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以理解的。”鴛鴦說完，捂嘴偷笑。
“一見傾心你個頭啊！你這丫頭，我只不過是覺得梁王還算是正常，這南哥哥也太溫柔了……”沈醉笙扶額，又嘆了口氣。
還南哥哥，這代蕊以前，到底怎麽看待她和顧晟南這段情誼啊……
“不說了不說了，我還是歇息吧，之前就乏困不堪，這南哥哥，足足耽誤了我半個多時辰的歇息時間，唉。”沈醉笙說完便躺下身去，翻了個身朝牆睡了。
夢，好奇怪的夢——
【“陛下，公主殿下的命格異于常人，如日日住于人氣鼎盛處，必早殇，貧道便是有通天本領也無能為力。”一個白胡子老道士躬身在幼小的沈醉笙身前瞧了許久，說道。
“如此，就當真沒有辦法可以保朕的女兒平安了嗎？”皇帝沈江岳憂心忡忡地問道。
“送去來往匆匆處、廟堂相對處、人煙稀疏處、最是無情處，方可安然一避，能得以幸存。”白胡子老道捋了捋胡子，嘿嘿一笑。
“江湖？！”皇帝沈江岳和皇後曹婉桃二人同時驚訝地喊道。
“妙！陛下，娘娘，唯有如此了，信則有，不信，亦有矣！”白胡子老道說完，作了禮，悠然離去了。
皇帝皇後摟着沈醉笙弱小的身軀，泣不成聲。最終，他們還是把她送出了皇宮，送到了鑿雲莊莊主身邊。】
……
【鞭子重重地鞭笞在小孟似身上，小沈醉笙跑過去，用嬌小的身子擋在小孟似身前，眼噙着淚，大叫道：“伯母，不要打了！”
“這麽簡單地招式都練不好，如何不打？醉笙，你快讓開，這是孟家的事，你只是客人，別多管閑事。”女人冷冷地瞧着兩個孩子，手持鞭子，居高臨下。
“啪！”“啪——”又重重地落下兩鞭子。
“你傷到她了。”小孟似上前一步，緊緊握住還未下落到小沈醉笙身上的鞭子，使勁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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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一個踉跄，随後揮動起鞭子又打去，說道：“你這丫頭，叫你讓開不讓，傷到活該。還有你這個小雜種，居然敢還手了？”
“伯母，就算孟似小哥哥不是你親生的，你也不該這樣嚴苛虐待他！”小沈醉笙怯怯地護在小孟似身前，說道。
小孟似徹底怒了，周遭的氣息也随之頃刻冷了下來，只見他三步并作兩步，搶過那女人的鞭子，就勢纏住那女人的脖頸，繞了一圈，便将她勒死了。
“孟似小哥哥，她……她死了？那該怎麽辦？都怪我……”小沈醉笙瞧着地上躺着的一動不動的女人，低垂下頭，小聲地問道，顯然很不知所措。】
……
還沒等到小孟似的回答，這場夢，便醒了。
沈醉笙忽地坐起，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氣。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怎麽會夢到幼年的孟似？而且在她前世的幼年記憶裏，她不曾離開過皇宮半步啊，又何時被送去了鑿雲莊莊主身邊。
鑿雲莊……鑿雲莊……好熟悉的名字。沈醉笙嘆了口氣，也許是記錯了罷，夢而已，何必介懷。可這夢，怎麽如此清晰！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二小姐，梁王被将軍邀來了，将軍喚您一同去用晚宴。”外面有婢女推門進來通報，沈醉笙才回過神來。
“知道了，這便去了。”沈醉笙揮揮手，那婢女便關上房門離開了。
怎麽剛做了奇怪的夢，他就來了？也許只是巧合，沈醉笙搖搖頭，強迫自己忘掉那個混亂的夢。
“鴛鴦給您更衣。”鴛鴦抱着衣裙，走上前來。
沈醉笙穿鞋下塌，配合着鴛鴦動作，穿好了绾色蜀繡曳地裙，束好了發髻，淡描了眉，施了薄脂粉，便去赴宴。
常言道冤家易遇，果不其然，在沈醉笙快行至正廳時，遇到了一同也去的大夫人王鳳嬈。
“真是冤家路窄。”鴛鴦撇撇嘴，小聲地說道。
沈醉笙揮了揮手，示意不要上前與她搭讪，快些走到為妙，畢竟話不投機半句多，而且今日也不是整治她的日子。
七綁血包佯裝小産
鴛鴦點了點頭，與沈醉笙一同，停也不停，更不行禮問安，全當沒看見，加快了步子走到了正廳。
到了正廳，沈醉笙行禮入了座，王鳳嬈才來。
沈醉笙只得再次起身行禮：“嫂嫂安好。”
“喲，還以為妹妹不記得這繁冗禮數了，想要逾矩呢，見了嫂嫂竟當沒看見。”王鳳嬈見沈醉笙行禮，笑得眉毛彎彎，卻仍尖酸說道。
“哪敢呢？這一家上下皆是嫂嫂打理，梁王大駕光臨，嫂嫂竟遲了宴席，小妹實在不知，是誰忘了禮節了。”沈醉笙直立起身子，一邊涮着手一邊說道，看也不看王鳳嬈一眼。
王鳳嬈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畢竟她之前刻意在正廳院前站了好一會兒，只為掐着時機讓沈醉笙入座後再次站起給她行禮。遲了會兒子，這一下拿她自己的話打自己的臉，倒叫她無言以對。
孟似在一旁冷眼瞧着王鳳嬈作威作福，倒是對沈醉笙的答語頗具幾分欣賞意。
“殿下，臣敬你，拜謝殿下救舍妹一命之恩！”代志端起酒杯，畢恭畢敬站起，微微躬身說道。
孟似坐着，用手指了指椅子示意代志也坐下，代志見狀忙就坐，孟似與他碰了下杯，方才小酌了一口。
“殿下，妾身也敬你，還望殿下大人大量，忘掉妾身無意之怠慢。”王鳳嬈賠笑站起，舉杯敬道。
孟似沒示意她坐下，靜靜望了她良久，王鳳嬈就那樣躬身了良久，一動也不動。
“你不曾怠慢本王，只是，”孟似垂眸，也不去和王鳳嬈碰杯，兀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待将軍的胞妹好些。”
王鳳嬈堆笑，躬着個身子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連連點頭說：“是是，以後定當待她更好。如有不好，遭天譴！”
孟似擡眸，意味深長地看了王鳳嬈一眼，眼神頗有些威脅含義，之後又看了看她身下的椅子，王鳳嬈趕緊作勢坐下，輕揉着自己站久了酸痛的雙膝和躬久了酸痛的腰。
“梁王殿下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沈醉笙站起身，走到孟似身側，為他斟滿了酒，“更多謝殿下的關懷。”
孟似端杯看向沈醉笙，沈醉笙也正看着他，一時沒緩過神，四目相對，沈醉笙又想到了那個夢。夢裏，孟似為她殺了他爹的續弦、他的繼母。思及此，沈醉笙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
“舉手之勞而已，姑娘不必常記心間。”孟似說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面色就已漸漸泛紅。他不勝酒，而且也不喜酒。
“能請到梁王光臨寒舍，實在是難得之難得，來，再敬殿下一杯。”代志舉杯又站起，示意婢女為孟似斟滿，孟似揮手制止了。
“本王府上還有要事，将軍此番好意已經心領了，救令妹之事不必多加在意，換做別人本王自也會救，先行告辭。”孟似起身，放下酒杯，走出廳去。
代志無奈，吩咐下人牽了梁王的馬來，親自将梁王送出府去。
“現在梁王走了，妹妹之前叫嫂嫂我出糗的事，該如何算賬？”王鳳嬈見廳堂中就剩下她與沈醉笙二人和一些婢子，撂下酒杯，嚣張道。
“瞧嫂嫂說的，妹妹何曾讓嫂嫂出糗，妹妹只是以其人之言語還治其人之身，況且将軍也并未責罰責罵嫂嫂，何來算賬一說？”沈醉笙說完，仍端着酒小口抿着。
“說要算便要算，”王鳳嬈向廳外瞥了一眼，見代志的身影行至了正廳門前，忙拉了下桌布，作勢倒在地上，“哎呀！”
桌上的湯湯菜菜，灑在了沈醉笙身上一片，沈醉笙不怒反笑，說道：“嫂嫂又要演了？是不是妹妹無禮，推倒了你呀？”
王鳳嬈沒接茬，撿起一個碎瓷片，撩開裙尾，劃破了腳踝處一鼓囊囊的地方，竟有汩汩鮮血流出，她見代志走近，直呼很痛。
“忘了告知夫君……妾身有了夫君的孩子，只是不知妹妹這一推，這孩子還能否有福見得夫君面……”王鳳嬈楚楚可憐地靠在代志腿上，聲音凄恻。
一旁站着伺候的婢女們都傻了眼，呆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代志慌張大喊：“都還愣着幹什麽！快，快去尋大夫！”
周圍婢女即刻手忙腳亂地散去，代志十分生氣地走到沈醉笙身前，“啪”地扇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之力氣，叫她又朝桌子倒了去，殘羹徹底玷污了她的蜀繡曳地裙。
想這代蕊的衣櫃子裏，就這一件曳地裙喲……真心疼，沈醉笙心中兀自嘆息。她前世穿慣了曳地的衣裙，又向來對曳地裙愛不釋手。這，怎麽能忍？！
沈醉笙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湯水剩飯，“啪”地将之前代志打在她臉上的一巴掌還到王鳳嬈臉上，看的代志愣在了那裏。
代志還沒回過神來，沈醉笙便上前脫下王鳳嬈的鞋襪，從她的腳踝處扯下一包已經流出了一大半的血包來，舉到代志面前。
“這可不知是豬血還是雞血，大哥，過會兒便有大夫來診脈說她是小産你信不信？實則有沒有喜，鬼都不知道。”沈醉笙将血包甩在代志身上，拍拍手，優雅離去。
鴛鴦見沈醉笙腫着臉，帶着一身污穢地回了來，趕忙前去為她更衣，問道：“二小姐，這是怎麽了？”
“讓賤人害了，”沈醉笙很快地脫了髒衣裙，“不過我還回去了，還了一巴掌。”
“二小姐英明，不過奴婢還是不明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打的二小姐？大夫人麽？”鴛鴦刨根問底地問道。
“你且別問，快差人去請禦醫府精通孕事的禦醫來，傳将軍的話，就說嫂嫂出了大事，快去。”沈醉笙脫了衣裙，邊穿新的衣裳邊說道。
鴛鴦連忙照做，結果找回了尚在半路的孟似來看。
八真亦假來假亦真
孟似冷着臉去了王鳳嬈的寝房，鴛鴦又回到房中問起沈醉笙緣由來。
“嫂子不知去哪裏買了血包，綁在腳踝上，自個摔倒了還扯桌布，弄了我一身污穢，說是我推她的，然後戳破了血包，和大哥裝可憐，妄圖佯裝是我害她小産。”沈醉笙托着腮說道，滿不在乎的模樣。
“佯裝小産？！”鴛鴦吃了一驚，她深知小産可不是鬧着玩的，要是大夫人真的懷了，還被二小姐害小産了，那二小姐就當真是在責難逃了。縱使死罪難免，也活罪難逃。
“這大夫人真心恨，莫不是要将二小姐置于死地？不行，奴婢找梁王殿下給您撐腰去！”鴛鴦氣鼓鼓地便要出門。
“莫去，梁王殿下救我一命，如今怎能又麻煩人家？況且也不必如此，都過去了，只是這曳地裙，唉，明日裏陪我去集市上買布料，我要親自尋裁縫做一身好的。”沈醉笙心疼地望着那件髒了的裙子，惋惜道。
“二小姐，這裙，奴婢能洗出來。”鴛鴦将那曳地裙舒展開來一看，說道。
沈醉笙不太高興，嘟着嘴說道：“能洗出來也要再做一件。”
“好好，明天奴婢肯定陪二小姐去選個好看的布料，挑個手巧的裁縫，做件更好的曳地裙。”鴛鴦嘆了口氣，說道。
與此同時，王鳳嬈的屋中——
“且先恭喜夫人，是喜脈。只不過……”孟似皺着眉頭，不再說話。
孟似本就不茍言笑，自帶冷峻氣質，這一下皺上眉頭，讓代志和王鳳嬈都憂心忡忡。才剛剛有了喜事，莫非就要轉悲？
“怎麽了？梁王殿下，莫不是當真小産了？”大将軍心急若焚地問道。
“那倒沒有，将軍夫人是人上人，跌這麽重一跤，卻只是動了胎氣。”孟似心道是，既是人上人，自然要給你點苦中苦吃。
“照這個方子，日日服用，服用八個月，定當安然無恙産子。”孟似寫了個安胎方子，依舊一式兩份，一份遞給王鳳嬈。
按理說安胎藥服用七天即可，雖說多服無害吧，但八個月日日喝藥，而良藥又苦口，自然……這八個月王鳳嬈會過得苦不堪言。
代志倒是舒了口氣，連連向孟似道謝。孟似擺擺手，冷着臉出去了，提了自己的馬兒，騎着回了梁王府。
王鳳嬈心裏這個苦啊，沒想到自己裝有了喜，本想僞裝成小産害代蕊受罰，卻真有了喜，還動了胎氣，自己跌的這一跤，害的自己要日日喝苦湯藥保胎，真真吃虧！日後定要從代蕊身上讨要回來……
而沈醉笙這邊，開始琢磨着，怎麽讓王鳳嬈變得一無所有——代志這裏，情勢頗不明朗，明明很理智個人，怎麽偏近了嫂子的身便瘋癫着迷了似的呢？
苦思良久無果，沈醉笙只好先從王鳳嬈的身邊人下個手……
是日，天朗氣清，正是個出門的好日子。
沈醉笙不施粉黛，一身簡單打扮，便攜着鴛鴦出去了。
路上，有一處被一群布衣圍堵着，水洩不通。
“救不活了！姑娘，趁早埋了吧。”“是是，天氣轉暖，別再放臭了，入土為安！”“沒錢埋麽？我們大家夥兒捐些錢財，也足夠買口好棺材了！”
“嗚嗚……爹，你沒死對不對？快醒過來看看女兒，女兒沒了你可怎麽活呀？”被圍在人群中的女子抱着一具男人“屍體”，哭哭啼啼地說道。
“讓一讓，大家讓一下，”人群中擠進去一個男子，容貌俊朗，聲音渾圓而吸引人，“姑娘，可否讓在下瞧一瞧，或許有救。”
那姑娘連忙讓開地方，男子蹲下，靜靜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具男“屍”，随後診那“屍體”的脈，複探鼻息，再将“屍”翻過來，從懷中掏出銀針袋，展開，取針，插，拔……
如此施針幾根，“屍體”竟奇跡般轉醒！
“神了神了，太神了！這男子的醫術堪比天下第一神醫梁王殿下呀！”“是啊，能讓死人活過來，真神了！”……圍觀百姓霎時沸騰起來，連連稱贊那個就救活“死人”的男子。
“實不相瞞各位，在下正是從師梁王殿下，只不過在下學藝不精，若是梁王殿下，一針即頃刻令他蘇醒。”那男子抱拳謙恭說道。
“多謝公子救了爹爹，公子恩德，小女子永生不忘！”那姑娘摟着蘇醒的爹，連連叩首謝恩。
“永生不忘恩德？那不如以身相許？”男子轉過身來朝着那姑娘風流一笑，動情話語害得女子小臉霎時一紅。
“幾日不見，啓哥又開始在外邊拈花惹草了？”清脆女聲傳來，聽得那男子汗毛直立。
聞得女聲，鴛鴦努力踮高腳，驚訝地望去，喚道：“李凰然？”
人聲嘈雜，李凰然自然是沒聽見，倒是沈醉笙踮腳看了之後，戳了戳鴛鴦，問道：“這女子怎麽如此眼熟？”
“二小姐不認得她了？大夫人最貼身的婢子，也是最得力的助手，那日銀耳蓮子粥事件，她就是那兩位婢女之一。”鴛鴦答道。
沈醉笙又仔細瞧了瞧那個喚作李凰然的婢女，方才認出她就是那日那個狠毒的婢女，複而又問鴛鴦道：“原來是她，那她口中的啓哥，是誰？怎麽和顧晟南長得頗像。”
“他呀，就是顧晟南的長兄呀，同父異母罷了。二小姐怎麽忘了？”鴛鴦心中十分疑惑不解，但仍然回答了她的問題。
“近日裏都傳李凰然在追求顧政啓，看來果然如此，別說，那啓哥哥真是極好看，”鴛鴦努了努鼻子，嘆息，“唉，奴婢倒是不曾有犯桃花的命。”
“鴛鴦也喜歡顧政啓？”沈醉笙眯着眼，問道。
九害人之馬
“哪有！”鴛鴦脫口而出，然後慌忙扇了自己一下，改口道：“哪敢！”
沈醉笙心領神會，笑逐顏開，打趣道：“我看你不日就會命犯桃花！”
“承您吉言！”鴛鴦笑笑，全不當回事了。
沈醉笙倒是感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一上午，收獲頗豐。昨晚還想着從王鳳嬈身邊人下手，無從下手，今日就送上門來了一個人——王鳳嬈最貼身的婢子，李凰然。
而且這李凰然心尖尖上的人兒，還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好辦，好辦！
“人要散了，鴛鴦，随我走吧，別和李凰然撞個正着。”沈醉笙瞧見人群逐漸散去，說道。
鴛鴦應道：“是。”随後為沈醉笙帶路前去都城最好的賣布的店鋪——錦布華坊。
店主引着沈醉笙和鴛鴦進了去，介紹了幾件新進的布料，花色、質量皆是一等，價格還促銷，簡直是難得的物美價廉。
“老板，這兩種布料我都要了，麻煩包起來。”沈醉笙看上了兩款布料，一款赤色梅花花紋，另一款淡粉色繡百莺圖。
沈醉笙買完布料，出門便遇不順——
一匹受了驚的馬兒疾馳而來，直直朝着沈醉笙撞去。沈醉笙用着的這代蕊的身子，沉入過極寒水中兩次，早已病弱不堪，還沒調過來，要再撞一下，難料後果。
鴛鴦站的遠，她剛租完馬車回來就瞧見這一幕，吓得傻在了那裏，想撲身擋在沈醉笙面前也已來不及。
所幸，千鈞一發之際，顧晟南護住了沈醉笙，以身作盾，保得沈醉笙毫發無損。只是被受驚的馬兒這麽一撞，顧晟南吐出一口血來。
“蕊兒妹妹，”顧晟南擦擦嘴角的鮮血，“你沒事吧？”
“沒事你個大頭鬼啊！你不是更應該關心一下你自己嗎？”沈醉笙帶着些埋怨地脫口而出。
顧晟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說道：“下意識的啊。路過此處，瞧見你有難，就撲過來了。我沒事的，身子骨硬朗，咳咳……”
“你還好吧？這馬兒不像是無意受驚的，”沈醉笙連忙上了剛租的馬車，丢給車夫一袋錢，拉上鴛鴦，“顧……南哥哥，若你還好，便随我一同吧。”
顧晟南狂點頭，于是三人一同追随受驚的馬兒而去。那馬兒撞翻了鬧市的蔬菜瓜果，依舊不停蹄地狂奔着，三人從集市追到了荒郊。
追到一片林子裏，那馬便不見了蹤影。任由怎樣找，連根毛兒都找不到。
“這是怎麽回事，南哥哥，你可知馬兒會隐身林間這等怪事？”沈醉笙四處搜尋無果，疑惑發問。
顧晟南站在馬車上，四處觀望，然後下了馬車，向方圓邊繞邊嗅，随後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向不遠處一擲出去，聽得“啊”的一聲，随後就又是馬兒的狂奔聲。
“真是神了，”沈醉笙感嘆，“南哥哥，快追！”
顧晟南飛速駕着馬，循聲追去，一直追出了樹林，到了一處人煙鼎盛的交際地，全是人，全是馬，完全分辨不出哪人是，哪匹是。
“蕊兒妹妹，你且等着，有招兒，在馬車上乖乖等着，不許下來哦，乖。”顧晟南回身，輕輕摸了摸沈醉笙的頭，一臉寵溺，随後下了車。
沈醉笙被這突然來襲的摸頭殺整的很懵逼，這一朝魂穿賜給她的“夫君”，怎麽……
顧晟南直接去尋頭兒，拿出腰牌，随後——
“大将軍有令，要搜查來往之人，請各位給予配合。”大喇叭裏傳出這樣的聲音，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皆小聲議論紛紛。
人馬正排着隊一個個放行時，有個人牽着一匹馬，一點點挪到了後門附近，踹開後門便跨上馬就飛奔。
“追！”顧晟南下令，一隊駐守兵士全力出擊，終于截下了那人。
“說，主子是誰！”顧晟南揪住那人，喝道。
沒想到，那人突然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他娘的，死侍！老子費了這麽大力氣追，就追到個屍體。差人把他的臉畫下來，四處去查問，看看有沒有認識的！”顧晟南氣急爆粗，發號施令。
顧晟南又瞅了一眼那匹馬，發出感嘆：“居然還是匹難得的千裏馬！馬中之赤兔啊！”
顧晟南牽着馬，安置到了沈醉笙坐的馬車上，撫摸着馬的頭，溫柔說道：“夥計，委屈一下。”
回到馬車上和沈醉笙歉意地說明了情況，沈醉笙搖搖頭，并沒有怪他，還告訴他，沒必要通緝。一是人已死，二是死侍是不會有家人的，更別提有人認識。
顧晟南嘆嘆氣，駕着馬車回程。
“南哥哥，不必太介懷，兵家常事嘛。”沈醉笙見顧晟南一路悶悶不樂，安慰道。
顧晟南微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本是怕蕊兒妹妹難受，倒叫蕊兒安慰起我來了。”
沈醉笙不再搭話，馬車越駛越快，顧晟南望着天，心中不由得一陣擔憂，快要亥時了，要是亥時之前無法送沈醉笙回府，那她就一定會見到……
不，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他要給蕊兒妹妹，一貫的好形象。顧晟南咬咬牙，又抽了馬兒一鞭子，還好，兩匹馬兒，速度是來時的二倍多。
離亥時還有小半個時辰，便送沈醉笙和鴛鴦回到了将軍府。
“要是來時就是兩匹馬，早追上了吧。”鴛鴦扶了沈醉笙下來，略帶些埋怨地說道。
“那也得是有一匹寶馬。”顧晟南黑着臉說道。
沈醉笙正欲進門，忽而轉身問道：“南哥哥，你長兄可有心上人？”
聽得沈醉笙發問，一旁的鴛鴦紅了臉，低下頭去，顧晟南答道：“他呀，是個風流浪子，四處留香，四處拈花，卻不曾見過他有真正上心的人。”
十鴛鴦佩配鴛鴦
“那便好。”沈醉笙心安地笑笑，那就妥了，她的計劃，實施起來就沒大問題了。
沈醉笙和鴛鴦回了将軍府，顧晟南前去還了租的馬車，然後牽着寶馬回了軍營。回去途中，亥時，他頭痛欲裂，渾身一會兒子熱，一會兒子寒涼，無法站起。
那匹寶馬長嘯一聲，奔馳而去。顧晟南無力追逐，那匹馬兒愈跑愈歡，愈跑愈快，直至徹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沈醉笙回了府，衣裳也不換，也不整妝，第一個就去了王鳳嬈那兒。她想去看看，她安然無恙歸來，王鳳嬈是什麽狀态，也就能以此判斷出，今日之事是不是她差人所為了。
“給嫂嫂請安了。”沈醉笙手放在雙膝旁并齊，躬身行禮。
沈醉笙絲毫不覺得憋屈，雖然前世她只會給父皇母後行禮，但是因為她前世做錯的那件大事——沒認清趙旭的真面目，害得父皇母後為她的錯誤償了命。
這回借着代蕊的身子，無論如何，都要讓趙旭血債血償。所以縱使忍氣吞聲，她也要堅持。
“回來了？晚膳用了麽？是在外面浪了一天吧。”王鳳讓嬈頭也不擡，語氣輕蔑。
沈醉笙輕笑，說道：“嫂嫂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這肚子裏懷了孩子呀，最好行行善積點德，尤其是口德，您說呢？”
“你……”王鳳嬈再次被堵的啞口無言，緩了下，才說，“妹妹說的很對，勞煩妹妹關心了。”
沈醉笙聽得出王鳳嬈這後半句話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恨恨的，她也滿不在意。她知道王鳳嬈看不慣她，所以也沒自找不愉快，很快便離開了。
“看來不是她。”沈醉笙回到自己房中，下了結論。
鴛鴦十分費解，問道：“那還會是誰呢？”
“不知，也許還有人妄圖置我于死地。”沈醉笙冷下臉，不再說話。
鴛鴦面帶憂色，瞧着天色也晚了，主子也不願多說，便不再打擾，道了聲安好便行禮退下了。
這代蕊，到底還招惹過誰啊……沈醉笙捏緊了拳頭，不管來者是誰，害她者死。今朝只能她為刀俎，人為魚肉！
這姑娘，到底受過些什麽，是不是曾經過得比她還難受還絕望啊。畢竟就算淮河水再深再急，王鳳嬈推她下去，她若有求生欲望，便也不至于死。看來代蕊也是自己想死，想自盡。
沈醉笙突然覺得，挺心疼這姑娘的，同樣是跳水自盡，也許是惺惺相惜。
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
轉天鴛鴦去裁縫鋪子裏取曳地裙時，見到梁王駕馬而行，駕的那匹馬，正是昨天受了驚四處瞎撞的那匹。
鴛鴦回到府上告訴了沈醉笙這件事，沈醉笙心下一驚，但潛意識告訴她，一切并非梁王孟似作為。也許是她的潛意識，怎麽也不願意相信是他做的。
“沒道理呀，梁王殿下剛救過二小姐，又為什麽要害二小姐？”鴛鴦撓撓頭，這回她是真懵逼了。
“應該不是他，此事另有蹊跷，日後再說吧，你且先傳我口信，約南哥哥和他長兄在蓬英樓用午膳。”沈醉笙喝着茶，說道。
鴛鴦聽見說要請顧晟南長兄，霎時紅了臉，應了聲“是”便下去了。
正午，沈醉笙依然是沒怎麽打扮，便去了蓬英樓，到時，不見顧晟南，掌櫃說他早已到了，在雅閣等她。而他哥哥顧政啓，在調戲廚娘。
鴛鴦在一旁站着有些失落，佯裝正常一态，沈醉笙瞧着都替她難受。
“顧政啓哥哥，是吧？”沈醉笙走到正在和廚娘撒歡的顧政啓身前，一只手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問道。
顧政啓很懵逼，側視着沈醉笙，問道：“你是誰啊？竟然如此輕浮小爺我。”
“視一國良否，視人與法。養生喪死無憾，民始存也，斑白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民安樂也。用法則必有度，不溫不火為最佳。”沈醉笙直視着顧政啓的眸子，說道。
顧政啓聞言，霎時兩眼放光，眼中也多了幾分敬意，嘆道：“姑娘奇人！這也正是小生之觀點，可惜小生不過一小秀才，哈哈。”
顧晟南見沈醉笙遲遲不來，從雅閣下來，瞧見沈醉笙正在和大哥交談，忙介紹道：“蕊兒妹妹，這是我大哥，他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你一面，想必不記得了。”
鴛鴦在一旁鬥膽插了句話，說道：“二小姐知道的。怕是你長兄不記得二小姐。”
“哦，對，大哥，這是代蕊，就是小弟常常和你提及的蕊兒妹妹。”顧晟南忙給顧政啓介紹道。
“代蕊，好名字，人也乃是奇女子一個，不愧為弟弟傾心之女子！”顧政啓說完，引路，引着沈醉笙和鴛鴦一同入了雅閣。
席間交談甚歡，顧政啓十分欣賞沈醉笙，殊不知沈醉笙這番話乃是前世受她父皇耳濡目染的，并非她自己所想所造。她今日提起，是源自一些對他的小道消息。
看顧政啓這反應，小道消息絲毫不假，他好政，卻難以入政，更別提執政了。沈醉笙倒想幫他一把，也算是為蒼生謀福。
“顧政啓哥哥，小女子這婢女鴛鴦，你瞧着可順眼？”沈醉笙突然提起鴛鴦，鴛鴦的臉“唰”的紅了，面上便瞧得出她的羞澀不已。
顧政啓這才上下打量起鴛鴦來，鴛鴦，面容姿色倒是勉強算得上不賴，不過這一身打扮尋常，使得她氣色也尋常，倒是腰間鴛鴦玉佩，卓而不俗，頗吸引了他的眼球。
“這鴛鴦腰間所挂玉佩，想必世間罕有。”顧政啓的眸光最終落到鴛鴦腰間，說道。
沈醉笙笑了笑，和道：“确實，世間獨二。本就是鴛鴦佩，哪能多造？這可是個寶貝，顧政啓哥哥瞧上了？若是瞧上不如将鴛鴦娶了，自然鴛鴦佩也得了，豈不兩全？”
十一情愛即軟肋
“妹妹說笑，”顧政啓尴尬笑笑，面色微微紅了些，“嫁娶之事可非兒戲。”
沈醉笙察言觀色，自然察到了顧政啓的面色泛紅，看來顧政啓并非只是個不正經情事的花花公子，還是個羞澀男兒。
“那李凰然呢？顧政啓哥哥可是心裏歡喜着她的？”沈醉笙絲毫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顧政啓一想到李凰然那姑娘一臉母老虎相，跋扈狠辣，就一陣哆嗦，連忙答道：“不……一點都不……”
“盡管如此，還是要勞煩顧政啓哥哥幫妹妹一個忙，演一出戲——”沈醉笙說至此站起，走到顧政啓身側，附耳說了詳細。
顧政啓聽後先是一驚，然後是欲言又止，一臉吃了屎的模樣，最後似乎是做了很大一番心理鬥争，才勉強答道：“好吧，照妹妹說的做就是了。”
“如此，便多謝顧政啓哥哥了。事成，定登門拜謝，多送些美人兒給哥哥，是否順了心意？”沈醉笙故意加重了美人二字，說道。
顧政啓連忙搖頭，答道：“不不不，不要美人兒，多與小生聊聊之前那些難談，便是萬幸了。”
沈醉笙點點頭，這時一旁的顧晟南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有些吃味地說道：“這介紹了蕊兒妹妹與長兄認識，卻是令他人分享了我的妹妹了，二人談得倒歡。”
“瞧瞧，弟弟竟吃味了？”顧政啓笑笑，也不扭捏，一語道破關鍵。
顧晟南連忙解釋：“哪裏有，大哥淨胡說，小弟哪裏有資格吃味？小弟又不是蕊兒妹妹心上人，只是被晾的難受罷了。”
沈醉笙輕笑了聲，屋子裏一片歡笑氣氛，顧政啓一本正經地說道：“誰說不是她心上人就不能吃味了？而且，誰說你不是她心上人了？”
沈醉笙避諱着，沒接下句，她不想回答顧晟南到底是不是她心上人的問題。
顧晟南也沒再接話，因為他瞧見沈醉笙并無接話意思，心中郁悶，也不再多說。
散了宴席，顧家兩兄弟便走了。而沈醉笙和鴛鴦還在原地候着，她們在候李凰然。
李凰然如期而至，推門進時，大驚，問道：“竟是你們二人？尋仇麽？”
“并非，那日栽贓之事，我全當你們是胡言亂語，今日是約你前來是另談些事的。”沈醉笙舉杯，邊品邊說道。心中道是此處桂花釀頗為可口，甜而不膩，也不醉人，日後可以常來。
“約我來談事情？開玩笑，我主子是誰，你不是不知道。”李凰然一派嚣張氣焰，在沈醉笙面前連奴婢都不自稱。
沈醉笙對她沒甚好感，她主子再地位高，那也是她主子，她不過是條狗，真沒自知之明。
“顧政啓，有名的浪蕩公子也，但你很愛他，是麽？”沈醉笙咽下一口酒，問的很直白。
一旁鴛鴦聞言不知為啥又紅了臉，她自己也是很氣，這一提到顧政啓，不由得紅臉羞澀加犯花癡。
李凰然呆愣了片刻，撚着衣角，良久答道：“是，可你問這何意？”
“自然是有法子幫你追到顧政啓，追不到也能讓他日日陪你，至于能陪你多久，全取決于你的聽話程度。”沈醉笙突然放下酒杯，銀酒杯碰撞桌面，清脆聲響驚了李凰然一下。
“你想誘惑我背叛主子？恕難從命。”李凰然咬咬牙，說道。
“好，很好，忠心不二，這就說明你日後為我辦事也會忠心，那便妥得很了。鴛鴦，你說是吧？”沈醉笙說完，笑的花枝亂顫，鴛鴦在一旁應了聲“是”。
李凰然有些懵，沒接話，心裏正盤算着，突然，雅閣的門被推開，顧政啓進了來，一副醉醺醺的模樣。
“喲，這麽多美人兒呀，”顧政啓搖搖晃晃走到鴛鴦身邊，吃了她一把豆腐，嘿嘿一笑，“這美人兒身量不錯，夠大！”
鴛鴦慌張躲到一邊，臉紅到了耳朵根，她主子沒和她說，還有這出啊！
顧政啓又搖搖晃晃走到沈醉笙身側，伸手也欲輕薄，沈醉笙瞪了他一眼，那目光之寒凜，全不像十七歲女子該有的目光，驚懾得他忙抽回手。他定了定，又回到鴛鴦身側。
襲着鴛鴦的胸，鴛鴦躲着，卻被顧政啓視作欲拒還迎，良久，鴛鴦忍不住嘤咛了一聲，滿屋子春色盎然。之後，顧政啓又對沈醉笙出言輕薄，沈醉笙也打趣似的回應着。
顧政啓來回與鴛鴦、沈醉笙玩鬧嬉笑着，看得一旁站着的李凰然十分不是滋味，又不敢說什麽，一直壓抑着跋扈氣息，沒敢嚣張。
“要我怎麽做？”李凰然默了良久，終于發聲。
“先收好你的嚣張與跋扈，你不過是條依仗主子的狗，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你主子死啦，你連條狗都不如。”沈醉笙忽然正色，語氣之威，仿若來自地府。
“是……奴婢知悉了。”李凰然連忙低頭改口自稱。
“回去之後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