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鐘聞月頂着蘇念和恨不得吃人的眼光,也是萬分無奈,她若是知道今天會碰上楚霄,就算周雲茴再怎麽死纏爛打她都不會來的。
可事到如今,她也實在不能壞了旁人興致,給人留下口舌。
那些無甚關心的公子哥們此時也都來了興致,鐘聞钰在鐘聞月面前雖說調皮搗蛋,但在外人面前卻是一副知禮懂事的樣子,即使年紀輕輕便考中秀才,但平日裏并不驕矜,行為作風也素為這些世家公子所贊嘆。此時也是好奇有那麽一個出色的雙生弟弟的鐘聞月,文辭詩藻是不是也是如此出色。
鐘聞月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掃視了周圍一圈,也不像旁人那般沉思許久,張口便吟了一首詩出來。
衆人先是對她的毫不準備弄得一愣,又為她随即說出的這首詩驚豔不已,一時間竟是有些呆住了。
唯有楚霄,卻是暗暗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這一點還沒變。他的妻子還是那個知書達理、才華橫溢的妻子。
——要知道即使是事先準備充分的蘇念和也是裝模作樣的沉思許久才拿出那兩首不知準備了多長時間的詩的。
不管怎樣,鐘聞月念出的這首詩的确不錯,衆人面帶贊嘆,正要說什麽,卻聽鐘聞月笑盈盈地道:“我在詩詞上的水平怕是難登大雅之堂,為免污了諸位的耳朵,便借了阿钰的一首詩。”
先不論旁人對她如此大大方方地說出此詩并非自創有多震驚,單單是楚霄聽聞此話便猶如五雷轟頂般坐在那一動不動,臉色蒼白,嘴唇還在不住的顫抖。
怎麽可能?
楚霄不由想莫非鐘聞月也重生了?但是下一秒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會的,她沒有理由這麽做。
鐘聞月溫婉大方,雖說端方無趣了些,但不得不說她的确是一個好的妻子、一個合格的侯夫人,甚至對侯府中的庶子視若己出,百般寵愛,鐘聞月如果也是重生的,她不會做這些事,這對她的名聲一點好處都沒有。
可接連的差錯和昨日在青陽寺見到的那個男人卻讓他對自己的猜測有些懷疑。
真的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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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聞月真的愛自己嗎?那又如何解釋她前世總是獨自一人上山?昨天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鐘聞月自是注意到楚霄的表情,眸光卻顯得極為冷淡——自然決定與楚霄不再有任何瓜葛,自然是要讓他死心。
一個與他記憶中完全不同的鐘聞月,才能讓他真正的産生懷疑。
鐘聞月的話落下,也沒人敢說什麽不對,方才蘇家公子都能讓妹妹代為寫詩,鐘聞月拿出一首弟弟的未曾現世的詩倒也沒什麽。
而且,就鐘聞钰對他姐姐的維護,就算鐘聞月說這是她自己寫的詩,怕是鐘聞钰也不會在意什麽,如今還這般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已算是光明磊落。
畢竟,在座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想出一首完整的詩的,說不準方才吟的那些詩裏就有誰家的兄弟姐妹做的。畢竟,除了鐘聞钰這般以後已決定要走科舉的,剩下的公子哥們平日裏更重視的還是習武。
——沒見到鐘聞月說出那句話後一些人的臉皮都有些泛紅了嗎?還不是臊的!
其實到這個時候已經差不多了,大多數的人都輪到了,提出玩這個游戲的蘇家兄妹此時也是丢了大臉,恨不得趕緊離去,衆人也都沒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情。
周雲深看着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衆人,暗暗嘆了一聲,正要轉移話題結束這個游戲,就聽見旁邊一人叫道:“呦!接下來看來是顧兄啊!”
周雲深一怔,便見道一直坐在一個角落裏的顧卿流,而他手心上,赫然便是一朵嬌豔的桃花。
楚霄本就心情不愉,此時那人再一嚷嚷,更是讓心裏起了火,他眉頭緊皺,轉過頭就要看看是誰在說話,便見到不起眼的顧卿流,眸中閃過一抹疑惑,總覺得這人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想到這人不就是昨天他在山上看見的那個男人嗎!頓時氣急道:“是你?!”
鐘聞月看着顧卿流,也是暗道不妙,楚霄是個草率的性子,若是想起顧卿流來,鐵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握着周雲茴的手不由緊了緊,惹得她好一陣疑惑:“怎麽了?”
鐘聞月回過神來,笑笑:“沒事。”只是一雙眼睛還是擔心的往那邊看着。
畢竟是她惹出來的禍,若是連累到他人,倒是不好。
顧卿流看着手中的桃花,又看了看身邊那位笑得憨厚的公子,恨不得狠狠抽他一頓。
明眼人一看這游戲便要結束了,你倒好,又嚎了一嗓子,不是讓人騎虎難下嗎?
尤其是,他還并不擅長吟詩作賦。
周雲深還在為這位顧公子一直默不吭聲感到驚訝,猛不經的便聽到楚霄這一嗓子,頓時好奇道:“怎麽,世子見過顧公子?”
好在楚霄還知道分寸,沒當衆說什麽,只咬咬牙,恨恨地看着他道:“沒什麽,只有過一面之緣。”頓了頓,他又問:“顧公子?”
周雲深笑得溫和,介紹道:“也怪我,竟忘了給諸位介紹一下顧公子。”他走到顧卿流身邊,對着諸位公子哥們道:“颍州府顧家七公子顧卿流,如今暫居在青陽府辦一樁生意。”
周雲茴也是一驚,看着鐘聞月,驚訝道:“顧家?是那個顧家?”
“想來是。”鐘聞月點點頭,只是又有些疑惑,若是顧家的公子,又怎會受如此重的傷出現在後山?
衆公子們恍然大悟,看向顧卿流的目光也不由帶上了些許小心翼翼。
颍州府同青陽府同屬一州,但卻比青陽府富庶許多。至于颍州府顧家,雖說只是一介商賈之家,但生意卻做遍了鄰近的幾個府,單說青陽府內,都不知道有多少鋪子是顧家的,無人能出其右。
這般說來,身為顧家七公子的顧卿流的身份,也值得這些公子哥們讨好了。
“原來是顧七公子,失敬失敬!”最先站起來的還是蘇公子,他仿佛忘記了剛剛那丢人的瞬間,臉上的笑意熱情真摯,道:“早就聽聞顧七公子的大名,久仰!”
顧卿流臉上隐隐一抽,若無其事道:“顧某行經青陽府,聽聞這兒的游船會十分不錯,便厚着臉皮上船一觀,還望諸位勿怪。”
“顧公子說笑了,顧公子來者是客,反倒是我們沒能好好招待,怠慢了公子。”
未等周雲深說話,蘇公子又是急急忙忙的開口了,弄得周雲深面上都有些不愉。
人是他請來的,蘇公子這般說,不就是在說他待客不周嗎?
蘇公子卻是沒想那麽多,他只知道現在那位京城來的世子态度冷淡,倒不如先搭上顧家的這位公子。畢竟蘇家雖說在青陽府一家獨大,但影響力也僅僅局限于青陽府,但若是能跟顧家打好關系,說不定蘇家就能走出青陽府,更進一步呢。
蘇公子本意是想讨好顧卿流,卻不料他冷淡的說了句:“我向來喜靜,倒是覺得周公子的招待甚是周到。”
蘇公子一瞬間有些尴尬,又锲而不舍地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冒昧了。”
方才那位驚叫出聲的公子有些搞不懂現在的狀況,疑惑的問道:“莫非顧兄是顧家的公子便能不賦詩了嗎?這明明是我們方才定好的規矩啊,顧兄也沒反對。”
正想着講這事糊弄過去的顧卿流咬咬牙,若不是看他确實是個傻的,他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你說怎麽會有這麽沒眼色的?
鐘聞月在一旁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問道:“那人是誰啊?”
“他啊,劉家的小兒子,”周雲茴瞥了一眼便道:“因着上面有大哥在,又是劉老爺的老來得子,自幼便寵着,有些沒腦子。”
鐘聞月也看出來了,“倒是傻得正是時候。”她喃喃道。
“什麽?”周雲茴沒聽清。
她微微一笑:“沒什麽。”
周雲深也在忍着笑,道:“劉公子說得也是,顧兄不如便賦詩一首,為今日這游湖會結個尾,如何?”
顧卿流臉色實在不怎麽好看,但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不依着倒真顯得他不合群。
他目光下意識地往鐘聞月那邊掃去,便見她笑得眉眼彎彎,面上一副開懷之态,與平素的她很是不同。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顧卿流腦海中瞬間浮現一句不知在哪見過的詩,差點脫口而出,好在他及時意識到這大庭廣衆面前怕是對姑娘的聲名有礙,于是又及時改口——
“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
聽着似乎在贊嘆桃花的美景令人流連忘返,但頂着顧卿流含着笑意的眼神的鐘聞月卻面上一熱。
衆公子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一句,不由抱怨道:“顧兄,你便是引用前人詩句,也該引用完啊,這留一半是個什麽意思?”
顧卿流收回目光,只覺得心情甚好,回道:“剩下的一半我不記得了,待來日誰記得,誰再補上吧!”
見顧卿流還算平易近人,衆公子紛紛起哄道:“那可不成,這吟了一半的詩哪裏完成了?”
“就是,可得有點懲罰!”
“周兄,你可不能包庇!”
周雲深看了顧卿流一眼,卻不料這位爺竟是難得的心情好,還笑道:“聽聞江岸酒樓的桃花釀乃一絕,諸位若是不嫌棄,不若便去那江岸酒樓,喝上一壺?”
——毫不掩飾自己商賈公子財大氣粗的特點。
衆公子自然紛紛應好,渾然不顧楚霄此時已成黑炭的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看嗎?
為什麽都不收藏呢?
你們這樣讓我很是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