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過去
目光觸及凱文驚慌蒼白的臉,杜予涵溫柔的笑了笑,“我在這裏。”
凱文愣住了。
杜予涵嘴角輕微上揚,那抹微笑如陽光般耀眼,像一股暖流,輕輕觸動着他冰冷的心。還沒來得及細想,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胸口傳來,他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唔!——”
看着凱文痛苦的打滾,杜予涵心急如焚卻不知所措。他根本沒有凱文那神乎其技的治療法術,也不是什麽醫術高超的大夫,除了說一些安慰的話語,他只能站在旁邊幹着急。
靠!這怎麽回事?是不是得了什麽病?我要不要叫學校的神官?
學院也有駐地的神官,但平常不住在學校宿舍,只是每周有幾天會給學生傳播神學。
現在找神官應該來得及吧?
“涵……涵……”凱文痛苦的呻、吟着,手指緊緊抓住杜予涵的手,用力之猛連指尖都開始發白。
“不怕!我在這!你一定要撐住啊!”杜予涵想在房間裏翻找,看有沒有治療藥水之類的藥物,可惜被凱文抓得死緊,只能坐在床邊幹瞪眼。
“嗚!——”胸前的吊墜發出一陣亮光,一陣劇痛襲來,凱文像離水的魚,他拼命躬身想脫離體內熬人的痛苦,卻掙紮的有些乏力,四肢只能輕輕抽動。
“嗯?”突然,杜予涵發現只要凱文戴在胸口的吊墜一閃,他就顯得痛苦萬分,而被霧氣包裹的身體部分好像一直徘徊在吊墜以下,每當那些黑色氣息要往上蔓延,那吊墜都會發出一陣強光。而凱文掙紮着想用手去觸碰這吊墜,但每次剛碰觸就立刻彈開,仿佛這吊墜有灼人的溫度,異常燙手。
就像……就像這吊墜在壓制這股氣息似的。
看着凱文痛苦的臉,杜予涵一咬牙,抓起胸口的吊墜用力一扯。
“啊——!”凱文猛地仰起頭,全身都在輕微的顫抖着,随着吊墜被摘離身體,他猶如斷裂的弓弦,啪的又徹底癱軟下來。
而被摘下的吊墜在離開身體的一瞬間,光芒徹底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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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予涵心裏也很緊張,他不知道這吊墜有什麽作用,摘除後會有什麽後果,他只覺得,這枚詭異的東西是導致凱文痛苦的根源。
失去了吊墜壓制的力量,凱文身上的黑色霧氣開始往全身蔓延,不消一會,他遍渾身布滿詭異的黑氣。
杜予涵見狀感到喉頭發緊,生怕凱文會出現什麽狀況。甚至想激活自己的鬥氣,學着那些武俠小說一樣,把內力傳輸給對方。
雖然凱文全身被黑霧包裹住,但好像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痛苦,只是在喘着粗氣,努力調整呼吸。
良久,黑霧漸漸被凱文身體吸收殆盡,身上詭異的墨黑色也漸漸退去。盡管他看上去依然是面無血色,除了神色有點疲累,但看起來感覺舒服多了。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杜予涵焦急的問道。
“呵……”聞言,凱文輕輕笑了。
“……你笑什麽。”
“我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凱文聲音很虛弱,卻面帶笑意。
“呃……”杜予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一瞬間,兩人都沒說話,房間的氣氛有點尴尬。
“嗯,我去給你倒杯水。”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杜予涵逃也似的跑了出去,被遺留在房間的凱文,深深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
小心攙扶着凱文喝了點水,杜予涵讓他平躺下來。
“其實我——”凱文欲言又止。
“沒關系。”杜予涵制住了對方的話,“好好休息,有什麽明天再說。”
凝視着對方良久,凱文終究輕輕點了一下頭,閉上了眼,他确實有些困乏了。
看着凱文漸漸平緩的呼吸,杜予涵松了一口氣。
無聊端起那斷裂的吊墜仔細查看,中間是一把像寶劍一樣的裝飾,寶劍中央鑲嵌着一顆巨大的玉石,玉石表面帶着一些扭曲的符號,他摸了一下,不像是後天刻畫上去的,反而更像自然長成的。
由于對礦石的研究也不深,杜予涵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只是沒想到就是這顆小石頭,居然會帶給凱文如此大的折磨。
守候着沉睡的病號,胡思亂想了大半宿,杜予涵打着哈欠,沒過多久也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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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泛白,窗外的小鳥待在樹梢上,叽叽喳喳聒噪個沒完。
長如扇子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幾下,凱文幽幽轉醒。
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但經過昨晚的折騰,腦子還是有點眩暈。
昨晚晚飯過後,他像往常一樣坐在祈禱室冥想,但腦海中全是一抹高大英俊的身影。他自嘲的笑了笑,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麽期待?
正當他準備祈禱的時候,忽然手腳開始發涼,一股力量從心底開始湧現,并開始向全身蔓延。接着他覺得胸口有股炙熱的力量在體內與之抗衡,那種感覺如萬蟻噬咬,痛不欲生。
他知道體內那股能量又開始失控了,為了掩人耳目,他忍着鑽心的痛苦熄滅了所有的油燈,跌跌撞撞的躲回寝室,希望跟以前一樣,等待痛楚的緩解,可惜走到後院已經渾身脫力,再後來……後來他就沒印象了。
凱文突然想到了什麽,連忙擡頭四處尋找,一眼看見杜予涵,只見他整個人靠在椅子上,矮小的木椅靠背容納不了高大的身軀,整個人只能勉強攤在椅背上,剛毅有型的五官此刻看起來有點孩子氣,兩道劍眉微皺,看來這姿勢睡得并不安穩。
看着守了自己一夜的男人,凱文笑了,臉上洋溢着幸福與歡喜,像一朵含苞欲放純白的蓮花,洗盡鉛華,綻放的瞬間,豔驚四座。
他知道了,但他卻沒有離開。
他不嫌棄肮髒的自己,他不害怕邪惡的自己!
他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我的涵……
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凱文伸手拉住杜予涵的手。
杜予涵的手掌很大,骨節突出修長,長時間的握劍使得掌心布着一層老繭,摸起來有點粗糙,但很溫暖。
“嗯……嗯?”睡眠很淺的杜予涵被凱文抓住手就醒了,平常銳利的眼眸此刻帶着朦胧的水汽,似乎有點沒搞懂這是什麽地方。
黑眸逐漸聚焦,看見凱文已經醒來,杜予涵送上一個爽朗的笑容,溫暖的陽光打在俊臉上,柔化了雕刻般的輪廓。“早安。”
微微一愣,凱文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眸深處露出幸福滿足的笑意,“早安。”
伸了個懶腰,繃緊的肌肉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松弛,杜予涵仔細觀察着凱文的神色,“身體好點了嗎?”
“嗯,已經沒事了。”凱文輕輕搖了搖頭。
“嗯……你餓嗎?我去給你打早飯。”說罷,不等凱文開口阻止,杜予涵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過了大概一刻鐘,杜予涵拎着一大堆熱氣騰騰的早飯回來了。
“哈哈,今天去得早,人還不多。我特意叫大媽打了兩大碗牛奶,還熱着呢!”杜予涵像邀功一樣把陶碗送到凱文面前,“趕緊喝了,還有玉米面包啥的,我拿了好多。盡管吃,管夠!”
看着杜予涵期待的眼神,還沒覺得餓的凱文端起碗,慢慢的啜飲起來。
眼見對方乖乖的吃起早餐,杜予涵稍微放心了下來。
凱文看起來狀态還不錯,除了眼底下還有一點污青,白皙的臉蛋也逐漸恢複了血色,看來昨晚他被折騰的夠嗆的。
還有胃口,看來是沒啥問題了。
在杜予涵眼神灼灼的監督下,凱文吃了兩塊黑面包一根玉米棒子外加一大盤牛奶後,邊打着飽嗝表示再也吃不下了,邊把昨晚的因由娓娓道來。
凱文出身貴族家庭,父母雙方不被家庭所祝福。可随着他的出生,家族也無奈承認了他的血緣關系,雖然經常被別人無視,但也沒受什麽苦。
原本故事在這裏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可偏偏在幾年後,他的生父被發現陳屍家中,而他的生母則不知所蹤。後來屍檢發現,該族人居然是被暗言術中的攝魂魔法所傷!
對于月神教徒來說,暗影魔法是世界上最邪惡最恐怖的魔法,它不但傷害肉體,而且還會腐蝕靈魂,讓人的魂魄灰飛煙滅。
各種證據所示,那名女子殺死了丈夫,然後畏罪潛逃了。
作為最虔誠的月神侍從,家族裏被黑暗仆從潛入就算了,居然還出現了一位黑暗女巫的後代,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這對月之女神也是深深的亵渎。
族長震怒,大部分族人要求把凱文賜死,以平息月神的憤怒;另一部分人則主張,好歹凱文身上仍舊流着家族的血脈,倒不如執行淨化儀式,若果他熬不住死了那便一了百了,但倘若他能熬過來,則重新接納他的身份。
于是,年幼的凱文在各種儀式上,被各種淨化法術折磨得奄奄一息,有好幾次甚至差點活不過去了,可每次他都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體內有一股力量支撐着他硬生生的扛了過來。
他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能量,但并不妨礙他使用這種能量。在強烈的求生本能下,憑借體內這股力量的支撐,雖然一直生活在陰暗的地牢裏,可好歹他活了下來。
看見凱文接受各種淨化儀式後居然還活着,家族無奈接受了這個異類。可為了防止他體內的黑暗能量失控,家族給他戴上了一枚刻畫着封印的咒文石吊墜。
每當體內的暗影能量超過阈值開始擴散時,咒文石就會發生作用,形成一個小型的魔法陣,壓制體內的暗影能量。
他也曾嘗試過把咒文石取下,可每當他要拉斷鏈子時,吊墜立刻激活禁锢魔法,把他的脖子勒得死緊,差點喘不過氣來,嘗試了幾次,凱文只能選擇放棄。反正這咒文石只會在失控的時候才會激活,平常倒不會有太大影響。
出于對暗影魔法的恐懼,他們甚至要求凱文學習神聖法術,為的就是希望對體內的暗影能量起到一定的控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