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來者何人
第十九章:來者何人
傷了筋骨,總是不如海棠那種皮外傷好得快。直到桂花蔓了金黃,北雁開始南飛,高天澄碧,秋水潺湲的時節,白梅才又出現在衆人面前。
期間早莺曾前來探望過她一次,并暗示想讓海棠再次到身邊服侍。若是以往的海棠,自然樂意去,但如今經歷了張公子燙傷的事件,她也意識到了前院雖然活計清閑了許多,卻是她目前之力尚無法招架的危險之地。
與白梅商量了一下,白梅也認為還是在後院安安穩穩地等到花魁大賽比較合适。因而海棠便留了下來,得了空便往白梅那裏跑,去給她解悶。只是她發現,白梅總是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練字,再不就做些手工,倒像是怡然自得得很,并無無聊煩悶的情緒。再想想自己燙傷後,又苦悶又悲憤,郁結得很的狀态,只覺白梅實非常人。
傷愈後的白梅,還是原來那個白梅,無論出沒于哪裏總是不聲不響,做什麽事情都不引人注意,不同的只是身邊多了個海棠。
不得不說,比起海棠來,白梅的人緣要好得多,雖然她從來不待誰親近,卻也沒有礙着過誰不是?因而打從受了傷以來,還是有幾個人象征性地對她表示過關心的,比如桃兒。
可惜她每次想與白梅搭話,都遭到了海棠的冷眼相待,誰叫她總跟着玉蘭,惹得海棠厭屋及烏了呢,不讨喜也是自然。
要說海棠也的确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本也不想拿桃兒出氣,奈何一看到她就想到玉蘭,情緒便有些控制不住。每當這個時候,桃兒總是眨着水汪汪的眼,一臉委屈無辜,以致海棠撒氣也不是,扮好也不是,十分無奈。
“你說桃兒那麽柔柔弱弱的一個人,怎麽就喜歡和玉蘭那個毒婦在一塊兒呢?“海棠不解地問白梅。
白梅被她對玉蘭的稱呼逗樂了,對桃兒卻未予置評,只道:“大約人家就是相處融洽吧。”說完便又忙起手上的活計。
白梅還是負責照看這個梅園,海棠細心地發現,她不光白天無事的時候過來,連晚上也時常偷偷一個人呆在這兒。
籠罩着橙黃色暖光的燈籠放在一旁,借着這光,白梅專注地用小刀削着手中的梅枝。海棠幾次想問什麽,都因她的神情太過認真而不忍打擾,只得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着。沒一會兒,那沉悶枯燥的枝桠,就在白梅手上搖身一變,成了根秀麗挺直的短杖。白梅換了一個小的尖角雕刀,開始在杖身上輕推。
“做這手工是精細活兒,需要專心,做着做着,別的事情也就都不會去想了,心情會很平靜。“白梅眼睛未離開雕刀的銳刃,卻無需海棠問出口,便為她解了惑。
海棠點點頭,能看出來,白梅在雕刻圖案的時候,原本清潤卻略顯疏冷的眉眼會變得格外柔和,更添一抹空靈之韻。
“這次雕的是什麽?“海棠湊上前細細打量。上次白梅用竹子制了支短笛贈予了她,她卻不知梅枝也能用來做什麽樂器。
“随便練練手的。”白梅沉默了一下,道。其實梅枝并不是很好的雕刻材料,但她身邊只有這種東西最多,也只好物盡其用了。如果有機會能弄到更好的木料就好了,一想到這兒她便有些傷神。
剛來來香院的時候,有一個教習琴藝的夫子,對制琴也頗有興致,因而收集了不少好木料。彼時她便偷偷地撿些他丢棄的邊角料,練習做小小的琴。
當然,越小的東西,對做工的要求便越精細,她的技藝便是這樣磨砺了出來。
盡管她刻意隐瞞,那夫子好像還是知道了她偷偷摸摸進行的“工程”,後來她便總是能找到許多完好的比較大塊的木料。她心裏對這個沒有戳破她的秘密,還有意幫助她的夫子是充滿感激的。
那也是失去家後,她寒霜覆壓的心靈,感受到的唯一一份溫暖。
只可惜,後來不知夫子出了什麽事,突然離開了來香院,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白梅浸入回憶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便停了下來。突然,一聲梅枝被踩踏而斷的輕微聲響傳來,白梅手上一頓,雕刀鋒利的前端立時在梅枝上留下一處斷傷。
她迅速将雕刀收起,一邊拆着護手的白布,一邊警覺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沉聲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