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謝雲故的記性向來好, 被人叮囑的事情不會忘記任何一件。
諸如醫生說過的, 每天要抱一抱懷孕的對方。
謝雲故躺在酒店的榻上, 楚青翹枕在她的肩膀上, 睡得很沉。
謝雲故對于酸麻脹重的感知雖然比平常人要輕,但是也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但她還不舍得抽開胳膊,楚青翹這是第一次睡得這麽安穩, 從呼吸上來判斷的話。
謝雲故借着夜燈散來的光,注視着楚青翹的眉眼。
她很好看, 特別好看。
如果謝雲故是一個畫師,楚青翹是她畫中的人,她一定會很歡喜,能描摹出這樣稱心的人。
夜色很長, 謝雲故頭一次開始思考自己的說話方式。
唯有只言片語,會不會太冷了些。
她嘆了口氣, 緩緩閉上雙眼,鼻息間是沐浴乳的味道。
翌日楚青翹醒過來的時候, 還鑽在謝雲故的懷裏。
她了謝雲故一眼, 然後閉上眼睛又猛地睜開。
居然是真的。那昨晚的事也是真的了, 在別人懷裏哭的跟個智障一樣可太傻了。
楚青翹有點後悔, 不過一睜眼就能看見謝雲故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輕輕往往人懷裏靠了一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總是會貪戀被窩的溫度。
星期日原本是忙碌的一天,開端卻悠然的很。
謝雲故醒來的時候,懷裏的人已經假裝睡了很久。睫毛一顫一顫的模樣, 叫人不忍心揭穿。
“餓了麽?”謝雲故垂眸輕聲問了一句。
楚青翹睜開眼睛,往被子鑽了鑽,低低道了一個“嗯”字。
十足的小媳婦狀态,楚青翹已經忘記自己曾經自己有一顆拿下謝雲故的雄心壯志。
早餐是酒店的服務員送來的,謝雲故替她放在桌上,等着楚青翹起床。
楚青翹的頭發打了卷,原本就微卷的頭發纏在一起。人站在落地鏡前,梳子絞在頭發裏,有些窘迫。
謝雲故看着了片刻,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後。
“我來。”謝雲故讓她坐在凳子上,手在發間一穿,檀木制的梳子十分聽話落在修長的指尖。
一梳到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
謝雲故的手滞了一滞,嘴角邊帶了些微微的笑意。
楚青翹看着鏡子裏的謝雲故,心裏吃了蜜一樣。
兩個人在酒店磨叽了一會兒,開車往家裏去。
謝雲故下午約了談劇本的事,生活和工作無縫銜接。
等吃過午飯後謝雲故把要出去的消息告訴的楚青翹。
“要去哪裏,和誰一起。”謝雲故不讓她去送,但她還是想知道。
謝雲故道:“在咖啡廳,江清月和顧川是一起來的,公事。”
“嗯!”
一起來就的還好,總之不能發生像上次一樣單獨去別人去家裏的事了。
楚青翹坐在沙發上,對她道:“記得早點回來。”
“會的。”謝雲故換好鞋子,出了大門。
中午的太陽正烈,謝雲故沒有帶帽子,只帶了口罩。
路上有些堵車,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離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兩分鐘。
江清月等在角落的位置,顧川還沒有到。
“顧川……”
“堵在路上了,現在是下午上班的高峰期,常有的事,我們可以先說。”
“好。”
謝雲故把劇本放在桌上,說着之前在片場圈過的地方。
江清月靜靜聽着,偶爾回應一兩個語氣詞。
謝雲故翻了幾頁,很快沉默了下來。
“怎麽不繼續了。”江清月問她。
謝雲故道:“清月好像不在狀态。”
她的心思很細,很擅長見微知著。
“是麽。”江清月的目光垂了垂,道,“可能有一些吧。”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江清月這樣的人,一向以工作為重的,不應該把個人情緒帶到這裏的。
江清月道:“有些事說出來也無濟于事的。”
謝雲故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她把劇本合上,看了看時間。
之前約地點的時侯,江清月說顧川問也會一起來。可是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如果是堵車,顧川應該會給她發個消息的。
“是你要約我的麽?”謝雲故問了一句。
江清月的目光動了一動,沒有回答她。
“劉導,沒有要求私下談劇本的,對不對。”依劉導的性格,這件事,原不該是江清月來通知她的,是她大意了。
江清月看着她,良久才道:“是,是我要約你來的。”
“有什麽事,需要當面說嗎。”
江清月這種身份的人,不應該總是出現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才對。可這個人卻三番四次的出現在商場,咖啡廳。
“我想問一件事情。”
“你說。”
江清月看了她身後一眼,低聲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個人在沒有外力的操縱下,會失去一些記憶,或者多一些記憶。”
“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前因後果,只這一句話,謝雲故是回答不出來的。
江清月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我還是想問一問。這些天在我的腦海中,總會突然出現一些事情。諸如,我曾經做過一個夢,我夢見自己從雲端往下看。”
“夢境裏的東西,不可以作真。”這是正常人和有癔症的人之間的區別,謝雲故很清楚這件事。
“我看到了你。”
“你說什麽……”
江清月肯定道:“我在雲間看到了你。”
她擡眸看着謝雲故,似乎是在回憶夢裏的人。
“你問我,明月和燈火……”
謝雲故的略略心悸了一下,她看着江清月,目光中帶了些審視。
江清月的眉眼很好看,可骨相不像是曾經有仙緣的人。
“雲間有明月,雲下有燈火,只是夢而已。”
再尋常不過,大概是這兩天的劇本,攪擾了江清月的心。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
“是麽。”江清月略略眯了眼睛,她看着謝雲故,問道,“雲故相信來世今生這一說嗎?”
“不信。”謝雲故答的很幹脆。轉世投胎的人不會帶有前一世的記憶,否則執念會讓他們過不去奈何橋。執念太深,會成為傷人的惡鬼。
江清月略略思量了片刻,道:“《西游記》裏有個故事,天界的奎木狼與一位仙子相戀,兩人下界,說要做一對平凡夫妻,後來奎木狼做了黃袍怪,這位仙子做了寶象國的公主百花羞。”
謝雲故靜靜聽着。
江清月又道:“奎木狼記得百花羞,可百花羞卻忘記了他。”
謝雲故徹底沉默了,江清月這翻話的意思,是說她們兩個曾經是戀人麽。
今生來世的,曾經問她明月的那個故人不應該有來世,這點她很清楚,即便是有來世,也不會說什麽情情愛愛。夜桃不是這樣為感情所困的人。
“清月,夢境和現實,是一個人需要分清楚的。”她的語氣很平和,像是一個旁觀者。
江清月的目光沉了一沉,她靜了片刻,道:“你覺得,是我在胡言亂語。”
這話确實是她唐突了,可是除了謝雲故,她已經不知道要去說給誰聽了。
謝雲故突然覺得楚青翹的話沒錯,在這個地方談及鬼神和來世确實容易被當成病人。
“不,是不應該在乎這些。”活在當下,總比前世今生的糾葛要痛快一些。
“是麽。”
“嗯。”不過既然江清月遇到了困難,她不介意幫一些忙,畢竟這也是她作為神靈的職責。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謝雲故問了一句。
江清月愣了一愣,道:“從見到你的時候。”
謝雲故的眉心蹙了一蹙,楚青翹酒醉之後的胡話和江清月的夢,如果都是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才開始的。那原因,一定就在她身上。
謝雲故看着桌上的劇本,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