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歌詞)
*月下的山重疊成墨色剪影
*搖曳的風撥開我塵封記憶
*猶記那水中樹影點點流螢
*伴我年少懵懂莽撞調皮
*聽說你曾在遠山外漂泊
*滿身風霜只為前世眷戀我
*回憶零碎成花凋落
*尋覓半生只為夢境溫柔
*都怪時光蹉跎
*都怪沒有如果
*開不了口的你我
*在山風裏離散在月色下錯過
*你說要祈禱一場暴雨攪亂碧浪清波
*總好過霜寒未至冰冷寂寞
*你說前世不曾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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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注定等風停 等月落
*等我從你心上路過
...
這首《月落》是她正經發行的第一首單曲,她如今站在FANCY的舞臺上,有《皎月如霜》作載體,有方修然做後盾。流言蜚語也好,污蔑謾罵也罷,熟悉的旋律響起,她什麽都不怕。
表演結束後紅茶找到她,說方修然要她下場後在休息室裏等他。
她知道方修然在這樣的場合免不了有些應酬,她不想他一直挂念自己,幹脆借口腳踝扭傷要去醫院提前離開了會場。
她回國以後自己在外租了個兩室的房子,在城南,租金貴,但地段好,樓下就是商圈,生活十分便利。樓澤玉的母親林琦思幾次想讓她回梧桐路的別墅住,都被她以離公司太遠為由拒絕了。
上樓之前她在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瓶白藥和一份便當,回到家裏她先把那件“假高定”小心拿出來挂在衣櫥,然後直接進了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她看了眼沙發邊幾上的電子時鐘,22:40。
她的手機放在餐桌上,還沒有開機,為了不影響自己的食欲,她選擇先吃東西。
窗外響了一聲悶雷,小區的綠化樹在風中詭異搖晃,斑斑駁駁的樹影映在她的窗上,像極了從地獄逃脫的鬼魅。
她被這樹影晃得有些心慌,幹脆放下筷子起身一瘸一拐去拉窗簾,拉了一半想要轉身的時候沒留意,右腳又踢在了沙發腿上。
這劇烈的疼痛一下子霸占了她所有知覺,她跌坐在地,雙臂環抱着右腿,強忍着痛沒有叫出聲。
冰冷的地板一點點帶走她皮膚的溫度,窗外一道閃電照亮夜空,無形的鬼魅消失了蹤影,随後一聲驚雷在天空炸響,嘩啦啦的雨迅速打濕了玻璃。
她仰頭望着玻璃上雨水分流,像她面臨崩潰的情緒,支離破碎。
她其實不想因為今晚的事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很明白,要想在娛樂圈立足,這樣的場面總要經歷。可她現在無法自證清白,也不知道該怎麽平息這場風波,她只能任由那些質疑聲音暴走,迅速蠶食掉自己的理智。
腳踝傳來的劇烈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經,她覺得自己應該去醫院看看。
她再一次強撐着起身,一點點挪着步子回到了餐桌旁。
她拿起手機開了機,本來想給木木打電話,但看到那些接連彈出的消息,她還是沒忍住打開了微博。
#FANCY大合照假高定歌手被p掉#
#餘韻發文:勤奮工作認真生活#
#方修然摟腰殺#
#方修然安語關系#
一晚上的熱搜,前後五條都和她有關系,但看到餘韻,她的心都涼了半截,她不想去揣測餘韻,更不想揣測餘凡和周利洋。但到現在,FANCY和天如收獲了熱度和關注,餘韻博得了同情,甚至方修然都因為扶她那一下圈了不少新粉,只有她,收獲了無數的嘲諷和謾罵。
她沒有勇氣點開任何一條熱搜,她不敢面對那些刺眼的文字,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清楚自己的怯懦,卻不知道該怎麽克服。
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是樓澤玉。
她在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時莫名頓了一下,像是一段旋律裏憑空出現的休止符,有點突兀但不違和。
她接起了電話,樓澤玉的聲音一貫低沉清冷,但此刻聽來卻有幾分急促,他問:“你在哪裏?”
她立刻回答:“我在家。”
“開門。”
她轉頭看向那扇黑色的門,他就在門外嗎?
她的腳步和樓澤玉的聲音一樣顯得匆忙,門打開,他就站在自己眼前。
還是下午所見那身打扮,黑色襯衫的袖子挽起了半截,露着他緊實的小臂。
下一秒鐘,這雙手臂就扶住了她的身子。
“為什麽關機?”他喘着氣,像是剛剛奔跑過,他額前的劉海被雨水打濕,正往下滴着細小的水珠。
他那雙幽深的眸緊盯着她,“為什麽關機?”
其實她可以不動聲色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只要無人問起。
可一旦有人問有人關心,她的眼眶就開始無限發酸。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不敢與他對視,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是逃避嗎?他該說自己沒用了吧?
她小心往後挪動了一步,想要讓那雙手臂放開自己,可他手上的力量不容她掙脫。
匆忙一擡眼,那雙眼眸裏不知何時已悄悄盈滿了淚水,這一短暫的對視,她眼眶的淚就那麽不争氣地往下滑。
她小聲回應:“對不起澤玉哥,我給你丢人了。”
她以為等待她的會是和方修然一樣的責怪,可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拉近她,然後抱緊她。
在撞到他胸口的那瞬間她才知道,thunderstorm在貼近的時候聞起來最是溫暖。
她被樓澤玉擁在懷裏,她側耳聽着他的心跳,那聲音聽來有些許雜亂也有些許震撼。
她将自己整夜的不安和惶恐都裝進了淚水裏,在這溫暖的胸膛,一并發洩。
“我來晚了。”他輕聲說:“生日快樂,年年。”
年年是她的小名,只有她的母親和林阿姨這樣叫過。
他的聲音連帶着胸口輕微震動,将這最簡單的幾個字推進了她的心門,撞擊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也許是情緒使然,也許是真情流露,她的雙臂悄無聲息環上了他的窄腰,很私心地霸占了這一份獨屬于她的溫柔。
她需要這樣一場發洩,像悶熱已久的盛夏需要一場雷暴那般自然。
疾風驟雨侵襲而過,樓澤玉的襯衫濕了一大片。待到窗外雷雨減弱,情緒抽離,她迅速清醒了過來。
她輕輕推開樓澤玉,又是下意識地說:“對不起澤玉哥,弄髒了你的衣服。”
樓澤玉眸色沉沉,伸手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觸感,卻讓她過熱的臉頰得到了些許舒緩。
“腳怎麽樣了?”
她低頭看着自己紅腫的腳踝,略有些心虛地說:“剛才打算去醫院來着。”
樓澤玉偏頭看了一眼,說:“收拾東西,我帶你去醫院。”
她擡頭對上樓澤玉沉靜的眸,愣了愣,然後快速點了頭。
她也沒有什麽要帶的東西,拿起手機和身份證就準備跟樓澤玉一起出門。
他還站在門口,等她走過去的時候他直接彎下腰将她抱了起來。
她略有驚慌,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樓澤玉的眼神就已經制住了她所有的動作。
她沒敢說話,雙手抱着手機放在胸口,脊背僵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胸口傳來的劇烈跳動讓她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生病了,很嚴重的病,需要立刻看醫生。
她悄悄擡眼看樓澤玉的側臉,他的下颌線緊繃着,連帶着脖頸的線條也變得深刻。黑色襯衫下,那一截精致的鎖骨若隐若現,骨窩處一顆小小的黑痣,性感到了極致。
她移開眼,小聲問:“澤玉哥不怪我嗎?”
“怪你什麽?”他反問。
“你讓我別丢樓家的臉,可我還是在紅毯上崴了腳,還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我是不是很沒用?”
樓澤玉微微偏頭看她,下颌微動,深吸了口氣,說:“現在還沒人知道你跟樓家的關系,不用自責。”
她收回視線,心緒一時起,難以自抑。
樓澤玉說的對,沒人知道她和樓家的關系,她應該覺得松一口氣才對,可為什麽心裏還交織着失落與酸澀?
她太清楚自己。
靠近樓澤玉是想要和他建立一種關系,努力遠離樓澤玉也是想要和他建立一種關系。
在這痛苦的抉擇中間,她被拉扯得不成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