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狼）

第26章 章·貳陸

事情發展的太快了。

自那日後，栾昇就發覺周圍的一點一點加劇着的變化。

來往穆天齊屋內的人十分頻繁，也就這幾天的功夫，他基本上已經見過了莊內大部分管事的人了。

穆天齊有時也會注意着栾昇的情緒，要是他不想在人太多的地方，就讓他先回屋待會兒。不過栾昇一直也沒有同意過。

院子裏也加強了戒備，每天的暗衛人數和輪換的次數都增多了。

聽說山下也布置了更多的機關。

嚴陣以待。

這樣的布置大概花費了又一個來月的時間。這之間但凡能進來的刺客，全都一個活口不留的殺了。

穆天齊已經不想知道是誰來刺殺的自己，同時他也不想讓別人打聽到山莊現下的警戒狀況是如何。

這一切都解決了之後。

便是由常澤以穆天齊的名義向各個門派世家下發請柬。

大抵意思如此。

在期限時間內，任意門派，無所謂正邪，有意向的随時可以來刺殺穆天齊。在此期間，刺殺成功的，山莊不追究任何責任。殺到一半兒想投降的，山莊也不反對。但是，期限一過，再有找他麻煩的。

格殺勿論。

江湖上有頭有臉的，穆天齊都送了一份。一時間，穆天齊的請柬，都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而當時談論最多的，也是穆天齊的事情。

有些人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為之前的刺殺他們就參與了，無一不慘敗而歸。

有些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倒顯得躍躍欲試。

山莊的風頭，甚至都壓過三年一次的英雄會。

請柬上寫的時間，是下個月初五開始，為期一整個月。

距現在還有大約二十天的時間。

這二十天應當會過的比較輕松，收到請柬的人應當都會趁着這幾日招兵買馬或者想想戰術。沒有人回想在期限之外的時候出手，雖說可能打個出其不意，卻也指不定穆天齊能做出什麽事來。

但也就是穆天齊自己比較輕松一點，山莊上下的其餘人那也是忙的焦頭爛額。每天都會有人檢查着會不會還有哪裏有纰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穆天齊喪命于此。

這之中持反對意見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大抵上就是嗔怪穆天齊太把自己的生命當兒戲。而穆天齊就當自己聽不見看不見。

最後還是以穆天齊性命至上的原則，大家保持了絕對的統一。

栾昇這幾日也是在高度戒備的狀态。

穆天齊有說過讓他不用這樣，但栾昇根本不去理會。穆天齊也算是了解了栾昇的性子，索性一切都由着他了。

栾昇寸步不離的守着穆天齊，生怕他離了自己的視線。即使确定附近沒有生人的氣息，也還是仔細的觀察着周圍風吹草動。甚至連晚上，栾昇都是守在穆天齊屋外的。

穆天齊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院外院內的暗衛護衛那好歹是幾個時辰就要輪換一次的。

他家這侍衛這可是準備每天都連軸轉啊。

況且他一直出于一種緊繃的狀态，這還沒到正經日子，按着這個狀況，肯定撐不了幾天。

穆天齊和羅可說了這個問題。

羅可找栾昇說了這個問題。

但最後還是勸說無效。羅可表示你自己看着辦吧，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穆天齊考慮着要不要和他好好談談。

穆天齊不是沒談過，他覺得他每天都在和他談啊。可對方就是一副我沒事我很好的樣子。穆天齊也命令過讓他去休息，但每次也就是大概一個時辰後就會回來。

“累了就去歇着。”

“沒事。”

這是他們最常用的對話。

“今天幾號了。”

“廿七”

“不到十天了。”羅可把手裏折子扔到一邊，靠在椅背上。

從他把請柬發出去的那天開始，他收到的信件就一封一封的沒有斷過。因為都是私信，其餘人并無權利私自閱讀，最後便都堆在穆天齊這裏。

來信的大抵上分為這麽幾類人。

一種是在江湖上跟他關系不錯的，或者是以往跟他父輩關系不錯的。而這些人，都是跟穆天齊站在一隊的。信上大致也都說了，若是有需要，他們不介意提供幫助之類的。

這中間還有一些人，是看準了穆天齊這次不會輸才決定站在穆天齊這邊的。以往私交并不密切，但卻看準了往後的利益。

還有一些是穆天齊覺得很過分的一類人，就是跟他們關系不錯，但還揚言一定會過來攪局的人。對于這種人，穆天齊都以只要敢來，就一個不留的全殺了為威脅，将他們的想法提前扼殺了。

穆天齊也就盤算了出來，這一個月裏大概會有多少家要動手。

基本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當天晚上，穆天齊實在是看不過去，直接給栾昇碗裏下了藥。栾昇這幾日的注意力全都在外面，對穆天齊未曾懷疑絲毫。即使是吃飯的時候，也是時刻觀察着周圍。

當感覺到不對的時候，穆天齊直接擡手封了他幾處穴位，生怕他把藥力逼出來。

栾昇艱難的撐着不合眼，眸子還裏透着不解。

“睡會兒吧。”

穆天齊輕聲在他耳邊說着。

穆天齊把他放在挨着內室的另一間小屋裏，自己則在桌前坐了一宿。說到底，其實他自己也怕，這件事非同小可，有時候坐下來讓他想想，他也會覺得自己有些意氣用事，可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就像是那幾次之後，他也未曾責怪過誰的防守不力。他現在只想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可究竟是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來殺他。

這是他始終無法理解的。

他覺得若是無法弄清這件事，就不能從根源上解決他。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穆天齊精神的時候就看書打發時間，困了就趴桌子上小睡一會兒。只是這幾日晚上無論睡或者醒，屋內都是燈火通明的。也許對方會以為他還醒着，而不敢輕舉妄動。你說這有用嗎，多半是沒用，就當是圖個心理安慰。

穆天齊一整宿都沒有什麽睡意。最後也只是臨近拂曉的時候，回屋少躺了一會兒。

穆天齊不是不累，相反，他擔憂的不比別人少，可越是這樣，越是睡不着。可能栾昇跟他一樣如此，但不同的是，穆天齊知道自己即使不困，也需要休息。

栾昇醒來的時候，已是午時，渾渾噩噩的從床上起來，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當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迅速出了屋子去尋穆天齊。

“啊，醒了啊。”

穆天齊剛還想着自己昨天明明只下了正常的分量，怎麽到現在還沒醒來。

“去收拾收拾，一會兒該吃飯了。”穆天齊看他呆愣在原地，出聲提醒道。

栾昇身上還穿着昨日的衣服，一夜之後，顯得皺皺巴巴的。頭發也半束半散的，這樣看過去着實有些淩亂。

穆天齊未曾見過他這般樣子，一下子還覺得挺有意思，甚至還想再逗弄上兩句。但趕忙讓自己收了這份心思，然而一會兒有人還要過來，這要是讓她看到，指不定會認為什麽。

栾昇看着他，點了點頭，出門回了自己屋子。

若說實話，栾昇不滿意穆天齊給他下藥的這種做法。雖然他知道穆天齊是出于好心，但這種原因并不會讓栾昇滿意。

但另一方面，睡了一覺之後，他确實覺得不錯。

栾昇再來的時候，屋裏已經不止穆天齊一個人。

羅可，鈴铛，還有個不知名的姑娘。

“哎呀，鈴铛還是這麽小，好可愛啊，快讓我抱抱。”栾昇沒進來的時候，就在門口聽見這樣的聲音。

“拒絕。”

鈴铛聲音不大不小，跳着逃開了那姑娘撲過的動作。

“栾昇來了啊。”羅可瞧見門口的人，趕忙招呼他進來。

那姑娘本來還在地下蹲着，這時也扭頭過來看他，看見是個生人有些詫異。

“他誰。”她一把拉住鈴铛，小聲在她耳畔說着。

“天齊的侍衛。”

“哈？穆天齊有侍衛了？真的假的。”姑娘上下打量着栾昇。覺得這個人不簡單。

“真的只是侍衛？”姑娘不死心的問着鈴铛。

“不然你以為——”

同樣的疑問栾昇也給了羅可，只不過是以眼神交流的。

她誰？

“天齊的——”

還沒等栾昇把話說完，那姑娘搶先一步開口。

“天齊沒過門的媳婦。”

啊，真是震驚四座的回答。

鈴铛，羅可二人把目光移向了穆天齊。不準備再回答這個問題。栾昇也看他，似乎是在尋問。

穆天齊點了點頭。“嗯，小時候也不知道誰天天吵着嚷着要嫁我。這夢到現在還沒醒呢。”

“穆天齊！”姑娘站起身來，朝着穆天齊就是一頓吼。

穆天齊也多次抱怨過，穆家的姑娘一個溫婉可人的都沒出過。

“天齊的堂妹。他大伯家的女兒，穆天柔。”羅可趁亂開口解釋着。

栾昇點了點頭，自始至終沒有說話，默不作聲的走過去站在穆天齊身邊。

“真的只是侍衛啊。”穆天柔在栾昇身邊繞着圈圈，又一次打量起他來。“我還以為穆天齊背着家裏人做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栾昇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羅可卻在旁邊聽着直咂舌，鈴铛看向穆天齊，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一副她說的有道理的樣子。至于穆天齊，冷笑着斜睨了穆天柔一眼，并沒做回應。

穆天柔看他不說話，更加得寸進尺起來，“哥你不是真的——”

“你要是再說點不正經的，你就給我從山莊出去。”穆天齊冷眼瞧他，小姑娘被吓的趕緊打了個哆嗦。

“我開玩笑的。”穆天柔讪笑兩聲，趕忙跑離了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