嗤笑出聲了:“你們太大意了,這麽多年也沒搞清楚赤司的性格嗎?”
他這樣不輕不重的吐槽一句,實渕才反應過來,可這已經晚了——
因為赤司早以比他們敏捷的速度往前奔去,先用右手接住繪連投不進的籃球,再于空中換手以左手上籃,籃球就這樣被灌入籃網之中——赤司也在同時間回到地面,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進了!
繪連驚喜地睜開眼睛,高興得像個好不容易要到糖的孩子。
而赤司瞧見她興奮笑着拍手的樣子,又伸手擦拭自己額上的汗水,走過去與她擊掌。
這時候繪連還有什麽郁悶心情呢,只知道給赤司送上無限的欣賞。
“……你太厲害了!我投成那樣子你也能補回去!”
“沒有,你投的也很接近籃框了。能夠完成指示,你做得很好。”
赤司說着還笑着撈起籃球扔給裁判的黛千尋,他再一次與繪連重整隊形,實渕也是因此察覺到自己是放出了怎樣的一匹狼,趁着赤司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實渕伸手捶打赤司的肩頭,又壓低聲音小聲地逼逼他:“小征,有你這麽利用兄弟的嗎?”
“……昨天惹她生氣了,能讓她高興,我做什麽都行。”赤司也壓低了聲音勾起嘴角,厚顏無恥地回答。
而一旁的根武谷聽見,馬上不滿了,他皺緊眉頭正要參與逼逼隊長的行列,卻被赤司笑着打斷了,他拔高了聲浪:“對了,今晚我請客,吃什麽都行。”
他這句話說得突然,尊嚴不比胃袋強的根武谷停在原地,從鼻孔噴出兩口氣,又笑得勾起了嘴角:“成交!”
“這還差不多,那就商店街新開那家Mの烤肉吃到飽吧。”黛千尋交抱着手點點頭,雖然他本來是打算回家吃晚飯的,但赤司請客不能不吃,他這樣說完,還原地給在家的老母親打了電話:“喂?媽?我今晚不回家吃飯,我要去一邊挖苦着中學後輩一邊敲詐他的錢。”
他毫不留情地宣布着,而本來因為波比跳而暫時去世的葉山小太郎也聞吃色變,從地上蹦了起來:“那我也給我媽打電話!我要吃到吐!”
整隊籃球隊毫不留情的給家人打電話,而繪連眨巴眼睛,并不是很清楚在那個瞬間內發生了什麽,就只知道陪着嘿嘿傻笑。
……
如是者,洛山籃球部加一個運動廢柴就這樣不要臉的把街籃場征用了整整一個下午,後來繪連還在黛千尋的要求下換了組,變成繪連與黛千尋對上赤司的局面,本來按照能力值,繪連與黛是不可能贏過一位熱身後的奇跡的世代的,但繪連是特別的嘛,所以即使她手忙腳亂,還是成功過掉赤司了。
“怎麽了哈哈哈哈赤司你有種就對女朋友用ankle-break試試看啊!”
“哈哈哈哈小征,你表現也太菜了吧!”
“哈哈哈哈好有趣!我也要和降谷一組……哇赤司你為什麽瞪我了?!”
歡笑聲此起彼落,最後就連讨厭流汗的繪連還是打球打得滿臉通紅的,情侶二人本來打算逛的街都沒逛好了,赤司趁着繪連坐下來休息的時間去給烤肉店訂了座,看大家都打得暢快了,就開始收拾東西離開。
赤司久違的出了很多汗,本來的襯衫都已經濕透風幹風幹又濕透的輪回好幾遍了,不喜歡頂着一身汗水到處走的他幾乎都産生了要随便買一件衣服更換的念頭,也是幸虧黛千尋多帶了一件T-shirt,赤司才不用煩惱衣服的事情。
而本來衆人就習慣街籃了,要到附近的公共洗手間換衣服也不方便,幹脆就原地脫掉上衣、再更換自己的T-shirt——赤司是屬于不會這麽做的人,但想着既然他的隊友都那麽大喇喇的決定在繪連面前脫衣服了,他最終還是妥協着在原地解開了襯衫,接過繪連遞給他的濕紙巾胡亂往身上一擦,将襯衫上的汗水擰幹後,方才把雙臂探進隊友的棉質T-shirt。
他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在繪連面前擦着身體,因為有點害羞,她都打算不看了,就是她打算移開視線的時候,換好衣服的葉山就以大喇喇的走過來,伸手戳了戳赤司的後肩。
“赤司,你這裏的痕跡是什麽啊?怎麽在你兩邊的後肩上,都存在着抓痕……”葉山若有所思地詢問,而坐在地上的繪連聞言臉頰都騰地紅了,這下就連赤司也不知道怎麽替繪連解圍,所以他也只得把衣服胡亂的往身上一套,就旋身用手将葉山那張只會闖禍的嘴給捂住,緩緩用力捏緊。
“……小太郎,兩組波比跳。”
他額角青筋跳動着,而葉山感受着赤司身上散發出的殺意,直覺告訴他這事沒有求饒的機會,就只得把換好的衣服脫下來,戰戰兢兢的回到球場中央開始了個人波比跳的表演。
而這一次,就連繪連也不想幫他求情了,只知道眼角挂淚的轉過臉去,假裝看不見其他前輩們憋笑的樣子——又羞又懊惱。
……
發生了這麽一段小插曲,洛山籃球部在葉山終于結束波比跳之後,就整整齊齊的跑去吃烤肉了。
人人都說運動後的肉與米飯最是美味,赤司也包容着隊友喊了好幾個高級牛肉套餐,在根武谷表演吃肉的時候,他也很耐心的給繪連烤肉,說實話,讓繪連與以前洛山高中的風頭人物同桌吃飯真的有點不真實了,所以就是吃也沒辦法放開吃太多。
但是,聽那喝得微醺的葉山與實渕在自己面前說着赤司高中時的事跡,還是足夠有趣的。
本來看似遙不可及的人在這個夜裏成為了朋友,感覺莫名有點像“見家長”的繪連捧着烏龍茶在飯局中維持着腼腆的微笑,很快,待根武谷也吃撐了,他們就各自回家了。
赤司在衆人的要求下也喝了一點,所以變得有點寡言,繪連就那樣與他并肩走回地下鐵站,吹着晚春夜裏清涼的風,她一顆心又逐漸平靜了下來。
僅是十五分鐘的路程,她就和赤司一同回到公寓了,渾身烤肉味道的繪連實在承受不了頭發裏的燒肉氣味,就先進浴室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洗了一遍,再換同樣有點潔癖的赤司進去。
今天也或許是他打街籃的時候出汗多了,他洗的時間要比平常久了一點。
而繪連想着反正白坐在客廳等赤司也是沒事做的,就拿出手機來檢查當天的短訊——她發現不只是她的親哥降谷零,就連洗衣機跡部景吾也給她發來了短訊,內容不外乎是關心着她的心情,她心裏一暖,就很快地編輯了寫着感謝話語與平安的訊息發回去。
一天的短訊回複完畢,一整天沒有接觸3C産品的繪連濕着頭發坐在客廳,又拿出自己的電腦——本打算看看網店那邊訂購的進程的,結果卻作死一般搜索了赤司在學年份的洛山籃球賽視頻。
說起來,這些視頻本該是不好找的——也是多虧了洛山每年都能打入全國大賽的前幾強,那些比賽不只是場所豪華、還會有記者與媒體前來直播報道,所以她才能勉強找到相應的視頻。
“阿征當年的劉海看上去有點短啊……”
繪連有些好奇地把臉貼在屏幕上盯着洛山球隊看,果然,剛才那些和她在街籃場上打球的前輩們,此刻都換上了整整齊齊的球隊服裝,他們這一場……對手貌似是一所叫作城凜的位于東京的學校,貌似是高一全國賽事的決賽吧,氣氛緊張得一批。
她就那樣看着雙方的分數緊咬着,那個留着一頭短赤發站在球場上指揮着隊友的赤司總是能作出她也來不及看清的傳球動作,害她不得不一遍遍回帶……原來這才是正式的比賽嗎?就連葉山前輩看上去也好厲害,居然直接打了全場。
“總感覺今天的自己……有點抱歉啊……”
居然用那麽蹩腳的功夫逼着一整隊強隊和她玩了那麽幾場。
但是,籃球場上的赤司真的很帥氣——今天她是好好感覺到這一點了。
繪連勾着嘴角,就在她逐漸看完一小節之後,一只大手居然就毫不留情地橫了過來,按了她鍵盤上的空白鍵、将視頻暫停。繪連這才反應過來,又擡頭看向那個剛洗完澡,赤/裸/着上身從浴室內出來的男人。
“啊……怎麽了?”
“這種視頻你還是別看了,總感覺……”赤司表情有些尴尬,他耳廓微微發紅:“有點難為情。”
他伸手就要沒收她的電腦,但繪連看他一臉害羞的樣子,自然是沒有要輕易服從的意思,反而是死死抱着電腦不放:“我懂我懂,是看着覺得自己當時很中二病的感覺吧?我回頭看自己高二時畫的畫也是這個感覺……”
她動作敏捷的跳上沙發躲過赤司的攻擊,而他表情有些懊惱,心想着神tm中二病的自己,又想繼續去奪她的電腦。
但繪連就是不妥協,她在沙發上跑來跑去的,最後赤司放棄了,就只好大手一抱将她本人給直接扛了起來。
“哇啊啊啊——!”
突然視線被赤司拔高了不少,繪連怕得馬上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但當她将手放在他光溜溜的肩頭上時,她的臉又紅了——她想起了赤司今天在運動場上被葉山問的話,頓時一臉尴尬。
赤司也察覺到了,就沒放過這個反擊的機會,一臉寫作人畜無害讀作禽獸不如的笑容:“繪連很喜歡以我肩頭借力呢^_^。”
“你……!”繪連紅着臉,氣結。
“不用介意。對我來說那些都是光榮的勳章。”
“光榮勳章個鬼啊……!”她馬上抓狂,而赤司也趁着她不察覺奪去她那快要拿不穩的筆電,放在茶幾上。至于繪連本人呢——他是沒有放開的。
他就那樣将少女扛回房間內,再拿出了吹風機,逼迫她坐在床上讓他給她吹頭。
“明明以前,是繪連叮囑我一定要好好吹頭的……但最近你自己倒是會在頭發沒吹幹的情況下入睡。”
“女生嘛……頭發長了,就懶得每天好好吹頭發了。”繪連很享受被人服侍的感覺,又決定繼續皮:“而且剛才我不是為了看你比賽的視頻嘛!太精彩了都忘記吹頭發了。”
“……”赤司為她梳理頭發的手明顯凝住了,一種他難以名狀的羞恥感因她的行為而出現,讓他無可奈何的長嘆了口氣:“是我輸了,繪連桑就不能放過我嗎?”
他甚至還用上了敬語。
繪連笑得越發調皮,又搖了搖頭。
“而且我今天看你打球的時候,貌似想起了高中在你引退那天的球賽……你貌似臨場失手了,突然覺得在球場上的你真的很真實啊。”
她坐在床沿踢着腿說着,而赤司怔了怔,只覺今天就是赤司被傷害的day——他總不能告訴她,他當時就是因為不小心在球場上看見她而被吓到了吧?不然以他的實力,才不會被其他人偷到球。
這件事至今為止都是赤司懊悔事件的top5——在最在意女性面前出糗什麽的。
赤司想着都有點絕望了,不是因為有這個陰影,估計他今天都會更加爽快的答應在繪連面前打球吧?不過幸好,他今天的表現貌似不錯,都給自己洗掉黑歷史了。
他的心情逐漸舒坦了些,承蒙繪連提起這個話題,赤司也找到機會問起一道她在意了好幾年的問題。
“所以……當時的你,來體育館是看誰的?”
他問得小心翼翼,因為他當時真的在意了這道問題很久——他知道繪連從來都是對球賽不感興趣的女生,她不只是不看籃球隊的,全洛山高校的校隊比賽她都不會去看,這一點讓赤司覺得惋惜同時也覺得安心,因為不特地去看男校隊的比賽,也同時意味着她心中沒有其他在意的人。
只是那天她卻反常的出現在體育館內,而且……還是從中場到結束球賽,他好幾次往她的方向看去,他都能看見她的身影。
是來看他的嗎?還是其他與她同天引退的三年級生?赤司真的很好奇。當時她這個輕輕的出現甚至讓他心緒不寧了好幾天。
“……看你呀?”可就在他都在心中給自己打起了“可能會吃醋”的預防針時,繪連就那樣直白地回答了:“整個球隊裏都沒幾個認識的,我只是聽說那是你引退的球賽,有點感興趣才去的……不過,因為我長得矮也沒能看見多少就是了。”
她這樣回答,這個理所當然般的口吻讓赤司意外又驚喜,不過,他并沒有将所有的喜悅表露出來,反而是按耐着情緒裝作平靜地問她:“……結果就瞧見我出糗的一幕嗎?”
“噗,也有看你進球的瞬間啦!只是出糗的畫面有點深刻。”她被赤司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