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鬥結束,系統開始結算本次戰鬥勝利後獲得的獎勵道具以及經驗。
玄羽撐着最後的血皮,走到羽烏翅獸身旁,拍拍它的肩膀,說:“還好有你在。”
羽烏翅獸摸摸頭,沒敢直視玄羽,輕聲說:“是大家配合的好。”
玄羽似乎第一次看到羽烏翅獸這種扭捏的樣子,輕聲笑了起來,說:“羽烏你就別謙虛了。”
一旁的蒲草獸也同樣附和着:“對呀,羽烏大哥升級後,果然很厲害呢。”
又是一通誇贊,羽烏翅獸更加不好意思了,尤其是面對玄羽,它轉着眼珠,視線飄移,就是沒去看他。羽烏翅獸想起此刻不在的赤嘴舌獸,問道:“赤嘴舌獸會沒事吧?”
玄羽已經放松下來,說:“沒事。它現在估計在恢複體力,晚點就能回來。”
羽烏翅獸不知為何,竟然對它有幾分擔憂,又想起那個可以療傷的白色空間,放下心,“那就好。”
結算結束,他們幾個都漲了一點經驗,随着畫面跳轉,面前的場景也出現了變化,原本幽深不見天日的樹林間,忽然染上了一層模糊的濾鏡。
羽烏翅獸沒有反應過來,好奇道:“這是怎麽了?”
蒲草獸反應不同,激動起來,說:“又可以看故事了!”
“……?”什麽意思?羽烏翅獸不懂。
玄羽站在前頭,面朝着眼前變化的場景,解釋道:“戰鬥勝利後,主線開始推進了。”
“主線?”羽烏翅獸又問。
玄羽繼續道:“就是我們游戲的初始設定。我們沿着游戲主線走,一直開拓新地圖,每到一個新地方,就有可能會觸發當前地圖的一些故事。”
羽烏翅獸仍舊似懂非懂,不過馬上,周圍的場景開始變亮,随着一陣白光飛過,他們所在的場景,變幻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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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羽輕聲道:“開始了。”
原本的樹林場景散開,出現一條小路,通往一間木屋。這個木屋羽烏翅獸有些印象,就是BOSS戰鬥前,它遠遠看到的那個。不過此刻,這間木屋不再是破舊的樣子,反倒映照着林間傾瀉的陽光,有幾分與世隔絕的樣子。
忽然間,有歡笑聲傳來,玄羽他們往後看去,所在的一條延伸出來的小路上,蹦蹦跳跳着,跑來三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女孩,笑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小孩們經過玄羽,像是沒看到他們般,又歡鬧着跑向不遠處的那間木屋。
過了一會,木屋裏走出來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婦女,略作生氣的樣子拍了拍幾個頑皮孩子的頭。接着拿起幹淨的帕子,在屋前的木桶裏沾了水,把孩子們一個個招過去,擦了擦臉。
或許是婦女手上用力,幾個孩子們皺起臉,但擦幹淨後,他們又吵鬧起來,圍着她叽叽喳喳講起這一天的有趣見聞,臉上帶出大大的笑容。
就這樣月升日落,過了不久,有一天,孩子們回來的時候,臉上突然沒了笑容,小小的臉一個個都皺起來,五官擠在一塊,似乎發生了什麽事。
婦女照往常一般迎接孩子們歸來,也發現了孩子們的異樣。幾番交流之後,婦女站起身,朝屋內走去,沒過一會,又拿着竹簍走了出來。
婦女拉起孩子們的手,從木屋走出,經過屋前的小路,往深林之中去了。
又等了一會,林間傳出笑聲,孩子們和婦女一塊回來。與出門時不同的是,竹簍裏多了一只小小的,瘦弱的一團,似是什麽小動物,還發着嗚咽聲。
回到木屋,他們一塊将竹簍放下,小男孩将竹簍裏的小動物抱出,竟是一只白色的小狼羔。另一位小女孩摸了摸小狼羔的頭,跑進屋裏,又拿出小團米糕,撕下一點,小心地喂給它。還有一個男孩,去接了點清水,放在小狼羔嘴邊。
只見那只小狼羔一點一點吃了米糕,又舔了幾口水,漸漸地有了力氣。它的眼睛終于完全睜開,眼珠像是天空一般的顏色,澄清透亮,它微微擡起頭,看了看眼前将它救起的孩童。
時間飛般流逝,小狼羔長成了大白狼,幾個孩童也漸漸長大,擔負起母親的重任。他們經過屋前的小路,不再是歡騰着到處玩耍,而是前往稍遠的村子裏尋找機會,為了減輕家中的負擔。
每一天,日出的時候,白狼跟着孩子去到林邊,它不能離開這裏,只能看着他們離開。到了日落的時候,白狼飛奔到小路盡頭,等待孩子回家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孩子們都出去了,只有大白狼照舊守護着家裏。忽然間,樹林裏傳出異樣聲響,接着,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大白狼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慌亂之中,嗷嗷叫起。因病躺倒的婦女,支撐着起來,一步一步挪到屋門口,大白狼跑到她身邊,用頭蹭了蹭她。
緊接着,有一群村民沿着小路圍到了木屋前,看到大白狼時,眼冒精光。白色的狼,可真是少見,城裏大戶人家,着重金收取。
婦女第一時間想到什麽,拍了拍大白狼的頭,想讓它躲去林間。大白狼雖是不願,但還是聽從她的話,從木屋蹿出,越過那群來勢洶洶的村民,奔進了樹林深處。
村民似是不甘,突然人群中,有人舉起火把,理智被淹沒,熊熊烈火燃起,一瞬間,火光包圍了整片樹林。
木屋也被大火圍住,等三個孩子們趕回來時,火勢兇猛,已經無法再撲滅,也無法再靠近。他們在火海中哭喊着,白狼從林間跳出,慢慢靠近孩子,卻被孩子們怒吼着推遠。
白狼藍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舍和難過,火光映照在它的眼中,像是發出紅色的光。白狼一步步後退,退到林間,留戀地轉頭看着一塊長大的孩子,閉上眼,還是離開了。
火勢退後,孩子們搬去了村裏。某一天,村裏沸沸揚揚傳着“白狼”的消息,再接着,他們看到村口,鐵籠子裏那只熟悉的身影。白狼沒有逃過貪婪人類的追捕,被關進籠子,就要壓往城中。
鐵籠上遮下黑布的最後那刻,三個孩子仿佛又看到了那只蜷縮着身子,不斷發抖,半閉着藍色眼睛的小狼羔。而這一回,白狼眼裏求生的欲望消失了,只剩下微弱的氣息,本能地喘着。
孩子們互相看着對方,眼底升起小時候那種純粹的情感,抛下一切,不顧任何阻礙,奔向他們的小狼羔。
他們的行為,燃起了村民的怒火,在鐵籠被打開的那一瞬間,白狼跌落下來,他們抱起它,也迎來了無數刀光棍打。
孩子們說:“我們回家吧。”
白狼睜開眼,像是重新變回了小狼羔那樣,蹭了蹭,舔了舔他們。
畫面開始模糊,場景又重新變化,回憶故事結束。
玄羽和三只幻靈,此時赤嘴舌獸也已回來,看着故事走向終點,全都淚眼朦胧,玄羽和蒲草獸更是大顆大顆淚珠,忍不住地往下掉。
太可憐了!
羽烏翅獸第一次看到所謂的故事,就受到如此猛烈的沖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待它清醒時,就看到玄羽和蒲草獸抱頭痛哭的樣子。
“那個,”它輕輕開口,“你們,還好嗎?”
“嗚嗚……”赤嘴舌獸還擦着眼淚鼻涕,抽泣着道,“怎麽可能還好,我要哭死了,嗚……”
“我們不會死的。”羽烏翅獸想起之前去過的白色空間,提醒道。
“你是不是不解風情?我就是,就是好感動。”赤嘴舌獸停下哭聲,抽了抽鼻子。
羽烏翅獸沒想到赤嘴舌獸還會有這樣的一面,之前尾龜獸提起它來,說是喜歡聽故事,但沒想到,它會是這樣的感性。
羽烏翅獸雖然不像赤嘴舌獸,哦,還有玄羽、蒲草獸那樣,但多少也受到了震撼。它又遠遠看去那個木屋,木屋雖然是一副破敗的樣子,但和故事裏,被燒毀後的樣子并不相同。
它張了張嘴提醒玄羽:“我們要去木屋嗎?”
玄羽此時也終于從感動之中回神,聽到羽烏這麽一說,點頭道:“是得去看看。”雖然玄羽的眼淚不值錢,但再次回想過後,故事的結尾,似乎并沒有講完,他們還是得去到故事的起點,才能看到真正的結局。
玄羽他們又沿着出現的小路,走到了那個木屋。木屋在近距離下,看着清晰多了,的确如羽烏翅獸所想,這裏不像是被火燒過的樣子。
玄羽踏進木屋的栅欄門,就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的狼慵懶地躺在屋前。似乎感受到來人的氣息,那只白狼悠悠地睜開眼,那瞳孔顏色,竟和之前故事裏的一樣,是一種天空般的湛藍色。
随着玄羽他們來到故事的最後地點,他們進入游戲設定的對話過程。
玄羽上前一步,禮貌道:“請問,你一直生活在這裏嗎?”
白狼起身,一爪踏着一步,朝他們走來。白狼看着玄羽,開了口:“遠行的客人,為何在此停留?”
玄羽回答:“我是一位幻靈者,這幾位是我契約的幻靈。”說着指向他身後的幻靈們,“我們要去更大的城市,路過此地,遇見一頭三首狼獸攔路。”
“哦?”那頭白狼又問,“那又如何?”
玄羽說:“我們無意冒犯,只想從此處通行。”
“那便走吧。”白狼說,“此處不接客。”
“……”玄羽上前一步,又說:“我們聽聞這裏的故事,想知道故事最後,到底怎麽樣了?”
“聽故事?”白狼瞥一眼面前的來客,“這裏沒有故事,只有曾經發生的事。”
玄羽接着道:“那不知可否說給我們聽。”
白狼一瞪眼,接着眼睛微眯,就地坐下,舔了舔身上的毛,開始回憶。
就在孩子們抱着白狼,以為會一塊死去的時候,白狼忽然睜大了眼,眼中映出紅色的火光,那是曾經燃起的大火。白狼像是發了狂一般,從孩子們手裏掙脫開,對着不斷攻擊的村民發出一聲怒吼。
村民們沒料到白狼突然發怒,震耳的聲音讓他們站不穩,感到頭暈目眩,無力攻擊,手中的刀棍全都掉落在地。
孩子們雖被吓住,但仍是支撐站起來,抱住白狼,輕輕地撫摸它的背,就像是小時候撫摸小狼羔。白狼逐漸清醒,看着眼前的三個長大了的孩子,眼中湧上了淚水,瞳孔也再次恢複成藍色。
他們不能再待在這裏,于是選擇重新回到林中。燒壞的木屋還殘留在原處,他們一點一點重新搭建起了新的木屋,就再也沒有離開這裏,和白狼一同生活了許久。
“然後呢?然後呢?”赤嘴舌獸着急得催促。
白狼看它一眼,又繼續回憶。
經歷過許多事,白狼覺醒了自身的能力。之後為了不讓其他人再到此處打擾他們的生活,于是它幻化出□□,守護在通往木屋的路上。再後來,孩子們相繼離世,只留下白狼,它不願離開此地,從此以後,一直生活在了這裏。
白狼擡了擡慵懶的身子,說:“完了。”
“這就結束了?”
“結束了。”
“等等。”赤嘴舌獸舉手說道,“我有問題。”
“什麽?”
“那為什麽,擋路的是三首狼獸?”
白狼幾乎不想回答,懶懶道:“那場大火産生了影響,所以幻化出的□□,毛色不再是白色,變成了普通的狼的樣子。”
“那三顆頭呢?”赤嘴舌獸追問。
“孩子們都漸漸離開了,白狼很想念他們,所以後來的幻化,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像是他們還陪伴在身邊。”白狼的語氣變得柔和,像是想起了溫馨的往事。
“……”
故事到此正式結束了,玄羽和幻靈們朝它告別,悄聲退出,離開這個木屋。
“所以,我們看到的那頭三首狼獸,其實只是白狼的化身。”
“不過,是真的好吓人啊。”蒲草獸弱弱道。
“吓人……反而保護了想守護的人……”
玄羽回頭看了眼那個木屋,曾在木屋裏生活的人,應該再也沒受到打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