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島的事兒

第4章

星星晚上演出,白天空閑出來。餘野第二天一醒先看了手機，昨晚發給星星的短信到現在他都沒回,餘野也不着急,去了問訊亭，又買了張西蒙的票。

今天一整天餘野也沒什麽安排，有事沒事就往陽臺站站，可能白天那人都蒙頭補覺，也沒被他撞見過。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再次踏足西蒙的劇場餘野隐隐有些期待，只是整場節目結束，都沒見到星星登臺，而星星表演的那個節目，連劇情似乎都改了，他飾演的角色甚至都沒登場。

散場後游客又聚集到劇院前，紛紛和演員們拍照留念。

餘野找了一圈兒，依舊沒有星星的身影，這次餘野仔細看了看階梯下的人們，他們各個身材姣好又風格迥異，其中幾個就近看來，都看不出任何男性的特征，面容清麗氣質優雅。他們極盡熱情，沖游客招手微笑，對每一個游客的要求都滿足。

不知道他看不到的那些表演，星星會不會也站在這裏，對形形色/色的人保持微笑。

出了劇場，餘野給星星打了電話，沒人接。他也沒打第二遍，回了旅店，洗了澡又回自己的房間，關着燈看聽不懂的黑白電視，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什麽時間，因電視聲音睡着的餘野又被電視聲音吵醒，瞬間睡意全無，他看了看時間，才淩晨兩點，瞄了眼電視關小聲音，摸了煙去陽臺。

他時不時觀望的那扇白色木門，這時是開着的，星星背靠在欄杆上，仰着頭看天，姿勢詭異還危險。

餘野沒立馬出聲，側頭，夜的不遠處是燈火通明的酒吧街，他又默默的看了看星星，靠在牆邊點起煙，冒出橘紅色的微小星火。

打火機的聲響在靜谧的夜太突兀，星星随着聲音轉頭，在黑暗處辨認出餘野，表情變得不可思議：“你..你竟然住這兒?”

沒想到會被星星發現，餘野起身走到陽臺的欄杆角，這樣離星星更近一些：“是挺巧的。”

結束那個危險的姿勢，星星沙啞的嗓音因壓低顯得更沙啞：“這麽晚還不睡，失眠啊?”

餘野笑：“不憂國不憂民，哪兒有理由失眠。”

星星低低的笑了：“那..一起溜達溜達。”

“海邊兒?”

“都行啊,去海邊兒的話我們就..诶...”邊說着星星擡腿跨過圍欄，攀上旁邊人家的房頂站住，站穩後笑着看餘野：“走啊，我們從上面走！”

今晚有微微的風，星星沖他直招手，餘野看着他笑出來，順着圍欄輕松爬上三樓的陽臺，他動作放的輕，又借着三樓的陽臺爬上了房頂，站在磚瓦上他呼出一口氣，四下看去，錯落的小樓盡收眼底，幽黃的燈光穿插其間點綴着，是在陽臺上看不到的安然夜景。

星星看着餘野攀上房頂，立馬就朝前跑去，伴着一串笑聲繞過樓頂的尖屋，在夜晚的屋頂晃來晃去的跑着。

餘野看星星在不平的瓦楞上跑的東倒西歪，也不敢大聲：“你小心點兒啊。”

估計星星沒聽到，餘野平穩的在各家連綿的房頂走着，海拔高了幾米，空氣裏的溫度似乎低了些，吸入鼻腔帶着絲絲涼意，餘野覺得這多半是主觀意識，但也讓他感覺格外舒暢。

走過了幾家房頂，前邊卻露出個屋頂天臺，這家的主人和朋友正圍了一圈吃烤肉，看見餘野後一群人瞬間失聲，只剩烤肉的滋滋聲，周遭也沒別的路可以走，餘野只得一邊道歉一邊硬着頭皮飛快的走出去，一不注意，再看向對面時星星已經沒了蹤影。

再往前一段兒距離就是酒吧街的位置，中間隔了一條馬路餘野也沒法繞了，他正準備跳下去，身後突然冒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沙啞的笑聲随之而來。

“這邊兒。”

星星拉着餘野，兩人在夜中就像喝醉的影子，在霓虹燈光中穿梭,踏過便利店和藥房，爬上披薩店的招牌，穿過旅店晾曬的床單，跑過無數的房頂和高臺,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最後在一家海鮮排擋的房頂停下，它正對着的，是芭東海灘的立牌,亮着燈的椰子樹綿延整條街道,海浪聲若有若無。

星星放開餘野，沿着房檐一屁股坐下。餘野低頭看了眼自己被他抓出指痕的手腕，輕笑着挨着他坐下。

“大半夜的，不怕被人抓到打斷腿?”

星星看着海的方向，他垂着的腿邊是燈串繞成的字母招牌,胸口輕微的起伏着：“沒那麽嚴重,只是被逮回去鋪瓦楞。”

聽他這意思,好像還真被抓到過。

靠近海邊，風吹拂的力度不再微弱，現在的酒吧街正喧嚣熱鬧，燈紅酒綠，兩人坐着的海鮮店也如此，嘈雜的人聲斷斷續續的傳來，紫色和黃色交映的燈牌照暖兩人周圍，身後巨大的燈箱把馬路照亮一塊區域。

“你在這兒呆多久了。”坐在房頂,餘野側頭看着星星問了一句,他覺得自己是被周遭的氛圍波蕩了。

星星晃了晃腿兒,呼出一口氣:“快十年了吧。”

星星穿了寬松的白t恤和短褲，大半截光着的腿白嫩細長，腳上蹬了一雙高腰的帆布鞋，即使靠的這麽近，在他身上餘野也看不到一點歲月的痕跡。

“你騙我呢吧。”餘野眯起眼睛,嘴邊還是笑意。

星星又晃了晃腿，伸着脖子往海鮮店裏看,哼了一聲：“騙你幹嗎。”

對于星星，餘野了解的少之又少，也不想問太多。

“擦藥了嗎。”

知道他在問自己的胳膊，星星曲起胳膊瞅了瞅：“阿萊幫我擦過了，好像沒..”

餘野輕輕握住星星的手腕，朝自己拽過來一些,他歪頭認真看了看他的傷口，順勢悄然的牽住了他的手，看見星星詫異的擡頭看他後，笑道：“我們改天去潛水吧。”

燈光在星星眼中折射出星星點點的亮光，他下唇含在嘴裏啃着，看着餘野沒說話，也沒有收回自己的手。

“你有時間的話。”餘野笑着補了一句。

“有！”星星猛地扭開腦袋，餘野只能看見他的鼻尖，然後聽他斬釘截鐵的蹦了這個字兒。

“那就好。”

“我被炒啦..”星星眼睛亂轉，聲音小了幾度：“以以以後就很閑很有空...”

餘野帶着笑看他，還是什麽都沒問，畢竟坐在酒吧街屋檐上吹海風占便宜這種事兒，難有第二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