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就是個人渣
她心裏想着事，回到家看到顧朝呆在書房裏處理公務。壁燈開着，柔柔的光，他的側臉如同畫家硬描的線條。空氣很安靜，他的半個身體陷在陰影裏，眉目帶着一種寂寥的倦意。
初夏偷偷下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其實也不能怪顧朝的。那時候他只是年輕不知道怎麽去愛一個人，他給予愛人的傷害這些年也在無時無刻的傷害着他。甚至，你看現在老天爺懲罰他讓他娶了一個不愛他的腦子有病的女人。
同時初夏也意識到她其實和慕容雪沒有什麽區別，顧朝也是她的金主爸爸。只不過慕容雪的重點是金主，她的重點是爸爸而已。
這段時間她吃他的用他的好似理所當然，但其實他并沒有這個義務。既然大家有協議在前，她不好太占便宜。為今之計還是趕快找份工作養活自己。
顧朝合上文件，疲累的揉着太陽穴。公司早先看中的一塊地皮因為産權糾葛遲遲僵持不下，導致那個度假村項目動工時間一拖再拖。底下人拿不了主意就交到他這裏。
這幾年随着炒房的大熱，房地産這塊蛋糕誰都想分一口。而顧家是A市的房地産大頭，難免有些人在背後動手動腳。
就說那塊地的重要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無非是兩種解決方案。一他高價拿下，并且聘請律師團處理糾紛，争取早日讓度假村項目動工。二他幹脆忍痛修改規劃圖舍棄一部分規劃地。
前一種，成本驟加，勞心勞力，恐怕董事會那邊就過不了。後一種，簡直就是在自己喉嚨邊紮了根釘子，後患無窮。哪種結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顧朝輕敲着桌面，想着上次宴會李長青意味深長的眼神。
李家去年和付家聯姻之後，行事張狂了不少，聽說還有染指房地産的念頭。那塊地皮的事沒準就是他們李家在後面搞鬼。李長青想把大兒子當成他的繼承人，卻沒想過李榮軒那個眼高手低的家夥有沒有這個本事。聽說東盛的幾個老人對這個大少爺頗有微詞，沒想到他為了拿出點成績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郵件裏有一份東盛的資料。
顧朝瞥了眼就厭煩的關上了。李榮軒聯姻付家也是為了找個強勢幫手，聽說他家有個青春期的弟弟在盯着他那繼承人的位置。
他對李家的家事沒有一點興趣，李榮軒的小手段他也有辦法解決。但是，付明月，這個女人……
顧朝長呼了口氣，眼神有些陰翳，這些年他并沒有刻意去找付明月麻煩，但是她欠舒綿的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年少輕狂欠下的債并不會被時間原諒，而是化成一塊隐疾，總在你猝不及防時隐隐作痛。
Advertisement
就像顧朝心裏的那塊隐痛叫做舒綿。
她不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但卻是顧朝心中最深的遺憾。
總算等顧朝整理好思緒，擡起頭，卻看見初夏手裏握着一杯咖啡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初夏以前很少來他書房，更別說給他送水了，她現在居然還會送咖啡。顧朝心裏頗為感慨，面上卻是一派平靜：“有事？”
初夏猛的點點頭，然後仰頭将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道：“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顧朝：“……”原來咖啡是給她自己喝的……她是故意端過來顯擺的嗎？
他的後槽牙磨了又磨，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要跟我談事，你卻一個人喝咖啡？”
“咖啡？”初夏疑惑的看着他，又低頭看自己杯子，恍然大悟，“哦，你說這杯板藍根啊。我最近虛火旺盛，泡來下火的。你也要下火？”
顧朝：“……”剛才不用現在要了……
看到顧朝黑如鍋底的一張臉，初夏溜的比兔子還快，很快就泡好一杯端上來。兩人就在一種迷之養生氣氛中就着板藍根開始他們的談話。
“我今天遇到慕容雪了。”初夏猶猶豫豫的開口，偷眼打量顧朝的臉色。
顧朝喝着板藍根沒有表情，有着老中醫般的淡定。
于是她繼續說：“然後我就知道了你和舒綿的故事。”
顧朝的神情頓時冷了下來。初夏壯着膽子繼續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和慕容雪的關系？我還以為她是我的病友，還傻兮兮的陪她演戲。”想到今天她傻了吧唧的裝惡婆婆她就羞恥的想鑽地洞，所以後來她才那麽不留情面的怼慕容雪。
“你以前那些女朋友能不能給我介紹下。下次千萬別鬧這種誤會了。”初夏口氣幽怨。
“你想認識我的前女友？”顧朝好氣又好笑。
初夏表情認真的點頭，嘆了口氣，小聲嘟囔：“我要知道我是多少人的姐姐。我明明才二十二歲怎麽就是這麽多人的姐姐……”
她翹嘴巴的樣子讓他有些想笑。
“不用擔心，慕容雪是最後一個，以後你不會再遇到她們了。”顧朝靠在沙發上眸色沉沉。
“嗯？”初夏驚訝的看着他，靠近一點，“舒小姐也不會嗎？”
狡猾的家夥果然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吧……顧朝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會。”
初夏不好意思的撓頭：“對不起啊，雖然我知道這樣真的很八卦，但是...你為什麽不把她找回來？家境現在對你來說已經不是阻礙了呀……”
為什麽呢？因為彼此都不再是對對方來說最好的人了吧。那是個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裏遇見的最喜歡的人。無論他們現在變的多優秀，最恰當的時光錯過就是錯過了。
再相見，也不過是相對無言。好不容易長好的傷疤，就不要手賤去撕了它。
顧朝不說話，初夏知道他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其實她明白的，她看過很多電視。
她幹巴巴的安慰顧朝：“她會過的很好，你也會遇到一個特別好特別好的人。”她還多加了兩個程度詞，好像在跟他保證什麽。
顧朝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有些搞笑。他真的在跟自己老婆說前女友。他跟初夏的關系什麽時候好到這個地步？
他挑了挑眉，嘴邊漾開一個暧昧的笑，讓人一看便知曉他還是那個風流的顧大少：“初夏，你現在心裏想的該不會是，顧朝沒有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他真可憐？或者，他忘不了自己的初戀他真癡情？”
初夏眨眨眼，不敢點頭。
顧朝摩挲着杯沿，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嗤笑：“都二十多啦，怎麽還這麽幼稚。初夏，你就覺得我是個好人，嗯？”
他站起來，将初夏摁在沙發上來了個沙發咚。他的臉上是肆意妄為的張狂，将他俊秀的眉眼映襯的霸道又危險。初夏下意識的覺得害怕，刻意躲避。
顧朝卻不肯，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緩緩靠近。正當初夏受不住想喊他滾開，顧朝卻笑了笑放開了手，他調笑的說：“你媽媽有沒有告訴過你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收起你無聊的同情心，我就是個人渣。”
初夏：“……”原來你對自己認識的這麽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