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她總不睡覺

第31章 三十一

那個女人白色的毛衣上有着一堆蟲子。她鎮定地看着夏成，道：“這玩意兒不會有什麽害處的，我們還是先走吧。”

之前電梯停下時，本來兩人打算就賴在電梯裏不走，但是那時電梯裏發出劇烈的聲響，好像有人趴在電梯頂上，不停地拍打着一樣。無奈之下方安和夏成只能出來，害怕電梯掉下去。

兩人本來想着到走廊那裏去，可是遠遠地一望，她們都覺得那裏鬼氣森森，只能到樓梯那裏，準備下樓。

夏成心裏一涼。最開始的時候，那個姑娘好像也是也想從樓梯下去來着。

一個，兩個……要下的臺階并不多，拐個彎以後，就到了一樓。

還是樓梯。

走下了二樓的樓梯以後，她們沒有看到大廳，而是看到了和之前一樣的樓梯。

夏成向老板投去詢問的目光。方安咬咬牙，說：“繼續走。”

她顯然是不死心的，認為多走幾步就能出去。夏成也不好多說什麽，跟在老板後面，借着微弱的燈光和老板一起走着。

還是樓梯。

只是這一次，下一級臺階上端端正正地擺了一只白色的瓷碗。

夏成只是驚訝了一下，而她那個老板則突然尖叫起來，發了瘋一樣往下跑去。

夏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點點地癱下去。

接下來，是該走，還是不該走？

還有，為什麽老板這麽害怕那只碗？

夏成這時的思緒如同亂麻。

就在她不知該怎麽辦的時候，她聽見有人在叫她：“夏成！”

那是……沈靈的聲音。

在這種孤立無援的境地裏，聽到熟識的人的聲音後，夏成幾乎快哭出來。她聽到這聲音是從樓下傳過來的，嘗試着站起來，往下走。

夏成小心翼翼地擡起腳，準備避開那只碗，走下去。

“啪——”此時樓道裏的燈忽然滅掉。

接着下一刻，黑暗中夏成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後帶去，有人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後拖。

夏成下意識地掙紮起來，然後她又聽見了沈靈的聲音：

“是我。”

“夏成，你聽我說，你現在不要動。閉上眼睛，知道了嗎？”

夏成感到後頸上一涼。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明亮的燈光和一面沾了血的牆。

夏成轉過頭，只見另一邊正躺着一個人，那不是別人，正是方安。

方安的情況比她要更嚴重一些，整個人都昏了過去。夏成看得呆住了，而在她的身後，沈靈道：“我來的時候，看見你們呆站在這裏，接着，你的老板就這麽自己撞了上去。”

站在她後面的沈靈松開了手。

眼看着夏成也要往牆上撞，她想都沒有想地趕緊把她往後拖。但是在一切結束以後，她發現自己這樣和從背後抱着夏成差不多。

明明她和夏成是同一個性別，照理來說應該沒什麽尴尬的，但沈靈還是耳根熱了一下。

她默默地掏出那把匕首，在牆上劃了一道子，那面牆立刻發出凄厲的叫聲。

而夏成顯然并不怎麽在乎這個叫聲，她指着樓道，顫抖着聲音道：“碗……沈靈，這是我們剛才見過的碗。”

在樓梯上，果然放着一只白色的瓷碗。

“我聽莫啞說，今天有人來過你們這裏做法事，大概是他們放着的吧。”

“夏成，我們先出去。”

深夜。醫院。

莫啞和沈靈陪着夏成，許常思進了方安的病房。

方安已經醒了。

幾小時前，許常思看到被扛出來的方安的臉時，臉色一變。

別的人都在忙着叫救護車什麽的，而許常思則是震驚地站在一邊。

她坐在床邊，随手捏起一只爬到了床沿上的小蟲子，淡淡地道：“你早都該死了。你看，這些蟲子這麽多，你的身體裏有很多很多這樣的蟲子。”

躺在病床上的人咳嗽了一聲，道：“對的，我早該死的。在端起那只碗喝藥的時候，我就該死了。”

病房裏安靜了一陣子。方安看出這人并不一般，索性敞開了話匣子。

“但是上天真的對我很好。我喝到一半，土匪來了。我的父母忙着逃命，沒人來關心我有沒有喝完那碗□□。我吐出來嘴裏的藥，開始逃命。”

“我走了沒有多遠就被土匪的刀給刺死了。我以為我逃過了□□就能活下去，我以為是這樣的。”

許常思看着她，眼裏不悲不喜。許常思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又活了過來，是一個懂巫術的奶奶救了我。那碗□□成分并不簡單，它甚至後來幫助了我，使得我能活這麽長的時間。”

方安大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陷入到了自己的回憶裏。許常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我的姐姐大概早就死了吧。”

她身後的人忽然這樣說道。

“當年我們的父母給了我們兩條路。一條是活路，嫁給活人做妻子。一條是死路，被弄死後成為鄰村死人的妻子，換取高額的彩禮。我們的母親閉着眼睛随便一指，指到誰，誰就去死。”

許常思站着不動，想象着那樣的場景。

“如今看來，踏上了活路的人好像是我啊……”方安大笑起來，“你看看我，我活了這麽長的時間。而我的姐姐呢？她早就老死了吧。”

許常思猛地回過頭去。

方安和那個人，長得真的是很像。

方安也的确比那個人活得要久。

幾天以後許常思把沈靈叫到自己的家裏來，同她商量沈岚的事情。

沈岚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天，沈靈第一次進入了那個小房間，第一次看到了那盞白玉做成的蓮花燈。

許常思跪在燈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她的聲音裏含着無盡的憂愁和惆悵。

“這盞燈，我帶着它，帶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