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家
時間過的飛快，一下子到了五月。這天顧朝拽着初夏去買禮服，說是晚上要參加一個宴會。初夏摸着近幾個月長出來的小肚子唉聲嘆氣，口裏還埋怨着顧朝她吃東西的時候怎麽不攔着她點，俨然就把顧朝當成了她發胖的罪魁禍首。
顧朝忍了又忍，面無表情的說他回去就把她的小餅幹巧克力海苔果凍薯片全部扔掉。初夏多能屈能伸啊，立馬認錯表示再也不敢念叨他了。
造型師把初夏收拾好，顧朝便帶着她驅車去了B城。初夏這才知道，晚上這個宴會是她親生母親的生日宴。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什麽禮物都沒有準備。”初夏扶額有些頭疼。
顧朝瞥了她一眼，從後座拎了個禮品袋扔給她。他才不指望初夏這種遲鈍的人能想到準備禮物。
不過，她竟然好像不知道自己母親辦了生日宴。
顧朝眼神微冷，這種事初家都不願意直接通知這個女兒，反而給他這個姑爺發邀請嗎？這家人真是.....
他看了看身邊的初夏，她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可以因為一包薯片而歡喜悲傷。會因為有人喜歡她而害羞的不知所措。
什麽都不明白，什麽都喜歡。像個尋常的女孩子。
她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顧朝嘆氣決定不再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既然她在自己的戶口本裏他就會好好保護她。
許多年後他自己都驚訝，那時候的他或許還沒有愛上初夏，卻已經見不得任何人欺負她。
兩人到達B市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上車流像一條黃色的靜靜流淌的河。
顧朝讓初夏吃點面包墊墊肚子。初夏不肯，她身上這條裙子腰身那塊正好合适，她吃了東西怕就會把她的小肚子曝光了。顧朝對她這種不聽勸的行為報以冷笑，心想到時候我看你怎麽哭。
已經到了不少人。別墅院落裏燈火通明。
初夏聽顧朝的話，等他下車來給她開門。他倆一露面就有不少人來打招呼。一個面容慈祥的管家打扮的老爺爺很關切的跟初夏說：“初夏小小姐，您好久沒回來了，近來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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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笑着點點頭回複他：“我很好呀，你好嗎？”
管家眼裏露出一絲驚訝，随即有些激動：“我很好，我很好。小小姐的性格開朗很多了，看來姑爺真的把你照顧的很好。老爺泉下有知也該放心了。”他看着顧朝的眼神有些感激。
顧朝偷偷跟初夏咬耳朵：“他是你爺爺身邊的人，忠叔，跟了你爺爺一輩子，從小看你長大的。你爺爺去世後，他偶爾會來幫你父親打理家事。”
初夏聽他這麽說又擡頭對忠叔笑了笑，讓老人家又好一陣激動。
庭院深深，初夏忍不住打量四周，卻始終找不到一絲熟悉。大廳燈火璀璨，裝飾奢華，男女衣香鬓影如雲般來往。顧朝帶着她直接走到一對穿着不凡的中年夫婦身邊。
男人氣質文雅，眉目與初夏有些相似。女人一身旗袍，身姿曼妙，目下無塵，看的出保養十分得宜。他們看到初夏的時候，笑容剎那冷淡許多。
顧朝牽着初夏的手，禮貌得體的笑了笑：“爸，媽，初夏給你們買了禮物。”
初夏把禮物拎起，帶着一絲讨好的笑：“媽媽，生日快樂。”
董如意嗯了一聲，并沒有去接，而是喚來身邊忙碌的下人把禮物接了過去。初夏有些無措的看了看顧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的。顧朝捏了捏初夏的手示意她放心。
初澤文可能是看出顧朝有點不高興，忙打着圓場：“你們小夫妻好久沒回來了，今晚就在這住下。你媽讓人收拾了房間。初夏，帶顧朝去轉轉。”
初夏答應下來心裏卻想着她現在什麽都不記得，顧朝帶她去轉轉還差不多。
宴會辦的大，來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社會名流，顧朝沒走幾步就被生意上的夥伴絆住了。初夏站在一邊覺得他們的話題無聊，跟顧朝說自己一個人去轉轉。顧朝其實不太放心，但又想着她好歹是姓初怎麽也不會出太大的事，就同意了。
初夏高高興興的開始逛房子。她想，人的記憶是很奇怪的，會不會在某個廊角她就想起什麽？
忠叔看到她在亂晃，上來搭話：“小小姐，你在幹什麽？”
初夏對他笑：“忠叔啊，我随便逛逛。”
忠叔好像真的挺高興的，笑眯眯的建議：“要不要回老宅看看？老爺去世後你很久沒去了。”
初夏沉吟了一下，同意了。忠叔居然真的丢下滿堂賓客，将她帶走。
原來所謂的老宅就在初家隔壁不遠。黑夜裏略顯陳舊的建築像條沉默的巨獸。
忠叔開了燈，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一雙大手，說：“我現在還住在這裏，每天打掃打掃院子。其實這些年我存的錢也夠我再活個幾年。但是我不舍得離開。我十幾歲的時候被老爺從外面撿回來，老婆孩子也在這裏出生去世。我其實早把這裏當家的。小小姐，老爺把房子留給你了，忠叔能不能求求你在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去陪老爺之前，把它留着。把這當個落腳地方。”
初夏動了動嘴唇：“忠叔你放心..這裏就麻煩您照顧了。”
這所院落的建築上了年頭，裝修卻十分雅致，可以看的出主人的品味是很不錯的。忠叔帶着她一路走一路回憶。
“小小姐，你看那葡萄架，記不記得那是你十歲那年纏着我給你搭的？你那時候害羞，搭好之後開心了好久。”
“你小時候每次被老爺罵了，就躲在這個小涼亭這裏哭的像只兔子。那時候多可愛，長大了反而話越來越少。”
“你不要怪老爺，他對你嚴厲，可幾個孩子裏他最心疼你。你和姑爺要好好的，不要吵架，不然他知道了心裏難過。”
......
初夏聽着老人在身邊絮叨，有種奇特的被關懷的感覺。
忠叔帶她去了她的房間。她的舊衣服，舊玩具，甚至舊課本都被好好保存着。旁邊就是一個書房，原先是她爺爺辦公的地方，博古架上還放着老人家半生收集的古董。靠窗的地方是張黃梨木書案臺，後來她爺爺在旁邊支了張小幾給她練字。
在這個宅子裏她能看見她一點點長大的痕跡。這種安全感來自她确信曾經在此度過的每一寸時光。
但是她心裏覺得奇怪，為什麽聽上去她是爺爺帶大的？明明她父母健在，還有哥哥妹妹。她雖然有些遲鈍，但也不是完全無知無覺的木頭人，才剛接觸她便感覺到她父母也不太喜歡她。
從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