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怎麽不紮辮子了呢
“我說阿伏兔,你有沒有發現這下面有什麽不對勁?”
坐在延伸出船體的炮筒上,橘色麻花辮的家夥撐起擋住陽光的厚重大傘,興致勃勃的盯着下方貨艇甲板上厮殺的兩波人馬。
“哦?大叔我怎麽沒發現哪裏不對?”滿臉胡茬的副團長瞥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現在也的确沒什麽值得他們夜兔在意的事情,下場厮殺的均是地球人,地球上的武士,或者地球上的忍者,因為絲毫沒準備在這上面耗費夜兔的戰力,所以阿伏兔對于下方的戰鬥情況毫不關心——反正将軍的頭顱由那個忍者頭子去取,他們也就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阿伏兔果然是太沒用了~”神威單手撐住下巴,笑眯眯的盯着被潑上一層鮮血的貨艇甲板:“你難道沒發現,貨倉裏安安靜靜的,無論進去了多少人,都沒有一個走出來的嗎?”
“……你這麽一說倒的确是。”
阿伏兔終于被引起了注意力,眯着他充滿了過勞紅血絲的眼睛,盯住了貨倉的入口:“那邊好像剛剛進去了三個人吧?”
“一共進去了八個人哦,只不過從第一批進去的家夥開始,就沒有一個人從裏面走出來了。”
橘紅色的呆毛一翹一翹,神威饒有興趣的看着猶如吞噬活人的怪物巨口一般的貨倉大門,湛藍色的雙眸裏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光芒:“裏面究竟有什麽呢?很好奇啊——”
“等等?笨蛋團長,好像有人要出來了。”阿伏兔微微前傾了一下上身,同樣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牢牢的盯住了黑黝黝的貨倉入口:“剛剛那是什麽?好像閃了一下藍光?漏電了嗎?”
“……”神威沒有回答,而是猛地的直起了後背,略有些期待的前傾了身子,藍色的瞳孔微縮,他露出了一個略顯怪異的興奮笑容:“不,不對,這種感覺是——”
……
比起光線充足的甲板,就算是貨倉的入口,也是黑黝黝不透進幾絲光線的地方,為了方便運輸一些不能被日光照射的貨物,貨艇的貨倉出入口都是選取着背光的方向,并且設立長長的走廊,避免有光線穿過入口,給避光貨物的儲存帶來麻煩。
所以,即便現在有人已經現在了距離陽光能觸及地面的一步之遙,從上方向下看去,也只看得到從黑暗中緩緩踏出來的一只藍色履帶木屐。
踩着木屐的腳背白淨,腳踝纖細,由于邁步而膝蓋彎曲,藍白底色印椿花的和服下擺被膝蓋微微頂起一個弧度,從裏面走出來的人只向外邁出了半步,只看得到漂亮和服的一截下擺——這種精致脆弱的顏色似乎與充斥着鮮血與厮殺的甲板并不相符,并且很容易引起殺紅眼的浪人的注意,就比如現在。
有人注意到了這裏,并且還是一個殺紅眼了的家夥——他剛剛砍翻這艘貨艇上護衛的一個武士,雙眼被刺目的屍體與鮮血漲的通紅,也只能勉強分辨出敵友的程度,而從他的方向看過去,站在貨倉入口的那個家夥明顯不是自己人。
潛伏進貨艇的自己人都會打扮的與護衛武士相差無幾,沒有人會穿這麽精美秀氣的和服,不是自己人,還可能是将軍派系的什麽宗親,于是他毫不猶豫的就沖了過去,準備就這麽把這個似乎是誤闖入戰場并且還沒人保護的小綿羊直接斬殺,剛飲過鮮血的□□已經高高舉起,只要揮下,就能看到刺目的血花,能夠殺死身份尊貴的大人物令他心潮澎湃,就連臉上也蔓延上了興奮的血色——
然後在下一秒,一個臉色漲的通紅,滿臉興奮的腦袋就橫着飛了出去,在甲板上滾了幾圈,流出的鮮血在地面上連成了一條紅線。
“……”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順着慣性向前邁了兩步,随後就軟軟的癱了下去,一只藍色的木屐踏過這具無頭屍體,邁進了陽光中。
藍發的少年眨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微翹的發絲不太服帖的垂在肩膀上,白淨的臉蛋秀氣可愛,就算濺上兩點紅色的痕跡也不影響整體的無害氣息——如果忽略他渾身冰冷粘稠的殺氣的話。
安定甩了甩刀身上的血跡,印着椿花的和服下擺漸上了血液的污漬,他輕輕掃了一眼甲板上的情況,确認了一下,屬于“自己人”範疇的護衛武士們似乎已經所剩無幾了,他帶着緊緊縮在他身後的澄夜公主踏出了貨倉入口的陰影。
“公主殿下,請注意腳下,記得跨過障礙物,小心不要被絆倒。”
穿着椿花浴衣的藍發少年語氣綿軟,嗓音清澈,還細心的提醒了一下澄夜公主記得注意腳下“障礙物”,在這鮮血橫飛的戰場裏,兩個人幹淨的格外顯眼,于是很迅速的,他們就被已經差不多解決完所有護衛的浪人們注意到了。
“請不要露出恐懼的表情,公主殿下。”
安定背對着驚恐的攥緊他脖頸後垂下的白圍巾的公主,語氣平穩的說:“也請不要扯住我的圍巾,這會影響我的行動。”
“非,非常抱歉!”澄夜公主猛地縮回手,緊張的揪住胸口的布料,不敢睜開眼的大聲道歉:“很抱歉!我不會再扯你的圍巾了!”
“謝謝,現在就沒問題了。”
湛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朵藍白的電火花,提着的刀身上“噼啪”一聲,亮起一道藍色的電弧,絲絲“滋啦”作響的白色霧氣從嘴角溢出,緩緩消散在空氣裏。
背對着緊張的公主,安定面對着氣勢洶洶沖過來的一群浪人,咧開了一個殺意盎然的怪異笑容:
“嘻嘻嘻……都給我掉頭去死吧。”
——
看到額發遮住雙眼的忍者果斷的尾随将軍而去,沖田總悟也顧不上糾結面前這家夥的各種意義上的問題了,畢竟大局為重,将軍脖子上那顆腦袋現在可是比什麽都重要,于是他果斷的就要轉身追過去,卻在剛邁出一步的時候,被一把出鞘了的打刀攔住了去路。
“抱歉抱歉,你現在不能過去。”攔住他的家夥拉着長長的尾調說,黑發赤瞳的少年擋在他面前,塗着鮮紅指甲油的五指握住同樣是花朵刀镡的刀柄,沖田總悟注意到,這家夥的語氣習慣似乎和自己格外相似,都喜歡在尾音處拉長,聽起來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
語氣聽上去懶洋洋的家夥再次開口:“收下将軍的首級是我們的任務,所以能不能麻煩你不要追過去妨礙他呢?”
內容是禮貌的征求意見,但是這家夥的行為可不是。
沖田總悟眯起猩紅的雙眸,盯住了此刻對手的動作——他正雙手持刀對準自己,纖細的打刀弧度較淺,劍形是與奧澤那家夥同樣的纖細平直,适合三段突刺。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夥與奧澤的持刀姿勢一模一樣,都是天然理心流的标準起手勢——也和他自己一模一樣。
“是這樣啊。”
沖田總悟似乎是突然理解了什麽,他睜着和對面同色的紅色雙眼,殺氣從周身升騰而起,臉上卻是面無表情,他慢悠悠的說:“看來無論我想要什麽,一把刀還是将軍的小命,都得先把你這頭母豬給宰掉啊——”
清光:“……”
恩?恩?什麽?他沒聽錯吧?母豬這個詞彙……是在說他?!!
清光頓時如遭雷擊,他的腦子裏循環播放着“你這母豬你這母豬你這母豬”,如同一道驚雷把他劈了個頭暈目眩,打刀付喪神握住刀柄的手微微顫抖:“你,你說我是……”
“你沒聽清嗎?”對面栗發紅眼的青年貌似疑惑的歪了歪頭,眨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這個表情和這個動作簡直和安定神似,清光這麽想着,然後就聽到了這家夥用不無惡意的聲音說:
“——我說你是母豬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光的內心幾乎尖叫到破音,他可是從頭發絲可愛到指甲的精致付喪神,竟然敢說這麽可愛的他是母豬!這家夥是故意的嗎?!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在激怒他吧?不得不說他成功了!清光現在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你這混蛋……”
清光咬緊了牙根,怒氣蹭蹭的竄上頭頂,在無意識的狀态下不自知的動用了重力的異能,暗紅色的光芒順着脊背蔓延到全身,衣角圍巾和發尾都向上飄起,黑發紅眸的付喪神咬牙切齒,殺氣騰騰的斬過去淩厲的一刀:
“——這一擊,可是認真的!”
——
“呼……”
吐出一口“滋滋”作響的白色霧氣,安定從最後一人的胸口拔·出刀,伴随着轟然倒地的軀體,他輕巧的甩了甩刀身上沾染的血跡——如果刀身上殘留的血跡過多,淌上了手握的刀柄的話,很可能會對接下來的戰鬥造成影響,因為滑膩的血液會導致握劍不穩,所以即便是刀柄上纏繞了防滑帶,也要時刻注意不要讓鮮血流到刀柄上。
“這裏應該沒有敵人了吧?”
藍發的少年向四周看了看,以他為中心,周圍倒了一地的無頭屍體——沒錯,大部分屍體都沒有頭顱,皆被他一刀斬斷脖頸,數顆球體就這麽咕嚕咕嚕的滾了一地,吓的澄夜公主根本不敢睜開雙眼。
安定抓了抓蓬松的發尾,語氣遲疑的說:“甲板上的确沒有敵人了,但是——”
輕飄飄的音調猛然降低,沉了不止一個度,閃着瑩瑩藍光的瞳孔眨了眨,安定面無表情擡頭看向上方:“——但是天上還有。”
橘發的青年正坐在軍艦延伸的炮筒邊緣,笑眯眯的沖着擡頭看過來的付喪神揮了揮手,周身的殺氣幾乎已經壓抑不住,争先恐後的往外冒。
在阿伏兔“又來了”的嘆息聲中,神威果斷的一翻身,撐着傘跳了下去:
“真是好久不見,毛絨絨辮子的武士先生~你怎麽不紮辮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