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姐妹同心
第三十六章：姐妹同心
白梅沒有想過，自己再次睜開眼睛時，居然還看得到人世間的碧水青天。
眼前出現了一張陌生男子的臉，正在俯身查看她的情況。白梅弓起身，一陣猛烈地咳嗽後吐出了胸腔裏的積水，虛弱地朝對方笑笑，張口道了謝。
喜璋擺擺手，大方道：“不必謝，舉手之勞而已。說起來這還是我家畫舫的失誤，回去後會給姑娘們賠禮的。”
白梅微微颔首，再次表示了謝意，只覺胸口處的鈍痛還十分明顯。
她隐約記得自己瀕臨窒息時，那個如游魚一般急速而來的身影，估計就是這些人其中之一吧。明明故意撞人的船是他們的，救人的卻也是他們，白梅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別說她不明白，奉命去撞人的張世恭也不明白，看着正在擰自己衣衫上的水的喜璋，他有些茫然地想：莫非主子去撞船，就是為了讓喜家少爺英雄救美的？這手筆可真夠大氣。
白梅沒見過喜家這對兄妹，就算見過恐怕也認不出來了，卻可以從畫舫的規模判斷出一定是高門大戶人家的，心中生懼，便打消了起來去看看海棠的念頭，暫且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着自己這邊的一行人。
連翹毫發無損，在湖裏泡的那一小會兒，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如今正滋滋有味地欣賞畫舫上的裝潢。
海棠剛剛醒轉，有氣無力地靠着夫子，精神狀态很不好。夫子也是驚魂甫定，緊張着她的情況，不時問她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合歡臉色慘白，一看就吓得不輕，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茑蘿倒是還算鎮定，和連翹坐在一起，靠在軟墊上閉着眼睛休息。
鳳仙披着一條薄毯依舊是眼波不驚，表情淡淡的模樣，視線游離地在畫舫上飄轉，仿佛沒有落點。
最讓白梅意外的是，玉蘭竟然也嗆了水，如今正昏迷不醒。
注視了玉蘭一會兒，她捧着船上的丫鬟送來的姜茶，怔怔地望向再次平整如鏡，就好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湖面，眼神漸漸晦暗幽深，嘴角染了一絲凄涼的笑意。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老天卻沒讓她死。因為這條命還有用處，茍活的目的還沒有完成。
她從前萬分謹慎，小心翼翼，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是非之中。一次又一次事件裏，她只會出于自我保護去反擊，鮮少選擇主動出擊。
如果說從前，哪怕是趙嬷嬷的事情之後，她也只是被動地接受命運中的狂風驟雨的話，從今天起，一切就都會不一樣了，她要親手為自己安排未來。
死過第二次的白梅緊握的指節泛白，咬牙發誓，絕不辜負蒼天所托。
喜璋負責任地安排家丁将姑娘們送回了來香院，又以個人的名義給玉娘賠了禮，送了好些名貴布料，說留給這些姑娘做新衣裳。
自己不過是個貧賤出身的生意人，對方則是公卿貴族，還是兵部備受器重的青年才俊，玉娘當然會權衡其中的利弊，便含笑一一應了，并謝過了喜璋，表示以後絕對不會追究此事。
這次撞船事件，便在二人你來我往的打哈哈中草草了結了。
白梅心裏的疑團當然不會就此解開，這一次，她決定追查玉蘭到底。
還有一件讓她感到奇怪的事是，玉娘是個生意人，一向筆筆帳要算清楚，這次居然順着人家的臺階這麽容易就下來了，連畫舫都沒讓人家賠。二人互給臺階，遮遮掩掩，到底所為何意？莫非他們心虛，玉娘也心虛？
玉娘這個人，到底掌控了來香院多少秘密？她又是否知道玉蘭的事情呢？白梅隐約覺得，二人之間似乎也存在某種特殊關系。
海棠着了涼，回來後有些發熱，白梅先跟去照應了，特地熬了紅糖姜茶為她驅寒。
喝着白梅一勺勺喂下的熱茶，海棠眼眶濕潤了。
上次自己被燙，傷得那樣重的時候，身邊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面對的盡是冰冷寂寥的空房，別說得到一句安慰，少聽一句冷嘲熱諷都是奢望。如今，卻有人因為一場小小的風寒，對自己照料有加，她覺得交白梅這個朋友的決定，實在是太正确了。
感動之餘，不由得去摸自己的腰間，手卻一僵，臉色慌張，急忙掀開被子着急下地要去尋找什麽。
白梅詫異地把她按回床上，問道：“什麽事這麽急？”
海棠一哽咽，哀傷道：“丢了，你之前送給我的那個刻着我名字的小玩意，好像落水的時候丢了。我一直貼身帶着的，如今找不見了。”
白梅聽着她語氣中濃濃的失落，感動得也是眼眶一熱，幫她整理了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安慰道：“不就是個東西麽，最重要的是你沒事，回頭我再給你做幾個就是了。”
海棠嘆了口氣，還是十分不舍，道：“那怎麽能一樣，這是我沒了爹娘後，收到的第一個禮物，而且是你那麽用心專門為我做的。以後再有多少，也不能跟它比的。”
她的臉色寫滿疲憊不堪與驚魂未定，卻還在為此事傷神，白梅今日受了連二連三刺激，冰冷到徹骨的心，也終于感覺到了絲絲溫暖，正在冰封的湖面下漾開一層柔和的漣漪。
她從前說過，要做姐妹吧，也許，自己也可以有一個姐妹吧，即使沒有血緣，即使沒有親情，也可以在這涼薄的人世間，互相依偎取暖，用這溫暖來做為自己還是個活物而非行屍走肉的證明。
于是，她緩緩開口問：“若我說有一定能保你我在花魁大選上順利得償所願的方法，你可信我？”
海棠由于發熱有些迷迷糊糊，迷蒙地看着她，只見白梅的眼底有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會心一笑，呢喃道：“我何時不信過你，你盡管安排，我定然照做。”
白梅淡淡一笑：“好，那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解決玉蘭。”、
海棠酡紅的臉頰上笑意更盛，愉悅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