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惑上升
臨近中午,秦梓硯跟父母說了一聲便出了門,邊走邊打電話,走出公寓就看到曲墨寒的車子緩緩停靠在公寓前的停車位上,對着電話另一頭的唐之恒道:“那就盛世廣場27樓烤肉餐廳見吧。”
說完,秦梓硯就挂上了電話,快步走上前去打開車門。
曲墨寒見秦梓硯臉色異樣,略帶關切地問道:“誰的電話?”
秦梓硯系上安全帶:“唐之恒說要請我們吃飯,說之前我們幫了他,想謝謝我們。”
曲墨寒只是微不可查地皺皺眉頭,沉默不語地發動車子。
秦梓硯越來越看不懂唐之恒這個人,莫不是真被楚斐那一凳子砸懵了不成?自從上次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唐之恒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扯東扯西亂扯一通,要不就是給他發一堆亂七八糟的短信。
唐之恒的電話,秦梓硯還會接,那些亂七八糟的短信,他只有偶爾才回一條。
唐之恒每天都要跟他抱怨沒人去看他,秦梓硯無語,他明明記得繪畫社很多成員買了花去醫院看望唐之恒,送的花病房都快堆不下,這個時候唐之恒就會故作深沉地感慨——意義不一樣。
被唐之恒煩得無可奈何,秦梓硯和曲墨寒去醫院看望過他一次,唐之恒大概知道他們和他父母之間不和諧,那天去的時候,唐之恒特意支開了父母,才避免了不愉快地碰面。
唐之恒傷得不重,昨天就出院了。
黎昕昨晚在微博裏就說要請他吃飯,給他慶祝第一部小說取得了好成績,約好了一起吃烤肉,還叫上了葉智辰和蕭寧,秦梓硯哪知道剛出門就接到了唐之恒的電話。
唐之恒也說要請他吃飯,聽說他和黎昕幾人的約定,更是慷慨地說一起請了。
秦梓硯無奈,只好同意了唐之恒的要求,他能感覺到唐之恒變了,收斂了那一身飛揚跋扈,人也比從前開朗了許多,他還以為唐之恒會對曲墨寒給出的懲罰暴跳如雷,竟是這麽心平氣和地接受了。
秦梓硯當時也是氣不過唐之恒父母的态度,才會故意挑釁唐母,讓唐母乖乖跳進他的坑裏,既然唐母想要一個交代,他們給,但是唐母絕對想不到,等到事情曝光,也是唐之恒一落千丈的時刻。
聽唐之恒說,楚斐曾經去醫院看過他,兩人已經和解,楚斐辦理退學手續後,家裏給他聯系了國外的大學,過幾天就要出國留學,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回來,不過兩人似乎互相留下了聯系方式。
秦梓硯大感意外,或許正如唐之恒自己所言,他并不是真的要逼楚斐退學,他對楚斐的敵意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從第一眼開始就莫名其妙的不對盤,千方百計想要對方難堪,而他也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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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楚斐砸倒在地,周圍的人一個個棄他而去,唐之恒才猛然醒悟,用唐之恒自己的話講,他當時的心情特別矯情,躺在地上回想起過往的種種,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那麽讨厭楚斐。
唐之恒說第一眼看到楚斐,楚斐那嚣張傲慢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特別讨厭,所以說到底,他讨厭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周圍的人都是忌憚他的家世,才對他阿谀奉承,沒有一個人是真誠待他,他雖然不屑一顧,卻樂于享受,因此他讨厭這樣的自己。
秦梓硯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唐之恒立刻惱羞成怒地吼了一句:“誰沒有年輕中二過?”
秦梓硯和黎昕約好了在盛世廣場的音樂噴泉邊見,當他和曲墨寒趕到時,黎昕已經到了,一起過來的還有葉智辰和蕭寧,秦梓硯在來的路上已經和黎昕通過電話,黎昕雖然不太樂意,倒也沒有抱怨。
沒等幾分鐘,唐之恒也到了,很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一行人乘坐觀光電梯到達27樓,他們去得不算晚,大廳裏還有不少空位,包廂也有好幾個空着,唐之恒要了一個包廂,幾人跟着服務員進入包廂。
這家烤肉餐廳是自助模式,進入包廂後,黎昕拿起幾個托盤分給秦梓硯幾人,朝幾人勾勾手指,招呼他們一起去外面拿食物,留下唐之恒和曲墨寒在包廂內,等着服務員過來加碳和油紙。
秦梓硯幾人走後,包廂裏的氣氛立刻變得十分陰沉,唐之恒擡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曲墨寒,見曲墨寒拿起秦梓硯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熟練地輸入密碼,接着不知道點了什麽,自顧自玩了起來。
唐之恒暗地裏撇撇嘴,曲墨寒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難相處,真不知道秦梓硯怎麽會跟這個冷冰冰的家夥走到一起,看樣子還處得相當不錯,畢竟他看到過曲墨寒對秦梓硯與衆不同的溫柔。
不過秦梓硯那家夥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張嘴夠厲害,不然也不會把自家脾氣暴躁的母親氣得差點暴走,自家母親到現在還沒消氣,每次見到他都要數落他幾句,順便将秦梓硯從頭到腳指責一遍。
唐之恒倒是十分欣賞強勢的秦梓硯,試問曲墨寒是什麽人?他在曲墨寒手上吃過無數次虧,像曲墨寒這樣的人,要什麽樣的美人沒有?若不是秦梓硯有過人之處,曲墨寒怎麽可能對他另眼相待?
不過,唐之恒也同樣了解自己的母親,他不希望母親因為這件事激怒曲墨寒,秦梓硯再厲害,沒有厚實的家世,自然不是母親的對手,但如今秦梓硯身邊有一個曲墨寒,就怕十個唐家都不夠曲墨寒玩。
唐之恒默默嘆了口氣,母親表面上沉默不語,實則還在氣頭上,什麽話都聽不進去,認定了曲墨寒一個學生翻不起什麽大浪,而關于曲墨寒和韓牧澤私底下交好的傳聞,至今得不到證實。
唐之恒知道父親私底下在調查曲墨寒,不過似乎沒什麽進展,這也恰恰證明了曲墨寒身份的不一般,連他們唐家都調查不到的人,要麽就跟韓牧澤一樣,表面從商,背後勢力連政府都眼不見為淨。
想到這裏,唐之恒不由得再次惦記起了心頭的疑惑,據他背地裏的調查,暑假前的秦梓硯和現在的秦梓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暑假前的秦梓硯自卑懦弱、沉默寡言,更沒有惹人注目的才華。
再看看現在的秦梓硯,連他唐之恒站在秦梓硯面前都要黯淡無光,像曲墨寒這麽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秦梓硯的過往,而且他還知道了一個更加不得了的秘密,秦子言的死和秦梓硯有關。
唐之恒倒不是想在背後捅秦梓硯刀子,他只是很好奇,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一個人怎麽可以有這麽大的改變?從一個自卑懦弱的人,一瞬間綻放光彩,變得耀眼奪目。
“曲會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唐之恒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打斷曲墨寒玩游戲。
聞言,曲墨寒擡頭冷漠地看了一眼唐之恒,淡淡地道:“問!”
唐之恒忍不住在心裏“嘶”了一聲,仔細斟酌了一下語句,別到時候想要的答案沒問到,反而惹怒了曲墨寒,那就得不償失了:“曲會長,你是這個學習才認識秦梓硯的?”
曲墨寒微微眯起眼睛,緊緊盯着唐之恒,眼神中充滿警告意味。
在曲墨寒眼神的壓迫下,唐之恒到底沒有沉住氣,他最讨厭被人威脅,洩氣地道:“別告訴我曲會長一點都不知道秦梓硯的過去?以前的秦梓硯和現在的秦梓硯天差地別,曲會長難道不好奇嗎?”
曲墨寒這會兒臉色愈發陰沉,冷聲道:“你調查他?”
唐之恒嗤笑一聲:“調查?這種事需要調查嗎?随便抓個和秦梓硯一起上過課的人問問,都知道秦梓硯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父母早亡、無依無靠、自卑、懦弱、沉默寡言、毫無特色、成績平平。”
“但是你看看他現在,渾身上下哪裏看得到自卑?沉默寡言?他差點把我暴躁的媽給氣死。”唐之恒說着聳了聳肩,随後陰沉地笑了笑,“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秦老師的死和秦梓硯有關……”
唐之恒仔細觀察曲墨寒的表情,曲墨寒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終于有了反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唐之恒忽然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低笑一聲:“這些事,曲會長當真不知道?”
曲墨寒冷冷淡淡地看着唐之恒:“與你無關!”
唐之恒無所謂地笑笑,曲墨寒再怎麽神通廣大、穩如泰山,只要是人,終究會有弱點。
此時黎昕捧着一大疊碟子走了進來,高高疊起的碟子都快擋住他的視線了,一路搖搖晃晃,邊走邊喊道:“唐之恒,趕緊地過來搭把手。”
唐之恒一臉無語,起身端走一半碟子:“你瘋了?幹嘛拿那麽多肉?”
黎昕将剩下的碟子放到桌子上,白了一眼道:“還不夠塞我的牙縫!”
秦梓硯将托盤放到桌子上,他拿的都是開胃的點心和水果,把托盤裏的碟子全部端出來後,轉頭問曲墨寒:“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曲墨寒将兩人的手機收起來放入褲袋,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梓硯點點頭,拿了兩個托盤和曲墨寒一起走出包廂。
這一會兒時間,餐廳裏已經湧入了很多顧客,原本還稍顯空當的餐廳,此時已經坐得滿滿當當,前臺越來越多的顧客進來排隊買單,空氣中彌漫着烤肉的香味,讓人食欲大增。
“地板很滑,小心點。”曲墨寒輕輕拉了一把秦梓硯的胳膊。
“嗯。”秦梓硯将一個托盤遞給曲墨寒,拿了一盤壽司放入自己的托盤,“烤肉餐廳難免油膩味很重,吃的人越多,地板上堆積起來的油漬就越厚,待會兒等我們吃完,身上肯定一股濃濃的油膩味。”
這也是秦梓硯很少來吃烤肉的原因,每次吃完烤肉,身上的味道就很重,而且很油膩。
曲墨寒注視着往他托盤裏放食物的秦梓硯,秦梓硯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引得走過路過的人頻頻回首,唐之恒對秦梓硯的疑惑,相信認識秦梓硯的人都會有,包括他也是,但他不會去調查秦梓硯。
秦梓硯是他喜歡的人,哪怕他心中存在再多的疑慮,他也不想用這種手段去了解秦梓硯,他想和秦梓硯好好發展,終有一天秦梓硯會把答案告訴他,而且人都會成長改變,不管是為了什麽事。
何況秦梓硯的改變是積極向上,現在的秦梓硯更讨人喜歡,這樣的改變沒什麽不好,至于唐之恒說的秦子言那場車禍,他曾經有所耳聞,秦子言是為了避讓一個橫穿馬路的行人,但他不知道那人是誰。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秦梓硯,若是連秦子言的父母都原諒了秦梓硯,他有什麽理由指責?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曲墨寒總覺得心裏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一時卻抓不到頭緒。
“墨寒?”秦梓硯狐疑地看着走神的曲墨寒,“怎麽了?托盤滿了,我們回去吧。”
曲墨寒回過神來,端起放滿食物的托盤,和秦梓硯一起回到包廂。
秦梓硯若有所思,直覺曲墨寒有心事,來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和曲墨寒在一起久了,他學會了在曲墨寒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找尋對方的心情,曲墨寒不高興的時候就會不說話,還會皺眉頭。
秦梓硯唯一能想到的,剛才在包廂裏只有唐之恒和曲墨寒兩個人,定是那個口沒遮攔的唐之恒和曲墨寒說了什麽,而且還跟他有關,其實不用思考,他也能猜到一點。
唐之恒不是曲墨寒,說到底他和唐之恒不算熟,曲墨寒是真心實意地待他,哪怕心中存在疑惑,也會顧及他的感受而沒有問出口,但是唐之恒不會,唐之恒自我慣了,才不會考慮別人的心情。
秦梓硯輕輕嘆了口氣,他好像從來沒有和曲墨寒說起過他的從前,也難為曲墨寒憋到今天都未曾問過他,即使這輩子都不能告訴曲墨寒真相,至少可以把這具身體的情況和曲墨寒說一遍。
其實按照曲墨寒的手段,想要調查他簡直易如反掌,連祖墳都能輕而易舉地挖出來,但是曲墨寒顯然沒有這麽做,這也是他信任曲墨寒的原因,這樣的朋友值得深交一輩子,也代表着曲墨寒的真誠。
幾個人輪流出去拿了幾次食物,秦梓硯拿起夾子開始往烤爐裏放食物。
黎昕這家夥對吃特別有講究,這會兒正拿着好幾碟調料,一樣一樣地搭配起來攪拌在一起,調制出一種美味的醬料,還真別說,大家嘗過之後,味道确實不錯,這下子黎昕可得瑟了,滔滔不絕地跟他們講解這其中的奧秘。
曲墨寒夾起一塊牛肉,蘸上調料後放入秦梓硯的碟子:“小心燙,不熟就吐掉。”
秦梓硯很自然地接受了曲墨寒的體貼,夾起來吹了吹,咬了一口道:“嗯,很好吃。”
大家邊吃邊聊,這段時間葉智辰和蕭寧一直在找房子,雖說楚斐已經退學,楚斐和唐之恒之間也已經和解,葉智辰和蕭寧沒必要出去住,不過葉智辰在黎昕那住了兩天後,更不想回學校宿舍了。
蕭寧的家庭條件不好,住在學校的寝室怎麽說都比租房子便宜多了,在s市這座繁華的大都市寸土寸金,這對蕭寧來講是個極大的負擔,葉智辰倒是很照顧蕭寧的感受,沒要求住多好的房子。
沒有葉智辰的寝室,蕭寧也不想繼續住下去,而且他還準備出去打工賺錢,要是以後回來晚了,住在外面會方便很多,晚上也能騰出不少時間,所以他也決定搬出去,仔細找找總能找到便宜的房子。
這時,唐之恒突然開口道:“我倒有個主意,梓硯,我記得你是一個人住吧?曲會長也是一個人獨居,不如這樣,梓硯和曲會長關系那麽好,可以搬去和曲會長住,梓硯的公寓就可以騰出來給智辰和蕭寧,到時候把房租交給梓硯就好了。”
唐之恒的話音剛落,包廂裏一陣突兀的安靜,只剩下烤肉發出的滋滋聲。
曲墨寒的眉頭緊鎖,看向唐之恒的眼神充滿警告。
唐之恒像似沒看到一般,極具坦然地聳聳肩:“我覺得這樣不錯,你們可以考慮考慮。”
秦梓硯不确定唐之恒到底知道多少,是不是已經調查過他,也不敢肯定唐之恒的态度,畢竟再怎麽查,也不可能查到秦梓硯的身體裏住着他秦子言的魂魄,笑笑道:“确實不錯,可以考慮。”
唐之恒愣了愣,笑着道:“若搬家時需要幫忙,盡管來差遣我。”
秦梓硯勾唇:“那我就提前謝謝你了。”