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結局
《南柯一夢》的玩家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 絲血一線被當衆處刑的場景。淩空飛來的箭洞穿了他的胸膛,而因為射出這一箭,導致一輪比賽記了0分的随風, 依舊沒有輸。
因為百步穿楊的決賽, 打的是移動靶。
比賽越難,随風的優勢越大。
他再次彎弓搭箭, 射中一個分數最高的紅色飛盤, 奮起直追。他的對手們卻因為這一手騷操作被影響了狀态,頻頻失誤。
最終,随風與另一名選手平分,進入加時賽。
從現在開始, 比賽不限制選手出手的次數,一分鐘內誰能射中最多的飛盤,即為勝者。對方知道跟随風比, 他勝率極低,但依舊調整好狀态,再次拉開了弓箭。
最終的結果毫無疑問,随風以絕對的優勢贏下加時賽, 奪得冠軍。黑衣的俠客再次向所有人證明了他的實力, 也贏得了對手的尊重。
唐玥和二少爺等人在旁激動歡呼, 而夏稞一回頭, 就發現奚懷不知何時也過來了。她下意識問:“你比賽結束了?”
“險勝。”奚懷聳聳肩,“我贏了比賽, 卻沒有一個人來看我, 某人更是光顧着看其他的男人了,我只好自己找過來。”
夏稞摸摸鼻子,垂下的另一只手悄悄勾住奚懷的手指, 說:“別生氣嘛,我們剛剛才把犯人繩之以法,來不及趕過去了。”
“那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滿足你。”
夏稞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她也篤定奚懷一定不會太為難她,不過奚懷神神秘秘的,忽然湊到她耳邊說,“那你下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裏?”夏稞追問。
“你去了就知道了。”
為這一句話,夏稞就被奚懷拐跑了。等到唐玥想找她,哪兒還有她的身影。再一看,何兄也不在線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過沒關系,今天是個喜慶日子,唐玥可以暫時原諒夏稞的見色忘友。她變戲法似地掏出一朵大紅花給赫拉克勒斯系上,一行人便簇擁着這只功臣豬,招搖過市。
另一邊,夏稞回到現實,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傍晚五點半。
店裏正忙,但沒有夏稞也能運轉得過來。她琢磨着奚懷可能準備了什麽,心思又活泛起來,轉身跑去出租屋裏重新換了條裙子,再補個妝。
出租屋的租期還沒到,她的一些衣物也還沒完全搬走,她又給窗臺上的綠蘿澆了水,等一切收拾妥當走出弄堂時,奚懷的車也到了。
車上,夏稞又忍不住問:“真的不告訴我去哪兒嗎?”
“別急,快到了。”奚懷打着方向盤,目不斜視,一本正經的樣子。夏稞便也識趣地保持這份神秘感,她有種直覺,這可能跟奚懷最近的忙碌有關。
令她沒想到的是,奚懷說快到了是真的馬上就到,目的地正是他的工作室。
夏稞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好奇地打量着目之所及的一切,碰到特別感興趣的,還會回頭問奚懷。奚懷也會耐心地為她解答,這個是用來做什麽的,那個又是怎麽來的,如數家珍。
可夏稞知道,奚懷不可能單純帶她來參觀工作室。果然,當他們走進二樓獨屬于奚懷的工作空間時,夏稞一眼就看到了擺在玻璃展櫃上的珠寶。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霞光只來得及在玻璃窗前跟他們打了個照面,便沉沉睡去。二樓的燈光稍顯昏暗,幾盞壁燈照亮了腳下的路,玻璃與金屬構建出奇妙的空間感。
“啪”的一聲,展櫃上的燈亮了,珠寶在燈光下泛着瑩潤光澤,引人注目。
那是珍珠做成的耳環和項鏈,明顯是一套的。
耳環的樣式很簡約,但湊近了看就會發現,那顆垂下的珍珠底部是用水晶雕刻而成的底托。底托是花瓣的形狀,在燈光下閃着細碎卻又璀璨的光。那根項鏈也承襲了這種簡約與精致相結合的風格,只不過從白珍珠換成了更稀有的黑珍珠。
黑色的珍珠展現出的是不一樣的風情,神秘又美麗。夏稞不自覺地被它吸引,随即又注意到那根串起珍珠的細鏈子。
她忽然覺得它有點眼熟,轉頭看向奚懷的脖子,靈光乍現,“這是你以前常戴的那根?”
奚懷點頭。
夏稞:“那你怎麽又把它重新加工了?”
什麽裝飾都沒有的細細的銀鏈子,裝點在奚懷的鎖骨上,很是好看。但是加了這麽一顆黑珍珠,美是更美了,卻好像跟奚懷不太匹配。
奚懷什麽都沒說,只是打開玻璃櫃将項鏈取出來,走到夏稞身後給她戴上。
“送給我的?”夏稞心中驚喜,又問:“你這幾天那麽忙,都在做這個嗎?”
“嗯。”奚懷撩起她的頭發,幫她把項鏈戴好,又随手拿起耳環,動作妥帖又細致。他說:“改了好幾版,都不怎麽滿意。最後還是用回了最早的版本,看起來簡單了一點,不過覺得更襯你。”
戴好了,奚懷把夏稞帶到鏡子前,“喜歡嗎?”
夏稞誠實點頭,輕輕晃了晃耳朵上垂下的珍珠,又不免小聲問:“這個應該很貴吧?是不是最起碼五位數?六位數?要是太貴了你就不要告訴我了,免得我收得心裏不踏實。”
奚懷随意地靠在展櫃旁,抱臂,道:“你要是實在不踏實,還給我也行。”
“我都戴過了,你怎麽能再收回去呢。”夏稞捧着自己的臉轉頭看他,眨巴眨巴眼睛,問:“好看嗎?漂亮嗎?”
奚懷莞爾,他發現夏稞偶爾确實有點小臭屁。譬如她會跟唐玥說自己天生麗質,洗完澡後也會站在鏡子前欣賞一下自己的無暇美顏。
這個時候,身為男朋友,當然要表示肯定:“好看,漂亮。”
夏稞聽得舒心,嘴角就不自覺上揚。
奚懷便向她伸出手,笑着說:“那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進晚餐嗎?”
“好呀。”夏稞甜甜一笑。
燭光晚餐有多浪漫自不必說,野餐小分隊的人用膝蓋想都能知道。但他們不說,也不問,不知道就不用吃狗糧。
以至于夏稞和奚懷吃完晚飯,重新回到隐山村後,這些人像完全沒發現他們中途離開過一樣,非常自然地招呼他們一起參加慶功宴,因為——
“我得冠軍啦!!!”慧真驕傲地站在馬車車頂,雙手張開,仿佛擁有了全世界。
半個小時前,他得了冠軍,走下臺,沖出會場。賀喜的人都遠遠地被他甩在了身後,就連他的爸媽都在詫異,兒子是不是得冠軍太開心了,以至于開心瘋了。
只有慧真知道,在那一刻他看見了什麽樣的風景。
漫天星辰撞進他的眼睛裏。
他盡情地奔跑着,他覺得自己的四肢都得到了舒展。在臺上時,聚光燈下,他的每一個舞蹈動作都渾然天成,每一個細胞裏都流淌着熱愛,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明白,他愛跳舞。
“爸、媽!慶功宴我不去了,朋友還在等我!”他蹦着跳着,跟追出來的爸媽揮手,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酒店,上游戲。
他想把此刻的心情,跟隐山村的朋友們分享。
朋友們都很高興,嚷嚷着今天是多喜臨門,一定得好好慶祝。也別管現在是幾點,天氣熱還是冷,篝火晚會一定要辦起來。
奚懷卻忽然說:“總是在山莊裏不覺得悶嗎?換個地方怎麽樣?”
夏稞好奇,“你又有什麽想法了?”
奚懷微笑,“我的船造好了。”
“船!”二少爺登時歡呼雀躍,“是那艘大船嗎?我們可以下江南了?”
其餘人也不遑多讓,哪怕表現出的激動層次不一樣,眼底都有期待。奚懷又看向抱劍站在一旁的随風,問:“去嗎?”
随風聳聳肩,“随便。”
這世上沒有随便這個選項,如果說随便,那就是要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長安城外的碼頭,奚懷的船就停在那裏。那是一艘二層的大船,比常見的畫舫要大一些,有足夠的客房可以住得下他們所有人,還有專門的休閑娛樂區。
擇日不如撞日,收起船錨,朱紅色的大船就要載着他們乘風破浪,順着水流一路往江南航行。
慶功宴還辦不辦?當然要辦。
十一點的鐘聲響起,屬于游戲的夜晚再次悄然降臨。船上的燈籠都亮了起來,二少爺和青青草原在甲板上支起一個大火盆,充作篝火。
篝火晚會又開始了,二少爺終于搞來了一把琵琶。他雖然不會彈琵琶,但可以學人家大師,把琵琶當吉他彈,彈出來的聲音雖然不那麽正宗,但也湊合。
“接下來為大家獻上我們樂隊的新歌《流離海島》,謹以此獻給所有跟我一樣帥氣的年輕人。”二少爺如是說。
青青草原也不知從哪兒淘來了鼓,“咚、咚”兩聲試了個音,擡頭看向二少爺。兩人對視一眼,從練習生時代培養出來的默契讓他們心領神會,低下頭,音樂便從手中流淌而出。從最初刻意壓低的沉悶,到最後的爆發,搖滾青年就是拿個琵琶,也絕不認輸。
“如果生活是一座孤島,
風暴總是,難以預料。
海浪、暴曬和鯨魚屍骸,
自我浮沉,呼吸有害。
明天也許又傳來噩耗,
斷裂的帆,狼狽在飄。
鷗鳥、蜥蜴和擱淺海豹,
吵吵鬧鬧,
都在說我假裝孤傲。
我瘋,我鬧,我假裝孤傲,
如果生活是座孤島,
我在島上無聲怒嚎。
放我走吧。
我要比鳥飛得更高。
放我走吧。
我的世界比海更大。
放我走吧、走吧、走吧,
到迷茫天際,
到沉船海底,
Oh~oh~oh~”
少年縱情高歌,琵琶彈得走了調,那也是年輕的音色。
夏稞從未見過這樣的青青草原,熱情打破了理智,手裏拿着鼓,拍打的卻好像是浩渺天地。他打着鼓,給二少爺唱着和聲,不知是否又想起了曾經在排練室為夢想揮汗如雨的日子。
歡鬧聲中,他們駛過一片星空,揮別夜色,又迎來日出。
下一站,是揚州。
運河行船,不參照現實裏的行船速度,但比起快馬加鞭來說還是慢上不少。當太陽從遠方的水平線上升起時,奚懷站在欄杆邊望向兩岸青山,忽然說:“冬天過去了。”
夏稞順着他的視線望出去,果然看見了兩岸桃花。
冬天過去,春天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