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暗戀

第4章 争執

翌日，周聞深出門很早，他睡眠太淺，心裏記着昨天晚上和孫璐洲的矛盾沖突，睡不着幹脆一早上出門跑了個步，等回來的時候，沒想到孫璐洲已經起了，聽見他回來，走出來正倚着廁所門刷牙。

“策劃剛給我打電話，說讓你昨天跟我對臺詞的，你怎麽沒告訴我？”

“昨天忙直播，忘了，”周聞深淡淡道，反問他，“你今天不是跟那個姑娘約好去看電影嗎？不去了？”

“晚上的時間過去，又不着急，”孫璐洲說着，進廁所把牙刷完了，出來看着周聞深的模樣沒來由的問他，“你最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昨天拆我的臺，睡覺前還陰陽怪氣的。你是不是……”

周聞深聽着孫璐洲的話，狀若無事的把方才買的豆漿油條拿到餐桌上放好，看着孫璐洲一臉八卦的模樣沒什麽想法，只是把豆漿拿出來的時候，有點心不在焉的潑了一手。

剛出鍋的豆漿還是熱的，奶白的液體晃出來了一小半，周聞深強忍着沒松手，把剩下的那大半杯安安穩穩的放到餐桌上。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孫璐洲聽見動靜咋咋呼呼的過來，瞅着周聞深那支微微發紅的手，直接拉着人就近到了廚房的水龍頭下面。

冷水淋澆在了泛紅的皮膚上，帶着一點輕微的刺痛感。

“我只是懷疑你是不是嫉妒我快脫單了，你也不用這麽激動吧？還是說，被我猜對了，惱羞成怒的？”孫璐洲嬉皮笑臉的說着，指腹卻沒忍住一直摩挲着周聞深的那只手。

周聞深沒理他，看着他這幅沒心沒肺的樣子笑了下，“我覺得你傻。”

“你可別說我傻，”孫璐洲憤憤不平的去拿醫藥箱了，坐在沙發上給周聞深上藥，“我知道我是受人歡迎了些，今天一會兒跟你把劇錄完我就去找那個姑娘，昨天見了一面，感覺她人挺不錯的。”

周聞深問他：“你之前不是還喜歡另外一個？”

“我喜歡主動的，不行啊。”孫璐洲嘴硬，“況且……那學姐我追了那麽久也沒信，多跟別的人接觸一下又不是不行，而且我其實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她，就是有點不甘心而已。”

周聞深看着孫璐洲的指腹帶着藥膏覆到了自己手上，那人塗得很小心，怕弄疼他，沒用多大力氣，輕輕的貼上又幫他揉開。

孫璐洲的眉眼裏帶着點愁，“你這兒要是留疤了怎麽辦，這麽好看的一雙手呢。”

周聞深聽着他的話，問：“怎麽，你心疼啊？”

“那倒不會，”孫璐洲躲閃着周聞深的眼神，嘴快道，“不過我先替你未來女朋友心疼一下，以後官宣發朋友圈都不能大牽手照了。”

周聞深聽着這話沒搭腔，眉眼是冷的。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Indigo給他發的消息。

因為離得很近，孫璐洲也看到了，手機備注那裏的名稱很官方，就是一個Indigo，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孫璐洲很好奇那人會給周聞深發什麽。

只可惜消息內容他沒看見，周聞深把手機側過去了。

“你昨天晚上加了她微信啊？”孫璐洲見狀也不硬搶，斂眸把藥給收起來，問他，“你們聊什麽了？我剛才看你們消息好像發得挺多的，你昨天那麽嗆我，還跟美女發消息，你有桃花了都不告訴我啊？”

周聞深聽着孫璐洲的話沒反駁，低頭回Indigo的消息，而孫璐洲坐在一邊見周聞深不理自己，沒忍住想湊過去想看一眼。

只是他注定看不到，周聞深也不想讓他看。

“你怎麽這麽小氣？”孫璐洲有幾分不滿，“給我看看呗，還是說你跟那個Indigo已經決定私定終身，開始談戀愛了？那到時候我們的賬號怎麽辦啊？明明效果還挺好，還可以流量變現。”

周聞深聽着孫璐洲的話蹙了蹙眉，問他：“你都可以接觸別的女生，為什麽我不可以？”

“可……可我你也是知道的啊，我現在單身，又沒談戀愛。”

“那我也可以告訴你，我也沒談戀愛。”周聞深看着孫璐洲的表情，語氣很淡，簡直可以稱得上平靜，他擡手退出了和Indigo的聊天界面，看着被他嗆住的孫璐洲問他：“其實，你現在賬號已經做起來了，也可以不用賣腐了不是嗎？”

孫璐洲被問得一愣，“可是，直播效果好啊，到時候也能賺錢。”

“但你要談戀愛了，孫璐洲，你現在都要去跟別的女生約會了，尊重點對方吧。跟男的炒cp賣腐畢竟不太好，以後我會考慮讓策劃給你轉別的方向，好好做視頻。”

周聞深說完起身去了餐桌邊，他看着孫璐洲仍舊坐在那裏愣神的模樣沒打擾他，擡手準備給策劃打電話，通知今天的拍攝取消。

“是因為Indigo嗎？”孫璐洲突然出聲問他，“你喜歡那種類型的？”

“沒有。”周聞深回答。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繼續拍了？”

周聞深看着孫璐洲的表情蹙了蹙眉，但沒有讓步，他突然感覺到了心累，聽着孫璐洲說他要談戀愛了心累，被孫璐洲攪得思緒混亂也心累。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多少次了，自己在上一秒還在聽孫璐洲插科打诨，下一秒孫璐洲就能掏出一把鈍刀讓他感覺疼和酸。

喜歡直男，大概是他上輩子罪孽深重。

因為這輩子他不能掰彎他，不能對他說喜歡，因為害怕做不成朋友，還惴惴不安的一點點的壓低着自己的心跳聲。

可那是喜歡啊，是從相處到平凡氛圍裏開出的花，是從對方一颦一笑裏長出的芽。

如果他周聞深能控制住，也不至于現如今心靈的荒野裏，遍地郁郁蔥蔥，繁花滿園。

“你為什麽不跟我繼續拍了？公司也能拿錢，不好嗎？”大抵是他的沉默時間太長，孫璐洲又問了一遍。

“我不缺錢，孫璐洲。”

“可你一開始答應過我的。”

“我現在不想了，可以嗎？”

兩人争執了兩句，孫璐洲被周聞深給噎得說不出話，放在一邊的手機又響了，是策劃打來的。

“周總，您和洲哥什麽時候到？我們這邊設備什麽的都安排好了，洲哥跟我說他晚上有約，所以我們今天大概早點開始。”

“不拍……”

周聞深開口，話說到一半，手機就被孫璐洲給搶了過去，“我們一會兒去。”

孫璐洲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看着周聞深，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氣的，他的眼尾泛着紅，“最後一次。”

拍攝現場的氣氛很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聞深跟孫璐洲兩人鬧矛盾了。

周聞深是無所謂的，他本來話就不多，但以前拍攝時，哪怕他話再少，孫璐洲總會笑嘻嘻的湊過去，粘着他問他怎麽擺姿勢，這個臺詞他念得怎麽樣。

而如今看來，兩人全程無互動，臺詞說得幹巴巴，而周聞深除了說臺詞的時候就沒開過口，孫璐洲跟他比也好不了多少。

可今天是場醉酒表白的重頭戲，孫璐洲配合着劇本化了個微醺裝，但他本人似乎并不滿意，硬是讓人買了幾瓶酒回來。

他不高興，也不理周聞深，悶頭在那裏喝。但也沒喝多，幾罐啤酒而已不至于醉，只是那雙桃花眼看着更紅了。

燈光、攝影都已就位，但孫璐洲不高興，拍了兩遍說沒達到效果，不配合就算了，還使喚着別人去買度數高一點的白酒。

“別去了，”周聞深叫住了準備出去的場務，淡淡對孫璐洲道，“不滿意我們就不拍。”

“拍啊，為什麽不拍？我們兩個最後一場戲，拍得好點才行，”孫璐洲擡眸看着周聞深，沒忍住又跟他說，“沒事，以後你如果談女朋友了，我去跟她解釋，說是我硬拉着你拍的。”

周聞深蹙眉看着孫璐洲的樣子，知道他壓根沒醉，現在在這兒不知道發什麽脾氣。他沒再讓工作人員浪費時間，通知拍攝延期，讓他們散了，自己則坐到了孫璐洲旁邊。

“你耍什麽性子？”周聞深問他。

“我能耍什麽性子，我只是追求質量。”

周聞深嘆了口氣，問：“拍得好了，對你有什麽好處嗎？到時候你女朋友看到了，又……”

“可我現在沒女朋友！沒有！”孫璐洲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澀，他聲音大了幾分，反駁着周聞深的話。

“總要有的，”周聞深笑着，伸手也開了瓶啤酒，跟孫璐洲碰了個杯，“你剛上高中的時候就跟我說過，說你以後要找一個黑長直的美女，要溫柔可愛，善解人意。”

“周聞深，”孫璐洲叫住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語氣認真起來的跟周聞深商量，“如果你不想我談戀愛，我可以不談。你也不談，我想先把號做下去。”

“然後呢？”周聞深問他，“然後我又會等你在什麽時候告訴我你在追求哪位學姐？然後再去小吃攤上接你？再然後又被你放鴿子？”

“三次了，孫璐洲，”周聞深嘆了口氣，問他，“你難道沒有想過，你找不到女朋友跟我有關系嗎？你跟我拍的那些東西，沒有女生會接受自己的男朋友這樣。”

“可那都是假的，我們不是情侶，我們只是兄弟，我們根本沒有……”

“但我會當真，”周聞深看着孫璐洲解釋的模樣笑了下，在那人說到關鍵處的時候，打斷了孫璐洲的話，撩起眉眼沖着他淡淡道。

他說：“可我會當真的，孫璐洲，我受不了。”

“我是gay，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