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趙,顯示屏上換個預告吧。”楚青翹對大廳的小姑娘道了一句。
小趙愣了一愣,以為她貴人多忘事,忙提醒道:“楚總,這是咱們快上映的電影。”
“我知道,換個別的,不是還有同期的麽。”她能不知道麽,謝雲故可是主演之一。
小趙“哦”了一聲,去設備室換成了即将上映的一部動畫電影。
滿公司瞬間充滿了童心,和外頭的畫風截然不同。楚青翹這才放平心态往公司外走。
回到家的時候謝雲故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腦,白色的毛衣穿在人身上,顯得格外溫柔。
楚青翹突然覺得有時候歲月靜好仿佛也不是文人胡亂謅出來的。她走過去,謝雲故正好擡了頭。
“這個文件要如何打開?”謝雲故問她。
楚青翹接過電腦,坐在她身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是個壓縮文件。
“解壓就好了,你看着我的步驟。”楚青翹不是電腦行家,但是所掌握的技能在謝雲故面前還是足夠的。
“多謝。”
“謝什麽,都是小事。”楚青翹看着謝雲故,心情突然沒來由的好了起來。
憑她江清月再有什麽本事,謝雲故都是她的合法妻子。近水樓臺先得月,她有的是先機。
謝雲故像是想起了什麽事,問她道:“張導說這次還要多虧了你。”
一定是說資金的事。楚青翹最不想和謝雲故說這些世俗的話。她把外套解了,往沙發上一靠,道:“原也沒什麽,這種事他沒提前跟你們說,一定是不想影響你們拍戲的心情。”
“需要很多錢麽?”謝雲故來這兒這麽久,還是對貨幣還沒有太大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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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象牙塔裏的人,很符合九重天上人的不染凡塵。
楚青翹聽這話,不由的笑了一笑:“對啊,很多的。要不然其他人為什麽撤資呢?”
謝雲故聞言,思量了片刻後又道了一聲多謝。
這句“多謝”莫名帶着幾分江湖兒女的感覺。明明是合法妻妻,愣是被說成了姐妹情。
“沒有別的?”楚青翹問她。
“青翹想要什麽?”謝雲故反問她。
楚青翹原也只是随口一說,謝雲故這麽問,她倒是得好好思量一下。
外頭的人只覺得謝雲故能混進電影業是她楚青翹一手捧出來的,卻不知道到現在她和謝雲故還是清清白白的關系。
“雲故知道‘金主’是什麽意思麽?”驀地,楚青翹道了一句。
謝雲故靜了片刻,看着她道:“叫我猜猜,戲園子裏既然有臺上的,自然也有臺下的,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可都能算作你口中的二字?”
“差不多。”楚青翹略略彎了嘴角,擡眸看着她道,“眼下雲故就是臺上人。”
這話一出口,楚青翹自己心裏都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謝雲故這樣守禮的人,會不會覺得這話太過輕浮。
謝雲故沉默良久,才啓唇道:“那期待這些劇的粉絲的便就都是金主了,張導這樣用心,一定不會辜負她們的。”
“嗯……也,不是這個意思。”謝雲故這思想覺悟未免也太高了。楚青翹原是想暧昧一把,謝雲故這一下,她到不好說什麽了。
她這頭正語塞,謝雲故卻驀地淺淺笑了一笑,她哪裏不知道楚青翹的意思,只是偏不按着她的心思走罷了。
“你笑什麽?”
謝雲故道:“笑你明知故問。”
還真是……把話說出來不好嗎,非得問上一問。不過謝雲故說的也沒錯,文藝工作者拍戲既然是為了人民服務,那所有觀衆可不都算是金主了麽。
楚青翹往謝雲故身邊坐了一坐,道:“原是不用道謝,你我之間這樣的關系,再說‘多謝’二字,倒顯得格外生分。”
“是麽。”哪樣的關系,這人總也不把話說明白,謝雲故倒是有些好奇了。
近水樓臺先得月,楚某人立志奮鬥在水中撈月的第一線。
電影發布會選在了星期五的下午。
上午後勤在酒店布置,張導早早就來看着,生怕出一點差池。
楚青翹提前為謝雲故準備了衣裳,一身改良的旗袍,把人的腰身襯得一絕。
謝雲故剛把衣裳剛穿上,楚青翹心下就後悔了。這身材,她倒有些不舍得給別人看了。
“外頭挺冷的,再套上這個。”楚青翹手裏提着一件牙白色的短式羊毛披風。
原本山海定的人是劉經理替投資方出席發布會,楚青翹想了想把這件事攬到了自己身上。
司機很早就等在門外,兩人也沒讓司機多等,很快上了車。
謝雲故今天的妝容是化妝師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紅唇粉黛,一舉一動都是叫人挪不開眼的畫。
到的時候不少記者已經堵在了酒店外頭。楚青翹先下了車,然後對着車裏的謝雲故伸出了手。
楚青翹的個子不算低,一身利落的套裝,顯出了十足的氣場。
這算是要在媒體面前做個樣子,謝雲故把手給她,這才下了車。
閃光燈晃的人睜不開眼睛,楚青翹特意擡手為謝雲故擋了一擋。
張導正在對流程,一擡頭看見倆人一塊兒過來,不由調侃道:“喲,楚總最近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張導的戲,不敢缺席。”楚青翹略略笑了一笑。
倆人心情都不錯。
“哪裏的話。”張導言罷帶着倆人去找楚青翹的位子。
幾位主演來的都挺早,楚青翹正打算和謝雲故說發布會的事,那邊陳熙和何清城已經走了過來。
“雲故,楚總。”蘇名裏帶着笑,伸出了手。
謝雲故的嘴角略略彎了一彎,楚青翹剛準備伸手,忽又停了下來。
氣氛稍微有些尴尬,蘇名裏順勢用手绾了绾額際的發絲,笑道:“聽張導說這次多虧了楚總,還要多謝您對我們的信賴。”
何清城道:“楚總就放一萬個心,遲早有他們後悔的時候。”
“言重了。”倒也不是她目光長遠,而是電影的制作團隊實在很吸引人。張導這個名字向來是個金字招牌,只要不出什麽意外,回本是肯定沒問題的。那些撤資的人,實在太低估這幾個人的價值。
幾個人又說了些話,很快張導那頭已經開始點人了。
陳熙是最後來的,來時還有些匆忙。
楚青翹坐在下頭靜靜看着,不得不說,張導選的人确實不錯,不論是蘇名裏還是何清城,都是演技和雙商都在的人。
發布會現場的氣氛很好,不出意外會完美落幕。
楚青翹對哪個環節都很放心,唯獨記挂的一個,就是記者提問。蘇名裏和何清城流量都不小,最好重點可以全部放在這倆人身上,這樣謝雲故會輕松一些。
可往往最怕什麽,偏就來什麽。
楚青翹剛翻了翻流程,最前頭一個帶着眼鏡的男記就說出了“謝雲故”三個字。
“網上很多人質疑您的歌曲,請問有什麽話相對大家說麽?”
話一出口,一衆記者的眼睛都有些發亮。
這個問題,是很多人忍着沒問出來的。想問是因為實在好奇,憋着是因為楚青翹也到了現場,山海文化的涉獵範圍向來很廣,不論哪一家的記者,都是不願意得罪的。
話筒遞到謝雲故手中,她思量了片刻,道:“曲子貴在傳情,是制作方希望通過它傳達出心意的一種方式,無論是質疑還是贊賞,應該從曲中得來,我要說的話也在其中。”
“謝小姐的意思好像有些含糊了。”
這人也是夠大膽的,謝雲故話裏的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蘇名裏見狀,忙上前一步道:“雲故這次的進步是劇組所有人都看的到的,調音師的梗希望大家不要太認真。”
那記者聞言,又道:“不知道有沒有幸,可以現場聽到清唱。”
頗有些不依不饒的意味,楚青翹取下衣領上別着的眼鏡,略略蹙了眉頭。
蘇名裏聞言,看着謝雲故道:“既然這樣,不知道雲故願不願意給大家一個面子。”
明明是記者不依不饒,蘇名裏這話一出來,倒像是謝雲故在推辭。
謝雲故看了張導一眼,張導悄悄比劃了一個手勢。
“可以。”
現很快現場靜了下來。謝雲故當年在比賽裏的表現,可謂是一唱天下知。沒有一個人相信謝雲故的唱功,所有人都在等着明天可以爆料接下來的翻車現場。
謝雲故略略彎了眸子,貼在話筒附近的唇微啓,被大家熟記的副歌傳入耳中。
現場的音箱帶着些輕微的混響效果,雖然不似錄音棚中的聲音純澈,但其中的情感和音色還是一如預告中的感覺。
她略略垂着眸子,一身旗袍配着淡妝,像把人帶到了更早一些的時代。
簡單的幾句,結束時還讓人回味。
原本問問題的記者沒了身影,靜了一段時間後,不少人開始吹彩虹屁。随後又有幾個記者開始把話題回到何清城身上。
何清城這幾年正紅的厲害,向來不缺話題。
仿佛一切都是巧合,現場的問題各種各樣,也不會有人懷疑記者提問的合理性。
散場的時候楚青翹提前等在了休息室。
謝雲故是和張導一起回來的,謝雲故清唱那幾句不在計劃之中,但效果不錯。
楚青翹和張導說了幾句話才把謝雲故單獨叫了出去。
“下次如果參加活動,和陳熙站在一起吧。”
“好。”
兩個人都有同樣的感覺,眼下人多,後頭的話也就都沒說出來。
蘇名裏從遠處過來,看見謝雲故時眼睛彎了一彎:“雲故唱的可真好,怪不得組裏的人都說你是歌手出身。”
謝雲故确實是歌手出身,也一度是歌壇的笑話。蘇名裏從頭到尾沒參與過這首插曲的錄制,對謝雲故的印象也該在那次比賽上,這話的意味,倒值得人細細想一想了。
“不早了,蘇姑娘的司機這次來了麽?”謝雲故問了一句。
蘇名裏愣了一愣,大抵是想到了上次搭車的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來了,來了,我看記者還沒散開,被攔住了又不知道要問些什麽有的沒的,等會再回去吧。”
她的笑容很溫和,眼眸裏也盡是女孩的嬌俏。
溫柔,善良,解語,都是一個女人的可以利用的工具。謝雲故雖然不食人間煙火,可在天界數百年也是看遍了人心的。蘇名裏有多少小心思,瞞不過她的眼睛。
她笑了笑,淡淡的道了句別,往酒店外去。
楚青翹也沒多話,匆忙跟了過去。
上車的時候兩人沉默了很久,仿佛每次遇到蘇名裏後總是這個場景。
“不開心?”楚青翹一點也不想倆人回到之前的狀态,她得打破這個寂靜。
謝雲故搖了搖頭:“有些累。”
“累了就睡一會兒,你雖然是神仙,可現在是人的身子。”謝雲故這人工作起來,幾乎是不分晝夜的,連着這麽多日子,是該累了。
謝雲故低低應了一聲,往後靠了靠脖子,很快睡了過去。
勻稱的呼吸聲十分細微,楚青翹垂眸看着她。車裏的燈光很柔和,謝雲故眉心若蹙。
不知是心下有什麽事,連此刻也蹙着眉頭。
“夜桃……”
楚青翹依稀聽得見這兩個字。她轉過頭看了一眼窗外,原本帶着些弧度的唇角,垂了下去。
等人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
楚青翹原本想等謝雲故醒來再回去,奈何自己架不住困意也迷糊了起來。
“什麽時辰了?”謝雲故問了一句。
楚青翹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表:“七點半了。”
謝雲故反應了一下,道:“回家吧。”
“好。”
司機已經提前下班,楚青翹換了雙鞋,把車停在了車庫。
謝雲故去二樓的浴室洗澡,楚青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着網上關于今天的報道。
有兩個字不斷浮現在腦海中,打擾着她的思緒。
“夜桃……”
如此心心念念的,只怕不止是個故人那樣簡單,也不知是男是女。
手機振動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
“您好,請問是您訂的蛋糕嗎,麻煩到門口取一下好麽?”
“蛋糕?”楚青翹起身去開門,門外是穿着制服的小夥子。
“您的蛋糕已經送到了。”
“我沒有訂過的,是不是搞錯了。”
小夥子聞言看了手機一眼,道:“請問您是謝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