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別說只是白山堂的幾個弟子,就算是樓可心親自前來,也不能夠請動玉生煙。
傅晚晴相信玉生煙不會離開自己身邊,就像是相信歸離不會敗一樣。前方巷子中,幾個江湖俠士倒在了地上捂着傷口痛呼,呼嘯的風灌入了狹窄的巷道裏,歸離就像是一陣風,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
傅晚晴收回眸子時候,正對上了玉生煙那雙寡淡的眼眸。傅晚晴盯着她那朝自己伸來的,素白而纖細的手出神,直到指尖傳來了一陣涼意,她才從那迷蒙的狀态中回轉。她牽着傅晚晴的手,彎起了唇角。
從三個宛若石像一般的白衫人身邊擦過,傅晚晴的左手間爆射出了幾道鋒芒。
走出了小巷子,眼前是寬敞明亮的大街。秋風蕭蕭瑟瑟的,夾道的梧桐樹被拽着落下,飄落在了水溝之中。玉生煙不知道傅晚晴想要去何處,她只是牽着這人漫無目的地随着那湧動的人群前行。
當街的小酒鋪裏,醇厚的酒味傳來,傅晚晴瞥了眼那燒得火旺的爐子,忽然停住了腳步。“我想喝酒。”她開口說道。
“好。”玉生煙點點頭。
這是一間小酒鋪,除了一個打瞌睡的掌櫃與燒火兼送酒的小厮,便沒有其他幫工了。酒鋪裏的人也很少,零零落落的,也不過六七人光景。桌子凳子像是許久都沒有人擦過,都濺滿了油漬與酒漬。街上是吆喝吵鬧聲,而酒鋪裏頭,短衣大漢将刀壓在了凳子上,喘着粗重的氣,喊着添酒。
秋風很冷,入喉的烈酒很燙。
傅晚晴惬意地眯上了眼,她緩慢地開口道:“白山堂的三個人回不去了。”
玉生煙平靜的點頭,面前的酒冒着熱氣。
“碧水教四堂之中,以白山堂弟子最為有本領,而黑山堂最次。樓可心派出了白山堂的人,看來很想你回到教中去。我很好奇,右使有了動作,為什麽你教中的左使還不見蹤影?”
“我不知道。”玉生煙搖頭應道。她确實不知道,身為碧水教的教主,她從來不管教中的事情。手底下的人做好事也好,做惡事也罷,那都是與她無關的。放縱還是約束手下人,那權在碧水教二使一念之間。
“哦?”傅晚晴笑了笑,低頭看着那酒碗,問道,“這酒不好喝麽?”被酒氣熏染的面龐,似是絢麗的桃花。她的眸緊凝着玉生煙,她的手撫着酒碗的邊沿,那神情專注的眼神,那輕柔緩慢的動作,就像是羽毛搔在了玉生煙的心間。她出神了,直到那滾燙的酒灼傷了喉嚨。“砰——”地一聲響,酒碗砸到了桌面上,那酒水盡數的潑到了玉生煙的白衣上。
“你的心思不在這兒。”傅晚晴擦了擦玉生煙唇角的酒漬,眸光落在了那微濕的白衣上。她滿帶遺憾地嘆息了一聲,“原本還想在這兒看一出戲呢,可是衣裳髒了,咱們回吧。”說着她便站起了身,在桌上留了幾枚銅錢。
來得時候悠閑而惬意,離去時候急切而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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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晴拉着玉生煙的手,運着輕功如同一陣風掠過。
水汽氤氲,那掩藏在了屏風後的身姿妙曼而妖嬈。
衣裳順着肩膀滑落,手輕輕地覆上了那還未痊愈的疤痕。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嘩啦啦的潑水聲。玉生煙坐在了桌邊,背對着屏風,手中的書卷許久未曾翻頁了。或許是衣衫上殘餘的酒味,熏得她有些微醉,一雙清澈的眸子忽地變得迷蒙。
“玉生煙,你來。”傅晚晴的聲音伴随着輕笑。
玉生煙放下了書卷,她轉身看着挂在了屏風上頭的紅衣裳,直到呼聲再一次響起時候,才挪動了腳步。山水屏風上被木桶中濺落的水潑濕了,長長的墨發撩到了胸前,露出了半邊圓潤的帶着一絲傷痕的肩膀。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玉生煙定住了腳步,她輕哼了一聲:“嗯?”
“你過來。”傅晚晴的聲音變了,似是帶着幾分痛楚。
“是傷口?”玉生煙眉頭一皺,腳步一動,人已經掠到了木桶邊,迎面而來的是一潑熱水,還有旖旎的春-情。水順着面龐下淌,玉生煙挪不開腳步,也移不開目光,一雙眸子只管幽幽地望着傅晚晴。
傅晚晴似是毫不在意玉生煙的視線,她的眸中溢滿了媚笑,她将長發撩到了身後去,伸出了手,将那還在愣神的玉生煙給拉入了浴桶中。水花四濺,原本就狹小的浴桶一下子就被填滿了。輕薄的衣衫被濕透了,肌膚半掩半現。玉生煙蹙着眉,看着傅晚晴的肩膀。
那滑落到浴桶中的血滴,像是輕煙一樣游動。
“你的傷口裂開了。”
“你的衣裳濕透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傅晚晴眯着眼,她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只是好心情地欣賞着展現在了面前的景致。這是一股莫名的沖動,這是一件計劃之外的事情,可是傅晚晴惱不起來,她甚至覺得這樣很美好。她伸出左手,從玉生煙的脖頸緩慢地下滑,沿着那濕透的白衣,一點點的沒入了水中。
玉生煙抓住了傅晚晴的左手,她的臉上有幾絲暈紅,低斥了一聲:“你做甚麽?”
含羞帶怯,傅晚晴忽然間想到了這個詞來,可她是玉生煙,這個詞怎麽适合呢?
那帶着薄怒的瞪視,在傅晚晴看來也是萬分美好。玉生煙,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傅晚晴在心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她迎上了玉生煙的目光,嬌笑道:“衣裳濕了,不如脫了吧。”
玉生煙的身體微微一震,眸子頓時像是被濃墨暈染一般,她勾了勾唇,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容來。傅晚晴原本還不懷好意地凝視着玉生煙,可此時被她的一笑給攝去了心神。玉生煙緩緩地站起來了,水滴落入了浴桶中,泛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珠花取下,被玉生煙咬在了口中,手指在墨色的潮濕的發絲中穿梭,一松開,便如同瀑布一般披垂而下。
衣裳滑過了圓潤而光滑的右肩,半邊胸脯若隐若現。
紅衣與白衣交疊在了屏風上,被窗隙間吹來的一縷秋風吹動。
香爐的煙随着那輕紗帳幔一起漂浮缭繞。
浴桶中的水随着玉生煙的進入又一次上漲,柔和的水波撫弄着顫栗的肌膚,傅晚晴打了個哆嗦。“你……”她的心中明明充盈着千言萬語,可到底此時卻連一句都說不出了。她低下了頭盯着那泛動的水波,挪動着雙腿卻是在觸碰到玉生煙時候,猛地一顫。
傅晚晴的人生中,向來是沒有“退縮”二字的,可是此時,她忽然間很想逃避了。別人都說她傅晚晴魅惑動人,可哪裏比得上玉生煙?在她一笑間,自己就宛若失了神魂一般。很擠,很熱,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熱,傅晚晴想要從浴桶中站起身,可是肩膀忽地被玉生煙按住了。
玉生煙的眼眸中見不到絲毫的情-欲色彩,平靜的像是一汪清潭水,可就是這樣的眼神,也能夠讓傅晚晴從頭到腳的燒起來。“我——”傅晚晴方開口,就被玉生煙給打斷了。
“不要亂動,你的肩上還有傷。”
傅晚晴一愣,瞥了自己肩膀一眼。
是的,還有傷在身。距離那天似是過了幾個月那麽長久,可事實上不過是三兩天罷了。她傅晚晴是人,是血肉之軀,就算有再好的藥物,傷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愈合的。“你想——”她感到自己的舌尖在發顫,傳出來的聲音亦是帶着幾分顫抖。
“難道你叫我不是為了這麽?”玉生煙淡淡的問了一句,手已經順着傅晚晴的肩膀滑到了胸前。那搭在了浴桶邊的毛巾被她握在了手中,輕輕擦過了藏在了水中的肌膚。玉生煙的神情不帶有一絲的亵渎,傅晚晴依舊從心中升起了幾分羞恥之感。
傅晚晴沉默了,她呼喚玉生煙不過是想戲耍她一把,可最後卻是讓自己陷入了一個窘境中。她的面皮在發燙,像是飲了幾壇烈酒一般的燙。她的眸中沁出了些許淚意來,她死咬着下唇,不許一絲一毫的叮咛從口中瀉出,她的手壓在了浴桶的邊沿,不由地攥緊。
“傷口崩裂了,你的右手別用勁。”玉生煙那淡淡的聲音傳來了,她的手在傅晚晴臀部輕輕地拍了一下。
右手一松,腳趾頭猛地縮緊,傅晚晴滿是愕然地盯着玉生煙,委屈與羞恥交織在了一起,這叱咤風雲的傅大小姐竟然流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貌。嘩地一聲,她從浴桶裏沖了出來,将屏風架另一頭的幹淨衣衫卷起,就匆匆逃離。
玉生煙低斂着眉眼,唇邊又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