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疼
竟然能在校門口摔了一大跤,蘇園臉色漲紅，尴尬極了。
還好季清源連忙把她扶了起來，蘇園順勢拍拍自己蹭上灰塵的裙子，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嘗試移動,季清源便直接攙着她送進了副駕駛座。
“腿怎麽樣？需不需要去醫院？”季清源沒有馬上開車,他微微皺了眉,問正抱着腿的蘇園。
“應該沒事吧......”裙子太繁瑣了,蘇園翻開一堆蕾絲襯裙查看自己的傷勢。
白皙的一截小腿露了出來,季清源眉頭緊鎖,像是被刺了一下,連忙偏過頭看向前方。
蘇園想着不過是被石子絆了一跤,雖然現在仍疼着,但估計沒什麽大問題。季清源平時很忙,今晚抽空來接她，蘇園不大想耽誤他時間,于是說：“季先生，先回去吧,我覺得問題不大。”
“行。”季清源正要開車,看見蘇園蓬松的裙子皺皺巴巴的堆在座椅上，想要替她整整，蘇園卻忽然擡起頭來。
“唉，早知道我應該在學校把這身裙子換了再出來。”蘇園扁着嘴說，“剛剛害得我沒看清路摔了一跤，弄髒了還得洗幹淨再還回去。”
這身裙子是林悅琪在網店上租借的，蘇園原本準備換好了衣服再出來。然而因為當時演出時呈現的效果太好，加上小短劇的後一個燃爆全場的街舞節目，讓這次晚會圓滿成功。于是他們幾個便被學生會找上,在演出結束後被感謝了好久。
蘇園擔心季清源等得太久，于是沒來得及換下裙子就出來了。
這也是為什麽張遠程會送她出校門。當時林悅琪和趙謙之都回去換衣服了，蘇園匆忙提起書包就要走，旁邊的張遠程卻追出來送她。
這次演出的大獲成功，一方面是因為本來劇情就十分滑稽，特別是蘇園的角色，為了表現禿頭少女的形象林悅琪還特地給她設計了一個紙殼頭套，上面寫了“禿頭”兩個字......
觀衆們都是平時累死累活學習的苦逼學生們，看到此景，又想起自己因為沒日沒夜的學習而越來越稀疏的毛發，十分有代入感。
另外蘇園也在臺詞上做了些設計，劇本是相對簡單口語化的英文臺詞，大部分學生都可以聽懂。而蘇園特意拗了個誇張的英音，和其他角色的美式發音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自帶笑點。
蘇園：哼，這可是老娘作為英專生從前的絕活。
張遠程那時候追出來，就是向蘇園詢問英語學習的技巧。蘇園之前因為年級第一轟動校園，不僅是由于她從前的校霸形象和現在的反差，還有她挂在光榮榜上的滿分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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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學霸們都回想起了當初在考場被遲到的蘇園施加心理壓力的慘狀......
張遠程那時試探着和她讨論英語學習方法，其實蘇園是有點慫的，畢竟學了那麽多年，很多知識已經成了她腦內自然而然的一部分，非要談學習方法她還真說不出來。
幸好張遠程又轉移話題，談到了其他學科，還問蘇園暑假要不要出來一起複習。
蘇園當時覺得有點怪怪的，想趕緊擺脫張遠程，但一聽見要讨論學習，她就忍不住雙目放光，連聲應好。
畢竟張遠程也是大學霸一枚！數學學得還特好！互幫互助也不錯！
張遠程在心裏舒了一口氣：終于找對方法了。
蘇園在心中回想了一遍剛剛的事情，也給季清源講了講晚會的盛況，卻沒發現對方那持續望着她的目光。
季清源還是伸手想替她整整裙子，蘇園卻又開口：“對了，季先生暑假會常在別墅辦公嗎？我可不可以帶同學回來呀。”
伸出的手一頓，最後還是隐忍地默默收回。季清源垂着眸子，側臉在車內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格外灰白，“是什麽同學？”
蘇園有點奇怪他竟然會過問這個，但她還是仔細地說出來：“嗯......有點想邀請林悅琪過來，就是之前上熱搜的時候送我回家的好朋友，還有，呃，那個張遠程，剛剛他和我說可以一起複習，畢竟要高三了嘛。季先生放心，他們人都很好，不會把家裏弄亂的......我們也就是想組團學習......”
蘇園看不清季清源的表情，感覺他此刻氣場有些淩冽，便放低了聲音：“季先生？啊，不行的話也沒關系的，我也怕打擾了您。”
季清源緩緩回頭看着蘇園，小姑娘巴掌大的一張臉，明媚的面容和星子般亮晶晶的一雙眼就在他面前。她語氣禮貌得不像話，生怕有一點兒不周到。
他還能說什麽？
說他覺得那個張遠程居心不良，還是說不要高中和男同學交往過密？
他倒是可以說這話，他也有資格，季清源想。畢竟他是蘇園的監護人，對她進行些許幹涉也是正當的。
季清源相信如果他真的這麽說了，再帶上些敦敦教導的口吻，蘇園必然會聽他的話，她沒必要在這種事上忤逆他。
可是他真的是處于這樣高尚的目的——為了讓蘇園專注學業，警惕男同學的示好嗎？
季清源不敢承認，然而他不得不承認，他夾帶私心。
他沒資格做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去限制蘇園，那太龌龊了。
季清源閉了閉眼，很快睜開，旁邊的蘇園還在等待他的回複，而季清源卻望着車窗外朦胧的一彎月亮，渾渾噩噩地想：
承認吧，他同那個張遠程，是一樣的。
明白了這一點，就仿佛是一塊石頭，從他的腦部落進了心口。原本堵塞着那點心思的重物緩緩挪開，卻沉重地壓在了他的心上——他明白了，卻不得解脫。
“可以。”他最終吐出這麽一句話。
“哇！”蘇園很喜悅的樣子，“謝謝季先生。”
她從前總是對霸總的家心存一點畏懼，總覺得那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的，平時也盡量把自己的活動範圍和生活痕跡局限在自己的小房間裏。之前想要的書桌，也只能等到季清源開口後才能光明正大地添置。
畢竟寄人籬下，蘇園從前作為一個自立自強地生活了許久的人，對于在別人家要遵守的規矩十分看重。
此刻季清源答應她可以帶同學回來，蘇園自然高興得不行——這不就代表着林悅琪可以來她的房間撒歡，張遠程也可以來一起交流學習嘛！
而且季清源最近也變得很好說話的樣子，像是很接納她一樣......蘇園心口一暖，看季清源的眼神也帶上了十足的笑意。
季清源卻不知為何，躲開了她的眼神。他一踩油門，勞斯萊斯便飛馳而去。
蘇園累了大半天，剛剛又得償所願，此時坐在舒适的車內吹着空調，不知不覺頭便靠着座椅，眼睛慢慢阖上了。
季清源心中一團亂麻，眉頭緊鎖，把車開得飛快。他一回頭，便看見蘇園在一旁安靜地睡着，臉頰紅撲撲的，細長的睫毛垂落，呼吸聲綿長。
季清源忽然平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将車速放緩。
可是心中對自己的質問卻從未停下來過：他這樣的感情是正常的嗎？是正确的嗎？
他是不是個變态？對自己看護的年輕小姑娘産生了這樣的感情......
別墅很快就到了，季清源将車開進車庫，一片寂靜中，他在黑暗中凝望着睡在他旁邊的蘇園。
穿着這樣的裙子，她像個一塵不染的天使，又像個淪落凡塵自強不息的小公主。
季清源仿佛被蠱惑了，他伸出手，想要觸碰蘇園頭頂的發絲——她頭發睡得雜亂，他不過是替她捋捋罷了。
只是季清源的右手初初碰上蘇園的發絲，便如同觸電一般，驅使着他收回手。
季清源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那聲音響亮，季清源左手抓着車把手，側過頭嘆息。
蘇園一定會覺得他很惡心。
“季先生？”蘇園被那聲響吵醒，還以為是輪胎碾上了什麽東西，連忙直起身子探察。
她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他們已經回到了車庫，而季清源不知為何側着身子，幾乎是背對着她。
“季先生？”蘇園以為他出什麽事了，連忙再次詢問，還用手試探性地碰了碰他。
季清源反應卻很大，他立即熄火下車，在車外才回複了蘇園一句“到了，下來吧。”
蘇園有些莫名其妙，但想起方才做的一個簡短的夢，心中又有些怪怪的。她坐久了腿有些麻，嘗試着移動身體後，腿部傳來一陣劇痛。
“嘶——”蘇園沒想到原本還能忍受的疼痛現在愈演愈烈。
她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外面的季清源，他立即拉開駕駛座車門詢問：“怎麽了？腿還疼是嗎？”
“我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要不回去再看看吧。”蘇園疼得臉發白，小聲說着，又補了一句“季先生......我感覺我走不了了，您......能不能背我上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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