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恕園的路上, 淩霄一手托着腮，看着窗外飛快逝去的風景，一手搭在腿上, 有節奏地敲擊着。
“你今天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淩霄過了好一會才發現了事情的嘩點。
封易救了她沒錯, 可是今天封易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他是和以前一樣，知道她在那裏，特地趕過去的嗎？
又或者，他本來就是要參與酒局的？
“你還想得起來問這個？”
封易輕笑了一聲：“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不明顯嗎？”
一個女明星，出現在全是投資人的酒局裏，自然是為了資源。
封易的目光沉了沉：“以我對你的了解，我實在沒想到你會去參加那樣的局子。”
淩霄以前最讨厭的事情，就是曲意逢迎。
剛剛進入南大的時候，她興致勃勃地參加過學生會。
那時的淩霄熱情大方, 在部門裏人緣很好, 工作能力也很被認可。
到了大三, 淩霄一心準備留任, 成為學生會主席。
那一屆的競争很激烈，雖然淩霄表現出衆，但是對那個位置也并不是十拿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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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發現了這一點。
上一任的學生會主席很喜歡淩霄, 暗暗追了好久，可惜從來沒有得到過回應。
他找到了淩霄, 告訴她，只要淩霄願意做他的女朋友，學生會主席的事情，他可以幫她搞定。
淩霄想也沒想，立刻拒絕。
那位學長當初也是校園裏的紅人，家裏條件好、修養好, 長得又高又帥，周圍對他明戀的暗戀的，數不勝數。
見淩霄拒絕得幹脆，他也沒有死攪蠻纏，反而很有風度地和淩霄說：“雖然被拒絕了，我一樣會幫你。”
淩霄的選擇震驚了不少人——她直接退出了學生會主席的競選。
當時封易也有些不太能明白淩霄的想法。
她前期為了這個位置準備了太多，花了太多的心血，這樣說放棄就放棄，實在是有些可惜。
他問過淩霄原因。
淩霄告訴他，她本來就覺得自己能當上學生會主席。但是學長那段話在她生活的圈子裏都傳開了，但凡她當上了學生會主席——不管是不是憑着自己的真本事，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受了學長的恩惠。
時間久了，也許她也會這樣認為。
那麽到後來，學長再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她會開始猶豫，不敢拒絕。
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斷了自己會曲意逢迎的可能性。
連開始的可能性都不願意有的淩霄，怎麽可能會委屈自己？
“那說明你還不夠了解我。”
淩霄雖然不喜歡迎合別人，但是這些年她也變了不少：“前段時間我不是還為了留在恕園，對你說了不少軟話嗎？為了自己的目的，做點什麽違背心意的事情，也不是太難的。”
“因為要搬走了，所以現在開始說真心話了？”
大概……是這樣吧。
淩霄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話題被扯開太遠，淩霄想起封易還沒有給她答案。
以她對封易的了解，她也沒法想象他會出現在那樣聲色犬馬的場合。
但是這話淩霄沒有說出口——她剛剛還親手推翻了封易對她的認識，現在說這種話，不是把刀子往封易手上遞嗎？
“很難猜嗎？”
封易轉了轉手上的腕表，沒有再賣關子：“你出現在那裏，是為了見投資人，獲得一個試鏡的名額，而我，剛好是投資人之一。”
封易果然是投資人！
“《雲巅之上》是個好項目。”
希爾集團有投資也不奇怪。
在淩霄說完話後，車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之中。
封易看着淩霄，倏然笑了一聲：“《雲巅之上》的确是個好項目，但是淩霄，我投資這部電影，是為了你。”
男人特地壓低了聲音，在略顯昏暗的環境中格外誘惑。
淩霄心神一動，然而持續不到片刻。
“哦。”
一個簡單的單音節字，表明“我知道了，但那又如何”。
封易好像猜到了她會有的反應，于是慢悠悠地說道：“我今天也是聽說了你會去會所，所以到了那邊。”
好、好吧。
早知道搞定封易一個就可以拿下試鏡的名額，她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麽累，去應付一屋子的人？
可是封易的身份太尴尬了。
如果是以前，她從封易手中拿了試鏡名額也就拿了，但是現在，封易是一個對她有企圖的人。
先受了他的恩惠，再拿了名額，她還怎麽在他面前擺冷臉？
那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不然——有骨氣一點拒絕？
“我還記得你當初防患于未然，退選學生會主席的事情。”
封易突然提起了舊事：“我原來擔心你會因為我而拒絕這樣一個機會，但是你說我對你了解不夠透徹，這些年你也變了很多，那我想，你會接受吧。”
這世上怎麽會有封易這樣的人？
淩霄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和封易一樣，将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情都記得分毫不差，在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編成一個完整的邏輯鏈還給你的人。
拒絕曾經的學長是她做的事，自己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這是她剛剛擺出來的觀點。封易将兩者放在一起，簡直讓她無力反駁。
然而事實上，淩霄也不過還是曾經的那個淩霄。
可憐、弱小又無助。
淩霄也沒有說接受或是不接受，而是反問封易：“你為我做這麽多幹什麽？”
為她投資電影，為她解圍，現在幹脆給她找好了接受試鏡名額的理由。
“很難理解嗎？”
封易莞爾：“淩霄，我在追求你，為你做這麽點事，你就覺得難以理解了嗎？”
從前你在我身邊做了這麽多，不是也樂此不疲嗎？
封易的話在封閉的車廂內回蕩，刺激着淩霄的耳膜。
她摸了摸右臉，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要追求我——至少先通知我本人吧？”
淩霄這一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年仔早已經醒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開門去前廳找了張伯吃飯，也沒有鬧她。
淩霄摸了摸年仔的狗頭，然後拿出手機，查看消息。
微信的消息列表裏，蘇朝顏憑借着157條消息，讓自己的對話框保持在了最頂部的位置。
淩霄：【怎麽了，大小姐？】
好友這種程度的發瘋完全在淩霄的接受範圍內。
畢竟她和蘇朝顏關系很鐵，就算蘇朝顏哪天進了精神病醫院，她也能堅持一周看她三次那種。
哦，精神病醫院蘇朝顏已經去過了——看感冒。
蘇朝顏消息會得很快。
蘇朝顏：【是你又出事了，小寶貝。】
蘇朝顏：【昨天是結婚買房，今天是得罪大佬，姐妹，我真的佩服。】
蘇朝顏：【什麽微博熱搜，那就是我姐妹的朋友圈。】
淩霄還沒弄明白出了什麽事情，蘇朝顏已經甩了鏈接過來。
事情最早發酵在匿名論壇裏。
有個博主發了個帖子，名字叫做：“某女星口無遮攔，得罪大佬，怕是要涼”。
0樓：我聽業內人士爆了個大料，保真。昨天有個投資人酒局，現場到了一位大佬級人物（題外話說一下，大佬又年輕又帥，簡直我的理想型）。大佬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某女星的美貌，竟然讓她敬酒，結果這個女星不知道是不是不認識這位，可牛啤壞了，當着大佬的面說“你不如做夢”。
1樓：得罪金主爸爸，瑞思白。
2樓：看到标題我腦海中就浮現了淩霄的臉，點進帖子一看——“美貌”，好吧，果然是淩霄。所以現在某女星是淩霄的明碼了吧。
3樓：哈哈哈哈，喜聞樂見是不是？
4樓：拜托淩霄不要只注重自己的美貌，有時間多看看財經新聞。P.S.這位大佬是常出現在財經新聞裏的那種吧？
5樓：大佬：給我涼！
6樓：強烈要求樓主披露大佬信息（小聲比比：畢竟我擔心不是真大佬沒法讓淩霄這種資源咖涼。）
7樓：淩霄怎麽會涼，畢竟背後有資本捧，資本牛啤！
8樓：大佬背後不也是資本嗎？我押十包辣條，淩霄會涼！
……
現在微博熱搜上#淩霄涼#已經蹿到了榜首位置。
蘇朝顏：【看完了吧？姐妹你說說你到底得罪了哪位大佬，能處理的我們看看處理了，不然你真的要灰溜溜回家繼承家裏的皇位和400架飛機了。】
淩霄看完帖子很是無語，雖然她昨天對着身為投資人爸爸的封易說了“你不如做夢”，但是現實情況完全不是帖子裏說的這樣，甚至恰好相反。
也不知道是誰斷章取義，亂傳消息。
淩霄：【小場面別慌。】
淩霄：【我誰也沒得罪，好得很，你快去睡覺吧。】
安慰完了蘇朝顏，淩霄轉頭找陳茹。
陳茹也發了消息詢問淩霄這件事情，但是因為淩霄從來自帶資源，陳茹倒也沒有很慌張，甚至沒有打電話給她。
這件事情對淩霄而言，最嚴重的後果不過是那不下《雲巅之上》。
陳茹：【不順利沒事，回頭我再幫你看看情況。】
甚至有心情安慰淩霄。
淩霄：【不用了茹姐，《雲巅之上》的試鏡名額我已經拿到，也沒有得罪大佬，一切正常。】
處理完這個無厘頭的烏龍後，淩霄才起床洗漱。
今天言老太太要過來，算算時間，也該到南城了。
淩霄從衣櫃中挑出了一條寶藍色的旗袍。
這條旗袍是淩霄還在港城的時候，找一位老師傅做的，一針一線，全靠人工，足足讓她等了兩個月。
淩霄脫下身上的睡衣，白皙的肌膚在晨光的映射下通透晃眼。
她換上旗袍，靈巧的手指落在領部的珍珠盤扣上。盤扣一顆一顆地被系上，遮住了精致的鎖骨。
淩霄的身材玲珑有致，秾纖合度，最适合旗袍不過。
她站在鏡子前欣賞了一會兒，才撫了撫衣服上的蘇繡。
果然只有最漂亮的衣服才配得上最漂亮的她。
穿上同色的高跟鞋後，淩霄從梳妝臺上的珠寶盒子裏取出了一根和田玉簪，給自己绾了個發髻。
最後選了一對兒藍寶石耳墜帶上，淩霄才對自己今天的行頭大致滿意。
她穿過院子裏的走馬廊走到門口，剛拉開門，卻驚訝地發現言老太太正站在門外。
老太太精神矍铄，一身棗紅色的旗袍，氣質斐然。
她看到淩霄，也很是驚訝。她退後一步看了看院牆，又走回到原來的位置。
“言奶奶，您不是十點半的飛機到嗎？”
“歲歲你怎麽住在阿易的院子裏？”
一老一少一齊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家狗子，趁着我拖地的時候，跑出家門，害我找了好久，最後還是它玩夠了自己回來的。
不要養狗，真的不要養狗，就這麽幾天我感覺我血壓都升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