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受了挫折碰了壁的從夏不準備再聊了。
但沒過多久, 方澤易又擡起了眼。
前面臺子上，又有班級在唱激昂的大合唱。
他看向她，聲音大了些：“有聽過嗎？”
從夏平時不聽鋼琴曲, 但在閑來無事做高考後旅游攻略去查海島資料的時候, 偏偏就在雜志上看到過《日光海岸》這一首曲子，當時還去搜了聽一聽。
她挺喜歡的，沒想到方澤易正好彈這個。
他又主動搭話。
從夏點了點頭：“聽過的。”
“有請七號陳媛為我們帶來一首……”主持人的聲音傳至後臺, 随後, 音樂聲響了起來。
“快到你了。”從夏看向方澤易, 她有點緊張, 畢竟方澤易結束之後就是她。
但他絲毫不見緊張, 只是微微颔首：“嗯。”
“你不緊張嗎？”從夏開口問完，又覺得不對, 這時候提這個, 不就影響人發揮了嗎？
“有一點。”
那表情，那姿态。
她覺得方澤易嘴裏的那一句‘有一點’像是敷衍自己的。
于是也不再說什麽了，垂下腦袋默默回想自己的舞步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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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來回回走了幾步, 一擡眼，正好對上方澤易的視線。
他的眼睛很深，讓人看一眼, 就很容易陷進去。
難怪那麽多女生前仆後繼地給他遞情書, 哪怕他從來沒有收過。
從夏輕咳了兩聲：“你看什麽？”
“我看你。”他腦袋往後仰了仰, “像在跳草裙舞。”
她跳得明明就是爵士，而且不管是哪個老師，都說她跳得好，只有方澤易說她現在跳另一個舞種。
要擱在平時，說不準她就生氣了。
但前不久才聊了日光海岸, 從夏心情不錯，又或許腦子裏有些緊張，所以沒轉過彎來，她居然傻傻一笑：“我還真的挺想學草裙舞的，以後去海邊玩的時候，可以跳一跳。”
“去夏威夷跳草裙舞？”他似乎是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那個場面覺得好笑。
“……不是。”從夏有點回過神了，她覺得方澤易在嘲笑她，所以不是很想搭理，但最後還是弱弱添了一句，“丹尼詩。”
七號的歌聲漸漸停了下來，只剩下結尾的音樂，方澤易起身，擡腳往樓梯走去，該輪到他的鋼琴曲了。
很快，主持人喊到了他的名字。
這時候，他突然回頭。
不得不說，這樣逆着光，看上去真的太帥。
從夏眨巴眨巴眼睛，見他一直不走，趕緊揮了揮手：“快上去啊，加油！”
方澤易上去了，主持人才報完他要表演的曲目，臺下就爆發出了一陣陣歡呼聲和尖叫聲。
全是女生，人氣真旺。
從夏垂下腦袋跺腳，所有人上去的時候都不帶應援的，就方澤易有一堆的應援團，他是可以得意一把了，但排在他後頭的她可不就尴尬了嗎？
鋼琴聲漸漸響起，周遭已恢複一陣平靜。
從夏坐在位置上，原本還在記着步伐，現在也幹脆不想了。
流暢而又優雅。
他很厲害。
腦子裏只剩下這四個字，等一曲琴音結束，方澤易下臺。
主持人還在等人搬下鋼琴，遲遲沒有喊從夏上臺。
方澤易一下臺，就對上她的視線。
本着同學情誼，哪怕是需要比較分數拿獎的對手，從夏也還是給他鼓了鼓掌。
“你在這裏看？”他開口問道。
“哪裏？”從夏看了看周圍，她等在樓梯口前，但是這是為了上臺，才來的啊。
“沒有啊。”她很快搖頭，“我在那邊聽來着。”
她指了指之前他們兩個坐着的位置，距離臺子有一段距離。
他沒說話了，只是經過他的時候，從夏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他輕輕哼了一聲，不太高興的樣子。
只是她沒時間去認真想了。
主持人已經喊了她的名字。
她活動了一下身子，很快上了臺。
一曲舞結束，沒有失誤。
她還是很滿意的。
臺下也爆發了一陣歡呼聲，只是基本上來源于男生，中間還夾雜着幾個口哨。
從夏臉色不太好，很快下了臺。
她沒想到方澤易居然還在。
而且就坐在之前他們坐着的那個位置。
“你怎麽還沒走啊？”她走過去問他。
“等會要頒獎。”他開口道，視線掠過她，“你要去吹風？”
吹風這兩個字一出來，從夏莫名覺得冷，她很快搖頭：“才不去吹風。”
“坐吧。”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神色冷淡，“沒剩幾個人了，很快就頒獎了。”
班級整體的表演不算在現在的個人裏，好像總共也就十二三個表演，從夏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幹脆在這等着。
十號是拉小提琴的。
從夏看到有幾個人站在後臺的樓梯口旁邊往臺上她，她邀請方澤易：“去樓梯口那邊看看嗎？”
良久，等臺上那位已經拉了一半之後，方澤易才緩緩開口：“你現在要去樓梯那邊偷看了？”
“什麽偷看啊，那是正大光明地看……”
不過那位拉得不怎麽樣，從夏不準備去了。
她坐在自己位置上，百無聊賴地踢腳。
沒過多久，眼前就多了一雙鞋。
她擡眼往上看。
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有些過分瘦了，西服穿在他身上不是很适合的樣子。
比起方澤易來說，實在是……
她扭頭看了眼方澤易，察覺到他眼神不善，很快收回視線。
算了，眼前這個雖然不太養眼，但人家起碼和善。
和善的十號，将身側的小提琴放到一邊，他開口道：“你就是三班的從夏嗎？”
“嗯。”她點點頭，随口贊美，“你拉的琴很不錯。”
“你跳的舞也很好看。”十號有些腼腆，臉紅了一大半，說完，露出一個笑來。
“謝謝。”從夏聽完，回了個笑。
原本以為只是禮貌地打個招呼，但沒想到，她道完謝之後，十號也沒準備離開。
旁邊方澤易放置在腿上的手輕輕搭了搭。
從夏再度擡眼往前看：“你也在這邊等頒獎結束嗎？”
“嗯。”十號點點頭。
“那你坐着吧，這還有空位。”她指向方澤易旁邊那個位置。
十號坐了下去，又過了一會兒，他扭頭看她：“我是一班的謝榆。”
“你好。”從夏再度颔首，“原來是一班的學霸。”
一班是火箭班，成績最好的學生都在一班。
不過，方澤易轉去二班之後就變了，年級第一現在在二班了。
“不是學霸。”謝榆笑得有些腼腆，“我想問問，你這周末有空嗎？”
話問到這裏，再加上他泛紅的面龐，很多東西不言而喻。
從夏抿抿唇，直接拒絕并不好，萬一又有小概率，他有正事呢？
“怎麽了？”她開口問道，頭微微探出去，沒想到迎面撞上方澤易的肩膀。
他臉色不太好看，垂眸盯着她，身軀一動不動。
“對不起。”她很快道歉，接着看向謝榆。
“我也跳爵士。”謝榆開口道，“前段時間老師要我們雙人爵士，但我一直沒有找到女伴，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
原來是找女伴。
從夏有點臉紅，之前還誤會了，以為是一朵桃花，但人家真有正事。
如果只是這個忙的話，倒是可以幫的。
她想了想，正要點頭，就看見方澤易起身。
他開口道：“這周末得提早到校，學校要舉辦動員大會。”
這話一出，從夏恍然，她想起來了，班主任似乎是說過這件事的。
“那這一周就不行了。”她有些抱歉地笑笑，“我們得來學校。”
“嗯。”謝榆垂下眼，有些洩氣地嘆氣，“那之後……”
旁邊又有人和方澤易搭話了，問關于考試的事。
然而他答非所問：“很快就考了，不超過兩周。”
時間有點緊。
就快開始了，還找什麽女伴。
這個話題被迫結束。
謝榆到底還是害羞，匆匆問她拿了個聯系方式後就離開。
方澤易坐回原來的位置，看她。
“你成績不太好？”
“……還行。”中上還是有的。
“是嗎？”他看起來有些不相信。
從夏一下就就想起來那次月考，她坐在最後一個考場的事。
“那次我是因為準考證丢了，所以才去的最後一個考場。”她弱弱提醒，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記不記得這事。
“考前兩周沖刺一下，進步會很大。”他說完，再度起身，“走了，準備領獎。”
“哦。”雖然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關心起她的學習，但學霸的忠告總不會錯，從夏還是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方澤易拿了個人一等獎，從夏是二等獎。
兩人并排站着，底下還是不斷有歡呼聲。
等結束後，她跟着他一道離開。
寧曉還是沒有找到外套。
但距離寧曉住着的宿舍也不算遠，她可以去借寧曉的衣服，之後再回家。
“再見。”她沖他禮貌揮手，擡腳要往不遠處的寧曉走去。
“嗯。”蒙蒙夜色裏，他的聲音輕而緩。
從夏回頭看了眼，一盞昏黃路燈下，仍舊飄着幾許雪花，一粒一粒，落在他頭頂和衣角。
方澤易要是不開口說話，遠遠看着好像還挺溫柔。
她這樣想着，正要收回視線，旁邊就撞上一個人。
“不看路啊？”又高又壯的男生粗聲粗氣道，正要找她麻煩，接過一低頭，見到她裙擺下細長的腿，又把已經冒到喉嚨底的話給吞了回去。
他吹了個口哨，有些輕佻，但看上去像是不準備找她麻煩。
雖然覺得有些惡心，但她沒什麽辦法。
從夏擡腳往前走，忽視那人在後頭問她是哪個班的。
她有些冷，直到肩膀上觸碰到還帶着溫熱的物件。
方澤易的外套劈頭蓋臉地從她腦袋上往下蓋。
一點都不溫柔，但有些暖和。
她擡眼，看向身上只有白襯衫的他。
“走吧。”他開口道，“司機在等着，我可以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