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宴

第17章

太過于操勞的下場讓齊晏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睡死了的那種，醒來後渾身疼得像是被卡車從身上碾了個遍，特別是腰部，又酸又痛，就沖他遭那一宿的罪，齊晏想，即使自己沒有那麽喜歡祁晟，這方面終究是抵了點的。

“要吃飯嗎？”

祁晟端了個托盤進來，裏面擱着水杯和碗，離得遠齊晏也沒看清碗裏的東西，等祁晟離得近了，才看清是一碗濃粥。

齊晏揉着酸疼的側腰，都說筋長一寸壽長十年，昨晚那樣折騰，自己的筋骨怕是長了好幾寸，也許能多活好幾十年，但又想到多活的那些年還是要遭這般的罪，齊晏就不怎麽高興了，這買賣太不劃算，忒折磨人了。

“先放那，我緩一緩。”

齊晏身上不利索心裏也不舒坦，連帶着對祁晟的态度也不怎麽好。

祁晟知道他的性子，也沒往心裏去，放下托盤拿了個腰枕放在他身後，攙着他起身。

被人攙着的樣子太難看了，齊晏擡了下胳膊想掙脫，誰知胳膊僅僅動了那一下，酸痛感就迎面襲來，齊晏險些叫出聲來。

“媽的”

齊晏不怎麽在祁晟面前說髒話的，其實不僅是在祁晟面前，嚴格的家教讓他在外都很少有過大的情緒波動，可是這種感覺太過難受，總是需要點發洩，行為上不允許，口頭上總還是能夠洩洩憤的，要不就太慘了。

“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祁晟也意識到昨晚的自己有點失态了，特別是得知齊晏經驗十足時嫉妒憤怒失望等多種負面情緒摻雜在一起實在是整不出什麽負負得正的正能量，負能量沒爆表就已經夠給齊晏面子了、

做的确實狠了點，齊晏那身子簡直跟被熊孩子破壞的畫布無異，怎一個慘不忍睹可以形容。

“下次還是算了吧”

齊晏擺手，再有下次，他怕自己會懷疑和祁晟在一起的必要性。

祁晟知他是氣話也不跟他多做解釋，這種沒有下次的話，純屬小兩口吵架的情趣，天下有哪對情侶會真因為這種事鬧分手。祁晟不會跟他吵架，齊晏向來情緒化，只要順着他就可以天下太平，祁晟斷不會給自個兒找麻煩。

“喝點粥吧，阿姨特地給你熬的。”

祁晟端着碗湊到齊晏嘴邊。

齊晏仔細瞧着碗裏的阿膠紅棗，嘴角止不住地抽搐，“我媽怎麽就......”

剩下的話真的是沒臉再繼續了，這碗裏妥妥的答案還用問嗎？不得不說，他家老太太懂得還真多，只是，只是她怎麽就那麽肯定自家兒子是被壓的那一個！！！

“百合潤肺止咳你多喝點。”

祁晟舀了勺熬爛的百合花混着香米喂給了齊晏。齊晏那口粥剛咽下一半，突然回味過來祁晟話裏的意思，一張臉紅透了大半。“都是你。”

“嗯，改明兒我找個師傅過來，給這屋裝些消音板。”

祁晟說的一臉淡然，齊晏沒他這厚臉皮，使不上勁兒的手指頭掐着他端碗的那只手臂咬牙切齒“我可沒你這般不要臉。”

怪不得，怪不得他媽大早巴巴地起來給他熬粥。

祁晟覺着這事沒什麽，甚至今早起來在樓下遇見熬粥的乾倩時他都能在對方尴尬的目光中淡定地打招呼，還貼心地告訴對方齊晏昨晚累到了還在睡，讓乾倩不用特地等他吃早餐。

不過看齊晏這反應，祁晟決定不告訴他乾倩那句紅着臉尴尬到不行的勸告“那個，你們年輕人火力大愛玩正常，不過也不要太沉迷這些，對身體不好。我火上熬了粥，等下你倆喝點，特別是齊晏，你勸他多喝幾碗，這粥補血，對身體好。”

齊晏不知道乾倩說的話，自然不會尴尬，祁晟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齊晏吃完了一碗粥，身上來了點勁兒，但仍不怎麽想動，祁晟由着他在床上躺，可齊晏心裏覺着這樣太丢臉了，硬是掙紮着要起來，祁晟也由着他了。

一番艱難的洗漱，齊晏總歸幹幹淨淨地站在了乾倩面前，此時已經大中午了，乾倩盯着牆上的挂鐘，看着祁晟小心翼翼扶齊晏坐下又拿軟墊又給端水的樣子，嚅嗫良久，還是選擇閉嘴。

她能怎麽說，孩子大了，這話也實在難以啓齒啊！

“吃草莓嗎？”

思來想去，乾倩把懷裏洗好的草莓遞到齊晏跟前。

齊晏瞅了兩眼那鮮紅欲滴的奶油草莓，咽了口口水剛想伸手接，但想到水果吃多了容易上廁所，還是一臉不舍地搖頭。

祁晟看着他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撚了顆果盤裏最大最好看的便送到他嘴邊“嘗嘗。”

齊晏看着到嘴的草莓實在不忍拒絕，張口接了下。唔，味道不錯，甜裏帶酸酸甜可口很是不錯！

乾倩沒想到那一層，只是想着齊晏已經被祁晟養的懶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連擡手吃個東西都嫌累。皺着眉頭去拍齊晏的肩膀“慣得你，怎麽能懶成這個樣子！”

這句就是純粹的洩憤了，沒有一點寵愛在裏面，這樣的齊晏實在是不成樣子，她平日裏雖護着齊晏，可也不願意看他被人寵成這個樣子。

齊晏知她母親誤會了，但他也懶得解釋，就在一旁認真聽罵，姿勢端的很标準，但那态度實在不怎麽樣，乾倩說了幾句就沒了脾氣，她總是這樣，對齊晏慈愛多過苛責，只因這是她的孩子，她只希望他這一輩子都好好的，衣食無憂的好好的。

祁晟在一旁沒怎麽插話，等乾倩說夠了，擱了被齊晏消耗大半的果盤去廚房給這對母子做飯去了。

乾倩對祁晟已經漸漸變得喜歡，他對齊晏的态度讓乾倩漸漸放心，扭頭去看齊晏，剛才還熠熠生輝的眸子此時又開始放空，不過幾秒，就又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這孩子~

乾倩無奈地搖頭，把腿上搭着的小羊羔細絨毯子給他蓋上了。

祁晟抽空朝他們這邊看了眼，見齊晏又睡着了，愣了下，本能的放下鍋鏟要給他拿毛毯，但在看到乾倩的動作後就又安心地做起飯來。

齊晏這一覺伴着祁晟的切菜聲和乾倩的電視聲睡得很沉，沉沉的被拉回了七年前。

“嘿，你生日準備怎麽過？”

Frank攀着齊晏的脖子努力把頭往他側邊湊，齊晏被他身上的體味熏得奮力把他往一邊推，Frank這人身上的味道個人意味太過鮮明，齊晏總是有種被侵犯領地的感覺，所以很是不喜歡被他靠這麽近。

“不怎麽，就讓阿姨做個長壽面呗！”

他父母整天忙着吵架哪有時間管他的生日，齊晏已經好幾年沒正兒八經過個生日了，久而久之，也對過生日這茬淡了。

“那怎麽行，過生日可是大事。”

Frank對齊晏這種近乎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滿，他們家對孩子的生日一貫隆重，于是耳濡目染的，Frank也覺着生日神聖無比。

“我幫你策劃策劃吧，保證隆重又不失創意。”

Frank拍着胸脯保證，一臉躍躍欲試，齊晏搖頭，打斷他宏偉的計劃“不用了，謝謝！”

這話太傷人了,Frank難過了幾分鐘就又纏上來了“那就簡單不失創意”完了還有點惋惜地拍着齊晏肩膀，希望他回心轉意讓自己好好發揮。

“謝謝你Frank，不過真不用了，我不喜歡這些。”

齊晏謝絕了他的一番好意。但又給人一顆甜棗“到時候請你去我家吃面。”

面？！

Frank想起那軟軟白白的面條，搖搖頭拒絕了。他可不喜歡吃面，他只喜歡吃肉。

“你真可憐。”

想到生日只能吃面，Frank對這位好友表示深切的同情，可他不想感同身受陪着他吃面，于是謝絕了他的邀請。

見他拒絕了，齊晏也沒什麽失望，原本他就不想過生日的，只是Frank提起他才想到的，說實話，齊晏對自己的生日都不怎麽記得清了。

齊晏生日那天不在周末，照例上是上學的日子，家裏無聊，齊晏也沒給自己放假，背着書包去了學校，Frank這貨雖然謝絕了齊晏的面條，但卻很上道的給齊晏準備了禮物，一個精心包裝的盒子，齊晏收下了，準備回家再拆。

盒子被他随手放在了抽屜裏，誰知等齊晏上了個廁所再出來，便看見他那向來無欲無求一心向學的同桌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表情怎麽說吧，生氣？憤怒？失望？好像都有點。

齊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也沒必要怎麽着，就當沒看見趴在桌上準備補眠。

“你怎麽能這樣！”

嗯？哪樣？

齊晏直起身，不解地盯着他同桌，想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那個東西，不要了。”

“什麽？”

齊晏沒怎麽聽清他說什麽，湊近了些。

他同桌一貫面無表情的臉都點紅，齊晏以為他發燒了，伸手就去摸他額頭，噫，溫度還挺高“你發燒了？”

完了，又用手心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還行，不怎麽高。

“就那盒子。”

他同桌怎麽跟個小姑娘似的。吞吞吐吐的實在沒耐心聽。

“你好像發燒了，去醫務室看下吧！”

完了就又趴下了。

“你不能看那個!”

他同桌又開始了，齊晏不耐煩地捂着耳朵轉了個頭。

“齊晏......”

他同桌開始上手了，齊晏忍無可忍地坐直身子，壓着怒氣咬牙切齒“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抽屜裏那個盒子。”

這下齊晏聽清楚了，低頭看了一眼抽屜，嗯，盒子，抽屜裏的盒子，欸？盒子呢？

齊晏又翻了幾下都沒見盒子的蹤跡。

大白天見鬼了？！

“你見我盒子了嗎？就我擱抽屜裏那個。”

別人送的禮物還沒開封就丢了，這太不禮貌了，這要傳到Frank耳朵裏，指不定又怎麽地動山搖呢！

齊晏可不願被Frank扯着衣領罵他沒心肝，冷酷無情。

“沒見。”

祁晟這話太沒說服力了，就那表情齊晏也不願相信他沒見。

“別鬧了，要是見了就跟我說下，Frank剛送我的生日禮物，我還沒拆封就給弄丢了就太說不過去了。”

“還沒拆封嗎？”

祁晟的表情太興奮了，齊晏也被驚着了，機械地點頭，搞不清楚他哪來的激動。

“嗯，等回去再看。”

齊晏回他，順帶瞟了幾眼祁晟的抽屜，那麽大個盒子，祁晟這塞滿參考書卷子的抽屜也塞不下啊！

“喏，你凳子底下放着呢！”

嘿，哪個手欠的把盒子放他凳子底下了，齊晏彎着腰把盒子從自個兒凳子下扒拉出來，他凳子上綁着長絨墊子，墊子大垂了下來，要不是祁晟提醒，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

“可能是桌子被人碰到盒子就掉下了。”

齊晏想到自己擱的時候就擱在了外側，他抽屜裏沒什麽東西，桌子輕，盒子又在外側，別人一碰确實很容易掉下來。還好祁晟眼尖，齊晏當時忙着睡覺也沒多考慮祁晟的話，拿了盒子往抽屜裏側放了放就沒再說什麽了。反倒是祁晟追着他問“今天你生日？”

“嗯。”

齊晏反應平平，祁晟有些手足無措“我不知道，我也沒準備什麽....我......”

“不用，謝謝。”

齊晏的态度很是平淡甚至稱得上傷人了，祁晟難堪地杵在那，臉上紅白交加。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傷人，齊晏解釋“我不怎麽喜歡收禮物，要不你跟我說聲生日快樂吧！”

祁晟臉上的難堪少了點，瞧着齊晏鄭重道“生日快樂齊晏”

齊晏也難得笑着回他“謝謝。”然後伸手在外套兜裏掏了掏，摸出個棒棒糖擱在祁晟桌上“請你吃糖。”

看着祁晟把糖小心翼翼拿進手裏的樣子，齊晏也開心起來，瞬間覺着過個生日也不錯。

等齊晏睡飽了從桌上爬起來準備去食堂打飯時，祁晟變魔術似的，掏出個杯子蛋糕擱在他桌上

“生日快樂齊晏”

祁晟的表情很認真，也很快樂，是眼角眉梢都全然的那種快樂，齊晏都點感動，雖然這杯子蛋糕又難吃又難看，白色的奶油上一朵歪歪斜斜的紅花搭配綠葉，這媲美30年代的蜜汁審美卻讓齊晏有點感動，這5塊錢的杯子蛋糕對于那時候的祁晟來說真的不便宜，甚至稱得上奢侈，齊晏不是不知道這個人平日裏多節省，可是如今卻為了自己并不怎麽在意的生日這樣破費，齊晏心裏酸酸的，看着祁晟的目光也帶了點真心“祁晟，你是第一個主動替我過生日的人，我自己都不怎麽在意自己生日的。”

祁晟把從食堂阿姨那裏要來的蠟燭小心翼翼地□□杯子蛋糕裏，阿姨不情願地只給了一根，祁晟把那唯一的一根蠟燭□□蛋糕裏，然後偷偷拿火柴點燃了蠟燭“齊晏，快許願吧！”

微弱的燭光映着祁晟那張鮮少有激動表情的臉，齊晏閉眼許下了願望。

最後，杯子蛋糕被他倆分食了，味道不怎麽好，滿是廉價的糖精味，奶油也甜膩的發慌。

可齊晏還是笑着一口口吃了下去，中途孩子心性發作，把嘴角的奶油抹在了祁晟挺翹的鼻尖，然後被對方懲罰似的捏了下臉。

晚上他回去拆了Frank送的禮物，偌大的盒子裏躺着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齊晏楞了半宿，愣是沒想通Frank怎麽會送給他這樣的生日禮物，不過他也沒說什麽，只是把書擺在了書房的書架上就沒怎麽問津了。

祁晟飯做好了齊晏也就醒了，夢裏那一樁舊事勾起了齊晏的懷疑，他老是覺着以Frank的性子不會給自己送那樣的生日禮物，思來想去問題就出在當初他的同桌如今的愛人祁晟身上。吃完飯回了房，齊晏就忍不住單刀直入“當年Frank給我送的禮物被你掉包了吧！”

祁晟正換床單呢，聽見他這話就停下了動作“怎麽這麽問？”

齊晏湊過去，也不管床單鋪了一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床上問“是你換的吧！”

祁晟也跟他躺下，不鹹不淡地點頭。齊晏立馬從床上坐起，大幅度的動作牽的腰間酸痛，他哎喲了一聲蹙着眉頭趴在了祁晟懷裏“那裏面原本是什麽？”

“睡覺吧！”

祁晟幫他揉着酸痛的身子轉移話題。

“不行”齊晏精神頭來了，哄也哄不住，纏着祁晟非要個答案，祁晟被他磨得沒辦法只得一一招了“教育片。”

齊晏剛開始沒聽清，等祁晟大着聲又重複了幾遍他才聽清。

“什麽教育片？”

齊晏一時沒反應過來，祁晟揉着他側腰的手驀然一緊，咬牙切齒道“島國教育片。”

“什麽島國教育片的，等等”齊晏突然反應過來“該不會是島國愛情動作片吧！”

齊晏調皮笑，祁晟把人拍了下無奈地點頭。

“哈哈哈哈哈........”

齊晏倒在祁晟懷裏樂不可支“沒想到啊，無欲無求一心向學的祁學霸懂得挺多的嘛，诶我說，你當年該不會偷偷看了吧！”

祁晟看他促狹的樣子，捏了捏他白嫩的臉蛋，似是不解氣，又湊上去咬了一口，然後被齊晏嫌棄地往外推。那片子他當年真的看過，他也是人，會好奇，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只是當發現片中胸大貌美的妹子激不起自己的yu望，然後再把人換成齊晏瞬間起立時，祁晟當時的無助絕望是齊晏體會不到的，不過這些他都不會跟齊晏說，再多的迷茫無助都過去了，這個人到底是屬于自己的了，過程不重要，只要結果是他要的那一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