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46章 章·肆陸

羅可早上有事過來找穆天齊，和以往一樣，見了院裏廳裏都沒人，又想着他正難受，就進了屋子找他。剛推門進去，栾昇就聽見有人來，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羅可走進來看，發現栾昇在穆天齊床上。穆天齊還倒在旁邊睡着正香。

這進展有些快啊。

羅可如是想。

栾昇晃了晃腦袋，化回了人形。

“沒事…你倆繼續睡吧。”

栾昇并不知道他誤會了什麽，但也沒準備再回床上了。另一邊穆天齊聽到動靜，揉了揉眼睛，但還是不想睜開。翻了個身，依舊閉着眼睛。

“羅可嗎？”

“柳家的人來了，你過去不。”羅可看他這樣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穆天齊聽完就趕緊着搖了搖頭，把被子蒙過頭頂準備接着睡。

“你自己安排吧。”隔着被子聲音悶悶的，還透着幾分不滿的意味。

羅可撇了撇嘴，也猜到是最後會是這樣。

随即見他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在旁邊拍了拍。

“栾昇呢。”

這才又把頭探出來，勉強的睜開眼睛。

“啊…醒了啊。我咳咳咳…我再睡會兒。”

說完就把自己整個人又縮進了被子裏。

“行了，你陪他接着睡吧。我先回去了。”羅可向着栾昇說了句，目光卻還鎖在穆天齊那一團上。

“嗯。”栾昇點頭。

你還答應了，你是真要陪他接着睡嗎。

“你們…”羅可斟酌了下語句，還是沒說出口。

算了，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吧。

穆天齊病與否，都不會影響山莊的日常的任何進程。就可見穆天齊活着并沒有那麽大的意義。但穆天齊自己挺滿意這種制度的，所有事情都是別人在做，還不會被架空，這種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自那日之後，穆天齊就越發的沒完沒了，成天跟上了瘾一樣非要揉揉栾昇。

而栾昇自從過了那一天，也就沒那麽拘束了，沒人的時候，讓他揉了也就揉了。

按說這日子這麽過下去也就好了，但有些事來的就那麽突如其然，有些人就是那麽愛沒事找事。

據山莊差點被血洗，已經過去了将近三個月。外面的風言風語也才漸漸平息下來。當然穆天齊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并沒有太關心旁人的看法。不過确實借着此事，山莊又出了次風頭。至于名聲是好是壞，那就是智者見智的事情了。

他比較在意的，只是皇帝最後沒對他出手，畢竟鬧得這麽沸沸揚揚，他們不應該不出面管管的。

想來，也不知道他們自己已經亂到什麽地步了。看來已經是無暇多顧了。

也挺好，皇上嘛，天下都是你的了，還管那麽多有什麽用呢。

穆天齊在桌案上支着腦袋，歪頭看着屋裏忙碌的羅可，心下無不感嘆道。

有些人總是不能體會道這種閑暇寧靜有多麽惬意。

入冬了，穆天齊愈發沒了出去的念頭，也就不再看管着栾昇去哪，不過栾昇也算是省心，并未再走太遠，除了每日在院裏練練刀劍功法，大多時候都還是在屋裏陪他耗着。

穆天齊興致來了的時候還會和他鬧騰會兒，但閑歸閑，總還有他身為莊主不得不做的事情。往往這時，栾昇就只能一個人磨時間，若說他有多無聊，大概就是——穆天齊屋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他都快要看完了。

然後他才知道穆天齊的涉獵是有多麽廣泛。這些書裏還多以些沒什麽用的為主，什麽雜聞野史，還有些風雅讀物，栾昇對這些并沒有什麽興趣。但就是沒什麽興趣，他也快要讀完了。

穆天齊似乎又忙起來了。

這是栾昇的念頭。

穆天齊是真的忙起來了，因為羅可又不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羅可商量商量，以後這些折子我們對半分，你能不能別往外躲了。當然話是這麽說，羅可忙也是真的忙，不然穆天齊寧死也不準備把羅可放出去。

“你說他們花這麽多錢買條人命值得嗎。”

穆天齊出聲問着就在旁邊坐着的栾昇。

栾昇把手裏的書放下，擡頭看過來。

“自己覺得值得不就好了。”

穆天齊想了想覺着他說的也沒什麽錯，點了點頭，一邊把手裏的剛看完的折子合了起來，随手扔到旁邊。栾昇看他又亂扔，就伸手夠了回來，打開看了一眼，想知道他因為什麽問的自己。

穆天齊倒是不避諱這個，栾昇樂意看就看去，将來能幫自己把這些都看了才好。

嗯…這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想到這裏他順手就拿了兩本還沒看的折子扔給栾昇，栾昇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還帶着疑問看他。

“看啊。”

栾昇還是不解。

“幫我看幾本。”穆天齊稍微詳細的解釋了下。

栾昇聽是聽懂了，但覺着穆天齊這麽做不合适啊，可若是說不合規矩，那栾昇在他批閱之前看和之後看其實也沒什麽區別，可栾昇還是覺着穆天齊這樣未免太随意了。

可還沒等栾昇開口拒絕，穆天齊就料到他肯定不答應。

“幫我把重要的地方劃出來就行了。”

穆天齊是有心讓他幫自己都批了算了，可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事情，現在就交給他做，自己也确實不放心。索性就讓他先适應着多看看折子好了。

剩下的，來日方長嘛。

栾昇卻還是猶豫。

穆天齊覺着自己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了，他并不考慮這本來就該是他的事情。還是怕他不同意，卻也想不出什麽再好的說辭。

“行不行嘛。”

穆天齊抿嘴看他，眼神中充滿期待，仿佛若是栾昇不答應他就會有多失落一樣。

終歸栾昇還是不想他不開心，反正這件事對自己并沒有什麽損失，他最初擔心的，也不過是這不合規矩，怕穆天齊不合适。但現在他本人都完全不在意了，栾昇也還真就不好再推脫。

況且穆天齊那期許模樣，栾昇也不知怎麽說出拒絕的話來。

穆天齊見他答應，轉眼間就笑了。栾昇看他開心，也就覺着無所謂了。

起初栾昇小心翼翼得在折子上做的标注，相比起穆天齊一直以來那大開大合的架勢，簡直工整得不像樣子。後來習慣些了，寫得也就随意了不少，但看着還是規整的。栾昇的字是穆天齊一直都弄不明白的，都說字如其人，但栾昇的字——确實有如他本人的那份古板勁，但卻沒有絲毫的野性，就是那種很規整好看的小楷，看得出來是長久練過的。

穆天齊也挺喜歡看他寫字的。栾昇寫字的姿勢也好看，哪裏好看的話，就是認真得很好看。

反正最近栾昇無論做什麽，他都覺着挺好看的。

有了栾昇的幫忙，穆天齊批折子的速度确實快了不少。倒也不是他以往有多慢，主要是栾昇做事認真，你讓他看折子，他就真的一動不動的把這些折子看完，把重點标示出來，再擺好放到穆天齊那邊。

那這有意無意的就在催促着穆天齊也快些着。

導致着那一個下午穆天齊一點都沒有偷懶，把所有折子看完竟然天還沒黑。

“沒了沒了。”

穆天齊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再看看栾昇，依舊跟個沒事人一樣。

“麻煩你了。”他依舊帶着淺淺笑意對着栾昇說着。

“沒事。”而栾昇也依舊是那副淡然模樣。

但按道理來講，确實是這些折子是不應該讓外人看的。最初給羅可看，就有人不同意。現在讓栾昇看，那反對的聲音自然更大。羅可本來還不知道這件事，但後來他發現給他扔過來的那部分折子裏，有不少是讓穆天齊不要再把折子給外人批閱的。

羅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他也是沒辦法，他的立場讓他只能幫着穆天齊，無論穆天齊做的事情有多過分。最後也只能把這些折子扣了下來，不去理會。

穆天齊自己也看到了，知會了栾昇一聲讓他別理會這些。轉而依舊把折子都堆到他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