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雪山上的夕陽金黃耀眼, 照在巡邏中的白虎毛發身上,使他威猛的身軀仿佛蒙上了一層金光。
隐隐約約的白霧,從他微微張開的嘴中冒出來, 因為現在已經是二月份,雪山上非常冷。
這只白虎走到一塊石頭旁邊, 低頭湊近鼻子嗅了嗅, 這裏曾經被路白坐過,現在上面已經沒有了對方的氣味。
兩個月前, 那名偶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類青年, 留在樹林裏的氣味已經漸漸消失, 哪怕是嗅覺敏銳的白虎,也不知道從何找起。
因為對方離開的方式,是他無從追蹤的。
白虎找不到路白, 久而久之,他似乎接受了路白不再出現這個事實。
這似乎對這只毛茸茸的生活沒有太多影響,他無所事事的日子裏, 和以往一樣一遍一遍地巡邏着這片領地,日複一日地在山上和山下之間來回。
也許只有看到貓頭鷹和雪豹的時候, 這只毛茸茸才會想起曾經出現過的人類青年……
克利維亞火山的叢林之王, 步伐悠閑地走在懸崖上,姿态相當高雅驕傲。
而他的确擁有驕傲的資本, 哪怕他今年已經十歲了,只要他願意的話, 連隔壁那座雪山的領地他也可以收入囊中。
忽然, 半山腰上傳來白虎熟悉又厭惡的動靜,但這一次他扭頭緊緊地盯着,眼中卻不是暴躁, 而是一種茫然,不确定。
水色的虎眸縮了縮,他又向下走了兩步,擡頭張望,最終,他甩着尾巴快速下山。
需要快速移動和走位的時候,尾巴是他平衡身體的重要存在,能讓他在叢林間奔跑得更快,更穩!
和亞度尼斯通話時,對方勸路白,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不如回救助站休整一晚,明天再去雪山。
路白拒絕了上司的好意,因為他的心早已經飛回了雪山了,現在巴不得立刻就能和大毛他們相見。
亞度尼斯将他的歸心似箭看在眼裏,心中說不出的羨慕,同時也不再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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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員抵達路白的落腳地,他将路白送回了克裏維亞火山的半山腰。
離開時為了保護白虎的居住地,報坐标的時候當然刻意報遠了一兩公裏,以免驚擾毛茸茸。
所以路白下了飛行器,需要在林間步行,穿越一片稀疏的針葉林。
循着聲音追蹤而來的白虎,将自己隐藏于附近最高最大的一棵雪松中,白茫茫的一片,人們很難發現他的身影。
他視力良好的雙眼,緊緊地盯着在雪地上跋涉的背包青年,幾乎一眼就确定那是他認識的人類青年。
但白虎卻沒有第一時間跳下去,像以往一樣靠近路白,和路白親近。
可能長達一個月的分離,已經讓他有了戒備心,因此他只是在樹上冷眼看着。
等路白走過去之後,謹慎地在身後尾随。
寂靜的雪地上,路白只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還有喘氣聲。
他好不容易走到了溶洞,內心竟然十分緊張,不知道毛茸茸們在不在裏面?
“小秋褲——”路白喊了一聲,同時臉上挂着‘終于到了’的笑容:“我回來了!”
在林子裏覓食的貓頭鷹,立刻歪了歪大臉盤子,他做這個動作是在接收信號,所以貓頭鷹的臉也有‘電視鍋’的叫法。
确認是路白的聲音之後,他興奮地展翅飛了回去:“啾——”
那是來自媽媽的呼喚啊,他來惹。
“奶糖——”喊完小秋褲,路白繼續喊別的毛茸茸。
遠處的雪地上,小雪豹擡起頭抖了抖耳朵,他還沒有吃晚飯,但是不妨礙他撒歡一樣往家裏跑!
他來了!
“大毛——”大毛留在最後喊,并不是因為路白更愛其他的毛茸茸,而是因為他心中有愧,不知道該怎麽面對。
小秋褲和奶糖很快就來到了身邊,一個停在路白的肩膀上,撒嬌一般啄着路白的耳朵,仿佛在怪他現在才回來。
“啾啾~”害他差點以為還沒成年就不能啃老了。
奶糖在路白的腿邊繞來繞去,用腦袋蹭着他的腿撒嬌,聲音嗲得像棉花糖,還會自己呼嚕呼嚕。
“好想你們。”路白逐一摸摸他們,然後蹲下來抱着小雪豹,才發現奶糖已經長大了很多,他驚訝:“身上長肉了,太好了。”
而且摸起來還是結實的肌肉,已經有了男子漢的模樣。
奶糖依偎在救助員的懷裏不舍得離開:“呼嚕呼嚕呼嚕……”從路白回來之後,他的呼嚕聲就沒有停過。
“奶糖好棒啊。”也許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奶糖經歷了很多,這麽想想,路白很心疼他。
哎,無論是動物的成長還是人類的成長,一路上都充滿了挫折和艱難,但幸運的是,勇敢者的路上總有一束志同道合的光。
路白親了一口小雪豹的額心,無比欣慰他的成長。
遠處有一雙水色的眼睛,将路白和雪豹相擁的畫面,收入眼底。
但他卻始終待在暗處,似乎沒有露面的想法。
“白虎呢?”路白在四周望了望,發現還沒有見到白虎的身影:“他出去捕獵了嗎?”
似乎感受到了路白的疑惑,小秋褲十分貼心地望着一個方向,立刻暴露了白虎的位置。
“他在那裏嗎?”可是如果在附近的話,白虎應該早就現身了才對。
心虛的路白,其實隐約已經猜到了什麽,他抿了抿唇,心裏嘆了一口氣,放毛茸茸的鴿子要不得啊,對方是會生氣的。
路白問奶糖說:“你吃過晚飯了嗎?沒有就出去吧,我去找白虎。”
看着他離開,小雪豹很聽話地沒有跟上去。
小秋褲歪頭:“啾~”難道媽媽又要去打爸爸了?
夜裏黑漆漆的,路白掏出随身帶的小電筒四處照了照,果然看到了一團熟悉身影。
對方趴在一塊石頭上,眼睛反光,并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有什麽反應,不僅如此,還無視他,悠閑地舔了舔爪子。
“……”路白苦笑,已經從對方的舉動中判斷出,這只毛茸茸氣得不輕:“對不起,我回來了。”錯了就認,這是他行事一向的風格。
白虎眼睛都沒擡,似乎對他來說舔爪子更有趣,但是爪子總有舔完的時候,他放下巨大的虎掌,打了一個哈欠,一臉的冷豔高貴。
這只毛茸茸不想理人。
路白頓時急得抓臉撓腮,覺得心裏的負罪感沉甸甸的,要是可以重來一遍,他肯定會抽空回來一趟。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努力的補償了,他上前兩步想摸摸白虎。
結果路白的手撲了一個空,白虎從另外一側下了石頭,看他的目光中竟然帶着幾分陌生和戒備……
路白的心頓時一抽,這種明确的拒絕,是他真的沒想到的,他想過白虎會生氣,會憤怒,但沒想到竟然是陌生和戒備。
可是才分開一個月而已,貓科動物的記憶力,應該沒有次到這種程度,他不相信大毛這麽快就把他忘了。
“是我回來了,你不記得我了嗎?”路白心情複雜地上前,伸手想讓白虎聞聞自己的氣味:“你聞一聞……”
做完之後,路白覺得自己怎麽有點像猥瑣癡漢……?
“吼……”白虎的低吼聲聽起來就像一個滾字,他轉身甩着尾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路白的騷擾範圍。
真忘了?
路白想哭的心都有了,之前花了很多天,費了他一番心思,好不容易才跟這祖宗混熟。
現在就分開了一個月,好感度一夜回到解放前。
如果面對的是人類,對方不喜歡自己,不想理睬自己,路白會很有自知之明地遠離。
可是面對的是毛茸茸,路白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強,他的社交恐懼症在毛茸茸面前如同虛設。
他态度陳懇地追上去道歉,聽不聽得懂是一回事,他說不說又是另外一回事:“對不起大毛毛,之前對你的承諾沒有做到,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我在這裏鄭重地向你道歉,對不起。”
但無論路白怎麽說,白虎的身影還是漸漸地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人類不可能在雪地上走得比老虎還快。
路白試着追了,但始終沒追上。
表情比哭還難看的他,在高海拔的雪地上跑了一段時間之後胸腔脹痛,不能再跑了,于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喘息。
路白之前還抱着僥幸心理,覺得白虎沒有忘記自個,現在卻不得不認清事實,自己可能遇上了一只有性格且健忘的毛茸茸。
或許并不是健忘,對方只是戒備心比較強,不接受欺騙而已。
路白在雪地裏一邊休息,一邊很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如果自己做不到一直陪在對方身邊,保持一種互不幹涉的關系又何嘗不是一種好事呢。
如果一直保持親密的關系,親密這把雙刃劍,會在每一次分開的時候都刺痛彼此的心。
路白并不想讓大白虎經歷失望和等候。
前面有那麽多毛茸茸踏上這條路,已經夠了。
“對不起,大毛毛……”路白真心地說道,他最後一次向那只遠去的白虎道歉,然後頂着有些泛紅的眼眶站起來。
貪心的他曾經想過要和白虎保持長期的朋友關系,然而現在想一想,和夢想中的白虎同行過一段路,他已經沒有遺憾了。
做人是不可以太貪心的。
現在時間太晚了,暫時沒有辦法離開的路白,還是回到了溶洞中過夜。
大白虎的卧室中還放着路白的被褥,路白抱着一絲僥幸的心理,想看看晚上白虎會不會回來睡覺。
結果當然是沒有回來了。
這更加說明,大白虎是真的不想理他。
路白一覺醒來,早上精神萎靡,心裏有事的他,昨晚的睡眠質量十分差。
奶糖一大早就叼了獵物回來,讓他幫忙處理。
路白回過神來之後,立刻打起精神,笑容滿面地誇贊道:“奶糖好厲害。”
這時候,他還是有意無意地看着溶洞口,不過直到他們一家三口吃完早餐,收拾好東西,那只白虎也沒有出現。
路白打開車門,對小雪豹說:“我要下山了,你跟着我還是跟着白虎?”
分開是在所難免的,不管是和白虎還是和奶糖。
奶糖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沒有猶豫,就一躍跳進了副駕駛,乖乖在椅子上面蹲着。
路白也很快上了車,把三輪車開出溶洞,馬上要離開了,其實他想跟大白虎道個別,可是四周望一望,根本沒有對方的身影。
“我們走吧。”路白輕嘆。
他并不知道,附近始終有一雙清冷的眼睛,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
貓科動物的記憶力并不差,相反,他們是十分記仇的個性,也許曾經有人對他們的好,他們會忘記,但是被辜負的絕不會忘記。
這只大白虎相當于被路白拒絕過一次,性格驕傲如他,絕不會再上前讨好第二次。
但這并不妨礙他游走在這支隊伍的後方,監視着這支隊伍的一舉一動。
貓頭鷹的感官比較敏銳,有時候會察覺到爸爸在附近游走,他曾經試着飛過去尋找但是沒找到。
這時候他就會失望地飛回路白的身邊,啾啾啾個不停對路白撒嬌。
他以為爸爸在跟他玩躲貓貓的游戲呢,但他還小,怎麽可能找得到實力強大的爸爸。
路白不知道他怎麽了,只能摸摸頭喂點肉,說道:“天快黑了,你陪奶糖出去一趟,幫他放哨。”
小秋褲對于尋找獵物是很有一手的,如果他能跟奶糖合作,可以省去奶糖尋找獵物的功夫。
身邊的毛茸茸全走了之後,路白在選好的營地上挖坑生火,準備把地上烘一烘,烘暖和了再搭帳篷。
這需要很多的樹枝,路白起身到周圍拾取,撿着撿着,他對着一片雪地發呆。
路白面前的雪地上,有一串新鮮腳印。
是梅花狀的腳印!
當然了,林子裏不排除有其他野獸出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路白想太多了,他總覺得這些腳印很眼熟,很像是白虎的。
想到大白虎,路白的心跳加速起來,他控制不住自己,沿着這串腳印一直往前走。
是大白虎嗎?
這串突然出現的腳印給了路白很大的希望,然而走着走着,腳印卻戛然而止,憑空消失!
他趕緊擡起頭,搜尋每一棵樹的樹上。
但很可惜,樹上并沒有大白虎的身影。
那種希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感覺,澆了路白一臉,搞得他欲哭無淚。
不知道站了多久,路白失望地轉身回去了。
路白離開後沒多久,一道身影像鬼魅一般出現,他幾步走到剛才路白站過的地方,低頭嗅了嗅。
片刻之後,他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雪,立刻嘗到了鹹鹹澀澀的味道。
野獸可能不知道什麽叫做傷心,但是他能從氣味中分辨出路白對他的态度,那絕不是拒絕,相反,路白一直尋覓他。
“我就知道是你。”路白的聲音傳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發呆的大白虎面前,表情十分複雜:“你一直跟着我嗎?”
大白虎擡頭看着去而複返的路白,獸性十足的眼神立刻眯了起來,他的肩膀也下意識地壓了幾分,似乎正在考慮離開還是留下。
“大毛毛。”路白厚着臉皮呼喚自己給對方取得昵稱,他對這只自己很喜歡卻被自己惹壞了的毛茸茸說道:“看到你用這麽理智的方式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其實很欣慰,也很放心離開,不過還是要當面跟你道個別,如無意外的話,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估計大白虎也不歡迎他。
不得不說這樣的白虎強大且理智,能和人類相處,卻又不完全信任人類,分寸是真的很好。
“估計你現在很讨厭我吧,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祝你以後開心快樂。”路白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嘆了口氣,然後就在大白虎的注視下轉身離開了。
只不過轉過身的那一刻,還是有點忍不住感觸。
一般情況下,記仇的猛獸的确不歡迎自己厭惡的生物,但是此時此刻,白虎盯着路白的眼神,根本沒有任何厭惡的痕跡,相反,他對路白的記憶,一絲也沒有比一個月前減少。
眼看着路白的身影,馬上就要淡出視野,眼神變來變去的白虎,氣息冷漠地轉頭離開。
路白偶然回頭,發現遠處已經沒了白虎的身影,他緊緊抿唇,不受控制地又嘆了口氣。
看來這段緣分是真的斷了。
不過很快,轉過頭去沒走多久,他驚訝地聽到了踏雪的聲音,還有破風聲,他回頭看去……
“大……”
那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一道很快很快的身影,無比兇惡地撲到了路白身上,而路白卻感覺一朵煙花炸在了自己心上。
“嗚嗚……”腦殼摔在地上好痛。
可是大毛回來了,這個認知讓痛瞬間就成了次要的感覺!
激動的路白,好不容易才睜開模糊的眼睛,和大白虎四目相對。
對方當着他的面張開獠牙,一口嗷嗚在他的肩膀上。
“啊……好痛,好痛,好痛!”救助員這一次不是騙毛茸茸的,他是真的很!痛!
天呀!感覺毛茸茸的獠牙把他的肩膀都穿透了!
路白之前忍住沒流的眼淚,現在流得稀裏嘩啦,因為疼。
“……”每次都被路白騙成功的毛茸茸,這一次非常地狠,就好像要在路白肩膀上留個紀念似的。
以免路白不長記性,一犯再犯!
“疼死我了,快松嘴,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路白對着這個天,對着這個地,信誓旦旦地發誓道:“以後再騙你我就是狗。”
偷偷跟來的奶糖和小秋褲在樹上對視一眼,有一點點疑惑:做狗有什麽不好?
大白虎這一口,本來就是抱着見血的心思,這樣才能消除他心頭的芥蒂,然而當路白大喊大叫的時候,他最終還是減了幾分力氣,嗅到血腥味就沒有繼續咬着不放。
嗅覺敏銳的奶糖也聞到了血腥味,他不安地動了動尾巴,在樹上站起來,媽耶,他想下去拉架,又怕自己去送菜,豹猶豫。
殊不知路白覺得很劃算,要是被咬一口就能一筆勾銷,他願意。
咬人肩膀洩憤的大白虎,見了路白的血之後,身上的氣勢肉眼可見地褪得一幹二淨,白虎反過來用舌頭輕輕舔舐路白的臉頰,動作間充滿安撫的味道。
前一秒被咬下一秒被安撫的路白可以說是非常無奈了,他不僅不能發脾氣,還要稱贊對方咬得好:“……”
不過白虎會回來找他,是他沒想到的,既然回來和好了,也是好事一樁,至于其他的東西……狗屁的雙刃劍,人生得意須盡歡,白虎今年十歲了吧,最多還有五年壽命,他完全可以利用工作以外的時間,陪伴白虎走完一生的最後一程。
當然了,這件事最後的決策人還是他的上司塞缪爾殿下,他會跟對方好好商量的。
“大毛起來。”在雪地上躺了片刻,路白就推了推身上的白虎,說道:“雪地上太冷了,我會感冒的。”
之前路白并不覺得,松懈下來才覺得自己又冷又餓,還渾身乏力。
白虎似乎很喜歡壓着他的舉動,經常将他往自己柔軟的肚皮下攏,可是猛獸只會對兩種對象這樣做,一個是自己的幼崽,一個是信任的伴侶。
路白抽抽嘴角,萬萬沒想到白虎有一顆想當他爸爸的心,太可惡了。
被誤會想當路白爸爸的白虎,站起來抖了抖皮毛上的雪花,他跟着路白回到營地。
路白走一路,撿一路,回去之後把火堆燒起來。
那兩只原本出去覓食的毛茸茸,為了看熱鬧,到現在還餓着肚子。
路白望着空手回來,不……準确地說也不算空手回來,至少奶糖還叼着自己的尾巴,對方餓着肚子過來蹭他的腿,這是撒嬌要食物的表現。
大孩子這樣做,可能是受到了驚吓,需要安撫,而父母給他食物可以讓他感到愉悅有安全感。
可是路白手裏也沒有适合雪豹吃的食物,他看了眼剛剛歸隊的大白虎,嘆氣拜托道:“大毛。”
被路白期待地看着,大白虎也深深回視了他一眼,滿眼都是被依賴的得意?
路白:“……”也許是他的錯覺。
這只剛剛被哄好的祖宗,甩着尾巴出去了,爪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奶糖似乎有點羨慕地看着白虎健碩的背影。
“你也可以的。”路白摸摸他,然後拿出急救箱,查看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用手摸一下就知道,紮破了,而且還流了血。
不過傷口不大,處理起來非常簡單,清洗血跡,上點藥,塗上保護膜就完事了。
差點分道揚镳的白虎回到隊伍裏,路白的行程計劃也沒有因此而改變,他們依舊向山下走。
地理數據上顯示,二月的河面目前結了厚厚的冰層。
而冰層下面的大型魚類為了呼吸,他們會制造各種大大小小的呼吸洞,周圍以魚為生的動物則會徘徊在各個呼吸洞周圍,如雪狐貍,還有沒有進入冬眠期的熊。
熊進入冬眠期是因為食物危機,如果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他們可以一整個冬天都保持清醒。
“?”所以栓子為什麽要去冬眠呢?路白不解,可能是因為懶得打獵吧……
四小隊花了三天,來到山下最寬的河面上,放眼望過去果然是冰凍一片。
冰河乃是自然景觀中的一絕,襯上兩岸周圍林立的高聳松樹,這裏美得像夢幻王國。
路白個人是很喜歡分享景色的,他敢保證自己分享的景色,都是平時很少見到的那種,這會兒他早早就打開了直播。
“我們現在來到冰河上了,這條河是附近河面最寬的一條,水底下栖息着很多大型魚類……”路白邊喘氣邊說道:“現在帶大家去探索一下他們的呼吸洞,沒準還能遇到浮出水面呼吸的動物們……”
路白腳上穿的是特制的鞋子,對雪地和冰面适用,而且他選擇從下往上游走,這樣就會減少打滑的可能性。
然而毛茸茸們就比較艱難了,雪豹才一下冰面就打了個滑,整只豹子趴在冰面上吓得一動不動。
小秋褲爪子鋒利,走起路來還行。
不過如果平時就是這樣的路面,他選擇飛,謝謝。
大白虎噸位夠重,他是唯一一個在冰面上閑庭信步的存在。
這是路白回到雪山上第一次開直播,再次看到雪山一家四口,直播間的觀衆們很是激動。
路白總算歸家庭了,孩子們和大白虎都等急了吧?
不少人心裏疑惑:路白出差這麽久才回來,難道大毛真的沒有生氣嗎?
當然了,他們才不是真的關心大毛的心情,他們只是幸災樂禍,想看救助員鬧家庭矛盾,吃癟而已……
然而看到大白虎一如既往地跟在路白身邊就知道,救助員的後院并沒有起火!
短暫地關心了一下救助員的家庭情況,衆人的注意力就轉到了冰河上的景色上。
配上遠處的高聳雪山,大家只覺得目光所及的一切,大氣磅礴,美得不似人間。
在冰面上信步而行的大白虎,更是讓這一切失去了真實感。
彈幕:和救助員不是在同一個世界!
彈幕:今天也是想穿越到路白身邊的一天,路白帶帶我,啊啊啊!
“好像找到一個呼吸洞了?”光屏上的青年,突然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說道:“我們慢慢過去看看。”
不過魚類非常警惕,哪怕冰面上有一點點的動靜,都能夠驚動他們。
除非來者有雪狐貍那樣輕巧的步伐。
路白當然是沒有的,他身後那一串毛茸茸也沒有,他抵達呼吸洞的時候,什麽也沒看見。
不過看到了呼吸洞的全貌也不錯了,路白對這個洞口的大小還挺吃驚的,他說道:“像井口這麽大的呼吸洞,說明這裏的魚很大型。”
身邊帶着這麽多毛茸茸,想要蹲大型魚類的照片是不可能的,不過路白也不遺憾。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附近有一塊巨大的樹皮,可能是被風吹過來的。
那樹皮就像一塊U型滑雪板,能容納一個成年人坐下。
路白懶得步行下去,索性把樹皮撿過來,一屁股坐在上面往下滑。
上游到下游的坡度其實幅度不大,路白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搞騷操作的,可是他沒想到,慣性會讓他越滑越快,滑到後面根本停不下來!
“啊啊啊啊——”
直播間的觀衆們一開始本來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後面就察覺出不對來了,路白這是翻車了?!
“救助員,快剎車——”
路白當然知道要剎車了,可是一塊破樹皮,殺個屁的車。
不過還好,他有特殊的剎車技巧。
“大毛——”
看到路白失控飛出去的那一刻,大白虎就已經跟上了,他在冰面上奔跑的速度,沖得比破樹皮還快,四百公斤就像一支輕盈的箭矢一般發射出去!
大白虎的厲害在于,當他追上路白之後,非常精準地将身體一橫,攔在對方面前,他四只鋒利的爪子深深地摳進冰層,留下無數道炫目酷斃了的爪痕。
作者有話要說: -
老司機大毛:小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