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島的事兒

第14章

在普吉的日子,星星沒再提過要去別的地方,餘野甚至慢慢有了一種歸屬感。普吉島遍地都是潛店,雖然星星那次溺水是人為策劃,餘野心裏還是落了疙瘩,報了課程繼續學習水下救援,他們會去各個島嶼潛水,晚上便跑過屋頂去海邊吹風,情人節那天,所見之處都是情侶,兩人也不湊熱鬧,避開人流去看泰拳比賽,生活的實在悠閑自在。

日子一天天的過,餘野二月底開學,他打算提前兩天回國,保守來算,他和星星也要分開兩三個月,那人倒不在意的樣子,讓他窩火又撓心,就怕他離開的時候發生點兒什麽不可知的。

離回國的日子還剩兩天的時候,餘野在酒吧拽住星星,從清萊回來後,除了星星要演出兩人鮮少出入酒吧,進了酒吧餘野就神經緊繃。

星星剛從舞臺上下來,身邊跟着阿萊嘴裏的那個吉他手。餘野上下掃了那人一眼,故意的攬着星星,貼着他耳邊粘膩的問:“累嗎。”

星星嗤笑一聲,嫌棄的看餘野:“你怎麽了？吃錯藥啦？”

餘野不答話,死拽着星星,看完天花板看地板,直到那個吉他手走開才松手,板着臉問星星:“他是不是喜歡你？”

星星聳聳肩:“是吧。”

“嘿你..”餘野一時氣結,舌尖滑過左腮內壁:“知道你還和他走那麽近!我還在這兒呢!”

“什麽跟什麽啊!”星星笑着伸手推在他腦門上:“機票訂好了嗎,幾點的？”

“九點..”

“還行,起得來送你。”星星沖餘野笑着眨眨眼,拿過他手裏的啤酒喝了一口。

不知道哪個球隊又進了球,酒吧裏一陣歡呼,兩人靠在吧臺上,餘野盯着星星似探究般的看了一會兒,開口很納悶兒:“我說..我走了你都不難過啊,不會想我啊？”

星星輕嘆一口氣,目光還是落在前邊兒的足球轉播上:“想啊。”

兩個字兒餘野心裏又軟了,嘴上還是:“我怎麽一點兒看不出來你舍不得我啊。”

“我不讓你走你就不走了嗎。”星星頓了頓,瞄了餘野一眼:“反正你都會走..”

他這話一出餘野更窩心了,幽暗中他找到星星的手,牢牢的握住,雖然他足夠堅定但心裏也沒底,二三個月對他來說實在太久了。

“你會等我回來吧。”

星星沒看他,點了點頭。他一個點頭就是給了餘野信心,心想有時間的話,他要再去雙龍寺一趟。

兩人在酒吧呆了一會兒都覺得餓,出門轉去隔壁的簡餐店吃東西,兩人坐在窗邊的位置,星星覺得自己點的墨西哥卷餅太辣非要跟餘野換,餘野笑着換給他,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再看映在玻璃窗上星星的臉,心裏是萬般不舍。

吃完兩人又坐了一會兒,突然,阿萊從窗前閃過,身邊跟着一個高大的男人,看見那兩人,星星猛地起身跑了出去,餘野詫異的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那麽大反應,立馬起身也跟了上去。

他們跟着阿萊又回了酒吧,餘野叫着星星他也沒反應,直直的跟着阿萊和那個男人穿過人群,原來酒吧靠裏的角落有一條隐蔽的小樓梯,在轉角的隔板後,星星走的飛快,帶着莫名的怒意,餘野跟着他上了半截樓梯,星星突然轉過身看着他。

他垂着眼睛,心神不寧的樣子,餘野又上前一步,他卻喊出來:“你別跟過來!”

餘野一愣,沒再動作,眉頭不自覺的擰起來:“你怎麽了！想幹嗎？”

似乎察覺自己語氣太激烈,星星再開口時帶着輕顫:“..別跟上來,在這兒等我。”

看着星星上了樓梯,餘野渾噩的站在轉角,随後木梯上傳來聲響,緊接着是些許異動,沒幾秒,星星拽着阿萊從樓梯上下來,阿萊身上只穿了件到大腿的襯衫,衣衫不整的極其狼狽,他被星星拖拽着雙腿不穩,幾度摔絆在木梯上,兩人不停的糾纏,發出咚咚的聲響。

一陣掙紮,阿萊發現反抗不了星星的拖拽,又急又氣的喘着,臉色鐵青:“放手啊!發什麽瘋啊你..你弄疼我了!放手!!”

一時間餘野甚至忘了出手阻止,因為發狠拽着阿萊的那人,看起來實在太陌生,那人暴戾的拽着阿萊,任他磕碰也不松手,他拖着阿萊經過餘野身邊時餘野才攔住兩人,他先扶起阿萊,然後深深的打量着星星。

星星躲開餘野的目光,表情不變,狠開打他的手,拽着阿萊繼續下了樓,穿出人群。

打開他的手星星用了很大的力氣,餘野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他不知道自己追上去會不會有幫助,因為剛剛星星的眼神讓他明白,此時此刻,他跟所有人一樣,是個對星星沒影響的人而已。

立了一會兒餘野還是跟上去,那兩人出了酒吧轉去了後面的暗巷,巷子一米多寬,陰濕狹窄,被一盞舊燈泡照着,餘野站在磚牆角,幾米開外是星星和阿萊。

阿萊被抵在牆上,星星周身都泛着怒意,開口低沉沙啞:“你知不知道你在幹嗎。”

阿萊仰着頭,抵觸的不看星星。

“我告訴過你,不許再見他。”星星盯着阿萊,出口的每個字都咬牙切齒。

似乎迫于星星的氣壓,阿萊臉上快要繃不住,他緩慢的低下頭,放低聲音:“..最後一次了,我保證。”

他多次說過這種話,星星眯起眼睛,猛地撩起他的衣擺,瞬間,阿萊的下/體暴露無遺,他腿間一片青紫的痕跡,阿萊急忙扯回衣擺:“你幹嗎!”

“那種東西塞進去怎麽弄出來？啊？!你想不想活了！想錢想瘋了？”

“對啊!”星星那一舉動似乎激怒了阿萊,他用力的推開身前的人:“我就是喜歡錢!沒有錢我就永遠是這幅怪樣子!我他媽不想當一輩子人妖!!”

餘野看着星星,只見他頭側在一邊,胸口劇烈起伏着,像在抑制自己的狂躁,再看向阿萊時他不怒反笑:“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啊!你告訴我啊!”他擡起阿萊的下巴,眼神變了,他看着阿萊複雜的眼神:“只要你告訴我啊。”

暗巷安靜了一會兒,頭頂的燈泡似乎接觸不良,不時的滋啦的響着。

看着星星,阿萊搖了搖頭,還是笑出來:“我有時候真的羨慕你。”說着他擡手理着星星淩亂了的頭發:“我馬上就有足夠的錢去做手術了,到時候我就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星星愣住,不知所措的,伸手碰了碰左邊的褲兜。

“你還年輕,如果真的是因為我種人,那就太可惜了。”阿萊擡手放在星星頭頂,卻又不敢大力觸碰,只輕輕拍了拍:“我知道的,我馬上就可以做手術了。”

星星沒再答話,阿萊頓了頓便走開,經過餘野時他低着頭,沒有半點多餘的停留和情緒。餘野看着星星,那人側過身背對着自己,又碰了碰右邊的褲兜,摸出煙盒來,抖着手點了一支,剛剛的狂氣早不知哪兒去了,他立在窄巷中間,仰頭看着自己吐出的煙霧慢慢升騰不見,慵懶又悠閑的樣子,餘野聽見他幾不可聞的輕笑。

似乎有察覺,星星側頭看向身後,對上餘野的目光,夾着煙的手微擡又放下,還是沒開口。

他的目光滿是落寞,餘野沒靠近,他轉身離開了,心腔像是進了水,不致命卻窒息,他走出酒吧街,擦身經過人群,經過矮樓的熱鬧店鋪,和旅店門口的英國男人打了招呼,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突然找不到開關,只能摸着黑坐在床上。

坐在床上,餘野摸了摸胸口,裏面難受,也憋屈,星星看向阿萊的那個眼神,真的太明顯了。餘野扯着嘴角笑了一聲,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和星星的這段感情,應該歸為多餘好,還是自作多情的好。原來星星的那些搪塞,是有存在理由的,許多他以前不曾細想的畫面一時間堆到了一起,餘野心裏又苦又澀,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突兀的鈴聲突然想起,讓它刺耳的響了一會兒,餘野摸出手機,顯示是星星的來電,他接了起來。

裏面的聲音不是星星,但聽起來慌亂無措,阿萊帶着哭腔叫着餘野。

“..你快來!他怎麽都不去醫院!好多血他流了好多血..餘野你快來..嗚嗚嗚嗚你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