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1
溫琦與季秋白交談完畢後，跟着她前往隔壁會議室找賀祝維。
走到會議室門口，季秋白停下，轉過身說：“溫琦，等會你可以先跟賀先生确認，再決定是否答應。”
溫琦回想剛才與季秋白的談話，點點頭，沉聲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
“嗯。”季秋白收起職業性微笑，臉上浮現出一絲感慨，看向溫琦。
“怎麽了？”溫琦看到她投來的目光詢問。
季秋白想了想還是說：“雖然身為公司的員工，我有必要做出理性支持。”她頓了一下，“不過，從我個人角度而言，我不希望你會答應，你可以認為我是不願意溫家小姐這樣的身份接近鑫耀。”
溫琦愣了一會，一時不明白季秋白話中的意思。
溫家小姐的身份？
季秋白心裏到底還有什麽其他誤解，這是對她的宣戰還是對她的警告？
“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許赫沒有信心？”溫琦對上她的眼神，堅定不移地反問。
季秋白沒有回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很快低下眉眼收起個人情感，再擡眼時，又變成了一位幹練堅毅的成熟女性。
她輕輕敲了敲玻璃門，随後推開走進一步，擡手做出請的姿勢，道：“請進。”
溫琦心中默嘆一聲，跟着從玻璃門外走進去，注意力回到眼前，“咦”了一聲，室內空蕩蕩的并沒有人，她轉身面向季秋白，投去疑惑的目光。
季秋白同樣往室內看去，這才反應過來，微蹙起眉頭，揉了揉額角，似乎完全沒預料到眼下的狀況。
兩個大活人不見了？
溫琦看到她的表情，知道這并非玩笑，季秋白此刻也陷入困惑，呼出一口氣，開口緩解氣氛：“賀祝維不會臨時變卦，跑了吧？”
季秋白投去視線，滿臉無奈問道：“以你對他的認知程度，是不是有一定的可能性？”
“诶？”溫琦張大嘴巴，眼珠子轉了一圈，覺得并非不無可能，抽了抽嘴角，攤手道，“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他無論做出什麽事來，我現在都不驚訝了。”
季秋白：“……”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滑動屏幕找到通訊名單，按下撥號鍵，極速呼出了一個電話。
溫琦沒料到季秋白的反應速度這樣快，似乎已經知道該怎麽處理，她還想說點什麽，但看着季秋白一臉認真的樣子，抿了抿唇，收起心思，靜靜等候。
那頭電話已經接通，季秋白朝着對方問話，話中不帶任何急躁的情緒，言語平淡，仿佛這都算不上事。
溫琦暗自觀察起季秋白，她此刻正偏過頭對着電話說起什麽，處理事務的樣子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溫琦有點明白季秋白身上吸引人的點了，甚至她也有些羨慕欣賞，季秋白與她完全是兩種人。
在她的世界裏，第一年步入社會的溫琦，就像是不會游泳的人被突然抛下水裏，強烈掙紮着胡亂拍打水面，狠狠地嗆了好幾口水，才學會一點收斂平穩。
學校招待會那會，溫琦完全提不起精神去找實習，以為逃避現實就不會來臨。
可現實往往躲避不了，畢業季随之到來。她無法像是小孩子那般賴在家裏哭鬧幾聲就可以不用去上幼兒園，她是被前踢後趕的驅逐出了象牙塔，撲通一聲，栽進水裏，呼救不得。
即便她再不願意進入公司變成其中無關緊要沒有意義的螺絲釘，她也只能淹入水底，随波逐流。
溫琦還記得第一天去上班的時候，除了HR交接了公司資料與合同之外，便再沒有其他同事主動和她說話。
她一個人孤獨地坐在辦公桌前，幾乎是忍着生命裏以來全部的尴尬與慌亂，撐着過完了那一天。
即便是後來逐漸适應了工作生活，那種埋藏于心底的恐慌也無法真正消散。
溫琦沉浸在過往回憶之中，再擡起頭時，季秋白已經挂了電話走到她面前。
“情況沒那麽糟糕。”季秋白說。
溫琦點了頭，追問：“賀祝維呢？他沒事吧？”
“沒事。”季秋白将剛才電話裏的內容大致說明，接着道，“他們很快過來。”
“那就好。”
溫琦移開視線，落向門口，想到目前的狀況，內心就止不住地溢出過往經歷過的無助心态。她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嵌入掌心。
與此同時，林予找到賀祝維不久，手機就震動起來，接通季秋白的電話。
聽到她們已經完事，正在會議室裏等他們兩人，林予的眼神跟着一句句解釋不停地往賀祝維瞄去，一邊道：“我們馬上過去。不好意思，是我失誤。”
“好。溫小姐這邊我已經說明了情況，剩下的事，你們繼續。”
“好的，我想應該沒問題。”
“那好，一會見。”
“一會見。”林予收起手機，再次看向賀祝維。
賀祝維慢悠悠地跟在林予身旁，兩人一塊經過B區辦公區，時不時搖頭晃腦看向正在工作的職員，對他們的工作內容拉滿了好奇心。
林予實在看不下去，出聲提醒：“你打擾到他們了。”
“有嗎？”賀祝維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笑嘻嘻的樣子，每走過一處，就引得不少人投來打量的目光。
“……”林予臉色越來越黑，壓着聲音道，“你可以別對他們笑了嗎？”
林予十分肯定，他再對每個人笑過去，絕對會造成不少人誤工。賀祝維不看看他那張臉和場合嗎！
賀祝維眨眨眼，頗為無辜，“你們鑫耀也太沒人情味了吧，笑一笑心情好，心情好工作才努力啊。”
“……”林予強壓下已經到達嗓子眼的暴怒，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你、能不能、消、停。”
賀祝維往前彎下一點腰，側頭看向林予，眼鏡下的眉頭深深皺起，似乎不妙，他呵呵一笑，擡起雙手，直接投降：“能。你有話好好說嘛。我又不是不可理喻的人。”
你就是好嗎！
林予心中怒吼，但作為許赫的助理，并且是在公司辦公區這種地方，他即便再氣，也只能自我調節，擡眼瞪了一下賀祝維。
賀祝維實在不明白林予到底有什麽可生氣的。
他想喝水，是林予不願意幫忙，所以才主動去茶水間的，臨時想去洗手間方便，也是人之常情，林予找來那會，臉色難看的要死，他還詫異呢。
現在他不是好好地跟着他回去嘛，而且笑臉相迎，甚至沒先怪他，怎麽林予還是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賀祝維直起身，搭上林予肩膀。
“我說，林予同志，你今……”
賀祝維還想關懷幾句，林予快步甩開了他，留給他幹瘦的背影。
溫琦在會議室等了一會，調整了心态，終于看到賀祝維，今天來找他，真是困難重重，從家裏出發到現在，竟然過去了大半天時間。
溫琦剛從椅子上起身打算迎接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何是她迎接，但總之賀祝維是出現了，只不過，進門的兩人，表情都很奇怪。
溫琦與季秋白對視一眼，同樣看出對方眼裏的疑惑，溫琦上前兩步走去賀祝維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喊出他的名字：“賀祝維。你幹什麽呢？”
賀祝維看到溫琦，眼睛一亮，恢複如常，上下看了看她，松口氣道：“琦琦，我總算見到你了。”
溫琦敷衍地哈哈一笑，回頭見季秋白和林予兩人在說話，擡頭再看向賀祝維，說：“好了，現在見面了，好好跟我說說你到底在想什麽吧。”
賀祝維這樣一聽，整個人又癟了下去，拉開椅子癱坐，靠上椅背，咕哝着道：“琦琦，你怎麽也一樣……”
“？”
溫琦坐去他身邊，沒聽清他小聲嘀咕，一手撐起下巴，眼神示意，“你可別說，你忽然對工作産生了極大的熱情，所以想要來鑫耀直面挑戰。”
賀祝維尴尬地別過頭，視線飄去對面，看到林予側身站着，正和那個上午說過話的女人不知在議論什麽。
溫琦将賀祝維掰過身，嘆口氣，一本正經道：“你不說算了，但因為你的信譽問題，我可是要作為擔保人啊。怎麽，你是真想來鑫耀還是為了逃避……”
賀祝維一聽，趕忙捂住她的嘴，下半句現在可不能說出來，又見溫琦瞪起眼，瞬間收回手，嘿嘿笑道：“我不是說過嘛，那個……”
溫琦哼一聲，看着賀祝維這樣一張帥氣的臉龐，只能選擇原諒，點點下巴，“你繼續。”
“我家老頭你也知道，我在他手底下做事束手束腳的，還不如出來單幹。但老頭不願意啊，說什麽我在哪他都不放心，這不我才找許赫出馬嘛。”賀祝維說着環視一圈，生怕會議室中有許赫的監聽，“琦琦你上回也聽到了，是許赫先去找的老頭，現在我來找他，扯平了。”
溫琦揉揉太陽穴，真不知該說賀祝維單純還是單蠢，她想開口，注意到季秋白投來視線，頓了一會，才對賀祝維說：“好了好了，你和許赫的事我管不了。你既然真的确定要來鑫耀，那就好好做，收起你的少爺架子，我可不想到時候為你擔責。”
賀祝維笑起來，拍着胸脯保證：“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溫琦：“……”
你有什麽分寸啊！
在場共有四人，除了賀祝維本人外，其他三人聽到他字正腔圓的保證，都免不了一陣腹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