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司空摘星也是個十分潇灑幹脆的人,交朋友這種事也是需要緣分的,兩人之間既然沒有緣分,他自然痛快的揭過去了。倒是對翻跟頭輸給陸小鳳這件事耿耿于懷,臨走之前特意約定了下次比試的時間,并告訴他們在林子裏留了禮物給他們。
林子裏橫七八豎躺了幾具被砍了手臂的屍體,可殺他們的并不是司空摘星,那麽就只有青衣樓了。
上官丹鳳離開了,三個被暴雨澆的渾身濕透的大男人也順利找到了落腳的地方,蘇結洗完澡走到院子裏,就看到四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大大方方地推開了陸小鳳房間的門走了進去,而陸小鳳現在應該在裏面洗澡。
蘇結:“……?”
蘇結等了片刻也沒見那四個女孩子出來,只有房間裏傳來隐隐約約的說話聲和水聲,蘇結淡定的轉過頭對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的西門吹雪說:“西門莊主,你們這裏的女孩子好放的開,半夜就闖進男人的房間裏圍觀人家沐浴,嗯……我有點驚訝。”放在現代就是那些自稱女漢子的妹子也基本做不到這樣,沒想到在號稱保守古代居然被刷新了三觀,也算是活久見了。
西門吹雪不答,他本不是會為這種小事動容的人,蘇結也沒想得到他的回應,正好聽到裏面峨眉四秀說獨孤一鶴正在珠光寶氣閣,他話音一轉問道:“西門莊主下一步是打算去找獨孤一鶴麽?”
西門吹雪颔首:“不錯。”
蘇結微微一笑:“莊主有把握打贏獨孤一鶴嗎?”
西門吹雪沉默了片刻淡淡回答:“但求一戰。”
“好吧。”蘇結沉吟了片刻開口,“那西門莊主請帶我一起去。”
這時陸小鳳的門被大力推開,四個女孩子沖了出來,她們已不像進去時那樣從容,而是個個臉帶紅暈,頗有幾分羞澀的情态。
蘇結又驚奇了一下:“哎?進也進了,該看的也看了,怎麽這會還害羞了?”
四秀聞言同時瞪了過來,看到蘇結和西門吹雪後瞳孔一縮,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了,只是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了。
片刻後一個身材高挑的丹鳳眼女子開口:“我等久聞陸公子的大名,所以只有趁他洗澡的時候才敢來找他。”
蘇結沉默了,他想了想發現完全不能領會這句話中的邏輯在哪裏,以及陸小鳳到底傳出了什麽樣的大名,才能讓女孩子只敢在他洗澡的時候找他。
再以及,到底為什麽是在洗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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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結喃喃道:“難道穿衣服的陸小鳳比不穿衣服的陸小鳳更可怕嗎?”
四秀:“……”
西門吹雪目光清冷的看了她們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蘇結拉住他的衣袖:“莊主怎麽說走就走,不是說好要帶上我嗎?”
西門吹雪回頭沉默的看着他,半響才道:“跟上。”
蘇結松開手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好,只是莊主也不必着急,不如與我一同在路上探讨一下劍道?”
說完跟上西門吹雪的腳步,兩人一起離開了小院,留下峨眉四秀在原地面面相觑。
孫秀青目光明亮,輕聲開口:“那個人就是西門吹雪嗎?”
葉秀珠紅着臉:“我從沒見過長得那樣好看的人。”
看起來最溫柔實際上脾氣最火爆的石秀雪冷哼一聲:“長得好看又如何,說話卻不好聽。”
大師姐馬秀真嘆了口,她現在也覺得今晚的行為有些不妥,倘若真讓江湖上的人知曉她們四個趁別人洗澡時闖進一個男子的房間,峨眉四秀的名聲必定會受損,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如此行事也是過了。
她對自己的三個師妹說:“今日是我們莽撞了,日後切不可如此,既然師命已經傳達,我們也就此離開吧。”
劍道什麽的蘇結是真的不懂,但這并不妨礙他去用自己的方式理解,畢竟比起這個世界的人他已經接觸過更高的力量形态。比如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人心是肉做的,怎麽可能放出一把劍來殺人呢,能殺人于無形的是精神力啊。以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內力修行的極致在哪裏,雖然他沒有練過內功,但曾進入過一個能夠由武道步入仙道的輪回世界,自然知道當內力足夠雄厚便能将之壓縮成真元力,從而踏入另一個更高的境界。
如此種種,西門吹雪聽得極為認真,雖然蘇結的理論毫無根據像是空中樓閣,但聽起來又頗有道理,令他産生許多感悟,因此也沒有急着用輕功趕去和獨孤一鶴決鬥,以至于他們前腳剛到珠光寶氣閣,後腳就被陸小鳳和花滿樓用輕功追上了。
見到二人陸小鳳狠狠松了口氣:“幸好趕上了,你二人來找獨孤一鶴怎麽也不等等我與花滿樓?”他實在害怕趕過來卻見到西門吹雪已遭遇不測,因為他知道對上獨孤一鶴西門吹雪的勝算實在太小了。
西門吹雪意味深長地看了蘇結一眼,淡淡道:“你們來的也不慢。”
珠光寶氣閣往日是怎樣的他們并不知曉,但想來絕不會如現在這般,處處透着蕭條和死寂。他們走向大廳,迎面碰上了從裏面走出來的獨孤一鶴。
他已經是個老人了,目光卻依然犀利,他掃過面前的幾人,眼神在西門吹雪身上停駐了片刻,流露出一絲欣賞和戰意,然後看向陸小鳳:“你來了。”
陸小鳳點頭:“我來了。”
獨孤一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很好,就算你不來,我也要去找你。”
蘇結仔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道:“前輩或許不知,本是在下與西門莊主先行一步,若非在下輕功不濟,陸小鳳是決計追不上西門莊主的。”
其他人都不知他為什麽要說這些,獨孤一鶴卻是臉色驟變,他沉思片刻,然後眼中驀然精光爆射,喃喃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獨孤一鶴擡頭看向陸小鳳一字一句道:“我請你來是為了告訴你,青衣樓就在珠光寶氣閣的後山,而它的主人就是霍休!”
陸小鳳瞳孔一縮,忍不住露出震驚的表情:“霍休?”
看他的表情,獨孤一鶴微微皺起眉頭:“難道你認為是我?”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露出一個苦笑,他确實是這樣以為的。
蘇結微笑着給陸小鳳打圓場:“前輩不要怪他,當初大金鵬王找上陸小鳳的時候就告知他,你不但是峨眉掌門還是青衣樓的樓主。”
“大金鵬王?”獨孤一鶴眼中閃過怒氣,怒極反笑道:“他還告訴你們什麽?”
陸小鳳嘆了口回答:“當年金鵬王朝覆滅,三位老臣帶着財寶前往中原,原本是要用那些寶藏為小王子複國,卻不料他們心生貪念,将寶藏全都占為己有,使小王子和剩餘的族人全都潦倒度日……”
随着他的敘述獨孤一鶴臉色越來越黑,他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渾厚的內力都控制不住的散發開來,腳下的磚石被他踩出蛛網般的紋路。
“荒缪!”獨孤一鶴低喝一聲:“簡直一派胡言!若是如你所說,我們為什麽不斬草除根?小王子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要殺他易如反掌,也可絕除後患,為何要放他活到如今?再者……”他冷笑一聲:“我若是青衣樓樓主,又豈會只是用別人來威脅你,難道我還殺不了一個多管閑事的陸小鳳嗎?”
陸小鳳被他問的啞口無言,确實,自他接手了這件事情以後青衣樓的反應就一直很奇怪,使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威脅他收手,卻仿佛沒有要傷他性命的意思,扔個硝磺霹靂彈都是扔完就跑,完全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如此種種,不但沒有讓他真的放棄,反而越來越堅定了他将此事追查到底的決心。
如果背後之人的目的正是如此,那麽這個人對他一定極為了解。
花滿樓道:“聽前輩這樣說,當年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
獨孤一鶴嘆息一聲,神色中有幾分滄桑:“當年我們三位老臣的确帶着複國的寶藏來到中原,并且用這些寶藏很快在中原打下了根基,可是我們沒有想到,小王子他根本不想複國。”
陸小鳳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會從獨孤一鶴這裏聽到兩種截然相反的說辭。
獨孤一鶴:“小王子生性懦弱,他根本就不願承擔起複國的重任,反而一心沉迷于詩詞書畫之中,将我等的心血和懇求全都棄之不顧,後來甚至為了躲避我們帶着族人搬遷,日子久了我們也就慢慢死心了。”
說到這裏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這件事除了我們三個和小王子本不應該有其他人知道,所以當我聽說陸小鳳在追查大金鵬王朝的事情後,便派了我的弟子蘇少英下山探明其中緣由。卻不想收到青衣樓出手阻撓,珠光寶氣閣易主,閻鐵珊身死的消息,我這才驚覺此事并不簡單。”
花滿樓恍然:“原來那位蘇少卿便是蘇二俠。”
獨孤一鶴颔首:“而直到剛才我才明白,那個幕後之人要的不僅是寶藏,還有我們的性命。”他将目光轉向西門吹雪:“就在你們到來前,有一個人找到了我,并且不由分說與我交手了一場,耗去了我整整五成內力。”
這下不止陸小鳳,連西門吹雪都神色微變,他素來将劍道和殺人視為最神聖的事情,容不得半點不誠,是以他斥責上官丹鳳“背後傷人的人不配用劍”,并言如果以後再看到她用劍就取她性命。而倘若今晚他真的與獨孤一鶴對決,那便是趁人之危,就算贏了也不會有半點欣喜,說不定還會引以為恥。
陸小鳳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答案,而這個答案他寧願自己沒有猜到:“那個人是霍天青。”
獨孤一鶴:“不錯,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天禽老人的親子。”
“不好。”陸小鳳突然開口:“如果霍天青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那麽丹鳳公主就危險了。”
蘇結沉吟了片刻道:“當日我們在珠光寶氣閣坐客時,閻老板說曾有人冒充小王子上門讨要財寶,卻都被他一一識破,是因為有特殊的辨別方法,可惜他還沒說完就已經遭了毒手,獨孤掌門可知方法為何?”
獨孤一鶴皺起眉:“竟還有這樣的事,不過确實有一方法可以辨別,金鵬王朝的每一代帝王,都是生有異象的人,他們兩只腳上都生着六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