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躺在你膝蓋上的感覺
簡單的刀劍保養步驟并不繁瑣,甚至可以稱得上輕松,只需要打磨掉表層的鏽跡,再通過打粉棒柔軟的棉刷頭,将滑石粉均勻的抖落在遍布着劃痕與裂紋的刀面上,用鹿皮力道适中的擦拭,這是簡單輕松到枯燥的過程——并且對于刀劍付喪神的本體刀來說,甚至都不需要做全這些步驟。
講真,一支打粉棒就能讓付喪神滿血複活了,有糙一點的刀子精甚至都懶得進手入室,領一支毛毛刷頭的打粉棒就自給自足了,比如說安定。
雖然打起架來比誰都瘋,但是安定其實……挺怕痛的,手入室一直都是藥研藤四郎在管理,每次負傷回來都要被盡職盡責的藥研醫生包紮傷口,明明修繕本體就好了,為什麽還要舉着酒精棉棒給傷處消毒啊!很痛的!
感受着傷口漸漸好轉,坐在金發師兄對面的安定愉快的眯起了眼睛——不愧是霹靂一閃要快自己将近一倍速度的師兄,修起刀來事半功倍,自己真的是找對人了!
“那,那個,小師弟……”
金發師兄手下的動作幾乎快出現殘影,刀身上點三下打粉,再拾起鹿皮擦拭,由于手速過快,他人的視野裏差不多是出現了好幾只打粉棒同時閃爍,吐氣中泛着“滋啦滋啦”雷鳴聲音的善逸偷偷瞥了一眼舒服到快要睡過去的藍發付喪神:
“……你真的不用先去包紮一下嗎?那——麽大的一個血窟窿啊!這已經不能依靠自己愈合了吧?這是需要醫生治療的傷勢吧!”
“沒關系的。”安定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鹿皮與刀身的摩擦還帶着熱量,暖烘烘的感覺簡直妥帖舒适到付喪神的四肢百骸……
啊,好想睡覺啊。
藍色散發的少年換了只手撐住下巴,病服的袖子被重力拉扯着堆到手肘,露出來細細白白的手臂,上面剮蹭的傷口已經淡化了許多,安定懶洋洋的開口:“這不是正在治療嗎?”
我妻善逸:“???”
……
“善逸,我在你身上聞到了糾結的味道……你在困擾什麽嗎”
照例拉開領口讓大夫貼上聽診器的聽筒,炭治郎有些關心的詢問了一下坐在旁邊已經診斷完畢的朋友:“善逸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我妻善逸有點表情扭曲的看了他一眼。
有啊!的确有啊!并且煩心事的罪魁禍首就坐在他隔壁的旁邊!為什麽啊!他好疑惑啊!小師弟是怎麽一回事啊?!昨晚還是肚子上一個血窟窿的凄慘模樣,今天就變成了完好無損毫發無傷的正常人!這怎麽看都不對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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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句話怎麽聽也都覺得不對頭吧?什麽叫做“這不是正在治療嗎”啊?!當時正在進行的事情只有被迫修刀吧!修刀和治療有什麽關系啊?他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我妻善逸牙疼的轉過頭看了一眼“罪魁禍首”,然後被“罪魁禍首”看過來的一雙藍眼睛吓了一個激靈,果斷的反駁了:“不,并沒有,什麽事都沒有!”
竈門炭治郎:“……”
那個,善逸,你是不是忘了我能嗅出一個人是否在說謊了?
…
“師兄有煩心事嗎?”
乖乖跪坐在一邊一直沒出聲的小師弟突然開口了,安定用純潔無辜的眼神盯着師兄,直盯到了金發師兄開始冒冷汗,不得不僵硬的咽了口口水,磕磕絆絆的回答:“只,只是一件小小的,不足挂齒的事情而已……有點不知道該不該問。”
“是善逸和善逸師弟之間的事情嗎?”鼻子作弊的炭治郎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和諧的氣息,溫柔又習慣照顧人的長男想了想,輕輕拍了下朋友的肩膀:
“善逸可以直接問出口的,我聞到了哦,善逸的師弟是不會欺騙你的。”
——
由于昨天夜裏實在太晚了,紫藤花紋之家的老婆婆已經睡下,安定也堅持着不需要叫醫生,金發師兄又(在師弟的壓迫下)爆着手速修了半宿的刀,所以第二天等到醫生檢查的時候,安定已經恢複到了完好無損的狀态。
“善逸師弟的恢複力好厲害,”師兄目前的同伴,一個帶着花劄耳飾的家夥這麽說:“昨天聞到的時候還是濃濃的鐵鏽血腥味,今天就已經痊愈了,真的好厲害!”
“……謝,謝謝?”安定有些遲疑的對誇獎道了個謝,他也有點分辨不出來這是不是誇獎啦……不過這個人倒是有點眼熟,似乎前不久剛見過的樣子。
——已經把藤襲山考核忘的差不多的安定這麽想着。
按理來說,傷口痊愈後他就可以離開這裏了,無論是繼續他沒完成的第一個任務,還是選擇跳過它執行下一個任務,都是要比在這裏消磨時間要有意義的事情,不過這些選擇都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安定的日輪刀還在。
他的沒有機會誕生出付喪神的同族碎的實在太徹底了,并且連刀柄的部分都沒留下來,那只桃紅發色的鬼落荒而逃的時候……胸口上還插着安定剩下那半截日輪刀。
本體刀也沒辦法殺死鬼物,難道安定還需要等待一個十五天的鍛刀周期嗎?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鬼殺隊的大人,請跟我來。”紫藤花紋之家的老婆婆躬了躬身,引着安定向庫房的方向走去。
“日輪刀是鬼殺隊大人們極其重要并且貴重的武器,所以即便是在提供補給的紫藤花商會家族,也鮮少存放着可以使用的日輪刀,但是……”
就算前文說的再不樂觀,只要擁有着轉折詞彙“但是”,那麽後面的語句就會向着有利的方向轉變。
“但是有一些損壞并不嚴重的日輪刀我們會收集起來,磨短制成脅差或者短刀,以便于鬼殺隊大人們在急需日輪刀的時候使用。”
老婆婆将一個長條形的盒子遞給了安定:
“這是一柄經過了重鍛的脅差,長一尺九寸五分,希望排得上用場。”
——
炭治郎說的倒也沒錯啦,但是……
我妻善逸僵硬着後背,頂着小師弟似乎意味深長的視線,戰戰兢兢的給平放在膝蓋上的打刀保養——所以說不是已經修好了嗎?!為什麽還要讓他負責保養!自己的刀自己保養啊混蛋!
又想到了炭治郎誠懇的建議,善逸有些遲疑的張了張口——
小師弟的确不會欺騙自己沒錯,他的耳朵也聽到了,并且小師弟也從來沒有怎麽掩飾過,在桃山時就已經顯露出師弟在一些事情上與衆不同這點了,只要自己問出口,小師弟一定不會隐瞞下去……但就是因為這個他才問不出口啊!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吧?一開始察覺到的時候沒有詢問,等到後來就怎麽也無法開口了,這種情況可是和詢問炭治郎帶着祢豆子的狀況不一樣的啊!這可是小師弟啊!而且是有着天使臉蛋惡魔本性的白切黑小師弟啊!
于是善逸又閉上了嘴,腦中持續糾結的老老實實打粉,視線也不敢胡亂放了,乖乖的挪到了膝上纖細鋒利的打刀上。
恩……不得不說,雖然小師弟這把刀無法殺死鬼,但是也的确是一把難得的好刀了,既鋒利又漂亮,即使放在上流武士的家中,也會是傳家寶的地位吧?
善逸忍不住用手指卷了卷纏繞在刀鞘上的深藍色織繩,觸感柔韌結實,還十分光滑,手感好到他都想揮刀試一試了,肯定是很适合切斬的吧?
這麽想着,我妻善逸閉了閉眼……然後猛地睜開,滿臉猙獰的一把攥住了某個躍躍欲試野豬頭伸過去的鹹豬手:
“幹什麽啊!伊之助不要搗亂!萬一碰壞了把你賣了都賠不起好嗎?!”
“哈?”山大王伊之助不滿的反駁:“幹什麽啊紋逸?不就是一把刀嗎?伊之助大人可是有着兩把!有什麽不能碰的!”
“誰是紋逸啊!”金發的師兄蹦着額頭的十字路口大喊:“我的名字是我妻善逸!給我好好記住啊混蛋!你那兩把刀都被磕成鋸齒了吧?!況且你以為這是普通的刀嗎?!這可是我小師弟——”
高音飙了半截,金發的師兄就突然冒着冷汗停了下來,原因無它,就是因為原本昏昏欲睡閉目靠在牆上的藍發付喪神睜眼看了過來,善逸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逐漸細不可聞:
“這可是我,我小師弟……”
“伊之助大人才不稀罕呢!”帶着野豬頭套的少年“切”了一聲,無趣的轉身離開了屋子:“伊之助大人要去找權八郎比試誰的頭更硬!”
“……”
唯一能打破這種凝固氣氛的家夥走了,我妻善逸僵硬的眨了眨眼,脖子一卡一卡的極不情願的轉過頭去——
披散着藍發的小師弟正捧着他那可愛的臉蛋,笑眯眯的看着他。
“師兄。”
安定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表情無辜的歪了歪頭:
“這可是你小師弟——這句話之後是什麽呀?”
我妻善逸:“……”
完—蛋—了!!!
內心的小人在歇斯底裏的尖叫,善逸的後背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不會吧?!天吶!他這是說漏嘴了嗎?!小師弟的氣息好可怕!自己會被首落滅口嗎?小師弟好像在冒黑氣啊啊啊!
我妻善逸“咕咚”的吞下一口口水,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雙手攥的死死的,閉着眼睛無比緊張的問出了已經困擾他很久的疑問:
“小,小師弟你……你和這把刀,是什麽關系啊?”
…
“……是這個問題啊。”藍發的少年愣了一下,随後雙手揉了揉臉頰,揉到了臉蛋微紅,安定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語氣軟綿綿的反問了一句:
“我躺在你膝上的感覺……怎麽樣,不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