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傍晚飯前, 岑清終于送走了陸萍的朋友和同事。她笑得臉都僵了,斜倚在沙發上,将腦袋擱在沙發扶手上面枕着, 生無可戀地盯着茶幾上的一瓶可樂發呆。
陸炤進門後, 一眼就看到了岑清這副宛若七老八十,半身不遂的模樣。他嫌棄地路過沙發, 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那個傻妹妹, 直奔餐廳。
陸炤一進餐廳就被陸萍和岑觀海拉住了,他剛想把手裏的禮物遞給陸萍讓她拆開看看,陸萍直接摁下了他蠢蠢欲動的手。
“小炤,清清談戀愛了你怎麽都沒告訴我們, 她跟你講了嗎?”陸萍着急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是她編出來騙我們的吧?”
陸炤深知陸萍的性子,要是陸炤知道自己知情卻沒告訴她, 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此刻為了他自己考慮,陸炤只能把岑清賣了。
“我剛知道,她沒跟我講。”陸炤素來板着臉不愛笑,故而說假話都顯得十分有說服力。
陸萍急得直跺腳, 她剛才上網查了一下和悅的情況, 有的說總裁易位是因為經營不善, 有的說是因為作風問題導致股價暴跌, 有的又說上一任總裁跟以前的老董事長不同姓,段生和是私生子……
這些個傳言看得陸萍心驚肉跳, 她又不敢去問岑清, 急得連生日都沒心思過了,在家盼陸炤盼了一下午。
陸炤為了讓陸萍安心,跟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段生和的事情, 一下子怕是用光了好幾天的說話份額。
他們聲音雖然不大,但岑清躺在沙發上還是能聽個差不離兒。
她注意着陸炤口中的時間線,就在他快要說到那晚段生和在醫院的事情前,岑清立刻拿了瓶礦泉水趕過去。
“哥,你什麽時候話變得這麽多了。”将礦泉水放在陸炤面前的桌子上,岑清瞪了他一眼,“喝水。”
“總之人挺好的,他這些天也閑着,不然改天讓岑清帶回來見見吧。”陸炤拿起岑清遞給他的礦泉水,接着說道,“見得盡快,下周劇組就開始忙了。”
陸炤擰開瓶子前特地檢查了瓶口封條是不是完好,他這個妹妹就是個小白眼狼,保不齊會為了她男朋友的名聲下毒滅口。
“過段時間吧,他沒空。”岑清趁陸萍說話之前堵住了她的話音。
段生和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如今腦袋上還包着紗布,這幾天恨不得連在小區散步都要戴上帽子,應該不會答應那副模樣出來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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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萍瞪了一眼岑清,“都被人家拉下馬了,忙什麽忙。”
岑清被她一噎,滞了兩秒立刻反駁:“忙着把位置搶回來呀,哪兒能這麽甘心被人家拉下馬……”
她這話越說越沒有底氣,按她這幾天對段生和的觀察,他好像還真挺甘心的,每天吃喝玩樂微信群聊天,他僅存的那點鬥志都用在對付岑清的毛絨玩具上了。
陸萍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進廚房看晚上的菜去了。
“他這幾天在家裏做什麽?”陸炤狀似無意地問道。
“吃飯、睡覺、看劇本、看新聞。”
“你卧室的櫃門讓他修了嗎?”陸炤老早就聽岑清說卧室有個櫃子的門壞了,一直沒修。
岑清被他這麽一提醒想起來了,“對哦,晚上回去讓他……”
話沒說完,她對上陸炤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挺了挺胸脯理直氣壯道:“他住他朋友家,在我家隔壁。”
“哦。”陸炤像是不太相信。
岑清想到了那天柳錫明的慘狀,有些心有餘悸,“就是那個被你扔在西山的朋友。”
“那你問問他想不想去爬東山,我改天路過。”
岑清沒由來地哆嗦了一下,沒再接爬山的話茬兒。
她這會兒猛地記起之前說的新劇官宣時間,好像就是這幾天了,“男主先宣嗎?他好像沒有微博。”
岑清記得上次搜索過,段生和沒有認證微博,到時候還得征求他的意見開一個。
陸炤低着頭看手機,淡淡地說道:“女主先。本來也無所謂,他剛被撤職,要等和悅那邊的事情先處理一下。”
“處理什麽?”如今和悅總裁被撤職的熱度正盛,陸炤如果不趁着這波熱官宣男主,那必然是在等更大的熱度……
“他不會真憋着要反擊呢吧?”岑清方才只是随口幫段生和兜着面子,沒想到真讓她說準了。
陸炤擡眼瞥她,“你以為他真是個靠爹的草包?他早就想動蔣正光了,一直沒找到機會。”
蔣正光這些年一直有江宏嗣保,就算是犯天大的錯,以江宏嗣那個脾氣最多是卸了他的權,人肯定還是要留在公司。
段生和眼裏揉不得沙子,所以這事兒計劃了好久,為的就是一下子就斬草除根,不再給蔣正光翻身的機會,也要讓江宏嗣不再想去保他。
岑清撓了撓頭發,她可能是被段生和這幾天搶毛絨玩具的樣子蒙蔽了雙眼,差點忘了和悅這幾年飛速發展都是段生和一手做起來的,他那老狐貍自然是不可能平白被人替了位置,下臺是為了養精蓄銳憋個大招。
陸炤吃完飯還要回去開電話會議,他順路捎上了岑清,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段生和遠遠兒地站在門口等着,手裏拿了件衣服,岑清剛下車,他就趕緊将衣服披到了她身上。
“穿這麽少。”他牽着岑清的手,許是車裏空調溫度高,手還算暖。
陸炤受不得他們這膩歪的樣子,半開玩笑地說道:“她皮厚,不怕凍。”趁岑清發怒之前,陸炤一腳油門開出去十幾米,一溜煙就沒影子了。
陸炤走了以後,岑清察覺附近人不多,回過身将兩只手全都擠進段生和的衣裳口袋,吸了吸鼻子道:“冷。”
她将腦袋蹭在段生和懷裏,一肚子撒嬌的話還沒來得及說,餘光突然瞟見不遠處路燈下的男人,好像一直在看他們。
岑清仰着頭去夠段生和的下巴,用鼻尖蹭了蹭,小聲道:“有個男的一直在看我們……”
段生和帶着笑意回答:“那是我哥。”
岑清立刻抽回手,立正挺胸站直。
“你不早說!”眼見着段生和的哥哥越走越近,岑清身子都僵直了,掐着他的手小聲埋怨他,“為什麽我們倆每次見哥哥都這麽不得體……”
上次親吻被陸炤看了個清清楚楚,這次撒嬌又被段生和的哥哥看見了。
“沒關系,我哥跟嫂子更膩歪。”段生和捏了捏岑清的手安慰她。
說話間,江生行走到了兩人跟前。
在旁人都穿上了大衣和羽絨服的天氣,江生行只套了件薄薄的夾克,夾克胸前口袋裏夾着一副金絲框眼鏡。
他走路的姿勢十分挺拔,不只是平常人形體好看的那種挺拔,而是一看就知道在部隊裏待過。
段生和雖然腰杆筆直,但平日裏放松的時候走路還是習慣放松着。江生行則完全像是長期的機械化訓練刻進了骨子裏,一絲都不懈怠。
“這是我哥,江生行。”段生和攬着岑清的肩膀給他們介紹認識,“我哥是國防大學畢業的,在部隊呆了一段時間回來接手公司。”
“哥哥你好,我叫岑清。”岑清眼裏的欣賞藏都藏不住,嘴角從看見江生行開始就沒落下來過。她對于軍人這一職業總是有天然的好感,更別提遇到個長得這麽帥的。
兩人握完手,段生和一把将岑清的手圈在懷裏,“我哥結婚了,你多看看我。”
江生行見他不正經的模樣,表情反而放柔了些,有些欣慰,“我聽媽說老二現在像是開朗了不少,原來是弟妹的功勞。”
父母離婚的時候江生行在外上大學,但段生和還小,他日日看着段若華以淚洗面,漸漸地性格就變了,整個人陰沉了不少,不似從前活潑開朗。
三個人又閑話了幾句,江生行就先離開了,他臨走前帶走了段生和手裏的一個文件袋,兩個人之前應該是剛談完正事。
段生和牽着岑清往裏走,在6號樓下停了下來,“柳錫明今天不回家。”
“所以呢?”岑清不明就裏地擡頭看向他,“請問這位小朋友,是沒人給你講睡前故事,還是你一個人在家裏睡覺害怕?”
段生和搖搖頭,“都不是,是我沒帶鑰匙。”
岑清揉了揉鼻子,目光停留在他的右邊口袋。
她剛才在段生和口袋裏暖手的時候分明摸到了一把鑰匙,單獨的一把,是柳錫明當着岑清的面兒給段生和的。
“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麽?”岑清緩緩地将手伸他的口袋,穩準狠地掏出了段生和嘴裏說沒帶的東西。
“鑰匙。”他絲毫不慌,伸手接過然後随手往斜前方一抛……
鑰匙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抛物線,十分精準地落進了垃圾箱裏,還是可回收垃圾箱裏。
“現在沒了。”段生和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但他似乎是沒想到自己扔得那麽準,面色有些凝重。
岑清被他這操作弄得腦仁都疼,她真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上樓吧……”岑清妥協了。
等她進了電梯,段生和突然大步跨了出去,“我去車裏拿東西。”
貼心地幫岑清關上了電梯門,段生和迫不及待地大步往外走。
岑清很快到了12樓,她準備先開門回家,突然聽見樓道裏呼呼的風聲,走到窗邊想把窗戶關起來。
她無意間往下瞟了一眼——
漆黑的夜,北風呼嘯間,路燈昏黃下。一位27歲的拾荒老人探着身子,艱難地在可回收垃圾箱裏尋找着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老段:能屈能伸才是真漢子!
(該準的時候不準,砸清清腦袋,不該準的時候瞎他媽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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