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79章 章·柒玖

然而…

栾昇是不善言辭，但他更喜歡用行動表示啊。

穆天齊站起來擡腳剛想走，栾昇就扯住他衣袖，他扭頭還想說句，“沒得商量。”卻見栾昇直接屈膝跪了下去，穆天齊順勢去拉他，可栾昇那別扭性子，根本就沒準備起來。

“你什麽意思。”穆天齊有些哭笑不得，那他活了這麽久敢這麽威脅他的，他可還是第一個。

“讓我去。”栾昇還是那句話。

“如果不讓呢？”穆天齊面帶冷意，“你就不起來？”

栾昇不說話，穆天齊權當他默認了。

“那你跪着吧。”穆天齊一個使勁，把袖子從他手裏抽了出來，沒再回頭，直接出了門。

那方才就心煩意亂，現在都快氣急敗壞了。然而來到外面，也依然不會讓他心情舒緩多少，盛夏的天氣本就燥熱的令人不舒服，穆天齊心裏還不爽快，他原地深呼吸了兩口，依然沒緩過勁來。

就這麽帶着一身的怨氣就來找了羅可。

“你做什麽。”羅可要不是不能動，那差點吓的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

“商寅回來了。”

羅可張着嘴，鈴铛喂了顆葡萄給他，接着含混不清的說着。“啊，我聽說了，回來了就回來了呗。”

“他讓栾昇去。”

“去什麽。”穆天齊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羅可也聽不懂他想說什麽。

“替你去皇宮。”穆天齊故意把替你兩個字咬得很重，告訴了羅可他的不滿。

羅可平躺着眨了兩下眼睛，那他也不樂意啊，又不是他想躺這兒的。

“他咋說的。”

穆天齊把商寅的建議複述給了羅可，羅可沉思了會兒才道。

“不錯的主意啊。”

穆天齊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兩下，接着聽到羅可接着說，“你也覺着主意不錯吧，不然你也不能氣得來找我啊。”

羅可的話是戳到他心裏，穆天齊沉默着，良久才應了一聲。

“嗯。”

“栾昇還非要去是吧。”羅可躺床上直樂。

“知道還問。”

“你自己看着辦，你別問我啊，省得出了事又賴我。”

穆天齊心裏發狠，給他了個白眼。

鈴铛遞給他一串葡萄，“吃嗎。”

穆天齊看了看她，把葡萄接過來，揪下來幾個塞進嘴裏。

挺甜的。

“良哲他們估計再過兩天也就過來了，如果不讓栾昇去，就盡快和良哲他們商量，定下來誰去。”

“嗯。”

穆天齊又開始和栾昇讨論起來，誰去合适，到時候怎麽安排，怎麽才能讓風險降到最低。

鈴铛聽不明白也不感興趣，拎着一串葡萄就跑外面溜達去了。

那一條一條細數起來，竟是一件都定不下來。羅可動氣厲害了，就渾身疼，不然早跟他吵起來了。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恨自己，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敢上這麽個節骨眼上。

讨論了半天一如既往的沒個結果，兩人都也煩躁。

“你自己去算了。”

羅可氣的拿手捶了下床，賭氣和他說道。

“你當我不想啊。”

穆天齊回道。

羅可趕緊制止他，“你快斷了這念頭吧。”

“不去。”穆天齊撇了撇嘴，早就沒了這想法。

“還是和裕王商量商量吧，畢竟是要他們那邊照應着，我倒也不擔心成不成，我只是怕無論成敗，裕王都準備讓我們的人來擔這個責任。”

羅可說的穆天齊不是沒有考慮過，這才是他不想讓栾昇去的原因，若真出了事，裕王定先保他自己，難免棄了自己這邊的人。他甚至都不介意和裕王做個交易，就和天下诏告說皇帝是他們山莊殺的，只為了讓裕王能保下他這邊的人。

“我來解決吧。”

鈴铛溜溜達達一圈回來，發現穆天齊還在屋裏。

“你還在啊。”鈴铛轉頭從窗子外面看了看天色。“酉時都快過了，你不回去？留我這兒等吃飯呢。”緊接着，鈴铛又低聲附在他耳畔說了句別的。

穆天齊蹭的一下站起，下一刻就蹿了出去。

“你跟他說了什麽。”羅可問道。

鈴铛狡黠的笑了笑，“不告訴你。”

說了什麽？

栾昇還在屋裏呢啊！

果不其然的，栾昇還端端正正跪在原處，聽着穆天齊回來的聲音，也絲毫沒有反應。

“你先起來。”穆天齊無奈，雖說是一個來時辰也跪不出什麽事來，但穆天齊就是心疼的緊。

栾昇不動。

“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讓我去。”栾昇認準了，只要他起來，穆天齊準保不答應。

“不讓。”穆天齊還是不松口。

交涉失敗，栾昇就沒再理他。

穆天齊站在他身後，盯着眼前這跪得筆直的身子。

良久。

“非得去？”

“嗯。”

“能回來嗎。”

“能。”

“那去吧。”

栾昇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聽到的。

“答應了，你起來吧。”

穆天齊此刻的語氣反而平平淡淡的，到是弄得栾昇一愣一愣的沒敢動彈，穆天齊見他還不起，直接拽着他胳膊把他提溜起來，扔到椅子上坐着。栾昇見他不說話，自己也沒敢吭聲。

穆天齊蹲下身子，挽起他褲腿仔細瞧着。除了有些泛紅，确實沒什麽事。

“用上藥嗎。”穆天齊問他。

“沒事。”

穆天齊見他這樣說，用力給他揉了兩下就作罷。

“去吧去吧，攔又攔不住，也省得你再起什麽旁的心思。”

栾昇默不作聲，忽然覺着是不是自己錯了。

“沒生氣。”穆天齊站起來，好笑的看着他。“不是你想去的嗎。”

“我…”栾昇想解釋什麽，可穆天齊說的也沒錯。

“具體的到時再商量吧，你也別想法子非要往出跑了。”

“嗯。”穆天齊應。

合着你是真準備偷着去啊。

那天夜裏，穆天齊躺在床上，睡也睡不着，他知道栾昇也醒着，兩個心照不宣的人，卻誰都沒說話。

穆天齊以為自己會幹瞪眼到天亮，沒想到最後還是睡着了。

可那次的夢裏，他還是夢到了栾昇出事了，夜色下，栾昇倒在血泊中，周圍站了好多人，皇帝就在那正中間，他下令殺掉栾昇。刀落的那一刻，穆天齊驚醒了。

冷汗濕了中衣，身子不自覺的發抖，下意識的去夠栾昇，感覺到身邊的溫熱才能讓他稍稍安心。

栾昇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穆天齊死死抱在懷裏。身後那人身子涼的厲害，栾昇也猜到許是做噩夢了。

“不怕。”栾昇輕聲說道。

穆天齊把他鎖在懷裏，栾昇就掰開他手轉過身去，伸過胳膊環住他。

穆天齊體會到身前的溫暖感覺，不自覺的貼的更緊了些，栾昇輕輕拍着他後背，安撫着他。

“一定要去？”穆天齊聲音沙啞。

栾昇有那麽一瞬的自責，還有那麽一瞬的動搖。

“去。”

穆天齊輕聲應了下，沒再說別的。

“會沒事的。”

穆天齊不做聲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天的後半夜，栾昇就這麽摟着他睡的，穆天齊睡的不踏實，卻也沒有再被夢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